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接过来,嗓子里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嗯,妈。”
“刚醒,洗漱好就下去。”
“嗯?我去喊一下眠眠?”
纪眠听清楚了,是楚岚问纪眠醒没醒。
毕竟他昨天信誓旦旦的说要和厉沉舟分房睡,结果却躺在了一个被窝里,原因还是他听了恐怖传说害怕。
纪眠连忙冲厉沉舟眨眨眼,厉沉舟哼笑一声,捏着他的脸蛋:“嗯,我知道了,我去喊他。”
洗漱过后,纪眠和厉沉舟神清气爽地下楼。
楚岚和厉成威点好了早餐正等他们,笑吟吟的问:“昨天睡的怎么样?”
纪眠点点头,睡的当然好,他可能不是太认床,但是认厉沉舟。
就是可惜浪费了一间房。
他们四人轻装上阵,整顿了一番,开始上山。
和纪眠想的辛辛苦苦爬完全程不一样,他们在有索道的地方就会坐索道,没索道的地方就徒步。
但仍然是辛苦的。
因为山路很陡,没有索道的地方还是占很大一部分,纪眠走到一半,感觉自己的腿开始变得巨酸,同行也有爬山的旅客,还有很多看起来年轻的学生面孔,不负刚才叽叽喳喳的热情拍照,而是一个个喘着粗气,开始哀嚎怎么才爬到一半。
纪眠也觉得好累,但一看楚岚,再看看厉沉舟和厉成威,他们三个好像没事人一样,喘都不带喘一口的,顿觉怀疑人生。
“卧槽,上次这么累,还是上次1500米体测的时候……”
“我天,怪不得网上都说后半程是爬着上去的,我有点想死了……”
“诶!卧槽,你看那几个人,穿着校服,初中生吧?爬这么快??”
“不愧是小孩哥和小孩姐,和我们大学生不一样……”
身边几个穿着冲锋衣的年轻面孔气喘吁吁的吐槽,作为毕业没有一年的前大学生,纪眠默默吸了吸鼻子。
是的,我们大学生是这样的。
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楚岚提议修整一番,他们四人就靠在大石头上,拿出包里的东西垫垫肚子。
此时太阳已经悬在西边,晚霞如火烧般映在天空,纪眠垫吧了两口,站起身,还腿软了一下,忍不住喃喃道:“好漂亮啊……”
楚岚笑了笑:“一会等我们爬上山顶,看看初升的太阳,那才叫壮观。”
他们要来的这个庙,别称又叫如意诚心庙,不在山正面的主路上,反而在下山的背面,基本上能去的,都是爬上山顶后又下来的人。
纪眠是来到山上才知道的,顿时明白了这个庙为什么会有这个别称。
确实,如果不诚心,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非要爬上山顶去看这个庙。
修整一会儿,他们又开始往山上爬,厉沉舟牵着他的手,像是怕他累倒了。
纪眠咬着一口气往上爬,倒也坚持得住,但临到快要攀顶时,他却不慎踩到了谁扔水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眠心说谁这么没有素质,厉沉舟立刻反应过来,打横抱起他,挪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撩起来他的裤脚,皱眉道:“怎么样?疼不疼?还能不能动?”
楚岚紧张的围上来,纪眠试着动了动,不怎么疼,可能没扭到,只是摔了一下。
眼看要到山顶,就是爬他也得爬上去,立刻绷紧了小脸,摇头说:“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他站起身,试探着走了两步,脚腕确实没肿,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像是活跃氛围一样,蹭到厉沉舟身边,撒娇着说:“还没有屁股摔得疼呢,没事的。”
楚岚松了一口气,几人继续赶路,厉沉舟却拧着眉,把他背的唯一两瓶水也拿了下来,伸手给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低声说:“不要勉强,如果疼了就告诉我。”
纪眠点了点头。
但或许还是伤到了,他走着走着就有点微微的刺痛,楚岚和厉成威在前面打头阵,纪眠咬着唇忍了又忍,不想掉队,但厉沉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忽然单膝跪在地上。
纪眠一时间愣住,厉沉舟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腿:“眠眠上来,脚腕伤了不能走太久。”
纪眠犹豫着:“可是你也走了这么久,我……”
“上来。”
坚持的语调,纪眠只好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楚岚他们见状连忙分担了一些行李,还关切的问纪眠是不是很痛。
很久违的,纪眠好像回到了家里,回到了现实的家中,但又好像,在这里已经不知不知中拥有了自己的家。
他鼻尖有点酸,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事的,就是,就是有一点痛。”
厉沉舟托着他稳稳的朝前走,纪眠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锋利俊美的侧脸线条,忧心忡忡地问:“我沉不沉呀?”
