他疑惑地挠挠头,轻轻放下了刀刀鸭想看看情况,然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刀鸭落水后一个摆尾就倏地游走了——它还学会装死了。
兔兔:……
快速泡了一个澡后, 兔兔在客厅欢快地拿着一个黑色哑光的小梳子给发财梳毛。
“咕噜咕噜”——小土狗眯着眼睛发出了非常愉悦的声音,时不时还翻个身举个爪爪示意兔兔把一些旮旯角也照顾到。
小黄鸭的绿豆刀刀眼默默地看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刀刀鸭的情绪,兔兔一把将小鸭子抓了过来, 也给它梳毛。
钝钝的梳齿有力而又轻柔地一下一下顺毛梳, 心痒痒的部位还默契地受到了兔兔重点的照顾,一梳下来, 灵魂好像都被梳子吸走了。
尽管如此, 刀刀鸭的绿豆眼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偶尔闭上的眼睛揭示了它略微不平静的内心。
等做完一套马杀鸡后, 兔兔也困了,顶着鸭子抱着狗子就准备上楼睡觉觉。
就在这时, 门口的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吓得兔兔一个激灵。
他迟疑了一下,走向了门口。
打开门, 就看到了一只小翅膀都累得微微打颤的小黄鸭。
“嘎嘎!”看到陆飞英头顶上鸠占鹊巢的刀刀鸭,小黄鸭愤怒地用翅膀尖尖指着野鸭子,那架势活像是指责丈夫出轨的妻子,嘎嘎叫的声音尖锐地快要穿破耳聋。
陆飞英乍一看门口守着的小黄鸭,还以为是另外两只的一只不小心走到门外了,眉眼弯弯地走上前,弯下腰就要抱起它。
小黄鸭并不买账,扇动小翅膀灵活地避开了兔兔的怀抱,越到他的头顶,抬起小翅膀就要给这只不知廉耻的野鸭一个大逼兜。
刀刀眼眼神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对面嚣张的小黄鸭,抬起红色的小鸭爪就是狠狠一踢,把对方重重踹落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眨眼之间,快得陆飞英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他看到倒在地上凄惨地“嘎”了一声后彻底歇菜的小黄鸭,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鸭鸭捧起来,焦急地进了屋准备用治疗仪治一下。
【错误错误,请不要用治疗仪治疗非生命物体,治疗仪不具备这项功能谢谢。】
听到治疗仪的警告,陆飞英这时候才想过来,小黄鸭是高科技玩具,用治疗仪治不了。
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丧着脸看着昏迷不醒的鸭鸭。
以前玩闹归玩闹,小黄鸭的战斗力终究有限,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重,不知道猪弟还能不能修好。
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怔愣住了——他刚刚治疗头顶的刀刀鸭的时候,治疗仪并没有报错……
他嘴微张,刚想说什么,头上就传来了小黄鸭喇嗓子的“嘎嘎”叫。
兔兔和发财同时抬起头去,就看见二楼的木制扶梯上,乖巧地蹲着两只小黄鸭,时不时动动小翅膀,大圆眼无辜地看着他。
兔兔低头和怀中的小土狗对视了一眼。
随后齐齐看向了地上不省鸭事的遭殃小鸭。
如果……这个是第三只,那他头上的……是哪来的鸭子?
等等,这只鸭子,有爪爪……
哪有玩具鸭有腿的!
此刻,兔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被一只真正的野鸭子碰瓷了。
这只鸭不仅堂而皇之地入住他的家,用他的梳子,还殴打他的鸭子!
