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他,纪眠像是察觉到了目光,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卖安利:“这个真的超级好吃!你快尝尝,你快尝尝。”
说着,他就把红薯怼上去,厉沉舟唇边闪过一瞬笑意,正要启唇,纪眠又“咻”地一下把红薯拿开了。
厉沉舟:“?”
纪眠很苦恼地挠挠头:“对不起我刚才忘了,你说过你不怎么爱吃甜的。”
不等厉沉舟回答,纪眠心满意足又啃了一大口:“真是可惜,那我只能自己吃光这个超级无敌巨好吃的软糯糯香甜可口烤红薯啦!”
厉沉舟:“………”
许是因为校庆过后天气太冷,回到家的傍晚他就有些流鼻涕,不严重,吃了药很快恢复,但第二天就被迫拾起了之前的运动。
跑十圈是不可能跑的,他只能跑三圈热热身。
这边他刚跑完三圈做拉伸,姜承乐忽然给他打来电话。
纪眠点击接通,就听他姜承乐在那边喊了一声:“纪眠?”
“嗯,怎么啦?”纪眠“嘿呦嘿呦”的做拉伸,“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姜承乐在电话那头很诡异的静了两秒,像是有什么事要说,但又不好开口一样。
纪眠没有察觉出,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喂”了两声,正准备切断再打过去,姜承乐才开口道:“今天有空吗,我们出去玩一玩,逛逛街吧?”
纪眠闻言看了看时间,才早晨9点半,早着呢,欣然点头:“行呀,你还在老地方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拿上手机让小马把自己送到了和姜承乐约定好的街口。
跳下车,他一眼就看见了姜承乐,连忙摆了摆手,姜承乐一溜烟地跑过来,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松了口气,才试探地问:“你心情还不错吗?”
“怎么这么问?”纪眠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没。”姜承乐摇摇头,笑容满面地上前一步,“那就好,我们去逛街吧?”
他和姜承乐一路上走走停停,买了一些东西,最后他累得像是一颗塌软的小果冻,直呼“不行了”,姜承乐才拉他到了一家咖啡厅。
已经临近午饭时间,纪眠有些饿,先点了两个小蛋糕吃一吃。
一块提拉米苏下肚,他喝了一口草莓拿铁,安静下来,姜承乐那副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忽然涌上心头。
他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眨巴眨巴眼睛,直白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我好像是什么易碎物品,每次看我都觉得……呃……”
他轻轻皱了皱眉毛,思考着措辞:“……小……对!小心翼翼的。”
姜承乐一僵,才问:“你真不知道?”
纪眠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涌上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头条新闻上说了。”姜承乐有些局促地用吸管搅了搅咖啡,“你没看到?你家里人也没和你说?”
纪眠心里一咯噔。
家里人,他现在明面上的家里人是纪家。
他今天早晨因为要去跑步,弹出来的消息没来得及看,一键清扫了,这会儿他连忙翻出来手机,打开新闻。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宣布昨天审查纪氏高层结果的新闻。
纪眠点进去看了看,眼花缭乱的信息让他看得脑瓜疼,他露出几分迷茫,姜承乐见他这样,伸手抓了抓他的手腕。
纪眠真有些看不懂,什么结果,什么产业,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不太明白,连人设都不艹了,抬起脸,向姜承乐寻求帮助,很无措地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纪家最后会怎样?”
姜承乐以为他是太过担心上火,连忙说:“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对纪家非常不利,你、你做好心理准备,纪家可能要……有些撑不住,不过你先不用着急,或许还有转机呢?”
纪眠脑袋里嗡嗡的,什么?纪家要倒了?主角家要倒了?这个剧情怎么会如此魔幻?
他又仔细看了看新闻,虽然还是看不太懂,但还是勉强辨认出了有效消息。
高层被审现在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是纪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投入了一个项目,扔进去了大把资金,而现在,这个项目出问题了,地皮有问题,技术有问题,导致资金链断裂,一座大楼马上要在眼前覆灭。
纪眠脑中像是回溯一般闪过一些他曾经看过的东西,但却无法串联,明明和真相很近,却转不过弯。
姜承乐瞥着他的脸色,很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纪眠克制地压平唇角:“还好。”
纪家好像真的要完。
……那他岂不是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
他给纪家当牛做马打了半年工!忍辱负重!!累死累活!!终于!!终于迎来了曙光!!!
