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和以凯兰亚为首的黑狮一样,都是无国界佣兵队,不过前者通常出现在东南亚,大本营在沙特。而很少人知道,黑狮在几年前几乎成了私人雇佣。
宋予潮眼里滑过一缕亮光,心知他们可能认错人了。
一个计划飞快生成。
当下宋予潮走出来,“你们总指挥找我们什麽事?”
“一时半会说不清,请和我们回基地。”迷彩油男说。
宋予潮傲慢道:“什麽都不说,我们没理由跟你过去,滚吧。”
迷彩油男无奈:“请别这样,我们总指挥真的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具体情况我不清,只知道是想另外雇佣些人在交易的时候保护他。”
宋予潮问:“你们基地距离这里多远?太远就不去了,你知道的,我们刚做完一笔生意,现在需要休息。”
“不远不远,步行一个小时就到了。”对方说。
缅甸这地方多山,地形极利于躲藏,因此被大小军.阀切割成无数块,大军.阀几万人,武器繁多;小的可能就几十人,十几把猎枪。
“我们的酬劳不便宜,你们总指挥付得起吗?”宋予潮问。
对方毫不犹豫说当然,然后倒豆子似的说出他总指挥的背景。
从大名,到基地大致人数,最后还表示他们总指挥和同盟军关系非常友好。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为了表示财力雄厚。
“行,我们跟你走一趟。”宋予潮答应了。
对方喜上眉梢。
“学弟,我们真要过去吗,你不担心对方骗你?”唐执距离宋予潮不远。
宋予潮低声道:“过去,我们需要车,他们那里有资源。骗倒不至于,雇佣兵和当地军.阀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许多军.阀交易的时候都喜欢请雇佣兵保护,而且听他最开始的语气,他们不像和‘猎鹰’闹过矛盾。”
再者就是,接下来说不准还会遇到其他军.阀,与其碰上个难缠的,还不如现在顺水推舟。
车必须搞到,他学长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住长途跋涉了。
听见宋予潮的话,窸窸窣窣,剩下藏着的雇佣兵都出来了。
宋予潮趁着这时抓了一把泥往唐执脸上抹。
触不及防被糊了一脸的唐执:“!”
宋予潮给他解释:“学长,你得伪装一下,不然我怕你又被劫走了。”
唐执站着乖乖任他抹,但嘴上还是小小反驳一下:“不至于吧,哪那麽多人劫我。”
“哪不至于,学长你自信一点,你是个很出色的人。”宋予潮直视唐执。
唐执目光飘忽。
迷彩油男见出来不少人,顿时更兴奋了,他连忙招呼宋予潮一行人跟他来。
又是一个小时的跋涉爬山、在唐执差点要被累趴时,他们终于到了。
木制的哨台装点了藤植,伪装得好似一棵真的苍天巨木,垂下的藤植间露出一个个枪口。
丛林里有人探出头侦查,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少年,看了一眼就缩回去,紧接着山里响起了持续不断的鸟叫声。
迷彩油男先上去了,不久后,通往上方的、也是阻断上方路线的大铁门打开。
迷彩油男回来继续领路。
刚刚爬山爬得够呛,但上来后发现这一片山中地势平坦得很,而且空间不小,里面建了一座座矮楼,矮楼最多两层高,都是就地取材的木板楼和竹楼。
迷彩油男很快又不见了,一个留着羊胡子的男人出来,从衣着打扮上看,他的地位比迷彩油男要高不少。
羊胡子笑道:“几位先到这边来,我们总指挥现在从别的地方出发,下午才到。”
羊胡子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大厅,但并非所有人都跟着进去,雪莱还有刑将几人在外面转悠,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营地。
藏在暗处的人不少,能看见隐隐伸出来的枪口,对方对他们这一行显然并非全然信任。
羊胡子有一双小眼睛,眼里精光四射,他开始拉家常似的聊天。
接话的是凯兰亚,著名的佣兵团彼此是认识的,甚至有的成员间还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颇有些惜惜相惜。
凯兰亚刚好和猎鹰的副团长认识,这会儿吹起猎鹰的功绩,都不带卡壳的。
但对于他们为什麽出现在这里,只说有任务,且说任务完成了。
一通下来,羊胡子信了七八分。
相貌就是最好的说服力,能出现在这里的白种人,一般都是佣兵。
