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她真的不需要着这样的偏爱。
向来自认自制力好的陆一诚,在听完老师这番话,再看向整个人几乎都要傻掉的妻子,紧抿的唇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过如果不是自制力好,知道真相的他,早已经控制不住笑出来了。
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家长会格外有意思。不仅仅是因为没错过女儿人生中的第一场家长会,更是因为没有错过这和妻子有关的精彩一幕。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老师能将这幅画还给学生,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裱起来,争取成为传家之宝。
老师继续说着布置手工作业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的意义,就是希望能借此促进家长和孩子的互动,让家长更加了解孩子的想法,也让孩子知道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向父母请教。
如果都由家长代劳,那手工作业还有什么意思?
家长们被老师这番话说得更加羞愧,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错得多么的离谱。
他们以为帮孩子将画画到最好,就是帮孩子,原来竟是错得这么离谱。
看看人家陆敏的母亲 ,看上去应该是在场家长中年纪最轻,却是最明白其中的意义。
“……希望以后学校布置的手工作业,家长们都能正确领悟,正确去引导和帮助孩子。”老师做完最后的总结,又说:“不过第一次的手工作业都是有意义的,我会将它们发回给学生。”
苏彤脸更红了,还要发回来,真还没完没了了。
不过发回来也好,她可以毁尸灭迹。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了,四舍五入,这事就没发生过了。
开完家长会,从幼儿园出来,苏彤已经盘算着,在拿到那幅画后要如何将其撕碎。
想得正入神,却听到旁边的丈夫扑哧笑出声。
陆一诚到底是忍不住了,不过他并没有太放肆,在妻子看过来的一瞬立刻抿唇继续忍。
苏彤好想给他一个白眼:“想笑就笑吧。”说是这么说,很快又带着警告道:“孩子的成长之路还很漫长,我就不信你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栽的时候。”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陆一诚严肃为自己辩解。
“那刚才是我耳朵出现幻听了?”
“不是。”
苏彤咬牙切齿:“那你倒跟我好好说说什么意思?”
陆一诚知道,他人生的又一个坎到了。如果不好好安抚,短时间内会过苦日子。
他表情更加严肃,一本正经说:“我在想,不知道金店有没有金王八卖。如果有,应该挺可爱的。”
听到丈夫要送自己金王八, 苏彤笑了,假笑。
突然,她收起自己的假笑, 出其不意朝丈夫小腿处踢了一脚。
不是很用力, 但也并不轻。
“你最好真能找到一只金王八。”苏彤甩下这句话,气呼呼往家的方向走。
陆一诚有些吃痛, 但也没时间理腿痛不痛,赶忙去追妻子。
金王八,他就算让人将G市的金店翻个遍, 也必须找一只出来。
苏彤也并不是真的生气, 不过是自己的画被当众展示带来的冲击太大, 需要一个缓冲平台,陆以诚又刚好凑了上来。他稍稍用钞能力哄哄,她便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气消了的苏彤告诉自己, 才不是因为什么金王八,她只是识大体,不想影响丈夫下午工作的心情。
哄好妻子的陆一诚, 吃过午饭就安心出门上班了。过了没多久陆老夫人和陆母也各自回房睡午觉, 就连云姨也出门去和其他阿姨唠嗑了。
苏彤睡不着, 今天虽然早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就是格外精神。也许是因为早上在幼儿园开会,那幅王八画让她受到了重创带来的副作用吧。
说到底,如果不是陆一诚送了两只乌龟,敏儿最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是招财, 她也不会临急临忙之下,画了自己上辈子曾经画过很多次的王八……呸, 是乌龟。