虽然这个迎来曙光的契机非常魔幻,但他马上就要脱离这个身份了!!
早在厉沉舟第一次打破剧情时,他便觉得这个剧情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在越来越歪的道路上不断奔腾,现在歪成这样,心中都没什么意外了。
而很显然,这些都是厉沉舟做的,在原著中两家就是死对头,现在顶多是把两家的命运调换了一下。
纪眠心中微微激动,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淡淡的不安。
厉沉舟对纪家狠,合情合理,毕竟纪家也对利士疯狂使绊子,他早就在第一次剧情打破后表明了自己站在厉沉舟这边,而且,如果他没有上帝视角,现在应该不知道到底是谁搞垮了纪家。
可是,他的身份。
或许是他胆子太小,又或许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他始终有种纸终究包不住火的预感。
厉沉舟对纪家这么狠,如果知道自己是纪家安插过来,不怀好意地卧底,即便厉沉舟对他真的有些说不清的情谊,即便厉沉舟真的有些喜欢他,按照一个正常人的脑回路,背叛者死,他岂不是要完蛋了?
顿时,他有些焦虑地啃啃手。
姜承乐还想安慰他,手机却忽然震动一声,纪眠被吓的一个机灵,是厉沉舟的视频电话。
他深呼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才点击接通。
视频卡顿几秒,厉沉舟的侧脸才出现在视频中央。
说了句话什么,扭过头来,问他:“现在在哪?”
纪眠老实回答:“我在咖啡店呢。”
说着,报了个店名。
画面中,青年半垂着睫毛,雪白的脸蛋上有种说不出的无精打采。
厉沉舟不动声色地敛下神色:“中午过来一起吃饭吗?”
纪眠停顿片刻。
厉沉舟神色如常,好像只是单纯的询问。
……不如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纪眠看向姜承乐,姜承乐摆摆手:“我正好要回家吃饭。”
纪眠便点头,对屏幕中的厉沉舟道:“那你等我一下下?”
“嗯。”
挂了电话,和姜承乐道别,他才坐上车前往利士。
越靠近利士,他越觉得心脏砰砰跳,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落下来。
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纪眠默默给自己加油。
别害怕。
厉沉舟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在自己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吃了自己?
可是……纪眠又撇了撇唇角,哭丧了一下小脸,他是怕纪家真的倒了,与利士鱼死网破啊。
鱼死网破也没什么,一定不要牵扯到他!
纪眠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老天爷,你看我都叫你爷了,你也要听听我的愿望吧?
许愿结束,他才稍微平静下来。
不能自乱阵脚。
乘着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纪眠轻轻敲了敲门,推开走了进去。
桌上摆着饭,热气腾腾,不知道厉沉舟是让谁送的,或许正是准备让他送饭,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家?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
刚吃了甜的,闻到肉香,便觉得非常馋。
纪眠探头探脑地巡视一圈,确定没人,便悄咪咪地坐下了,拿起筷子,心说我就偷吃一块红烧排骨,应该没事吧?
排骨色泽诱人,肉质软嫩,纪眠在嘴巴里翻来覆去地嚼吧嚼吧,低头偷偷吐出骨头。
“啪嗒——”
门被从外推开。
纪眠连忙抬眸,坐姿迅速变成端正小学生,瞥见厉沉舟,后者正在脱外套,肩背的线条极有张力,低声道:“不用等我,你先吃。”
“哦……”纪眠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这才正大光明的又夹了一块小酥肉,满足地放在嘴巴里。
他的余光其实一直瞥着厉沉舟,厉沉舟脱完外套又去洗了手,纪眠心里直打鼓,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演,才能表现出那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我也为我的家族伤心”的丰富多层次表演。
他闭了闭眼,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祸乱后宫罪不容诛……”*
“……”
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连忙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但是这里面的表演真挺有层次的诶……
他不自觉地有些走神,直到厉沉舟走到对面,他才猛地抬头,装作淡定地咳了两声。
厉沉舟没吭声,他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
如果厉沉舟不问,他能不能装不知道啊?况且如果不是姜承乐提醒他,他真的不知道,他是纪家的养子,不被纪家重视很正常吧?