中午众人在营寨里吃的午饭,羊胡子是拿他们当贵客招待。
缅餐以咖喱为主,很多菜都会加咖喱,咖喱鱼、咖喱鸡,除了白米饭,一桌子都是糊糊。
热带地区气温高,食物容易酸败,酸败就有味道了。
咖喱本身味道就很强,放了咖喱,食品新不新鲜,除非舌头特别灵敏,不然真吃不出来。
起码唐执觉得塞进嘴里的好像只有咖喱味。
也可以理解,缅甸虽然是东南亚第二大国,但并不富裕,gdp连越南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吃完饭后,宋予潮向羊胡子要了间房间休息,把唐执喂了退烧药塞房间里,让邢将和雪莱守着。
下午三点,营地的指挥官回来了。
和对方的交谈中,宋予潮得知这个军.阀依附于东掸邦。
东掸邦,又称为勐拉军。武装力量虽然比不上佤邦联合军,但也不错,不怪当时迷彩男介绍起自己的势力这麽骄傲。
这位总指挥五十多岁,五短身材,看起来也平平无奇,但和他对视过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外貌轻视他。
他的眼睛里有凶劲儿。
不过这会儿,德波很和颜悦色的把自己的需求和凯兰亚几人说了。
和之前的迷彩油男说的差不多,对方想雇佣他们在和客人交易时提供保护。
至于这交易的物品,自然是那种最暴利、同时又是最能让人灭绝人性的粉末。
德波固然依附于勐拉军,但附近也不是没有其他势力,万一交易时被黑吃黑,那就亏大了。
委托内容一切好说,出现分歧的地方是金额。凯兰亚直接开了让德波面色僵住的价格。
“第一次合作,这价格能不能低些。”德波试图打商量。
宋予潮懒洋洋道:“不行,左家那个左升泰死了,你们这一片最近乱得很,得加钱。”
昨天一路追到半腰山庄,锁定山庄位置后,他同时让人去查了山庄的真正归属。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把大致数据摸清。
左升泰,这是宋予潮不久前知道的名字。
被重机.枪那样扫射,就算穿着防弹衣,宋予潮想也不用想,人肯定凉了。
左家一定会封锁左升泰的死亡消息,因为左升泰还真不是个边缘人物,他手里有实权,忽然人崩了,绝对会出乱子。
德波虎躯一震,忍不住拔高声音:“什麽?左升泰死了?什麽时候的事情!”
宋予潮眼底敛着精光,面上先是惊讶,然后懊恼:“你们不知道?该死的,那我是不是不小心透露了一条价值连城的消息,亏大了,亏大了!”
德波呼吸急促。
左升泰如果真的死了,地下市场的局面一定会重新洗牌。
混水摸鱼,鱼肉是实实在在吃进肚子里的,随便吃一口都够饱很久了。
“他真的死了?”德波紧紧盯着宋予潮。
宋予潮摊手:“或许你不知道,我们雇佣兵间并非完全不联系,而且我骗你做什麽,对我有什麽好处?”
德波脑子转得不慢:“你们借此加价。”
宋予潮哈哈大笑:“指挥官先生你真有趣,这次委托比平时危险,我们猎鹰有可能损失队友,你知道培养一个出色的雇佣兵得多少美元吗?”
宋予潮伸出一个巴掌对着他晃晃:“所以加的那点价,已经很实惠了。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当然,前提是你在他们家里有线人。”
德波依旧盯着宋予潮。
宋予潮往后一靠,靠在椅子上,还把一条长腿的脚腕搭在膝盖上晃晃:“你答不答应都无所谓,反正我们来东南亚一趟已经赚到钱了,额外的有最好,没有就当没见过你,你自己想想吧。”
德波陷入沉思。
宋予潮笑眯眯,给足他时间衡量。
小宋疯狂搅水,借刀杀人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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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124根铁柱
唐执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伸手摸摸额头,还是有点烫,估计没退烧。
唐执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他房间里有三个人,牛高马大的雇佣兵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扑克,这会儿正打扑克呢。
听到唐执起身的声音,几人都看过来,雪莱往旁边挪了挪:“唐,你要不要一起来玩牌?”
