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几位听他这么严肃，也都安静下来，很配合地等着听他继续说。
连知道他要说什么的路知许也提起了心，像上刑场等待宣判一样，吸了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
其他同伴的反应就是那把悬在头顶无形的铡刀，知道真相后，可能随时会落下。
万一他们对人妖十分介意、万一他们对折竹“喜欢上一个男性”而感到接受不能，万一……
小队是不是就要散了？
那还什么线下赛，估计就直接到此为止了。
路知许的心高高吊起，脚下也轻飘飘的。
叶闻竹嗓音轻缓，淡却有温度：“我喜欢知知。”
“……”
“……”
“？！”
语音中一片沉默。
片刻后，炒萝卜丝一言难尽地出声：“哥，这事儿还用你再刻意提？我们又不是傻子，谁还看不出来啊。”
“我靠，等等，我就不知道啊？”仙君声音都高了几个度，“等会儿啊你他妈怎么能——”
“好了，你先冷静一下，听竹把话讲完。”画万古怜悯地打断了他的话，又摇头。
所以说，不是傻子都知道啊……
为自家兄弟的贴心欣慰，叶闻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另外，知……”
“那什么，另外，我自己说吧。”
突兀一道声音打断了折竹，对于这道陌生却又不显得那么陌生的声音突然而然的加入，众人都是一愣。
已知在他们频道待着的就是他们几人，又已知一直没开麦而是用文字跟大家交流的只有一个人……
“另外就是，就像现在这样，我是男生。”
却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自行面对的路知许，在几秒前打开了麦克风。
说完这句，路知许就又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新队友们对他的“审判”。
网络另一端，没想到他突然开麦的叶闻竹也是一怔，旋即便笑了起来。
真是久违了啊……
知知的声音。
他手指难以自抑地蜷了一蜷，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又或者是暌违已久的激动，随后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而打开了背包。
另外几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仙君，在路知许开麦后的几秒，他就“啊”地叫了一声，大惊失色：“小知！你怎么突然——”
一句话出口，后边的倒没那么难了，路知许语气轻松很多：“迟早要知道的。”
听他这似乎对这等炸裂信息早有所知的语气，又再看看那个一言不发、毫无疑问早就知道一切的自家兄弟折竹，头顶似乎被施加了风中凌乱debuff的画万古和炒萝卜丝两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还说仙君是傻子呢……
——原来他们才是啊？
[系统]折竹侠士在……对小鹿知知女侠使用了烟花：我心匪石，以此向江湖宣告……
[系统]折竹侠士在……对小鹿知知女侠使用了烟花：至死不渝，以此向江湖宣告……
[系统]折竹侠士……使用了烟花：真爱至上，以此向江湖宣告……
[系统]折竹侠士……使用了烟花：情有独钟，以此向江湖宣告……
[系统]……
一连不知道多少个烟花，几人的角色还停留在日常交任务的地方，这么一堆烟花砸下去，各种特效交织，网络延迟似乎都高了不少。
叶闻竹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响在几人耳边。
“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们呢？”
我的态度是这样,你们呢？
放在这样的语境中，那无异于是在直白地发问：你们准备怎么样看待他、以及我们之间？
和屏幕流畅度一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烟花炸懵了的了，还有语音中的几位听众。
盯着游戏界面上频频刷过的系统公告以及轰然炸开的世界频道,耳边是折竹平静却又隐隐含着威胁的问话,哥仨茫然又震惊地陷入迷惑，原因各不相同但又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什、……什么？
他说什么？
等等，刚刚这一会儿上好像说了好几件事，第一件是什么来着，哦，他喜欢小鹿知知，这个没什么，大家都知道,然后……？
仙君“嗷”地一嚎，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你你你……你他吗！怎么能对小知起这种心思？”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倒是把另外两个宕机的家伙给叫了回神。
画万古只觉得一阵地匪夷所思。
折竹喜欢小鹿知知,但小鹿知知——是个男的？
小鹿知知是个男的？！
炒萝卜丝语气沉重，带着点唏嘘：“竹,你想好了啊？”
