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更是瞠目结舌,跟穆于咬耳朵:“你这个朋友看着会出人头地啊,我爸再跟他喝下去,不止手上的大金表,棋社的股份怕是都得让一半出去。”
穆于开玩笑道:“真让出去了,以后岂不是要换个人喊小少爷?”
陈路故作惊恐:“那可不行!”
曲悠然在旁边听他们瞎贫,无奈摇头。
饭局过半时,闫雨接到一个工作电话,她起身离席,走出包厢接听。
等闫雨一走,陈浩冬就拉着周颂臣一起喝酒。
曲悠然对穆于说:“颂臣的酒量如何?”
穆于想起周颂臣“装醉”的前科:“酒量应该还不错。
话音刚落,陈浩冬就把酒劝到了穆于面前。
陈路不高兴道:“爸,小于不喝酒。”
陈浩冬见宝贝儿子不高兴,悻悻然道:“之前开业庆典上,他不是喝过吗?”
不想陈路和陈浩冬因为他闹不愉快,穆于主动道:“没事,能喝一点。”
还没伸手接过陈浩冬手里的酒杯,周颂臣就笑道:“叔,他们连着比赛了好几天,肯定很累,还是我跟曲哥一块陪你吧。”
曲悠然本还在旁边偷偷拉陈路的手,哄着对方别在好日子上闹情绪,没想到周颂臣直接把他拉下水。
陈路见曲悠然也被拉着一起喝了,赶紧起身去找能管得住他爸的人。
收到儿子通知,结束了工作电话的闫雨匆匆赶回,一手拧住了陈浩冬的耳朵,一手给陈路留了张卡,让他好好招待同学,随后她把陈浩冬拉出了包厢。
于是今夜的庆功宴,桌上就只剩下年轻人们。
周颂臣终于能放下酒杯,他抬手解开几颗纽扣,露出泛起潮红的锁骨与胸膛。
休息了一会,周颂臣起身,礼貌而妥帖地对桌上其他人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罢他迈步离开包厢。
陈路有些不安地抓住穆于的腕:“完了,是不是因为我爸一直在劝酒,所以他生气了。”
穆于连忙安抚:“不会,他没这么小气,应该只是想抽烟了,你和曲哥继续吃,我去看看他。”
周颂臣走得太快,一下就没了影,穆于出了包厢没能见到人,中途还问了店员。
好在周颂臣的外在条件张扬,只需一点描述,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线索。
寻到周颂臣时,周颂臣在餐厅门外,有一穿着紧身短裙的女生正站在他身边,同他说话。
周颂臣咬着还未点燃的香烟,眉眼镌刻着疏远与冷漠,让他整个人透着股锋利的冷淡。
穆于不过是晚了一会,周颂臣身边就多了搭讪对象。
他看着女生从包里拿出精巧的打火机,点起火苗,递向周颂臣,却又留下了适当距离,只待周颂臣垂首。
穆于站定在不远处,心头意外平静,只因这样的画面见过太多太多。
周颂臣享受暧昧,从不刻意保持距离——对那些对他有好感的人,以食用他人爱意为生的美丽妖物。
周颂臣抬起眼,视线准确地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捕捉到了穆于。
穆于平静地回视对方,他甚至还尝试笑一下,以此表达自己不愿影响对方艳遇的意图。
周颂臣看到那抹淡得好似被风吹就散的笑,抬起手,将唇角未点燃的香烟取下,夹烟的手冲穆于的方向指了一下。
穆于看着周颂臣目光不离自己,同那个女生说了什么。
女生满脸诧异地扭头看向穆于,立刻露出了满脸嫌恶的表情,像沾到病毒一样从周颂臣身边快速离开。
女生推开门的力气很大,高跟鞋响得急促,风一般从穆于身旁略过,留下淡淡香风。
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让穆于踌躇一会,还是推门而出。
“你对她说了什么?”穆于走到周颂臣身前问道。
周颂臣把玩着手里那根未点燃的香烟:“我跟她说,我今晚对象是你。”
这答案让穆于呆了呆,难怪女生满脸晦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你喝多了吗?”穆于问道。
只有喝多了,才会这样乱说话。
周颂臣故意反问:“怎么,怕我被女人带走?”
穆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回包厢吗?”