苏彤叹气,没有画画天赋的人,果然不管画多少次都画不好。
反正一楼客厅除了她就两只金钱龟,她也无需隐藏自己的沮丧。
她拿起一根小棍子,轻轻戳了戳富贵的龟壳。富贵受到外界攻击,立刻缩进了龟壳里。
苏彤越看越可爱,很调皮地将它龟壳翻了过来。
可怜的富贵凭遭这无妄之灾,在龟壳里缩了一段时间,确认危险已离去后,伸出四肢努力想翻身,却怎么都翻不过身来,无助地直蹬脚。
苏彤被它蹬脚的样子可爱到了,正准备结束自己的恶作剧,却惊奇发现它很快找到了办法。
它将脑袋轻轻顶在笼子底部,四肢使劲用力,尝试了几下后成功翻身了。
“没想到,富贵你还是只聪明的小龟。”
苏彤正准备奖励富贵一点饲料,电话铃声却响了。
她担心吵到正在一楼睡觉的奶奶,连忙接起电话。
当听清楚电话那头是谁,苏彤开心极了,立刻在旁边沙发坐下聊起来。
“你可终于记得给表姐打电话了,你这小没良心的。”
电话是魏秀芝打来的,上大学后,她也给苏彤打过电话,不过也就刚开学那会打过一次。接下来几个月便没再打过,关于表妹的所有消息都是通过舅妈那知道的,所以也不怪苏彤这么说。
魏秀芝嘿嘿笑了笑,为自己解释:“姐,大学的学习真的好忙,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感觉时间都不够用。”
苏彤轻哼了声,故意道:“这么忙,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别不是有事找我。”
魏秀芝倒也干脆,直接承认:“确实有事找你呢。”
苏彤也不可能真的跟表妹计较,听到她真有事,语气藏不住关心:“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
口气大的,仿佛她是什么事都能解决般。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这个专业学习真的特别忙,基本腾不出什么时间来参加社团活动,但是同班同学又好像个个都很有时间,很多活动都积极参加。有人跟我说,大学不能死读书,必须多参加点活动锻炼自己。我觉得她也说得对,但参加太多活动又确实让我吃不消。这事我也知道,问谁都可能给不了什么好意见,还是得看自己,不过我就是想听听你意见。”
“这事你问我就对了。”苏彤一开口语气就夸张,不知道是真有自己一套见解,还是故意这么说给表妹一点信心。
“在学校肯定是要以学习为主的,那些所谓锻炼,等你出了社会,想不锻炼都不行。所以那些所谓的校园社团活动,你就挑个别几个你认为真能让自己得到锻炼的来参加,比如什么模拟法庭,辩论赛之类的。”
魏秀芝是法学专业,苏彤才会举这两个例子。
“法学专业就是靠实力吃饭的,形式主义那一套没什么用。把专业只是学扎实点,多考证,适当参加一些能提升自己的活动才是最实际的。”
魏秀芝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同学又说的太过信誓旦旦,让她有些动摇。表姐这番话说得比她想的更通透,她心里有底了。
表姐没上大学都能将问题看得这么透彻,如果有上大学,真不敢想会怎么样。魏秀芝有些惋惜。
“姐,你真厉害,如果当年也读高中,肯定比我有出息。”
“别了。”苏彤再自信也不敢自大到这程度,“当年如果我也读高中,那也就是个高中毕业。”
人贵自知,在这个考大学如过独木桥的年代,她肯定是掉下桥的那个。
“做学问还是得像你这样,脑子聪明又沉得进去学习钻研。我这种也就只能说几句大道理,别说背了,让我看完一本法律书都不可能。”
“我不信。”
“你不需要信,反正人生没有如果。”所以也不可能时光倒流,让她倒回去读高中。
“哇,姐,你现在真的是张口就是人生道理。是不是因为近得姐夫这样出色的人多,自己也收获良多?”
苏彤呵呵假笑,要论金子的话,那确实收获良多。
想到金子,她又想到丈夫说要送自己金王八,忍不住对表妹说:“你出色的姐夫,他竟然送我一只金钱龟。”
“这……”送猫送狗,甚至送条小金鱼她都能理解,怎么会送乌龟呢?难道是因为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个寓意?魏秀芝打了个激灵,实在不敢恭维。她收回刚才的夸赞,一时感触对表姐说:“姐,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直啊?”
苏彤是什么人?好歹也是在情场扑腾过的。听到表妹这话,立刻听出了不同,反问:“你是不是遇到很直的男人啊?”