厉沉舟说:“不沉。”
纪眠觉得厉沉舟肯定是在骗自己,山路崎岖,他两条细长的小腿晃来晃去,轻轻把下巴搁在厉沉舟的颈窝,小声问:“你热不热呀?”
厉沉舟托着他的手臂稳稳的:“不热,眠眠热吗?”
纪眠在他背上,晚风吹过来,凉凉的,一点不热,反而无比的安心。
他拿袖子给厉沉舟擦了擦脸,没忍住弯了弯唇:“不热,一点都不热。”
厉沉舟托着他,月亮悬在头顶,照着前方的路,银白色的光将他们笼罩住了,将头发丝都染成了白色,恍惚间,像是都白了头,慢慢走完了一生。
攀上顶峰时,纪眠在厉沉舟的背上昏昏欲睡,被人托着屁股轻轻晃了晃,才听见有人说:“到山顶了。”
他连忙捏着厉沉舟的背要下来,休息了这么久,他是不怎么累,生怕累坏厉沉舟,来不及看风景,蹲到厉沉舟旁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腿。
他仰着小脸:“累不累啊,你肯定是骗我说不沉的。”
厉沉舟坐在一块石头上,包括楚岚厉成威在内的所有旅客,登上来无不气喘吁吁,厉沉舟胸口起伏,没再说不累,反而说:“好累,眠眠。”
纪眠皱了皱鼻子:“那我给你捏捏腿……”
厉沉舟却弯唇,朝他伸手:“眠眠,抱抱。”
沉黑的眸子,眷恋而温柔。
纪眠的心像是被温水泡着,柔软地冒泡泡,迟疑片刻,缓缓抱住厉沉舟。
他这时候一门心思的想着帮对方捏腿,有点疑惑的问:“抱抱就好了嘛?”
“嗯。”厉沉舟低头,凑到他的侧脸,像是在咬耳朵,“要是亲亲就更好了。”
这里这么多人,厉沉舟只用了气音,纪眠还是微红了耳尖。
厉沉舟无声的笑了笑,他只是想要逗逗老婆,没想干别的,但下一瞬,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贴上来,又飞快缩了回去。
是纪眠的唇。
只见纪眠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周围,小声叭叭:“只能这么亲一亲了,等下山再补给你……”
厉沉舟眸色变暗,克制的捏了捏指骨,心中因为那一个轻轻的吻,仿佛被火燎了起来。
他略带低沉的按住纪眠的手:“下山补给我?”
纪眠飞快地点头:“嗯呢!”
他这才满意的放开手。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上来时已经非常晚,现在所有游客几乎都拿出随身带的毯子裹在身上准备睡觉。
纪眠也从包里拿出,地上铺一层,给厉沉舟和自己裹一层,睡了没两个小时,初升太阳刺目的光就破出云海,映在天边。
纪眠迷糊中睁开眼,周边还有人没醒呢,他有点激动的抬头去看厉沉舟,对方也正巧低头看他。
他很激动地从毯子里抬手:“快看快看,好漂亮!”
太阳金色的光落在手指间,绿色的宝石反射出绚丽的光。
纪眠整个人一顿,对手指上突然出现的戒指非常懵。
厉沉舟罕见的有些紧张,胸腔中的心脏跳动,轻声问:“眠眠喜欢吗?”
非常精巧的设计,银色的戒身,绿色宝石很小,顺着纹路仿佛藤蔓的叶子一般一颗颗点缀在外圈,很漂亮,纪眠高兴的眯了眯眼,心里酸酸胀胀的,用力点了点头:“喜欢!”
他又扒拉出厉沉舟的手:“你的呢?”
厉沉舟的手上光秃秃,他有点疑惑:“你只给我做了?”
“不是。”厉沉舟摊开手掌,一枚更加素静的银戒躺在手心,“我的在这里。”
纪眠立刻拿过来,轻轻给他带上。
初晨的太阳,将他们两人的睫毛映照的金灿灿的,像是镀了层光。
纪眠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生长,仿佛要破土而出。
他轻轻眨了眨眼,厉沉舟迎着他的目光,扬了扬唇,一如往常那样。
“眠眠。”厉沉舟平静道,“我是你的了。”
不是你是我的,而是我是你的。
纪眠瞳孔微微放大,厉沉舟喉头滑动,微微笑着:“永远都不要再抛下我。”
或许纪眠这才明白,其实厉沉舟也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他讨厌一切抓不住的东西,讨厌变数,但又爱上这个天大的变数。
但厉沉舟又永远是厉沉舟,抓不住纪眠,那就绑住自己。
纪眠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不太擅长应对如此煽情的场面,偷偷看了看四周,轻轻地,很快的贴上厉沉舟唇。
含糊着,像是撒娇,又像是无奈地说:“当然啦,因为我也早就是你的啦!”