周颂臣面色冷淡下去,好像觉得这样的穆于十分无趣:“都是你朋友,提前离开的话太失礼。”
他随手将香烟塞进穆于胸前的口袋,轻轻地拍了拍。
穆于强撑着没有露怯,忽略那隔着香烟与布料,被人触碰得有些发麻的胸膛。
他跟在周颂臣身后回餐厅,身前的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已站定:“所以你是我今晚的对象吗?”
“你说什么?”穆于装作没听清。
周颂臣偏过脸,睨了穆于一眼,那记眼光好似将穆于所有拙劣的伪装看穿。
穆于埋头避开对方视线,推开沉重的透明玻璃,走进了餐厅里。
将浓郁的夜色和某个意有所图、散发魅力的混蛋都留在了身后。
晚上散场时,周颂臣和曲悠然都喝了酒,只能各自打车。
他们目的地不同,便分成两批回去。
穆于跟着周颂臣来到大街上,问对方:“你叫好车了吗?”
周颂臣点燃了一根烟,吐了口薄雾没说话。
刚刚周颂臣回到餐厅,又跟曲悠然喝了一会。
因为不确定周颂臣的真实酒量,穆于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醉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试图给周颂臣叫车:“回公寓吗?”
手机屏幕被对方的手挡了一下,往下压。
周颂臣体温很高,修长的指腹落在他腕上,烫得厉害。
“你回哪?”
穆于听到周颂臣问道。
“酒店。”穆于老实回答。
因为不能确定预选赛什么时候结束,酒店续到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他舍不得今天房费,打算再住一晚。
陈路倒是不住了,刚才跟他说,要直接回去。
周颂臣指尖从他手腕上抽离,若有似无的触碰留下些许痒意。
“我喝醉了。”
穆于听到周颂臣说的话,险些笑出来,哪有人说自己喝醉了的。
他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先打车。”
车子来得很快,周颂臣进去后没有关上车门,敞开着等穆于上车。
穆于扶着车门弯腰看向周颂臣,却见对方脑袋靠在车窗上,双眸紧闭,好似熟睡。
实在放心不下,穆于还是选择妥协上车。
直至目的地到达,周颂臣才在穆于的呼唤下睁开双眼,他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好似站不稳了。
穆于本来想着将人送到楼下,就坐地铁回去。
见周颂臣这个模样,只得伸手给人扶住,送上楼去。
这是穆于第一次主动输入周颂臣房门密码,此前他就算一清二楚,也绝对不碰,像某种只有他自己遵守的规矩。
周颂臣一直靠着他,身体的重量压得穆于很有些狼狈。
他艰难地推开门,把周颂臣送到沙发上后,扶着腰喘了好一会气,才缓过劲来。
穆于走进厨房,给周颂臣快速地冲了杯解酒的蜂蜜柠檬水。
握着玻璃杯,他再走回沙发前时,却发现周颂臣睁开双眼,直直地望着他。
他的视线从对方浓长的眼睫,掠至醉酒泛红的脸颊。
因为对方过于专注的目光,穆于甚至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想到了刚才周颂臣独自出去抽烟时,满脸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在他面前,倒像浸在温水里的月亮,触手可及。
等穆于回过神来时,他的手已经落在了周颂臣的脸上。
周颂臣在他伸手触碰脸颊时,就已经合上双眼,一副瞧着无害,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那温热细腻的脸颊,似云像雪,落在了他的掌心中,蛊惑着他。
如同犯了忌讳,穆于猛地把手抽回去。
“我得走了,再晚地铁就没地铁了。”是解释给周颂臣听,也是在说服自己。
“蜂蜜水你记得喝。”留下这句话,穆于转身拿上自己的外套,边走边穿。
玄关处传来关门声,周颂臣再次睁开双眼,双眸中毫无醉意,只余几分轻嘲。
坐地铁回程的路上,穆于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仿佛还残余着那个人的温度。
当时没能忍住,此刻也谈不上有多后悔。