“姐!”魏秀芝语气急速,发出心虚的叫唤。
隔着电话,苏彤都感受到了表妹的窘困。
她威胁道:“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不然我担心起来,可能连夜开车到你学校找你。”
“不至于吧。”魏秀芝还真有点被威胁到了。不过提到了这个,跟自己表姐说也没什么。
电话那头的魏秀芝红了脸告诉表姐,班上有个男同学喜欢自己。
“只是喜欢,就没别的?”苏彤笑,只是喜欢她就不会知道啦,怕是已经表白了吧,而且还是个性子很直的人,非常直白的表白。
“没别的。”魏秀芝并没有听出表姐的言外之意。到底是还没有感情经历的小姑娘,说到这个问题脑子就已经乱成浆糊了,哪还可能去思考太多。
不过当听到表姐问她怎么想的时候,她又立刻恢复理智,告诉表姐:“我拒绝了,并不是他不好,而是我现在还有更想做的事。”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知道要努力考大学。上了一学期学,现在有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想全力朝自己想要的奔跑。
以前的魏秀芝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有想做的事,看来这半年大学没白上,慢慢有自己的主见了,苏彤无比欣慰。
她也没劝表妹如果在大学里真遇到不错的对象可以处处什么的,反正才大一,一切都还早。
挂了电话,苏彤那迟来的困意终于来了。
她将富贵和招财放好,上三楼睡觉。
在她安心睡着午觉的同时,另一头的陆一诚则头都大了。
他让助理跑了很多家金店,都没能找到金王八金乌龟之类的。
小助理没完成工作,诚惶诚恐向领导汇报这个结果。
虽然知道陆总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老板,但没完成交代总是心虚的。这也许就是所有卑微打工人的心情吧。
陆一诚扶了扶额,也确实没为难小助理,只是说了声知道了。
他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找金王八这一事只能暂时先搁下。
摆在他跟前的,是和香港谢先生的合作协议,其中有几条条款他觉得不是很合理,还得再好好和谢先生那边沟通。
但在沟通之前,他有一件事很不明白,谢先生也算得上是个磊落之人,为什么会将这几条如此不公平的条款写进合约里?
这几条条款,很明显对他们工厂更有利,对谢先生他们那一方不利。谢先生那方身为合约草拟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哪有合同草拟方会将对自己如此明显不利的条款放进合约里呢?
陆一诚思考着,不经觉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
他心里已大概有了判断,收起合约,起身准备下班。
在回家前,他特意绕路去了百货公司,他经常去买黄金饰品的金店。
售货员认得他这个熟客,虽然诧异他这个点一个人过来,不过并没有影响到接待的热情。
“陆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
陆一诚淡笑点了点头,缓缓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给售货员看。
售货员对他这行为本就很诧异,看完纸张的内容更诧异了。
“陆先生,这……”
陆一诚带来的那张纸上, 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
他亲手画的,一看就知道是乌龟,绝对不会被误认为王八。如果妻子看到这幅画, 肯定会大受打击。
售货员根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脸困惑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客人来金店是带着张画的。
陆一诚也不卖关子,直接问:“你们店能不能按我画的, 做一只金龟出来?”
还从来没有客人直接拿图纸过来问他们能不能定制,售货员也是蒙了,不过这么大一只金龟真做出来, 那得不少钱吧。
她虽然笨, 但是有一个优点, 天底下没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
“我去问一下我们老板,您在店里等我一下好吗?”