他心里有事,吃的就便少了,厉沉舟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瞥见他无意识的咬着筷子尖尖,咬一下,再咬一下,又舔了舔,红嫩的舌尖在贝齿中若隐若现。
厉沉舟克制地捏了捏指骨,一顿饭过后,纪眠才回过神来,纠结的表情显而易见,还没开口,就听厉沉舟问:“口味不好?”
要来了吗?
纪眠心说一会儿能不能挤出两滴眼泪就看天意了,但越是紧张越是完蛋,脑袋里甚至非常慌乱地开始播电视剧。
“嗯?”纪眠垂下眼,掩盖眸中的惊慌,“没有呀,我来之前吃了个蛋糕,不太饿。”
厉沉舟捏着筷子没动,微微沉下眉,漆黑的眸子里泊出点暗光。
和他想的有些许不同。
按照他前几次的试探,纪眠应该对纪家没什么感情,江予谦呈上来的资料表示,作为养子,纪眠也早就不是纪家的户口,纪家怎样,和纪眠没什么关系。
况且……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纪眠蓦地抬头。
许是察觉到自己表现的惊喜太过明显,他镇定地捏紧手指,绷着小脸,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
厉沉舟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缓缓捏紧了指骨。
楚望钦晃荡着来到办公室时,厉沉舟正如一座精美的雕塑般,目视窗外,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椅背轻轻敲着。
这一看就是有状况。
楚望钦大喊一声“我来了啊!”,一屁股坐在之前纪眠坐过的位置,厉沉舟这才淡淡扫去一眼,分给了他一些注意。
“嘿嘿,好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楚望钦在空气中嗅了嗅,“你刚才是不是吃饭了?闻着这么香呢……哦对了,你之前托我找的东西都找到了,纪家现在是强弩之末,撑到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破产落魄的下场,但只要你一开口,我能直接把他们几个都送进去。”
楚望钦很是扬眉吐气地哈哈大笑两声:“他们就会使阴招,但怎么说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来阴的是么,这次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下场!”
他说完,余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也安静下来,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往前探身:“怎么了啊?”
“不是你想逼纪老爷子放手,让纪眠不受他们制约么?怎么现在成功了,甚至还有额外效果,你怎么这个表情?”
话落,半晌,厉沉舟才撩了一下眼皮,垂下眼睫开了金口:“不必再往上交了。”
“……哦?这么心软可不是你的风格。”楚望钦跟他混这么久,怎么也算是半个人精,反应了一会儿,问,“是小嫂子来找你求情了吗?”
“不是。”厉沉舟淡淡道。
但胜似求情。
问题到底出在哪?他自认为已经将所有都把控在心,连纪眠的情绪,在哪里跌倒,又在哪里爬起,都一步一步,算计的精精准准。
“不是?”楚望钦有些疑惑,“不是你犹豫什么?难不成怕嫂子伤心?我劝你一句,伤心能伤心几天?何况纪家对他又不好,估计没几天就忘了。斩了所有退路和威胁,才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厉沉舟闻言,冷戾的面容出现些许松动,竟像是有几分罕见的困惑。
这其实是个很好理解的问题。
但楚望钦不理解。
可楚望钦明明在他们三人中最“多情”的那个,最有情的那个。
厉沉舟问:“你不明白?”
轮到楚望钦愣了:“啊?我需要明白什么?”