唐执摇头,“不了,你们玩吧。”
唐执下床穿好鞋子,走到窗边看风景。
郁郁葱葱,这里看出去是一个小庭院,再往远些,就是铁丝网。
“咯滋。”这时房门开了。
宋予潮从外面走进来,他估摸着唐执应该醒了,进来一看果真是,几步走到唐执面前,伸手去探唐执额上温度:“我看看还烧不烧。”
唐执没有躲,但下意识避开宋予潮的眼睛:“没事了。”
“还烫手呢,亏你能说没事。”宋予潮皱眉。
白天都不退烧,晚上退烧的几率更小。
唐执连忙换了个话题:“学弟,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宋予潮:“最多三天,最早明天下午就走。”
德波一定会去核实他的话,这核实的过程,其实也是造谣......啊不,应该是真相传播的过程。
只要对方对他的信任再高些,他就能要到车。
左家在这一片势力大,现在他手上没多少人,硬碰硬玩不起,只能把水搅浑,让那些想分一杯羹的势力去对付左家。
唐执压根没想那麽多,宋予潮说最多三天,他就点头。
“学长你怎麽不看我?”宋予潮见唐执一直在看窗外。
窗外有什麽好看的,绿油油,连朵花都没有。
唐执顿住,飞快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看了。”
宋予潮确定唐执不对劲了,他眸光微闪,忽然换到唐执身前,挡住他往外看的目光。
唐执眼睛睁得大大的,立马往后挪了一步。他脸上的泥没擦干净,落在宋予潮眼里,像极了一只受惊的花脸小猫。
“学弟你干什麽?”唐执耳尖微微发红。
宋予潮一直盯着他,把人从最开始的懊恼,看得目光闪躲。
“没干什麽,就想和你一起看看风景。”宋予潮勾起嘴角,伸手揽住唐执的肩膀,和他一起面向窗外:“等离开这里,以后都不来了。”
唐执低声说:“学弟,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
宋予潮心领神会,知道唐执指的是什麽。
无外乎想问他从哪里找的那麽多雇佣兵,各类武器和飞机又是从哪里来了。
宋予潮:“等回去后告诉你。”
唐执点头说好,没再多问。
宋予潮弯起眼睛,享受着这一刻难得安宁的时光。
哦,如果房间里没有那三个正在玩扑克的碍事家夥就更好了。
后面唐执说脸上的泥干了,干巴巴地扒在脸上,让他总想扣下来。
好吧,都不是“想”了,他是当着宋予潮的面儿,直接从脸上拿下了一点被风干的碎泥,然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和他学弟说脸上不舒服。
宋予潮哭笑不得。
能怎麽办?只能去找羊胡子拿了迷彩油,给他重新弄了个迷彩妆。
颜色浓墨重彩,唐执偏生又生得白,加上一身迷彩装,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宋予潮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山林,木楼里亮起了灯光,幽幽的光芒被藤植挡去大部分,偶尔有几缕从间隙里透出,如同鬼魅无声穿行在山林里。
虽然德波总指挥官对于“左升泰已死”这消息半信半疑,但面子功夫他做得很足,晚上开了晚宴。
雇佣兵十几个人,分成三桌,德波理所当然坐到了凯兰亚和宋予潮在的那桌。
他自以为已经摸清楚“猎鹰”的领袖层了。那个绿眼睛的是团长,金头发的年轻人是副团长。
德波倒不会因宋予潮年轻而怀疑他的能力。
在战乱的地方,有一批与众不同的军队——
童子军。
他营地也有童子军,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拿枪了,从娃娃开始训练起,小孩可塑性强,往往打小训练的效果更好。
德波在和宋予潮他们谈天说地。
唐执看着面前一桌的浓稠咖喱,毫无食欲。
又是咖喱,中午都吃了一顿了。
幸好桌上有水果,唐执拿了块西瓜慢慢吃。
两块西瓜吃完,唐执听见那边的德波用力拍了两下手掌:“我给你们找了些助兴。”
接着一群女人进来了。
肤色都是深小麦色,应该都是本地人,最小的大概十六七岁,最大的有三十。
唐执拿着西瓜皮的手不由收紧。
德波乐呵呵,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女人们也习以为常,或者说麻木了。不过进屋后看到这一会儿好大个的年轻雇佣兵,脸上倒比至少开心些。
有佣兵当即就吹起了口哨。
气氛活跃起来。
“今晚祝愿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德波举杯。
有雇佣兵立马举杯回应。
他们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习惯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少雇佣兵赚了钱会立马拿去花,有多少花多少,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