得到陆一诚首肯,她立刻和另一位同事打了声招呼, 小跑着去百货公司管理处办公室,借他们的电话打给老板。
几分钟后,离去的售货员笑容满面回来, 不等顺了那个口气, 就迫不及待告诉陆一诚:“我们老板说可以, 只是手工费得贵一点点。而且这么大只金龟, 克重也不轻,本身也不便宜。”
陆一诚觉得合理,毕竟是定制,手工费贵些也正常。至于打造这只金龟本身的克重,他更加没在意。妻子不就喜欢沉甸甸的么。
他交了定金, 将图留下,拿了收据, 准备回家。
转身的时候,无意瞥见展柜里有个小吊坠,又立刻停下了脚步。
一眼吸引住他眼球的,是一块椭圆形的吊坠。乍看不怎么样,却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很像什么来着。
售货员留意到他的举动,立刻上前两步,忙问:“陆先生,您想看哪一样?我拿出来给您仔细瞧瞧。”
陆一诚指了指那块椭圆形吊坠。
售货员立刻将那盘吊坠端出来,方便眼前这位大客户挑选。
如果真能看中买一样,那就太好了。
陆一诚拿起那块吊坠,仔细端详后,笑了。
没想到,这个椭圆形吊坠竟然真是一块龟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来的,椭圆形的弧面并不是光滑的,可以清晰看得见乌龟壳的纹路。
他也没问价格,直接让售货员给自己装起,付钱后拿着回家了。
这也算意外的收获吧,因这个,陆一诚心情很好。
苏彤并没有将金龟一事放在心上,金龟这造型的东西不平常,她去过那么多家金店都没看到过,所以也并不认为丈夫真能买到。
所以,当丈夫下班回来,真给她带回来一只龟壳吊坠,于她来说不亚于像意外的惊喜。
“还真给你买到了?”苏彤端详着小吊坠,越看越爱不惜手。
不仅仅是因为黄金吊坠,而是他真有这份心去找。
陆一诚没告诉妻子,真正的金王八还要几天后才能拿到,这个小龟壳吊坠不过是意外的发现。
他想先保守这个秘密,等拿到金龟再给妻子一个惊喜。
只是这个秘密藏在他心里也不好。明明等待的时间也不长,殷切期待的心情也让他觉得难熬。
晚上,夫妻两人看完电视,洗完澡后又习惯性待在书房看书。
陆一诚拿出从公司里带回来的和谢先生的合作协议,目光再次落在他用红色笔圈出的几条条款上。
他早已不知不觉,习惯了会偶尔和妻子聊聊公司上的事。
今晚也不例外,和妻子说了这份合约的奇怪之处。
苏彤听了也觉得很纳闷,她也算是有几年职场经验,多少了解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涉及到金钱利益,多少至亲手足反目,谢先生竟然还主动将利益让出去?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有怪。
“会不会是他故意将条款写成这样,考验你是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虽然这么猜测,但苏彤也说服不了自己。
在商场身经百战的人,拿这种来试探?
猜不透谢总到底怎么想的,苏彤问丈夫:“你打算怎么做?”
将错就错签下这份协议,还是和谢先生那边挑明再谈一谈?
她猜测是后者,果然,陆一诚告诉他:“明天和谢先生电话约个时间,再好好谈一谈。”
这种事,如果能面谈就好了。只可惜谢先生已经回了香港,要碰面并不容易。
“这样稳妥些,有些看似大便宜,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为此付出代价。”苏彤始终记得那句‘无奸不成商’。
倒不是说认定做生意的人都奸诈,而是这句话至少说明,能在商海扑腾的人,必然有比常人更聪明几分的脑子,也必然要有一颗逐利的心。
第二天,到了公司,安排完事情后,时间正好九点多。
香港那边也到了正常上班时间,陆一诚拿起话筒,拨通了谢先生办公室的电话。
身为大公司老总,未必这个时间就在办公室。不过就算不在,也有秘书能转达。
不过结果多少让人有些惊喜,谢先生竟然刚到办公室。
接到陆一诚的电话,他似乎并不意外,一开口就说:“我才想着,合作协议这几天应该到你手里了,你看后应该会给我打电话。”
陆一诚挑了挑眉,心说,难道真是妻子猜的那样,对方是在考验自己?
他笑道:“那谢先生想必也猜到了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确实。”谢先生也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觉得利益分配那块,第20,21,22那几条条款有些不公平?”
陆一诚嗯了声:“做生意讲究公平,我确实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大一块利润让给我?”
谢先生的回答,直接出乎陆一诚意料。
“因为我并不打算在这块项目上要什么利润。”
“什么意思?”
生意人,怎么可能不要利润?
“你应该知道庄梦云吧?”
听到这名字,陆一诚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直至半点痕迹都没。
他当然知道庄梦云。
“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陆一诚再开口,语气冷冽了许多。
谢先生显然和感受到了,在解释之前,忙说:“我过几天要回一趟大陆,这事要不我们面谈?”
陆一诚却道:“这事如果不说清楚,我想我们没必要面谈。”他冷冷追问:“这事和庄梦云什么关系?你和庄梦云又是什么关系?”