想到这里,兔兔眼神一凶狠,在刀刀眼察觉自己要暴露要起飞的时候用毛绒绒的双耳将其绑了个严实。
随后他抬手就往头上抓去,大掌绕过小翅膀将其完全桎梏住,五花大绑后放在了桌子上接受审判。
发财负责威胁,恶狠狠地咧嘴,像个混混一般绕着罪犯鸭一圈,将自己狰狞锋利的牙齿装作咬它无限接近对方的鸭头,试图恐吓对方。
刀刀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只穿着小礼服张扬无比的小土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对着它白色的“眉毛”狠狠一叨。
“嗷——!”凄惨的狗叫响起,伴随着羽绒一般的白毛缓缓飘落。
“发财!”兔兔见状赶紧心疼地抱起爱狗查看它的伤口,等仔细扒拉后才发现并没有出血,只是发财帅气的白眉,现在变成了半眉——秃了……
兔兔:……
“嗷嗷嗷——”发财短小的狗爪够不着眉毛,看上去气得不轻,对着刀刀鸭狂吠。
就在这时,瘫在地上的小黄鸭在歇菜了一段时间后也睁开了绿豆一般的圆眼,它摇摇头清醒了过来,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了踹晕它的恶鸭,顿时‘嘎嘎’地谩骂了起来。
扶梯上的两只小黄鸭听到了同伴愤愤不平的嘎嘎叫,也扑棱着小毛翅膀一歪一扭飞了下来,与受害鸭形成了三角之势包围恶犯鸭,开始了不间断的噪音输出——不愧是对外重拳出击的小黄鸭,对恶霸鸭也丝毫不畏惧。
而被多个仇人虎视眈眈着的刀刀眼小黄鸭完全不动如山,仿佛是处于喧闹菜市场中与世隔绝的高鸭,在小黄鸭攻上来的时候,翅膀一张就把绳子挣脱了,唰唰唰一鸭给了一翅膀,将它们扇得晕头转向。
这威慑很有成效——所有的小黄鸭躲在了兔兔的身后,鸭仗人势、恶狠狠地对着犯鸭疯狂嘎嘎输出。
兔兔法官一边心疼地安抚它们一边看着刀刀眼眉头微皱。
这只小鸭子真的是无法无天,横行无忌,无所无惧!理应严惩!
但他作为一只成熟的兔兔,再怎么也不至于和一只小黄鸭计较——况且从始至终都是自家宠物挑衅在先。
归根结底是他一开始没认出来这是一只野鸭子,将它带了回来,是他的错。
陆飞英耳朵微微丧气地垂了下来——这样的动物适合野外,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鸭所难了。
他将刀刀眼捧在了手里,“我带你回家。”
随后他还搞了一个碎花小包袱,往里面填上一些之前没吃完的肉条。
刀刀眼全程安静地看着忙碌的陆飞英,暗沉的黑眸宛如深渊。
最后兔兔将小包袱轻轻地挂在了刀刀鸭的脖子上,将“全副武装”的它抱出了门。
夜色中,一个修长的人影抱着一只小鸭子,回到了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陆飞英将小黄鸭放下,蹲下身体仔细叮嘱了它一番后才站起来,准备披着夜色回家。
只是他每走一步,后边就悉索一声。
兔兔毛绒敏感的耳朵机警竖了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就看到了幽幽盯着他的刀刀眼小黄鸭——头上的两撮呆毛还在迎风飘扬。
兔兔试探着又走了一步,果然发现了小黄鸭又跟了上来——走了好多步一人一鸭的距离都没有增加半点。
兔兔:……
上瘾了?
“回去吧。”陆飞英道。
刀刀鸭和小滋蛛不一样,不仅是个独行侠,而且战斗力不菲,完全可以靠自己生存,不像小滋蛛,连蚊子都捕捉不到。
但是刀刀鸭执拗异常,一直跟着他,兔兔看着刀刀鸭一步一动的样子,眸光微微闪动。
也许恶霸鸭子……也会渴望一个归处。
但是爷爷说过,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自由更珍贵了。
让一个自由野性的生灵,生了不该有的牵挂,有了不该有的羁绊,是残忍而自私的。
针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给它一个大逼兜,让它知道人类的险恶。
但兔兔下不了手,因此只能恶狠狠地放话道——
“我跟你说,做一个家鸭可难受了,每天都得被搓圆搓扁,除了浴缸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游。长大了还得下蛋,下的蛋蛋都会被吃掉。等你下不动蛋了就是你的死期,你会被开膛破肚,端上餐桌,连骨头都不剩下!”
刀刀鸭闻言沉默了一会后,迈起了小脚丫,走到了兔兔的脚下。
小翅膀指向了陆飞英的兜兜。
兔兔:?
他顺着刀刀鸭指的方向,掏出了兜兜里面的东西——那是今晚捡获的白色骨头骰子。
“你要这个?”
刀刀鸭抬头看着他没有动作,但是陆飞英知道它的意思——它想要。
陆飞英犹豫了下,今晚遇见刀刀鸭的时间和他捡到骰子的时间恰好吻合。
这个东西,也许本来就属于刀刀眼小黄鸭。
因此他弯下腰,准备将这枚小艾说值钱的骰子放到小黄鸭伸出的翅膀上。
小艾……嗯?
想到这里,兔兔问小艾道,“小艾,骰子是小黄鸭的吗?”
【宝,并不是。】小艾机械的声音回答道。
亡骸,当然属于亡者。
兔兔:……
他回想起来刀刀鸭一系列的动作和最初相遇的时候它看向他兜兜的眼神,圆润的兔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小黄鸭,不敢相信它小小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大的心眼——
“刀刀!你竟然还是只心机叵测的狡猾鸭?!”