下山他们坐的索道。
寺庙修建在三分之二处,下了索道,楚岚和厉成威去烧香拜佛,纪眠和厉沉舟等在门外,对门口的大树颇感兴趣。
这棵树上被系了很多飘带,上面写着字。
纪眠拽拽厉沉舟的衣角,厉沉舟偏头看他:“想写?”
虽然楚岚信佛,但厉沉舟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
纪眠属于中立派,但每次见到投硬币许愿,或者飘带心愿,同心锁之类的东西就走不动道。
他点点头:“我们俩写个玩玩?”
厉沉舟便从旁边买来两条丝带,没怎么思考就写好了,纪眠想要挂到最高的那个枝丫上,但奈何自己身高不够,就拜托厉沉舟给他挂。
看着厉沉舟的动作,他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千万不能偷看呀,偷看就不灵了!”
厉沉舟挑了挑眉,他身高腿长,手臂也比纪眠长,轻松挂上了,下山时,就问道:“你写了什么?”
纪眠撅着嘴不愿意告诉他,狡黠地笑了笑:“明年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你。”
很普通的一句话,厉沉舟的心却像是被人轻轻捏了捏,泛起细密绵长的温柔。
他颔首:“嗯,明年。”
岁岁年年,他和纪眠还有很多个明年。
过年那天,纪眠起了个大早。
楚岚给牛奶买了一个小帽子,红色和金色丝线编织的,上面缝了一个金色小鸟,看起来非常喜庆。
纪眠给牛奶拍了好几张照片,牛奶对头上突然出现的东西非常好奇,歪着脑袋,蹦蹦跳跳。
楚岚不会做饭,厉成威也不会,家里的阿姨多数都回老家了,只有几个还在家里帮忙做饭,楚岚给他们包了大大的红包,纪眠也有。
他眉开眼笑接过来:“谢谢伯母。”
楚岚笑了:“小眠是不是要改口叫点其他的?”
纪眠心里一动,也不扭捏,甜滋滋的说:“妈妈。”
楚岚捧着心口,哎呦一声,捏了捏纪眠的脸蛋。
厉成威见状,连忙也从一旁掏出一个红包,嘴上说着:“其实改不改口的,我也不是多么……”
他给的这个更厚,拿在手里像是块儿砖,纪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脆生生道:“爸!”
厉成威顿时舒服了,撞了撞楚岚的肩膀:“你看这孩子,就是懂事,我也没让他叫……”
楚岚无语地拿手怕他:“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怕天塌了。”
厉成威一愣,有些自豪:“怎么突然说这个,孩子还在呢……”
楚岚微微一笑:“因为天塌了有你的嘴顶着。”
厉成威:“………”
纪眠在旁边看着,努力忍住不笑,厉沉舟伸手捏他的脸,他突然想起来了,伸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厉沉舟挑了挑眉:“嗯?”
“我有吗。”纪眠眨巴眨巴眼,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我还有嘛?”
厉沉舟嘴角勾出一点笑,面上却很风轻云淡的样子:“那眠眠是不是要改口叫点别的?”
纪眠眉头一皱,仔细想了想,扑到厉沉舟怀里,甜甜道:“老公,我的红包呢?”
厉沉舟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尖,却摇头:“不对。”
纪眠嘴角往下一撇:“不对?怎么能不对?”
想了想,他眼睛突然一亮,伸手眼巴巴的说:“哥哥,我的红包呢?”
厉沉舟忽然心痒起来,盯着他唇角的那一颗唇珠,几乎想要亲上去。
克制的捏捏指骨,厉沉舟从口袋里拿出红包,纪眠去拿,他却挑着唇角说:“再叫一声。”
纪眠刚才算是主动讨好,厉沉舟拉长声音强调一遍,反而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他回头看了看,楚岚和厉成威不知道去哪了,他这才稍微放松一点,抱着厉沉舟的腰,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哥哥,好哥哥……老公,快给我呀……”
厉沉舟有点狼狈地伸手抵住他的唇,纪眠眨巴眨巴眼,察觉到厉沉舟身体的变化,有点惊讶,又有点害羞的往后退了退。
他红着一张小脸:“你……”
厉沉舟把红包递给他,闭了闭眼,捏着他的手腕使劲摸了摸,像是能缓解一样。
纪眠脸红的同时,又有点理解。
厉沉舟作为一个活了29年都清心寡欲的人,忽然开荤,不可避免的有些……嗯,难以克制。
他们的房事频率确实有点高,但最近因为楚岚和厉成威在家,克制了不少,三天没有过了。
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招,纪眠有点为难的说:“要不,要不你去雪地里站会儿……”
厉沉舟差点气笑了,捏着纪眠的脸蛋,淡淡道:“把我冻坏了,眠眠要怎么办?”