其实从穆心兰出事住院后,穆于就已经不愿意继续同周颂臣闹别扭下去了。
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是哪一个先来。
穆心兰的事也让他明白,无论他对周颂臣的所作所为有多生气,他都没办法真的与对方一刀两断。
他人生的一半,都同对方纠缠在一起。
他和周颂臣之间的情感,不止是多年友谊,甚至算得上是一种扭曲的“亲情”。
穆于拿出微信,点开和周颂臣的对话框,看着近段时间两人骤然减少的聊天频率,他指尖轻点,将一则最新的水豚视频,分享过去。
预选赛结束后,距离正式定段赛开始,还有一段时日。
比之更早到来的,是彻底结束的大三学期,以及正式开始的暑假。
放假以后,穆于变得比之前还要繁忙。
棋社的暑假课程增设了许多,为了多赚点钱,穆于将自己的课表排得很满。
除此以外,他将其余兼职以及一些不必要的社交活动,都给停了。
不过工作再忙,穆于也记得一周后是什么日子。
那是周颂臣的生日。
每年这个时候,周颂臣就会变得特别忙,因为朋友太多,要跟不同的人庆生。
生日当天周颂臣才会回家,跟父母过生。
通常穆于会选择在生日的前一天,刚过凌晨十二点时,祝对方生日快乐。
去年他送了周颂臣一个滑板,因为不清楚滑雪单板也有诸多讲究,大概是没送到周颂臣的心坎上,所以后来那个滑板,他也没见周颂臣用过。
相反对方送给自己的眼镜与手表,倒是很实用,他时时都在佩戴。
今年穆于琢磨很久,准备亲手做一份礼物。
因为不清楚周颂臣的日程,穆于提前几日给周颂臣发消息,问对方档期。
果不其然,看着对方截图过来的日历行程表,穆于很难在其中找出一点可怜的时间,足够他们碰面。
周颂臣生日的前一天,还要去韩衍给他办的轰趴派对。
穆于不想去那种地方,他编辑消息发送:你那天什么时候回家?
周颂臣回复得很迟:应该不回。
穆于:那你回公寓吗?我有礼物要送你。
发完消息,穆于就去给小朋友们上课了。
直到下课后,他才收到周颂臣的消息:可以回。
穆于发现周颂臣现在说话,总是模棱两可。
分明能够直接了当地说要回,却用可以回这种答案,好像他本来不打算回,但因为穆于说自己要来,这才变成了主意。
穆于送给周颂臣的,是一份手工制品。
那是一个箱子,最下方铺满贝壳与五颜六色的碎石,是他和周颂臣第一次去海边的时候捡的。
右边是玻璃瓶,是从哈市滑雪场带回来的一小瓶雪,早已化成晶莹雪水。
几簇干花玫瑰,散落在箱子的四处。周颂臣送的花,被他制成了植物标本。
最中央的,是同比例缩小的小箱子,里面放着穆于预选赛最后一次胜利时所用的黑子。
他在比赛结束后,特地向主办方申请买下了那套棋子。
这是他取得胜利的象征,他将这份好运送给周颂臣。
一开始筹备这份礼物的灵感,源于他在周颂臣房间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标本收纳箱,里面有各式各样新奇的标本,让他窥见了新奇世界的一角。
而穆于的世界很小,他将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凑了起来,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箱子。
他想把这份珍贵送给周颂臣。
晚上,穆于乘坐公交车抵达公寓楼下。
他一如既往,先按门铃,等着周颂臣前来开门。
不多时门内传来脚步声,周颂臣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拉开房门。
穆于本来还在奇怪,周颂臣平日里只有准备入睡才会洗澡,今日怎么洗得这么早。
直到他看见对方脱在玄关处的黑色球鞋,鞋面上沾了不少奶油,从这处细节,便可瞧见轰趴派对上的战况有多激烈。
穆于抱着箱子走进公寓,从玄关到茶几,一路堆积了不少箱子,都是别人送给周颂臣的生日礼物。
有几个未包装的,光看外表的品牌标识,便可知物品价值不菲。
看着这些礼物,再想到怀中抱的箱子,穆于顿感坐立难安,面皮发烫。
他将箱子放在茶几上,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未接满,就听到身后周颂臣开口问道:“我的礼物?”
穆于回过头,正好瞧见周颂臣用指尖挑开箱子后,目光扫向箱子里的东西,困惑皱眉:“这是?”
