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迁没有阻止,接过手机便坐到了一旁的摇椅上,头也不抬,“你忙你的吧,我看会儿。”
周鼎元失笑,他总算觉得季迁像个普通男人了,季迁的样貌长得太女气了一点,平时也不见他对哪个女人多看两眼,哪有血气方刚男人的样子。
想来也对,他们附近住的都是老人,季迁先前也没有手机,现在吃上好的了,男人本性暴露无遗。
周鼎元手上还有活,也就没有打扰季迁,中午没人闹着要吃饭,周鼎元也想偷懒,继续做他的事,他俩各忙各的,铺子里只有缝纫机和视频的声音。
期间周鼎元抬头看了过季迁几回,但季迁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他一直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他看这些视频时候的心情。
周鼎元轻轻“啧”了一声,视线一垂,看到了季迁身上的衣服,季迁最近一直都是穿他的衣服,来来回回就这两套,有一套稍微还有点短了。
反正要交差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周鼎元起身去拿靠里头的布,见季迁这么专心致志的,他也就没有叫他。
有事做时间过得很快的,天色渐晚,铺子里的光线也变暗了下来,周鼎元眼睛干涩,他不由眯起了眼睛,看到季迁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在看手机。
周鼎元起身走到门口,“啪”地一声打开了灯,白炽灯泡突然亮起,略微有些刺眼,但季迁仍旧不为所动,他实在忍不住了。
“诶,你手机瘾是不是太大了一点,我玩天天玩手机,也没像你一样上瘾啊。”
季迁依旧没有抬头,但是开口回应了周鼎元,“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周鼎元疾步走到季迁身边,“看你眼珠子都快贴到手机上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装聋呢,这个背景音乐循环播放多少次了,你还没看够啊?”
余光瞥到了手机屏幕,季迁一直在看的这个博主也是周鼎元最喜欢的看的博主之一,个人风格明显,而且身材顶,样子也好看。
季迁关掉手机,仰头跟周鼎元对视,耐心解释道:“我跟你看的不是一个东西。”
他只是觉得这个博主的内容比较容易有流量,让周鼎元来拍,应该问题不大。
“嘁,你这人也太虚伪了,看就看了,我又不会笑话你,还你看的跟我看的不同。”
季迁像是没有听到周鼎元的戏谑,在铺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堆放布料的角落,“在这儿拍吧,你尽快把这里收拾出来,最好明天就能用上。”
一听季迁这使唤人的口气,周鼎元浑身难受,“你真把你自己当少爷了,使唤我使唤得这么顺手?”
“你有困难吗?”
这是有没有困难的问题吗?
周鼎元懒得搭理季迁,从缝纫机上扯过刚做好的裤子,“试试。”
季迁一脸茫然地捧着裤子,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话题中抽离出来,他低头看了眼裤子,迟疑开口,“给我的?”
“给我自己的,让你帮忙试。”周鼎元没好气道,“神经,净问些脱裤子放屁的问题。”
季迁嘴角挂着笑容,打算上楼去试,周鼎元有些没耐心,“你用得着跑到楼上去吗?你又不是女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跟性别没有关系,就算是全是alpha,季迁也不允许自己在人前衣着不得体。
周鼎元见他非要上楼,指着另外一边的小门道:“别折腾了,去那后面换,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改的。”
那道小门进去是一个小仓库,里头的布料东倒西歪地码放着,季迁进去后,还特意关上了门。
周鼎元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腹诽,神经,他不会是在防自己吧?就算季迁长得娘们兮兮的,自己对他这种臭男人也没兴趣!
与其在这儿跟季迁生气,周鼎元选择先弄点晚饭来吃吃,饿了一天了,现在是饥肠辘辘,他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阵,里面只有一些吃剩下的东西,他又找到了冰箱旁边的方便面纸箱,里面还剩三包方便面。
这边刚把剩菜放进微波炉,热水也刚刚烧上,季迁已经换好裤子走了出来。
因为做得都是老人的生意,周鼎元铺子里的料子也都是老人喜欢的,多以朴素便宜为主,没多有质感,多花哨,可往季迁身上一套,这条裤子好像看起来变贵了不少。
“刚好。”季迁能感觉到料子不怎么样,但做工不错,周鼎元做成了西装裤的样式,看着不比自己那些私人定制的西装差,“多谢。”
哟,天上下红雨了,季迁居然还会说谢谢。
周鼎元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只会使唤人呢,还知道说谢谢啊?”
自己确实习惯了使唤人,甚至觉得是一种理所当然,可那会儿自己是购买了别人的服务,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还靠着周鼎元接济,还是得学会说“谢谢”。
周鼎元又道:“衣服明天做吧,今天肯定是做不出来了,这几天有空的话给你多做两身,趁着温度还没有特别的冷的时候给你赶两件羽绒服。”
挤兑季迁两句过过嘴瘾是真的爽,但是周鼎元又觉得季迁连衣服都没有,确实有点可怜了,他这人就这样,心软,天生做不了大事。
季迁看着他,心里泛起涟漪,“周鼎元,你现在不怕我是小偷了?”