冬日冷冽的风顺着窗棂缝隙吹进来,像是吹走了眼前的薄纱,而阳光落在一角,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来到桌前。
厉沉舟忽然意识到,或许感情便是这样。
当喜欢达到终点后,会转化为爱,而爱是感到心疼,觉得可怜,是永远觉得亏欠,是无法精准的预测,是一退再退的底线,是下在心中,一场连绵不绝,缠绵悱恻的春雨。
楚望钦没有真正接触过感情,无法感同身受。
而楚望钦甚至都没有好好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懂得为人揪心,想要付出,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心脏塌软的感觉。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厉沉舟看向楚望钦的眼神中忽然带了丝怜悯,摇头道:“你当然不懂。”
纪眠回到家时,手心仍然一直冒汗。
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拿干毛巾擦了擦,余光中,蓦地从镜中看到自己的脸。
这张脸他从出生时便看,即使穿越,也一如既往,按理说早就熟悉。
但他盯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前,惊奇地发现,原本自己脸上那颗多出来的小红痣变淡了许多,像是要马上消失不见,连唯一的魅惑都要消失,他整张脸愈发的白净,不像反派了,像是颗饱满的白煮蛋,显得愈发清丽动人。
纪眠看了一会儿,非常好奇的伸出指尖揉了揉,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
红痣还会变淡啊?
这超出他的常识了,纪眠扒拉着自己的脸蛋揉来揉去,确实看清楚了,才放过自己,满腹疑惑的离开了卫生间。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
痣要消失了,是不是新生活也要开始了?
他安慰自己一会儿,忽然想起,纪家已经出事,自己不敢问纪老爷子,但可以问问和自己比较熟悉的王秘书嘛。
想了想,他组织好语言,掏出手机敲敲打打。
【纪眠】:王秘书,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些消息,纪家到底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想了想,他又把最后那个问号删了。
这样显得比较急迫,不那么的处心积虑。
Bingo!
纪眠嘿嘿笑了两声,为自己的小谨慎得意洋洋。
——不愧是他,仅仅半年变得如此谨慎!
点击发送,纪眠估摸着王秘书应该很忙,不会回得太及时,发完消息就放下手机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再回来时,王秘书已经回复了。
【王秘书】:这个事,我也不太好说。
【王秘书】:上边没开口,我也无法告知你。
纪眠看着这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心里直犯嘀咕。
真是纪家老爷子不让别人告诉他?
这么不信任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纪眠轻轻皱眉,王秘书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王秘书】:不过,我们两个也认识这么久了。
【王秘书】:你知道的,我也不好做。
纪眠一听有戏,刚想追问,又忽然顿住,忍不住想,如果厉沉舟是他,此刻会做什么呢?
【纪眠】:王秘书,你大致说一下结果吧。
【纪眠】:我能承受的住。
很好,很好。
表现出一副还心系纪家的样子,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游走在两大总裁身边的双面卧底!
【王秘书】:好吧,我只告诉你一点。
【王秘书】:你做好心理准备,背后牵扯的事情捋都捋不清。
【王秘书】:我也是打工人,这次估计也无法独善其身。
【王秘书】:你保重吧。
王秘书说话向来幽默,如此沉重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出现,纪眠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这么严重?纪家背后到底做了什么。
虽说写小说都喜欢给主角一个牛比吊炸天的背景,通常黑白两道通吃,不知道纪家的设定是什么,来到这儿这么久,纪眠已经完全忘记那本小说里的小细节。
垂眸看向手机,他动了动手指。
【纪眠】:保重。
虽然来到这里半年,但他对纪家没什么感情,反而是压力更多。
他来到这里,就捡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炮灰卧底身份,本以为会混得格外艰难,但事实上,好像并不是这样。
纪眠郁闷的揪了揪头发,有着片刻的迷茫。
纪家如果倒了,会再追着他不放吗?
他能做的也做了,虽然最后拒绝了纪家的帮助,但这也不是导致纪家覆灭的元凶。
纪家会报复他吗?
纪眠眨眨眼,心里有点难受。
没有安全感,钱放在手里,但因为没有家,所以没有安全感。
没有人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没有安全感。
纪眠恨不得现在以头抢地,睁开眼就回了原来的世界,他还是每天早晨在闹钟的呼唤中,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吃两个婶子蒸的粘豆包,骑着小电驴去公司上班。
但是……
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有些不舍。
不舍得什么呢,是不舍得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不舍得张伯,不舍得每天和他聊八卦的阿姨们,还是不舍得厉沉舟?