苟小鸭:?
第85章 85农民攻穿越虫族后
陆飞英是只铁石心肠的兔兔, 仿佛之前要送骰子的事情从未发生,狠心地当着刀刀鸭的面又把骰子揣回了兜兜。
刀刀鸭:……
但显然,兔兔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丧尽天良,他蹲下身子苦口婆心地劝这只有收藏癖的小黄鸭改邪归正,
“刀刀, 你在野外生存拿着这个比你小翅膀还大的骰子没什么用, 这样的小爱好要不得。”
一只穿鞋子的野兽, 必定死得最快——毕竟在野外, 所有无用的装饰物都是拖累, 甚至可能导致毙命。
说着说着,兔兔的语气软了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刀刀你真的在外面活不下去了,可以来我的别墅找我。”青年温和地摸了摸小黄鸭软滑毛绒的脑袋, 微弯的眼眸仿佛闪烁着无尽的星辰大海,“我给你一个家。”
陆飞英不愿剥夺一个生灵的自由,但若那生灵愿意停落在他的肩头栖息, 他也可予它以一生的庇护。
月光下, 青年倒映在小黄鸭的瞳孔中。
他眸光如水,柔意溢满了清泉一般澄澈纯真的眼眸, 仿佛是诱虫堕落的夜中萤火。
“好啦, 刀刀你去吧。”青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朝刀刀鸭摆摆手, 和它告别。
刀刀鸭黢黑的眼眸深深地看了绝世无双的黑发青年一眼,迈起小鸭爪灵活地隐入了一旁的杂物堆中, 很快就不见身影。
陆飞英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 他停了下来,看着周围眉宇有着疑惑和忧愁,很快,他就摇摇头舒展了眉头,快步走回了别墅。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只黄色的小土狗站在落地镜子前面,气呼呼地看着自己露出了肉肉的眉毛,毛都炸了起来,成了一个海胆般的小刺球。
陆飞英见状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它身后打算给它一个惊喜。
只可惜,可恶的镜子暴露了他的身影,发财很快就发现了他,转过身跑到了他的脚边蹭了蹭,然后开始仰起头嗷嗷告状。
“汪汪——”
陆飞英弯下腰,熟练又轻柔地将小土狗抱进怀里,变戏法一般地从身后拿出一个草环,将它戴在了穿着碎花小礼服的小土狗头上。
“现在,就不是秃眉狗狗啦。”
发财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了镜子。
反光洁净的镜子中,一只软乎乎圆滚滚的小土狗被一个修长的青年拢抱在怀中。
得益于青年乡土的审美,小土狗身上的碎花礼服是大红大绿色,与头上富有自然绿意的草环相得益彰。
草环由多根草杆缠绕而成,上面还零星点缀着几朵红蕊小白花——刚好与戛然而止的白眉完美衔接,完全看不出来那里原本秃了一块。
发财身体挣扎了下,陆飞英便意会地放开了它,它轻轻一跳,软Q肉垫着地后,便走到镜子前,挺起小胸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全方位欣赏自己的“风姿”。
欣赏良久后它回头赞赏地“嗷”了一声表示它很满意。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给你换一身更加搭配的小衣服。”陆飞英和发财朝夕相处,当然知道它会喜欢,笑着道。
“嗷!”发财高兴地答应了。
只是陆飞英却从它激动的动作中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底掩不住的疲惫,兔兔见状鼻子一酸——发财拖着病体跟着他胡闹这么久已经很累了。
他心疼地上前抱起了它,道,“早点睡吧。”
随后将它抱回狗窝后哄睡了它。
看着盖着小被子一起一伏呼吸均匀的毛绒小狗,陆飞英放轻了动作,悄悄下了楼,走到了犁好但依旧空旷的后院,两手做喇叭到处小声呼唤,“意意,意意,你在哪里?”