“你要真是小偷,能为了骗手机和衣服演这么久,我也是佩服你。”
季迁有点想笑,“既然这样,你给我买套杯子吧。”
现在是环境所迫,季迁对衣食住行都降到了最低要求,但是周鼎元家喝水用搪瓷杯,这个他真的接受不了。
“你小子真的得寸进尺,给你一点儿颜色你就开染坊,你他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跟我要东西,你他妈又不是我媳妇,我为什么要给你花钱!”
周鼎元真想把季迁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他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跟自己要东西的,他到底清不清楚他现在寄人篱下啊?
季迁不以为然,“条件允许的话,以后再给我买一台咖啡机。”
还条件允许,也不看看他们现在什么条件,最后那点积蓄都给季迁买了手机,都已经吃糠咽菜了。
“我要不要再把房子过户给你?”周鼎元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你长得人五人六的,怎么脸皮这么厚?”
“这些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周鼎元头一次见这么自信,这么大言不惭的人,“你拿什么还啊?你个黑户。”
要求已经提了,季迁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话间,他看到周鼎元在往沸腾的锅里放东西,他拿起方便面的包装袋。
“康帅傅红烧牛肉面。”季迁在锅里寻找牛肉,“牛肉呢?”
这箱方便面是周鼎元在展销会上买的,黑灯瞎火的,他也没有看清,买成了山寨货,山寨货他也吃了一个月呢,再说了就算是正版里面也没有多少牛肉。
季迁还用那种极其轻蔑的语气问道:“我们晚上就吃这个?说起来,我觉得还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好好谈谈,我们一日三餐也太敷衍了一点,这不是长久之计。”
周鼎元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你爱吃不吃。”
知道周鼎元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意见,饭还是要吃的,吃过晚饭,碗筷又剩了下来。
季迁还是没有忍住他唠叨的性格,但是周鼎元直接打断施法,抢在他前面开口。
“你不是让我把那面墙收拾出来吗?先收拾,那个比较急。”周鼎元二话不说蹲到了墙角,只要有事做,季迁就不会逼着他洗碗。
铺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周鼎元之前也没怎么收拾过,无非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只要不挡路,只要他有地方坐,他就不会觉得碍事。
一下子收拾出来这么多东西,他还不知道往哪儿放比较好,就在他抓耳挠腮找地方的时候,忽然发现季迁拿着手机对着他在拍摄。
“拍什么呢?”周鼎元不耐烦抬头,虽然自己不太在意脸面的问题,但是既然要上镜,就得拍点自己的好啊,蓬头垢面的拍出来干什么?
季迁没有回答,反问道:“周鼎元,你有没有给你自己做过衣服?”
“没有。”周鼎元刮了刮脸颊,“我的衣服都是好多年前的了。”
自己也不怎么出门,也不需要出席重要场合,也见不到不得了的大人物,有点钱全花在了打牌和吃饭上了,谁有空去关心衣着。
季迁微微皱眉,“一套都没做过?”
确实没有,地摊上的T恤十五一件,自己用得着费那么大力气做衣服吗?
“明天先给你自己做一套,我拍了看看。”
反正拍视频是季迁的想法,周鼎元也不是很懂,季迁说什么他都只能答应,“哦。”
照季迁的要求是做一套西装,这套西装做下来需要一点时间,季迁不光拍摄素材,每天还得负责剪辑,周鼎元看过他上传的视频,季迁学习能力确实很强,短短几天的时间,出来的片子像那么回事,就是点击量不太高。
周鼎元有点没了耐心,整天他泡在铺子里,哪儿不能去,什么都得听季迁的,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回报,他不想干了,当天下午,趁着季迁在椅子上午睡,他拿起手机就往外跑,直奔茶楼。
一下午麻将打得周鼎元心里七上八下,但是他总用季迁不知道茶楼在哪儿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后,接着心惊胆战地打。
大概是有心事,周鼎元今天手气不太好,兜里的现金输了个精光,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傍晚的冷风还有些刺骨。
拐过街角,巷子的尽头自己的铺子,铺子门大开着,些许灯光洒在了地上,周鼎元吞咽唾沫的声音震耳欲聋,他莫名觉得心虚,有种小时候逃课打游戏,回来晚了不敢回家的错觉。
自己就这么一声不吭跑了,季迁不会生气吧,那前几天视频都拍了,不是没效果嘛,老是让他待在铺子里真的很没劲,而且明明是季迁自己白吃白住,自己怕他干什么啊?
那是他周鼎元的家!
一旦想通后,周鼎元胆子大了不少,双手揣进兜里,大步往铺子的方向走去。
铺子里很静,季迁叠着腿坐在摇椅上,面无表情地在看手机,手机的声音也开得很小,窸窸窣窣的,能分辨得出他看的是短视频。
察觉到有人,季迁这才放下手机,抬眼一看是周鼎元,他面不改色,淡淡道:“回来了。”
周鼎元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又是抓头发又是挠痒痒的,走到季迁身边坐下,“晚上吃点什么?”