谢先生沉默半响,告诉他:“我太太姓庄,是庄梦云的亲侄女,庄梦云是我太太的亲姑姑。其实之前说,因为我太太很喜欢你太太,所以我选择跟你合作,这话不假,但并不是主要原因。”
这点陆一诚也早想到了,一个生意人,怎么可能因为妇人之间交往友好,就轻易去决定涉及几百万的合作项目。而且妻子和谢太太之间,甚至称不少交往友好。
他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继续听谢先生往下说。
“首先,真的,我个人非常希望能跟你合作。陆先生,我从来没像欣赏你一样欣赏过其他人,我认定你大有所为。”
这番极高的评价,称得上是恭维。陆一诚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以谢先生如今的地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其次,那次从大陆回来后,无意中和姑姑说起你,说起这个计划,她极力劝说我跟你合作,也……”说到这里,谢先生终于开始吞吐。
陆一诚却明白了,替他说完后面的话:“也决定出资,但要借你之手,是不是?”
“是的。不仅如此,她还开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谢先生叹了口气,坦诚和陆一诚说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实话跟你说。几百万的项目投资,对我来说称不上大,我真正想赚的,是和庄氏集团几千万上亿的买卖。”
陆一诚明白了,和自己的合作,不过氏谢先生的顺水人情,背后真正的金主,是庄氏集团。
他有些难受,有些气愤,心堵得慌。
但不管怎么难受,事实就是如此。
别人看不上的几百万的合作项目,却是他想要努力抓住的,倾尽全力才能攀爬的另一高峰。
他努力克制内心汹涌的复杂到说不清的情绪,告诉自己做生意不能感情用事,必须要理智。
所以哪怕知道这些后,他也并没有将内心的羞愤借着这通电话发出来,依然能很理智冷静对电话那头的谢先生说:“这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谢先生也理解,说实话,陆一诚的反应已经出乎他意料了。
换做是他,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不觉得被欺骗,怎么可能不愤怒。
越是这样,谢先生越是欣赏陆一诚。
挂电话之前,忍不剖心剖腹对陆一诚说了一番,两人认识以来,最掏心掏肺的话。
“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我也理解。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这次的机会,对于你们力妍来说,是非常非常好的一次机遇。把握住了,以后国内的女装生产龙头,必定是你们力妍。”
力妍,是陆一诚服装厂的简称。
这个道理陆一诚当然也明白,他感谢对方提醒,还算礼貌客气挂了这通电话。
挂电话后,他愈发觉得心堵的厉害,甚至不自觉去扯衣服的领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想通过看看外头空阔的景色来缓解一下情绪。
然而却并没有半点用,他的脑海还是控制不住一直冒出那三个字——庄梦云!
陆一诚其实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年初那次去香港, 他其实还藏了几个秘密没有跟家人说,期中就有这个庄梦蝶。
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 她是母亲的亲生父亲在外头另找的女人, 理论上他应该要恨她的。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人。
在知道丈夫在大陆这边的妻儿可能活着后, 她虽然愤怒丈夫的欺骗,却又鼓励并支持他回来寻找。
丈夫要给女儿补偿,她不仅没反对, 还以自己商业眼光建议直接买商铺, 能保衣食无忧。
那次他去香港, 得知他在打听外公的消息,也暗暗帮过他的忙。只不过帮忙的人无意暴露了,也是从那人那里, 陆一诚才知道了她做的这些。
总之,知道这一切一切后,陆以诚对她感情就恨复杂。
恨不起来, 但站在母亲和外婆的角度, 又应该似乎要去恨她才对。
这次, 她竟然还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帮自己, 陆一诚更是五味杂陈。
刚才在电话里,乍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却是恼怒谢先生不坦荡。但现在冷静下来,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有个人对他说,希望由他出面去做一件事, 再许以他其他更大利益,他也会去斟酌衡量。、
不过这件事, 理解归理解,他还是没办法做出决定。
心乱之际,石磊来找他,他便干脆先将这事放下。
谈完正事,石磊多嘴问了句:“和谢总那边的合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在商讨合约条款。”
石磊哦了声,嘀咕道:“我这边倒是做好准备了。”
陆一诚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知道了。
这准备是他吩咐下去先做好的,他并没有要责备下属太积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