纪眠听着他的言外之意,打掉他的手,用一种“厚颜无耻”的眼神看他。
厉沉舟缓了一会儿就没事了,纪眠挤到厨房,帮阿姨包饺子,但很快就被赶出来,手里多了一小团面。
阿姨们在晚饭之前回了家,偌大的家里忽然空了点,但仍然是热闹的,吃过晚饭,纪眠的电话嗡嗡响,很多人给他打电话来拜年。
“嫂子,新年快乐!”
“小眠,新年快乐。”
“夫人,新年快乐。”
楚望钦和姜承乐纷纷发来祝福,连江予谦都给他打了电话,纪眠边和他们聊着天,边看着电视。
随着春晚的倒计时,新年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窗外传来烟花鞭炮的声音,一时间连电视都听不见了。
纪眠的心情忽然澎湃起来,这是他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和厉沉舟过的第一个年。
厉家没有守岁的习惯,或许是楚岚和厉成威年纪已经不小,纪眠也有些困倦,窝在厉沉舟的怀里,打着哈欠。
楚岚觉得这顿饭吃得太油腻,准备睡前给大家切橙子吃,纪眠一听有吃的,又连忙抬头,都有点迷糊了:“哪呢?”
厉沉舟把他拉起来:“坐起来吃,不然要呛到了。”
楚岚多年没动过刀,橙子圆滚滚,并不好操作,一个不慎,就切到了手。
厉成威赶紧冲上去,伤口不深,只是有点破皮,纪眠一下子醒了,去拿桌子下的医疗箱,打开一看发现没有创可贴。
楚岚被厉成威捧着手,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破皮了,不用创可贴也行。”
“行什么行?”厉成威不赞同,厉沉舟站起身,“楼上还有一个医疗箱,我去拿。”
纪眠听见这句话,心里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跳了一下。
医疗箱??
卧室的医疗箱???
纪眠心脏狂跳,扑通扑通,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准备跑路时,在医疗箱里放了很多的……不雅小道具。
那些王秘书送给他,但是他从未用过,看一眼就要敲一百下木鱼的程度。
纪眠几乎想要冲上去拦住厉沉舟,心里小人欲哭无泪,瞪大双眼看着楼梯口,紧张的手心出汗。
他怎么这么笨啊,回来以后竟然忘记把那些小玩具转移了!
他脑袋里昏昏沉沉,咬着指甲无比焦虑,没一会儿厉沉舟就拿着东西回来,纪眠心虚的几乎不敢看他,但厉沉舟却无比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创可贴拿来了。”他淡淡道,“先消毒一下再贴。”
厉成威拉着楚岚在旁边消毒,看着这一幕,纪眠心里直打鼓。
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他其实早就转移了地方,只不过他自己不记得?
纪眠又看了厉沉舟一眼,后者的黑眸古井无波:“怎么了?”
纪眠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事没事。”
怎么回事,真是他记错了?
纪眠心里越发好奇,等到楚岚和厉成威去睡觉以后,厉沉舟也去洗澡,纪眠忍不住偷偷把医疗箱扒拉出来。
他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
入目便是琳琅满目的奇妙小玩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纪眠:?
他还没想明白,浴室门忽然被人从里打开。
纪眠吓了一跳,僵硬地抬头,厉沉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身水汽,微微牵起唇角,像是塞壬海妖一般:“眠眠在看什么东西呢?”
纪眠无比羞耻的坐在厉沉舟怀里,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眼尾都羞的发红。
厉沉舟修长的手指拎起一个圆润的金属小东西,后边是一个兔子尾巴的样式,拥着纪眠,哑声问:“这个是什么呢?”
纪眠磕巴着摇头:“不、不知道。”
“哦……不知道。”厉沉舟像是很有兴趣的,拿起另一样,“那这个呢,眠眠说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类似于面纱一样的东西,皮扣的,像是能带在脸上,中间衔着一个小球。
纪眠头皮发麻:“不、不知道……”
厉沉舟好像有些苦恼:“明明是眠眠买的,怎么都不知道呢?”
纪眠僵硬着想偏过头,厉沉舟神色略微思索,微热的指尖点在他的唇边,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这个是含在这里的,对吗?”