他有些尴尬地走过去,尽力将箱子里每一样东西的来源,都说给周颂臣听。
即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犹如嚅嗫。
他送的东西,说好听点是心意,说难听点,便是廉价。
还不如花钱送昂贵的手表配饰,说不定更适合周颂臣一些。
面对于这份礼物,周颂臣没有露出嫌弃,也无几分欣喜,他只是将箱子关上,淡声道:“你有心了。”
穆于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杯子里的水,缓解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
似乎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周颂臣轻笑了声,也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皮革发出挤压声响,沙发随着重量下陷,穆于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倾了过去。
空气中传来淡淡香气,是周颂臣沐浴露的味道,被体温烘出暧昧的味道,若有似无地在穆于鼻腔絮绕。
比起猜测周颂臣对这份礼物的看法,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更让人在意。
周颂臣坐得不够近,他们没有肢体相触,间隔沙发两端,中间能容纳几个人的距离。
又坐得不够远,周颂臣的一举一动好似牵动着空气,如流水般淌到穆于身上。
墙上的指针一帧帧地走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多年默契,令两人都对当下静默中的暧昧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出声喊停。
因为十二点还没过,因为穆于那声祝福还未道出口。
穆于正思考着如何打破这暧昧的静默时,周颂臣手机响了。
约莫是有人也想着在十二点来临前给出祝福,提前拨通了周颂臣的电话。
穆于看着周颂臣起身走到窗边,姿态放松地接听了这个电话。
手机那边应该是周颂臣的熟人,从肢体语言,再到周颂臣的神色,都能听出他与电话那头的人关系不错。
聊得话题也很深入,从周颂臣的考研准备,聊到柯罗实习事物。
穆于记不清,周颂臣身边是否有这样的人——同他有共同语言,会在生日前一日致电过来,只等凌晨时间一过,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分针还有几格,今天就要结束了。
微妙的焦虑从穆于胃部升起,令他频频看向周颂臣的手机,希望对方能够在凌晨到来之前,结束这个通话。
然而事与愿违,周颂臣这通在穆于看来不合时宜的电话,大有持续下去的意思,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
穆于站起身,他的动作成功引来了周颂臣的注意力。
站起身后,穆于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在周颂臣看来,笨拙地站在原地的穆于,似一头看着气势汹汹,实则呆头呆脑的水豚。
“我朋友在给我庆生,先挂了。”周颂臣主动道。
穆于如蒙大赦,期盼地看向周颂臣,又分一眼给墙上的时钟。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说明了穆于对第一个同他说生日快乐这件事,有多重视。
明明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穆于不在乎,偏要纠结这种细枝末节,周颂臣不满地想。
他收起手机,走向这个在他眼里智商和水豚差别不大的穆于:“你……”
话音未落,穆于就舒展眉眼,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生日快乐。”
滴答滴答,是时针越过了最上方的位置,缓缓下落,来到了第二天。
周颂臣握在掌心中的手机,不断地震动起来,前赴后继地庆生信息大量地涌入手机里。
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中,穆于听见周颂臣问他:“就这样?”
他看向周颂臣,对方完全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给自己发消息,反而嫌那手机太烦,滑动两下后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穆于垂眼看向那不断亮起的屏幕,信息弹窗一个接一个。
周颂臣不大高兴地喊他的名字:“看着我。”
穆于迟来地、缓慢地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在自己后悔之前,穆于补上了另一份“礼物”。
他将嘴唇印在了周颂臣的右颊,这个亲吻纯洁得不可思议,一触即离。
穆于亲完以后,瑟缩地退回原位,他舔了舔干燥的唇面,心跳得有些快,正准备给这个吻解释几句,后颈却被人用力握住。
他用粗粝的指腹滑过穆于颈项的皮肤,穆于慌张地对上那双眸色渐深的双眼。
此刻周颂臣脑海里,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穆于并不清楚,这一吻赐予了对方攻城略地的旗帜。