他看的明白,在明知道小鹿知知是男生的情况下还给小鹿知知炸了这么些个烟花，这是炸给小鹿知知看的吗？
当然不是。
这是炸给他们这些人看的。
顺便炸给其他的“不识趣”的人看的。
他是在告诉整个长夜无月,他看上小鹿知知了、他跟小鹿知知关系匪浅、小鹿知知是他罩着的人——也算是堂堂正正回应了前些天那个“他俩是不是一对”的帖子等等。
虽然没有正面明说他跟小鹿知知现在是什么关系,但是这么一堆烟花炸下去,他对小鹿知知有意思的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小鹿知知全程没有表态，折竹也没有让他表态，只是用自己的行为,单方面地来给小鹿知知在长夜无月加了一道防骚扰的安全锁。
所以，虽然炒萝卜丝是在这么问,但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尤其是作为一直都知道、或许还是第一个察觉到自家这位兄弟对小鹿知知有意思的那个人，他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而他现在这样的发问，与其说是在问折竹，也不如说是问给语音里另外两个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状况的人，顺便再在小鹿知知面前给自家兄弟加点好感分数……不过，这头一次听小鹿知知开麦，声音好像还挺好听？
叶闻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炒萝卜丝，也没搭理从质疑逐渐演变成恼火的仙君，他在等唯一一个没说话的画万古给出回应。
仙君仍在碎碎念叨，声音越来越大，路知许叹了口气：“仙君，好了。”
明明声音不算大，但情绪越来越大的仙君就是在一滞过后，乖顺地平静了下来。
他声音放轻，语气里还有点愤愤然：“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怎么能——……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抓到你什么把柄，逼你承认的？”
仙君问的含糊，路知许却听的明白。
这是在担心折竹是不是拿他的真实身份来逼迫他主动站出来承认性别，或者是以此做要挟让他来跟他纠缠不清——
心中暖暖的，微微一笑之后，路知许开口，语调很轻和，跟之前指挥阵营战时候“歇斯底里”的样子全若两人，带着安抚：“没有，放心吧。”
话音落下，路知许又转向另外两人：“其实性别这个吧……一开始就是个先入为主的误会。而且或许是因为我妹妹的缘故，她的称呼让各位产生了一些误解，加上我本身也确实不想关于这个多解释什么，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再道个歉，不好意思，瞒了大家这么久。”
一直在“小鹿竟然是个男生”的震惊中没回过神的画万古听他这样说，也渐渐缓过神来。
是啊，小鹿从没有说过自己是女生……而且一直以来都不开麦，一次不方便两次不方便那也不能次次都不方便吧，从来不开麦总归还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只要稍微怀疑一下，就很自然而然能够想到他是不是个男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合理，唯一不合理的是，自己的脑子怎么就跟被浆糊糊住了一样，从来没有往这边想过呢……难道就是因为小鹿说自己喜欢折竹、后来折竹又对小鹿表现出了明显的好感？
可是也没人规定男生不能喜欢一个男生啊，江湖里还少吗？
想到这儿，画万古心里的惊骇已经逐渐平静，他“嗯”了一声，也道：“没事的，咱们的小队又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解散，而且现在的话也更方便了。”
听到他这么说，路知许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种答案就等于是在说“性别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了。
他正要说话，谁知道在他讲话时候一直安静倾听并把场面交给他的叶闻竹却突然出声了。
原本一直在等待他表态，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个，叶闻竹淡淡发问：“哪里方便？”
“哪里都方便啊，也可以一起住……”本能的回答，意识到这一问一答的不妥，画万古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声略显尴尬的咳嗽，“那什么，是哈，不方便……”
路知许：……
画万古说的不对吗？都是男生，总比男男女女要方便吧？
比起之前，现在的话不止线上可以一起开麦打游戏了，沟通顺畅不说，就算之后线下赛一起去，吃住上也会方便很多，没那么多需要顾忌的了，相处起来更没太多顾虑，晚上还能挤一个房间举办小聚会。
没毛病啊？