至于性,那当然也怎麽舒爽怎麽来。
德波按人头算的,凯兰亚这一行来了多少人,就喊了多少个女人,主打一个人人有份。
唐执低着头吃西瓜,但他不动,自然有人看他。
沛尔很清楚今晚会发生什麽,但她身上不大舒服,打定主意今晚得往看起来好脾气的男人身上靠。
于是一进来,在德波还在说话的时候,沛尔便开始暗中观察了。
那些双眼放光的排除掉,个子特别壮的也不要,明显对她们很有兴趣的也不能选。
看着看着,沛尔看到了一道低着头池西瓜的身影。
他身姿修长,脸上有迷彩油看不清面容,但拿着西瓜的手指很白皙,坐姿松弛雅淡,莫名就很好看。
于是在德波放完话,大家都上去的时候,她也一同过去。只不过速度更快,匆匆挤开一人,径直往目标走。
唐执刚放下西瓜,还想拿一块,便感觉有人贴了上来。对方从侧边开,贴近时挨到他左手臂。
骨头被挤压,疼痛感骤然袭来,唐执闷哼了声。
周围吵闹,沛尔没听见,正要伸手调情,忽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拨开。
“他有伤不方便,你找其他人去。”坐在唐执身旁的刑将面无表情。
沛尔定睛一看,发现她看中的那人颈侧缠着纱布,确实是身上有伤的模样。
唐执配合点头。
他脸上还有迷彩,糊了一脸,看不清面容,但沛尔直觉这人将迷彩油洗掉以后一定非常好看。
她惋惜极了。
宋予潮见刑将把人拦住,这才收回目光,他从桌上水果盘里拿起一根香蕉,拿在手里当枪使,对准想靠过来的女人,手动配了个呯的音效。
长头发女人吓得僵住。
“我就算了,你去找别人。”宋予潮慢悠悠剥香蕉皮。
德波忙问:“不满意这个?不满意这个没关系,我让人再送些过来。”
法律是道德的最低线,但贫穷混乱的地方法律有时候只是一纸书文罢了。
法律以外,衍生出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规定和交易。比如被蛇头或骗或卖到这边村庄的女人,会和他们有协议,需要时来伺候。
不能完全让对方完全绝望,得留下一线生机,因此在办完事后,营寨的男人会给一点钱,又吃的东西作为回报。
“我不喜欢女人。”宋予潮咬了口香蕉:“你明白我意思吧。”
德波稍怔:“那我让人找些男孩子过来。”
这是契而不舍给客人安排服务。
唐执坐在旁边桌,闻声看向宋予潮。
“不用,你找的那些我看不上。”宋予潮一口拒绝了,眼角余光瞥见唐执正往这边看,“我喜欢的会主动出击。”
德波没勉强。
吃完饭后,想快活的佣兵快活去了,唐执待在房间里和几个没去快活的佣兵一起打扑克。
没玩多久,唐执就被发现他体温在慢慢上升的宋予潮给拎出来了,“学长,再测下体温。”
东西是找德波要的,这里没有温度枪,只有最传统的水银温度计。
唐执自己摸了下额头:“还好吧,跟早上差不多。”
宋予潮甩了甩温度计,扒拉唐执的衣服,要把东西塞唐执的咯吱窝里。
像这种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温度计,宋予潮压根就不打算给唐执口含。
唐执呼吸收紧,他能感觉到有一侧的衣襟被扯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夜间的缅甸过分凉,他后背竟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唐,你的牌都皱了。”雪莱忽然说。
唐执下意识松手,但他手里的两张扑克牌已经被不经意地捏出皱褶,他连忙抚平,却发现再怎麽弄平整,面上还是有条深深的折痕。
“唐,你是在给牌做记号吗,好让下局一眼就看穿我们手里的牌。”雪莱调侃。
唐执无措地摇头:“不是。”
雪莱笑容更盛,旁边两个雇佣兵也哈的笑了。唐执被几人闹得红了脸,懵懵地转头看宋予潮。
“不用管他们。”宋予潮笑着给他理了理领口,又把他的牌拿过替他出。
唐执坐在旁边看,看着他帮他逆风翻盘,扳回一局。
“噢,这一盘不算,唐你在开挂。”雪莱扔掉牌。
宋予潮眉梢微扬:“没人不许你去找外援。”
雪莱嘟嘟囔囔,说的是法语,唐执没听懂,却发现另外两名雇佣兵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在旁边看了两局牌,唐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将温度计拿出来,还没认真看呢,温度计就到宋予潮手上了。
“我自己看。”唐执要去拿。
宋予潮避开他的手:“我觉得学长你会报假数。”
唐执目光再度飘忽。
他是真的想报假数,烧药似乎没什麽用,随着入夜他的体温在上升,但既然他学弟已经定了计划,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不能让他的身体情况打乱计划......