纪眠想不明白。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还是“噌”地一下站起身。
他不能坐以待毙。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他早早的收拾行李,就不怕到时候没法跑路。
想到这里,他握了握拳,沉着一口气,噔噔噔跑上楼了。
他来时就带了两个行李箱,不过一个在床下面,一个放在储藏间。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床下面的行李箱拿出来,打开的一瞬间,一堆奇形怪状的小玩具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O.o?
纪眠呆了呆。
他什么时候装的都忘记了,脑子里压根没有这一块的记忆,扑面而来的涩涩气息,让他下意识脸红心跳的给关上了。
深呼吸两秒。
他又“唰”地打开,把这些小玩具装到袋子里,狗狗祟祟地放在衣橱最下方的巨大医疗箱中,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医疗箱从未被打开过,因为这个家除了他会受伤,厉沉舟好像体质格外的好,平时用的医疗箱也是客厅里的那个。
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好,他摸了摸医疗箱的脑袋,心说希望永远都没有被打开的那一天。
如果他没有跑路,那么会再找个好地方转移,毕竟这箱子玩具一看就是花了高价钱买的,一个个非常精致,秉承着华国人美好的优良品德,他舍不得扔。
如果被发现了……哈哈,到时候他就跑路了,谁也抓不到他!
纪眠美滋滋地打着算盘,搓搓手,开始朝空出的行李箱里装东西。
护照要带上,身份证,银行卡暂时不放进去,袜子带两双,衣服带两件,鞋子也带两双,厚衣服要带吗?不带了,太占地方,可是这些衣服都很贵诶,到时候挂二手网都能卖几个钱……
纪眠纠结来纠结去,装了满满一大箱子。
“……”这和他不打草惊蛇的念头好像背道而驰了。
他忍痛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百分之八十挂了回去,
才看起来有点轻装上阵的样子。
提起来拎了拎,很轻,没几样东西,纪眠决定这些衣服直接等跑路那天穿身上带走,像是每年大学放假,行李箱不够用的大学生,哪一个不是多一件穿身上,多两件穿身上,多三件四件五件六件……把自己穿的像是个球。
而且,也不需要想这么多,说不定根本就是虚惊一场呢?
纪眠轻松的将行李箱推进了床底,做好这一切,他又开始上网查询一些知识。
比如,如果他跑路,那么他和厉沉舟还是夫夫关系,那该怎么办呢?
某度答:夫妻分居两年以上,就可以起诉离婚了。
嗯……不错不错,等到时候,缓了两年,厉沉舟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再雇个保镖嘛。
那逃亡路线怎么走呢?
为了出现什么霸总小说里只手遮天的戏码,纪眠直接将目光看向最边远的地区。
他打算先躲个半年,而且他发现纪家并没有冻结他的账户,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来得及,他身上现在加起来一共有三百万。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就是不知道后续纪家会不会想起来这件事。但就目前来看,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被饿死,反而非常富裕,毕竟即使不算纪家的,他手上也有三十万。
有钱就有了底气,他开始搜索逃亡路线,订好目标后,他上网开始找攻略,真正搞完,时间已经来到下午4点。
长时间看电子设备,他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眼睛疼。
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他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连忙下楼溜达了一圈。
餐桌旁边的墙上有个收纳格,里面放着一些摆件和酒,自从厉沉舟从医院回来,这上边还放了他的中药。
好几天没看过数量,纪眠伸手拿下装药的盘子,趁没人注意,囫囵看了眼。
……不得了,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感觉没几贴了,最多撑不过一周的样子。
纪眠怕张伯和家里的阿姨看到,造成什么不正面的误会,没仔细看。
但可以确定……他没几天好日子过了qwq
纪眠紧张地来回走了走,之前他自己作死非要让厉沉舟检查,这下好了,作到最后只好他一个人来承担了。
厉沉舟可是个29岁的老处男。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不知道憋了多久,下面又长了个驴玩意的29岁男人,他真害怕自己被酱酱酿酿死在床上QAQ
焦虑的啃了啃手,他心中忽然蹦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来。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他和厉沉舟酱酱酿酿了,根据一些奇妙的小说设定,厉沉舟会不会因为沉迷于一些涩↗涩↘体↖验↙而对他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呢?
他忍不住红了小脸,后又连忙敲了敲自己的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