“哪里不方便了？”他朝着叶闻竹提出质疑，对这人突然这样拆台的行为表达不满，“我觉得万古说得没错啊。”
心事解决，他的神经松下来，语气也不复一开始的紧绷，说这两句的时候尾音稍稍扬起，有种似是而非的情绪在里头，像是嗔怪，又带着惯性而成的亲昵，更甚至似乎有那么点“有恃无恐”在里头——很随性的、漫不经心的散发出亲近和熟悉。
他忘记了在这些人面前他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开麦，除了仙君，其他人面对他的声音总归是要有一点陌生的。这样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内容和展现的态度，听在各人耳里便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叶闻竹顿了顿，对路知许这样依稀有点“恃宠而骄”意味的态度十分受用，从善如流地应下：“嗯，确实要方便一点。”
也不管这改口是不是显得很生硬。
炒萝卜丝：……
不想说什么了。
也没人跟他说这兄弟的暗恋一经挑明，紧接着就是狗粮环节啊？
画万古心里却有种怪异之感悄悄漫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鹿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熟悉。
但要问哪里熟悉，也说不上来。
而且，要是说熟悉的话，那像谁呢……
不是一耳朵能辨认出来的，那证明或许是认识，但没那么熟。
但这样的范围也太大了。
如果缩小——
小鹿是个男生，这个没什么了，但小鹿操作那么好，已经超出了普通玩家的范畴……不是说女生没有玩游戏厉害的，但各方各面都厉害到这种程度的，不管男女都少——游戏厉害，又有种熟悉感……小鹿不会是他认识的玩阵营的人吧？
可自家兄弟这个态度……
画万古沉思。
“你少示好！我们小知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人吗？好你个大魔王，果然就是没安好心，我看你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存着别的心思——”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我跟你讲，平时我是给你面子，但你要是欺负小知就别怪我不客气！”
仙君对折竹带有明显的敌意，甚至都有点胡搅蛮缠和蛮不讲理了，听得路知许忍不住汗颜。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开始先“蓄意”接近折竹的是他，他为了“恶心”折竹——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没安好心。
但折竹明显不怎么在意仙君这种“低级挑衅”，只用冷处理对待这个“熊孩子”，这让仙君越发生气，转而去了路知许面前鸣不平：“小知，难道你真打算和他——”
路知许好笑又无奈：“好了好了，没有的事。”
小知……
画万古越发疑惑。
他发现，这个称呼也隐约有点熟悉。
之前不知道小鹿是男生，所以根本没把仙君挂在嘴边的话放在心上，但现在……
炒萝卜丝和他们不同，没带过团，阵营战也多是参与其中的“兵”之一，所以跟对方指挥打交道也少，所以可能对仙君这些对方的指挥也没什么熟悉的感觉。
可是画万古不一样，虽然也接触不多，但总觉得，似乎好像大概可能也许依稀有那么一个人，是被仙君称呼为“小知”的。
这么一想，小鹿的声音也确实跟偶尔听到的那人的声音有几分像，虽然一个总是情绪饱满兴致高昂“义愤填膺”，一个是温和散漫还有点漫不经心，但音色上的确有点相像。
答案几乎就要浮上水面，但是，但是……那也太惊悚了吧？
画万古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试图劝说自己，是他想多了，可由于想太少而导致的上一个教训就在刚刚，这会儿实在很难不想多啊。
他望着电脑屏幕中，烟花丛中两位“情侣装”玩家的身影，盯一眼那个玉心，再看看旁边的尘潇，眼神变得越发怪异。
万一小鹿真的是认识的人、真是那个人，那……他知道吗？
还是说……他全都清楚？
第65章
叶闻竹到底怎么想的画万古猜不透,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长夜无月的世界频道被这一通烟花给炸翻了。
毫无疑问，折竹如此高调如此不加掩饰的“示爱”,让所有在怀疑小鹿知知性别、亦或者是在猜测两位“长夜颜霸”是不是一对的玩家们都自以为拿到了最准确的答案。
【我看这回谁还说他俩不是真的！！】
【不是吧折竹你玩真的？】
【呜呜呜我的男神女神在一起了吗】
【我服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小鹿知知是个男的吗？】
【我女神照片都放出来了你还说她是臭男人？？】
所有注意到新鲜“锤”的味道的玩家都在兴冲冲讨论这两位风云人物的感情纠缠。
不过世界上的风波刮不到当事人身边。
小鹿知知正和折竹一起，站在满地满屏的烟花特效中，被许多人围在中间。