纪眠不说话,厉沉舟就低垂着视线,不情不重的捻着纪眠的唇。
纪眠羞耻的都想哭了,硬着头皮点头:“嗯……是,是这样的……”
厉沉舟轻轻笑了,又看向另一个,眉头微蹙,像是疑惑:“这是……嗯?怎么像是件裙子?”
他拿出来抖开,轻薄的布料,很薄很透,纪眠一眼认出是自己买的那个猫耳女仆装,浑身一抖,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厉沉舟咬着他的耳朵,音色很低的问:“是眠眠要穿的吗?眠眠要穿给我看吗?”
纪眠从鼻子里哼着,很可怜的:“不是……不是的……”
但厉沉舟却不依不饶,滚烫的气息几乎要把他烫坏了:“不是吗,不是穿给我看吗?”
被摆弄着穿上,厉沉舟像是还不满意,又给他带上猫耳,拿来刚才的兔子尾巴。
纪眠哆嗦着跪在床上,细长的小腿被包裹在透肉的丝袜里,泛着淡淡的粉。
厉沉舟拥着他,纪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船,在大海上激烈的漂泊着。
细白的颈间里带了一个黑色项圈,上面的铃铛是银色的。
像是动作幅度太大了,不住的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白色的猫耳朵在黑发间有点撑不住,歪了一只,在头顶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男人的声音顺着耳侧爬上来,很低的音色,又哑又沉:“……眠眠,这是什么?”
纪眠有点说不出话,被厉沉舟拽着猫耳朵,哆嗦着说:“嗯……猫、猫耳朵……”
男人便笑了:“那眠眠应该说什么?”
纪眠直掉眼泪,不想说,厉沉舟便坏心眼的使劲,他有点崩溃地摇头。
“眠眠要说什么?”
纪眠咬着唇,脑海中一片空白,唇瓣轻启,眼泪掉下来:“嗯……喵……老公……老公轻一点……”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纪眠因为不舒坦,醒得比厉沉舟还要早,厚实的窗帘透出一片白光,不用想就是外面又下雪了,他稍微动了动,觉得自己腰往下连带着腿那片都疼。
小声吸了一口气,他微微偏头,就看到厉沉舟平静的睡颜,眉骨很高,鼻梁挺拔,眼窝深邃,眼角有些斜斜的飞上去,没有表情时,锐利而英俊。
纪眠盯了两秒,可能是他内心不忿,莫名觉得厉沉舟睡的好好,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厉沉舟睡觉喜欢抱着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是个安全感十足的姿势,纪眠暖烘烘的窝在他怀里,觉得自己不得劲,看着厉沉舟好像很舒坦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睫毛。
他很少、几乎没有比厉沉舟更早醒来的经历。多数都是在厉沉舟之后醒来,所以很少见过厉沉舟这个模样。
纪眠揪了一下,觉得手底下的睫毛很长,飞快的缩回手,有些做贼心虚的闭上眼。
静默几秒,他才发现厉沉舟没有醒来的迹象,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睁开眼,摸了摸厉沉舟的睫毛,又摸了摸自己的。
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新奇玩意,他发现自己的睫毛要比厉沉舟的睫毛更浓密,而且形状不太一样,他的睫毛是尾巴根更长,睁开眼睛时,微微的下垂,看起来无辜又稚气,但厉沉舟的睫毛是中间更长,平时里看起来邪气而锋利。
纪眠自己捣鼓着,完全没意识到厉沉舟悄无声息地笑了笑,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
“眠眠。”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纪眠一愣,先是心虚的把手指上的一根睫毛吹掉了,后又想起什么,顿时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红润的小嘴微微撅着。
厉沉舟态度良好,嗓音懒倦,伸手很温情的帮他揉揉,轻声问:“腰还疼吗?”
纪眠最近被他惯的撒娇撒的越发熟练,他本来就是被家里养的很好的小孩,自小精通在熟人面前撒娇,而在厉沉舟面前,好像无论如何都是有安全感的,这种安全感让他不自觉的流露出更为柔软的一面。
“疼。”纪眠安心的享受,哼唧了一会儿,再次说出重复过很多遍的话,“你昨天太过分了,以后都不许再那样做了。”
厉沉舟点头答应下来,但语气不怎么认真。
起床洗漱过后,纪眠姿势有点别扭的下楼,楚岚正拿着瓜子喂牛奶。
“乖乖,再吃一个,再给姥姥表演一下。”楚岚温声软语,抬头见到他,笑道,“小眠起来啦?快下来吃饭。”
纪眠点点头,毫无防备的坐下,但又像是碰到什么,疼的他差点跳起来,楚岚和厉成威都惊奇的看向他,楚岚更是面露担忧:“小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