结果想的很好,就是没抢到那支温度计。
宋予潮一看:38.7℃
下午测的时候还是38.3℃,短短几个小时又高了不少。
宋予潮拧起眉。
他学长是被他接回来不久后开始烧的,应该是惊吓过度引发的高热。一整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到现在,已经持续高热二十个小时。
“没事,我精神得很,就是有点热而已,今晚再吃颗退烧药,明天就好了。”唐执把温度计拿回来瞅了眼,然后甩两下。
宋予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玩了一局牌以后,宋予潮看了眼时间,果断把其他人赶出去,给唐执喂了退烧药后塞床上:“学长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就走。”
唐执:“学弟晚安。”
宋予潮也说了句晚安,走过去帮唐执把灯关了。
唐执以为灯关了后,宋予潮会离开,但没想到后面就没动静了。
他眨了下眼睛,眼前是昏黑的,黑暗如潮笼着房间,似乎把一切都屏蔽,他对所有声音不由变得敏锐。
房间里有两道呼吸声,一道沉些,另一道非常轻,几乎难以察觉,但在唐执听来,也仅是“几乎”。
又等了两秒,唐执还是没听到开门时,于是小声喊了句学弟。
窗边的黑暗里,有人低低地应了声:“在呢。”
唐执揪了下被子:“学弟你不回去睡觉吗?”
宋予潮背对着唐执,身体挡住了正在亮光的手机:“夜间最初容易起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唐执扯过被子,双手慢慢将被子拉高,最后没过鼻梁,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眼里情绪很复杂。
学弟为什麽对他那麽好呢?耗费那麽多人力物力,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这已经超出一个经纪人对艺人,又或者是朋友间的限度了。
唐执不是傻子,他觉得......
宋予潮可能喜欢他。
糖糖意识到啦(撒花撒花)
宋予潮可能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唐执下意识咬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思维都停滞了。
这也太荒唐了吧。
学弟怎麽会喜欢他?他这麽闷的一个人,有什麽好喜欢的......
几条信息发出去后,宋予潮侧头往后看。窗台有浅淡的光映入,堪堪落在床尾,他视力极佳,借着余晕看见床上裹着被子的一团在翻来翻去。
跟煎烙饼似的,翻了有些时间了。
“学长,床上有虫子咬你?”宋予潮最开始以为是虫子。
他一开口,翻来翻去的人消停了,片刻之后,有人轻声说没有。
“伤口很疼?”宋予潮又问。
从颈侧两条手臂,唐执身上的伤都是宋予潮亲自包扎的,外伤能看见,但内伤得上医院检查才知道。
这里条件不好,要检查只能去市中心的医院。
唐执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别人问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动就不疼。”
刚说完,那边鼻音疑惑地扬起了“嗯”的一声。
宋予潮惊讶,不动就不疼,那还动来动去?
唐执反应过来说错话了:“不是。我是说,嗯,学弟要不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话题转移很生硬,语气仔细听还有点慌乱。
轨道偏移,宋予潮的思绪随之奔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让他感觉刹那春暖花开的方向。
宋予潮喉结滚动了下:“学长,你为什麽睡不着?”
床上那一团不动了。
唐执揪着被子,在心里说:因为在琢磨你,你太难琢磨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为我做的一切,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但唐执不敢。
他骨子里本就不是自信的人,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根本做不到像某些普信男那样觉得自己金光闪闪,别人多看他一眼都是爱他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