【男神，你们炸烟花怎么不去个浪漫点的地方啊？】
【我最低画质但是延迟直接飙红啊啊啊啊】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日常点见证一场烟花秀。。】
【这么多烟花…显卡的香味……】
【救命啊我被卡得寸步难行】
【知道你很爱了，下次换个正式场合】
不止他们，连路知许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在做日常的任务点被放这么多烟花——真的好卡！！
意识到他们私人的事情着实给别人添了麻烦，又被这么种看猴似地围观，路知许尴尬得很,但也不好意思立刻传送走，毕竟烟花特效还没结束,现在走了,岂不是等于浪费了折竹这么多烟花和心意？
于是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一样，屏蔽了周围非队友玩家们的模型,然后站在原地转动视角,默默欣赏起这场有点别致的烟花秀。
世界频道上的讨论依然在继续，且经久不息。八卦党们从不停歇,讨论着讨论着还带上了万年男配背景板画万古小跟班备胎仙君及疑似精神劈腿渣男梦剑的爱恨纠葛、甚至连“渣男养后宫师父”她不懂也被拉出来溜了溜,好不热闹。
当事人们却没人出面发声。
叶闻竹也没有。
毕竟路知许只说了可以试一试,让彼此熟悉一下，还没答应在一起呢，他就也没有主动出去做一些不怎么尊重路知许意愿的“宣示主权”的事。
他操作角色站在小鹿知知身边,拍了好几张合照下来，满意至极。
而他们两位当事人不讲相关的话,其余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麦里就基本只剩下了仙君的碎碎念，以及时不时路知许哄孩子般和稀泥的低语。
等到烟花散去，小队默契地一起传送，照往常一样开始了今天的刷分之旅。
唯一和往常不一样的就是，今天总算是全员开麦。
而且，面对折竹个别时候“让”过来的装备，平时喜气洋洋的仙君冷哼都快溢出屏幕了。
吵归吵闹归闹，全员开麦的好处也是极其明显的。
互相之间的交流没了延迟，小队今天的发挥格外的好，前三把就拿了两个第一名，这下仙君也随着战斗的激烈和队友间绝佳的配合愈发兴奋起来，渐渐把刚刚还耿耿于怀的事给抛到了脑后。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本周的场次刷完，再去看实时更新的积分排行榜，小队已经顺利挤上第二的位置，离第一名的距离也缩短了不少，这让几人都很是高兴。
比别的小队晚开始了几天，一路追上来，原以为能攒个前三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竞争头名的机会。
即便现在官方明确说了这个名次不是最终的名次，也不影响大家都想往上走。
毕竟，谁不想拿第一？
“那行，先就这样，我们下次再继续。”画万古关闭积分排行榜，语气轻快。
炒萝卜丝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兄弟们，线下赛都会去吧？没人掉链子吧——”
他们小队跟别的小队不一样，没有替补队员，只有五个主力，虽然平时打游戏不显，但到了关键时候，难免显得紧巴巴的，比如现在，万一有谁缺席、不打算去线下露面，那他们小队就直接凑不齐人了，估计只能退赛。
画万古：“我去。”
仙君：“就算是请假我也到场，放心吧别啰嗦了。”
然后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剩下没表态的两人身上——
路知许没什么犹豫：“当然会去。”
他搞这一通又是坦白又是什么的，不也正有为了这什么线下赛的缘故在吗，而且都到这一步了，基本稳能拿名次，不去多可惜。
叶闻竹也笑：“嗯。”
这就是也去的意思了。
五人全部确认，这下皆大欢喜，小队一散各自组队去做别的事去了——平时就是这样，分刷完，那兄弟们该挂机的挂机，该打据点战的据点战，该jjc的jjc。
叶闻竹没走，折竹站在小鹿知知身边，绕了两圈，刚要开口：“要——”
……不要去截图？
话还没说出来，路知许便“啊”了一声：“我这里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你去找他们玩会儿哈。”
似乎还没从哄孩子状态出来一样的语气，愣是打断了叶闻竹的思路。
他咽下后半句提议，十分贴心且善解人意地改口：“好，需要帮忙的话叫我。”
“嗯嗯。”
路知许随口应下，小鹿知知原地直接传送，几秒钟后离开了地图。
叶闻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身边，然后打开了好友列表，准备瞄一眼路知许往哪里去了。
——龙脊谷。
看清小鹿知知现在所在的地图，叶闻竹眉心一皱，缓缓凝目。
龙脊谷是靠近上清盟总部地图比较近的一张图，江湖之中，在双方阵营战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避免靠近对方阵营很近的图，为的是给对方留下最后做日常的地图，这也算是个约定俗成的“条约”，用来保护某些区服中处于绝对劣势的阵营方。