吃完烤肉后意意就不见了,就连刀刀鸭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反应,实在不符合它的风格。
陆飞英心里总感觉有点慌乱,好像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而且,自从他醒来以后……
想到这里,陆飞英眉头微皱地抬起手在虚空中划了划,白色如薄云的雾气随着他的动作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是白雾。
不知道何时起,极乐渐渐起了雾,最初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夜晚露重,加上云端之上,白云薄雾并不稀奇,他也没有在意。
但是……
陆飞英低头摊开了修长有力的手掌——上面干燥得没有任何水汽。
他是大山中长大的孩子,经常白雾未起时就披星戴月进入深山,雾气于他,就像是呼吸的空气,它的形态、它的触感,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中。
所以,他很确定——这并不是雾。
也不是烟。
如果真要他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无形的空气,突然显于人前了。
他抬眸看向夜空。
月光下,数不尽的白雾汇聚而来,凝成云雾。
茫茫云海,流云涌动,看似缓慢,实则瞬息万变。
但在杂乱无章的轨迹当中,似乎又遵循着某种规律。
“小艾,白雾……”兔兔刚想发问,就被尖锐的“嘤嘤嘤”声打断了——消失良久的嘤嘤怪意意出现了。
只是它一出现,陆飞英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周围的白雾瞬间凝聚而来,环绕着意意时而舒展,时而聚拢,翻涌的云雾就像一个晴雨表,剧烈波动之间似乎体现着处在暴风眼中的蚂蚁汹涌的情绪。
“意意,你怎么了?”陆飞英想要上前安抚意意。
似乎是感应到了兔兔的气息,狂乱中的意意两条细长的触角往陆飞英的方向探了探。
“嘤——”
随着一声高昂的叫声,意意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缕缕白雾浓郁地甚至宛如丝线。
兔兔的眼神温和下来,上前抱住了意意,随后将一个草环戴到了它的头上,“来,送给你。”
“嘤嘤嘤——”蚂蚁狂蹭兔兔,仿佛想要将自己都嵌入对方的骨血中——对意意来说,因为尾钩的意外,上次摸摸恍若隔世。
但是蹭了以后,意意却又突然开始用头顶陆飞英。
“嘤——”
跑……快跑!
“哈哈,意意我痒痒。”意意的呐喊并没有被传达到,兔兔的痒痒肉被蹭到,反而开始哈哈大笑。
“嘤——”
离开极乐!越远越好!
意意似乎还在热衷于和兔兔玩游戏,陆飞英也纵容了它。
一段时间后,云雾重新开始剧烈翻涌。
意意重新陷入了之前的混沌中,只有最后的神智,让它及时遁入了高维空间,尽量远离了放在心尖上的虫。
而兔兔看着突然不告而别的小蚂蚁消失的地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想确认意意的情况,见它还有闲心和他玩游戏,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只是渐渐地,他的笑容消失了,淡淡的忧虑染上了他的眼眸。
这个白雾好诡异,他心慌的感觉越发明显,但是偌大的城市,不远处的极乐还人声鼎沸,彻夜狂欢,若是真有问题,不可能没有人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陆飞英用贫瘠的脑袋思考了下,觉得这个可能是大城市的正常现象,是他孤陋寡闻了——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为了保险起见,陆飞英还是问了小艾,“小艾,这个白雾……正常吗?”
【宝,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哦~】
羽化因子具象化,凝聚成丝,结茧成场,确实是自然现象——虽然一般情况下无法被虫的肉眼所捕捉。
兔兔闻言心里的大石落下,但它还是不放心,再多问了一句,“那,白雾有害吗?”
【宝,白雾不仅无害,还对身心有益哦,宝可以多多沐浴~】小艾机械的声音答道。
羽化,千万年难遇一次。
而极乐此等盛况,虫史上更是第一例。
兔兔听到了好东西,“财迷”雷达——兔耳,立马像天线一般立了起来,对小艾异想天开道,“这么有用那我可以用一个桶把白雾装起来吗?”
明显兔兔还想再干一次抢劫鎏金蜜露的事。
小艾:……
【宝,白雾无法捕捉哦。】小艾耐心地解释道。
羽化因子可是被称为笼罩在科研界上方的一朵乌云,足见其研究难度——要是它都可以被捕捉,那么科研界将发生大地震,羽化甚至有可能实现可控化,所以不可能有那么简单。
“好的吧。”错失发大财的机会,兔兔咂咂嘴,感到略微遗憾。
“那意意它……”
【宝,已经比较晚了,先去休息吧。】小艾贴心道。
现在这阶段,已经不是陆飞英能够左右的了。
曾经,有无数次节点和机会,能够阻止苏意的羽化——
如果陆飞英在面对刺杀时不“嘤”那一声,如果朱迪不连根拔起瓦塔拟影蚁,如果苏凌没有被朱迪从发财体内诛杀,如果……
没有如果。
早在朱迪因为爱屋及乌放过苏意时,早在苏凌从发财身上醒来之时,或者更早的时候——
在朱迪对陆飞英一见钟情时——
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极乐的灾厄,虫族的灾厄,即将来临。
极乐星预警环外。
一身白大褂的姜丝看着剧烈上升的数据脸色沉如水, “将军,预估错误,极乐生活区的羽化浓度已经远超阈值,依照这样的趋势, 羽化场……可能快要出现了, 就在今晚。”
白衡闻言瞳孔一缩, 他望向了极乐外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两虫, “我记得……羽化场, 是以羽化之虫为中心所结的‘虫茧’。”
“没错。”姜丝点点头。
“所以预估错误, 是指羽化对象弄错了,还是……”
姜丝闻言抬眸屏幕上三道峰值交错的数据,神情略微怔愣——他似乎明白了之前为何一直无法解析出正确的分布了……
他低头快速将关变量因子从一改成了二,建模的误差瞬间下降,落入了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颤抖着手, 将二改成了三,屏幕上模拟的绿线瞬间完美拟合了收集的数据曲线。
原来!原来——
“冲击羽化的虫,有三只……”姜丝的表情略微空白,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白衡闻言心沉重得像有颗大石压住, 沉声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新捕捉到的虫, 今晚就会结茧。另外两只目前还在预计范围内。”
怎么会是一只横空出世的虫最先羽化?