他倒进柔软的沙发里,亲吻他嘴唇的力道,粗暴又凶狠,带着股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凶劲。
穆于看着周颂臣抓着后领将衣服脱下,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
视野里是对方撑着沙发,俯身而下的胸膛。
周颂臣脖颈上有跟银链,冰冷地落在穆于脸颊上,透过那缕银光,他看见对方上下滑动的喉结,泛起红潮的颈项。
展现强大生命力的同时,是无处不在的色欲。
周颂臣掐着他柔软的小腿,指腹揉捏在块软肉上,随即缓慢上推,让穆于蜷缩起右腿,露出脆弱薄地。
穆于试图将自己蜷缩保护起来,却被周颂臣不可违逆地展开了四肢。
对方手臂上的血管贲张隆起,轻而易举地掐住穆于的腰身,能将他整个抱起,再深深下坠。
在穆于短促的惊呼中,周颂臣舒适仰首,发出一声餍足喟叹:“总算……”
操到了。
一次还未结束,穆于发觉窗帘大敞,隐约可见高楼外星光点点。
羞耻心仍存的穆于不再配合,挣扎起来。
他的这些行为显然激起了周颂臣的不满。
很快穆于身体悬空,他被周颂臣扛在了肩膀上,带去了浴室。
到了浴室,穆于就后悔了。
一些身高上的差距,在沙发上还不算明显,而如今在站着的情况下,穆于必须将脚尖垫起。
热水冲刷着他的脸颊,将他的眼泪与汗水包裹住,变成湿润的潮息。
指尖擦过透明的玻璃,留下道道痕迹。
穆于足踝颤抖着,小腿用力到几乎抽筋。
他语序混乱颠倒着求饶,最后总算得来了周颂臣的大发慈悲。
他被抱了起来。
很快,穆于就发现,还不如别抱,再美味的东西吃太多,也是会涨腹而死的。
周颂臣游刃有余,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怀里的猎物,巨大的体型差让他像是捧住一团可以随便摆弄的云。
浴室里的水渍一路绵延到了卧室,穆于脚都没挨过地。
周颂臣将他弄透了,嗓子也全哑了。
他无力地打了几下,以作抗议。
但很快手腕就被死死按住,再次被笼罩进欲望的影子里,无法挣扎。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在头晕目眩的情热里,穆于挣扎着将那个问题说出口。
周颂臣以一个反问句,将问题本身抛回给了穆于。
“你觉得呢?”
剧烈的刺激让穆于双眸都泛起湿润,他汗湿的额头抵住周颂臣的肩膀,细瘦的胳膊揽住给予他欢愉,也给予他痛苦的人。
“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他仍然不敢用肯定的语气,那是一种毫无底气的软弱。
他没能等到答案,因为周颂臣垂首吻住了他。
周颂臣再一次做了那个梦,和上一次相差无几的画面。
那是他和穆于因为酒后乱性,睡的第二次。
清晨醒来,冰凉床铺早已没有另一人的体温,穆于提前离开了。
对方很识时务,一夜情过后没有声泪俱下地问周颂臣要个说法,没有让人头疼的争吵,穆于选择的做法,是最符合他性格的一种。
他安静地消失了。
那天晚上,周颂臣做了一个梦。
一条湍急的河流,泾渭分明地挡在了周颂臣的身前。
满是冬日浮冰的暗色河流,似守护他的冰冷城墙,河对岸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
身后所有,皆是他的领地。
周颂臣百无聊赖地坐在冰雪堆叠的高椅上,看着那些人不断下水,涉河朝他而来。
有些人刚感受到河的冰冷,就离开了,有些人则是被河流冲走了,有些人看见其他人的惨状,连下河都不敢。
周颂臣冷淡地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最后河边逐渐只剩下一个人。
是穆于。
他看着穆于在这条河流里,从幼时孩童模样,再到长大成人。
始终不变的是,他从未放弃过要越过这条河。
这个人一直傻乎乎地站在河水里,不断地尝试朝他靠近。
他看着穆于被河里尖锐的石头划得双手满是鲜血,遍体鳞伤,却始终攀着河里的石头,不肯放弃。
周颂臣独自占有这片领域,他不需要任何人过来,也不明白为什么穆于一直执着地想要过河。
正常人知道冷知道疼,他们会离开,就像最开始河对岸的那些人一样。
为什么穆于不知道离开呢?
周颂臣从一开始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个傻子,甚至故意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河中人砸过去。
他看见穆于被他砸蒙了,捂着伤口狼狈地看着他,看起来很可怜。
而周颂臣依然不愿任何人踏足这个领地,哪怕这个人是穆于,也不可以。
当他再次拾起石头,朝穆于砸去时,蠢了这样久的傻子,终于学会了躲开。
他看着穆于窝囊地从河里退了出去,看见学聪明的穆于爬上了岸,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步步地离开。
而这时,端坐在冰雪高椅上的周颂臣,终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周颂臣屈尊降贵地开了口:“穆于。”
他的声音被河流冷风卷在了半空中,送至那个人的耳边,可是穆于没有回头。
周颂臣走到了河流边,以往守护他的湍急河流变得危险而汹涌,同样成为他的阻碍。
“穆于。”
他声音大了些,然而空气中只有冷风呼啸,河的对岸,空空荡荡,再无一人。
那个梦让周颂臣的心情变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