他们服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以前路知许在的时候，玄月是拿不下这些图，现在是在有意识地相让，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长夜无月，龙脊谷确实是处于上清盟势力范围内的地图。
当然，这种所谓的“势力范围”的意思，也不是说上清的地图玄月玩家就不能进了，而是指地图上原本应该是保持中立的“守卫”npc们，全部会被换成上清阵营的npc——还会有巡逻的士兵，不定时地在地图内逛。
这些npc中，守卫固定地点的那些是会在对立阵营玩家踏入仇恨范围时主动对对方发起攻击的，巡逻的士兵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但若是两方阵营玩家发生冲突被他们遇到，会无条件加入自家阵营的一方，参与争斗。
所以一般除了打阵营战，或风景大于命的截图拍照亦或成就党，入了阵营的玩家很少会主动踏足完全处于对方阵营管控下的地图。
小鹿知知是玄月阵营的，那他现在去龙脊谷——
能有什么事？
会被欺负吗？
路知许也不想来。
他就是再玩两年，也想不起来到这种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地图逛一逛。
龙脊谷整张图都是围绕着一座形似龙脊的山体建立的，有别于现实中龙脊谷的模样，这里的主脉龙脊巨大而高耸，还散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小型“龙脊”，规模不一的村落建筑围绕这些小型龙脊分布，荒凉中亦有一番生机。
龙脊谷最大的集市位于山脉靠近中部的山脚下，长而曲折的峡谷平地中，各式各样的摊位错落搭建，时不时会走动的npc穿插其中，天光难以照进此处而显得有些昏沉阴森。
小鹿知知就站在集市的街道中，身上的浅色衣裙简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待机动作拿出身上的长灯时，更像是误入深谷的精灵，纯善天真。
看着周围堪称熟悉的风景，路知许叹了口气，又转回视角，看向对面站着的人。
[近聊]小鹿知知：说吧，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梨涡盯着小鹿知知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深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角色身上的外观比对方的还要贵、还要炫，被特效光效的渲染包围着，仿佛神女落凡尘，但在对方面前，她依然有种自己精心侍弄的角色黯然失色的感觉。
——小鹿知知就那么站着，落落大方又泰然自若，全然没有慌乱或紧张的感觉。
一个几乎纯治疗的职业，堂而皇之地站在敌方阵营的地图中，即便来往闲逛的npc是中立的，可是摊位后，那些npc全都是红名啊？
就算操作再好，在这么多npc的围追堵截之下，也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到底为什么能一直表现得这么有底气？
就真的这么孤身到了这里来赴约，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杀、会被埋，更不担心自己会带人在这里蹲守他吗？
他到底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梨涡喉咙滚了滚，脸上的不解没有停留太久，很快被冷漠和厌恶取代。
她抬手搭上键盘。
[近聊]梨涡：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路知许微怔，旋即了然。
[近聊]小鹿知知：他告诉你了啊。
梨涡手指蓦地顿住，妆容精致的脸上气恼之色一闪而过。
[近聊]梨涡：他没有！！他甚至为了你跟我冷战！！
[近聊]梨涡：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路知许也是一愣，只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近聊]小鹿知知：抱歉。
[近聊]小鹿知知：我原本不想跟你们再有交集的，毕竟就像你讨厌我一样，我也不喜欢你。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白，梨涡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路知许才看到聊天框里冒出一句新的消息。
[近聊]梨涡：不是我传出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了这一句出来——但话一出口，后边所有一切都好似顺理成章了一样，完全不会再有凝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