“它的等级是什么?”白衡感觉有什么东西, 似乎正在失控。
“王级。”
听到这里, 应光宗都不禁笑了, 只是他的脸上却充满了苦涩,“王级, 又是王级!如今帝国已经王级遍地走了吗?”
白衡淡淡瞥了他一眼,应光宗见状立马闭上了嘴。
在场的虫都明白, 如今再探索原因已经没有用处。
白衡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点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王级羽化点亮最后一环,必然不可能毫无动静。”
就像言奉宣告他的羽环是晨曦并向帝国开战。
战争不落幕,羽环就不会被点亮,就无法冲击羽化——一环扣一环,必不可少。
说到这里,白衡和姜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视了一眼,脸色均微微一变,“即时羽化?!”
只有应光宗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两虫——自从来了极乐以后,觉得自己军事优秀毕业生的头衔像个虚设。
白衡看向舷窗外——金发青年不再玩猫捉耗子,而是动作突然变得凌厉而狠重。
看来极乐也发现了。
他利落地拿起了军帽,边走边吩咐道,“我去把死亡小队的三只虫带回来,姜丝你报告帝国,情况突变……如果可以,唤醒第一研究所的那位,随时准备可能发生的情况。”
应光宗听到了“第一研究所”,顿时明白了事态的重要性,待姜丝抓紧上报完毕后才喉咙干涩地问道,“什么,是即时羽化?”
竟然能让将军如此凝重。
姜丝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不知道正常,大寂灭后连羽化都没有了,何况是极为罕见的即时羽化。”
“你觉得蝴蝶的毛虫阶段是为了什么?”姜丝问道。
“为了给蛹期积蓄能量,从而在蛹期实现从毛虫到蝴蝶的转变。”
“对,羽化环也一样,本质是概念的积累,方向是羽化路径。”姜丝是专业研究羽化的,对此了解颇深——
“以言奉奇迹的最后一环——‘晨曦’为例。若晨曦是掀翻帝国,那么从他以反叛为目的建立星盗团开始,晨曦这个羽环概念就开始了积累。直到他宣布开战,所有的蓄谋彻底爆发,羽化浓度急剧上升,若他最终战胜帝国……”
“咳咳——”应光宗及时阻止了姜丝不太恰当的一些设想。
然而姜丝并不在意,继续道,“在他战胜帝国那一刻,天地共鉴,晨曦这个概念彻底被点亮了。积蓄了足够的‘储备’,自然而然开始冲击羽化路径名为‘奇迹’的羽化。”
应光宗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概念积累很重要。”
“对,实际上,绝大部分羽化都是延时羽化。为了点亮羽环概念或练习或游历或等待或布局,少则一年,多则千载,非一日之功。而即时羽化不一样……”
说到这里,姜丝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即时羽化,羽化时才开始积累概念,羽化和积累是同步进行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所有即时羽化的虫,都是上帝宠儿,也是厄运之虫——因为上帝,会洒下概念。”
“什么叫上帝洒下概念?”应光宗都震惊了,这么好,躺着就能羽化?!
姜丝对于应光宗的一惊一乍略微无语,“你猜,为什么要洒下概念?不是虫虫都想羽化的,若你是个爸宝虫,而你的概念叫弑亲,你干还是不干?”
“羽化是虫族一生的追求,轻易不放弃,深痛恶绝到连虫族都不想干的概念?你觉得有哪些?”
一瞬间,应光宗的脑海里闪现了无数血腥恶心的词汇。
“即时羽化,基本是恶性羽化。这里面有一个著名的法则,称为虹吸法则——你不干,概念追着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