“随便吧。”
周鼎元抠着手指,其实季迁的语气和态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他以为季迁多少会说他两句的,没想到季迁提都没提,不提才是让他最难受的。
“要不点个外卖吧。”周鼎元之前很少点外卖,一是贵,二是他们这儿比较偏,很多外卖不送,送得外卖费也得加价,今天自己输了钱不说,还得点顿外卖来哄季迁,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季迁语气还是那么淡漠,“你决定。”
“那个……今天我走了,有没有客人来啊?”
季迁看了眼缝纫机的方向,示意周鼎元自己过去看,草稿纸空荡荡的,没有记录任何东西,也不知道是季迁发脾气不帮自己记,还是真的没有人来,周鼎元不敢问。
一旦周鼎元不说话后,铺子里静得吓人,季迁性子很沉得住气,他可以把周鼎元当空气,专注自己的事情。
起初,周鼎元还能装模作样点外卖来缓解尴尬的气氛,点完外卖后,他无所事事,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
季迁随口道:“你要我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
“赌钱去了,还能去哪儿?”
操,原来季迁知道的,这让周鼎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那你怎么不说我?”
“你想我说你什么?”
周鼎元被问得一顿,他也觉得他有毛病,季迁说他,他嫌烦,季迁不说了,他又觉得不得劲。
季迁又补充了一句,“赌钱是你自己的事。”
周鼎元是没心没肺,但他不是傻子,他能听出季迁语气中的失望,大有不想管他的架势。
“我不是陪你拍了嘛,我看拍了没人看,成天待在铺子也没事做,今天才出去的。”周鼎元越说越来劲,“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干了,我什么都得听你的,你就知道使唤人,钱没挣到,净给你当下人了。”
铺子里的灯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季迁逆着光坐着,他垂着双眼,修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周鼎元以为他彻底激怒季迁,季迁不再搭理他时,季迁忽然开口了。
“周鼎元。”季迁郑重其事地喊了出周鼎元的名字。
周鼎元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下坠,像是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一般紧张。
“你这么喜欢赌?”
周鼎元没想到季迁会来这么一句,其实他也没多喜欢,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打发时间的娱乐方式而已。
“你在外面打的什么?”
周鼎元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季迁又解释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赌钱?”
“麻将、骰子、扑克、下棋。”
季迁问道:“这些东西你家里有吗?”
“啊?”周鼎元老实回答,“有啊。”
从储藏室里翻出麻将和麻将桌时,周鼎元脑子里是蒙圈的,季迁坐到他对面,“教教我,怎么个打法。”
“你神经啊,学什么不好学打牌。”
季迁看着周鼎元,“除了裁缝,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吧?”
周鼎元没有反驳,季迁继续道:“你刚才的话说得有道理,你没有非听我话的理由,既然这样,以后有分歧的时候,我们就用这种方式来决定听谁的,谁赢了,听谁的,怎么样?”
“神经。”
“你不敢?这可是你的强项。”
周鼎元禁不起激将法,嗤笑一声,“我不敢,我怕待会儿你觉得我欺负你。”
“没关系,我都输得起,你也要输得起。”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周鼎元这人品性不坏,但是人生态度上有些消极,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季迁原本也不想改变别人的人生方向,但是他现在无路可退,他还得指望周鼎元。
“谁赢了听谁的?”
“对。”
“你要是输了,你以后你洗碗,还有,不准对我颐指气使的,我才是你老板。”
季迁歪了一下脑袋,不置可否,道:“赢了再说。”
“行!”周鼎元也来劲了,“别说我欺负你,我们打最简单的。”
花了十几分钟,周鼎元给季迁讲解了一遍能胡牌的牌型。
“也不弄复杂了,不算番,谁先自摸算谁赢。”
季迁朝周鼎元抬了抬下巴,表示没意见。
他俩打了一圈,周鼎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直勾勾地盯着季迁放下来的牌,忍不住开口道:“新手保护期是吧?你把把自摸,运气这么好?”
“你觉得是运气?”季迁自信道:“那换个你觉得拼技巧的打法。”
接下来,周鼎元给季迁讲解了全国各省的各种麻将打法。
“浙江麻将。”
“四川麻将。”
“广东麻将!”
无一例外,周鼎元都输了,他不信邪,“日本麻将!”
妈的,日本麻将他也不会。
周鼎元瞪大了眼睛看着气定神闲的季迁,“你真的不会还是装不会?你不是出千!”
“愿赌服输。”季迁云淡风轻道,指关节轻扣在牌桌上,“你的强项。”
麻将这种娱乐方式还是挺费脑子的,需要计算,但周鼎元打得是经验,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运气比他好一点,计算比他强一点。
是自己强项才是最讽刺的,周鼎元绷着一张脸,他输得起,“行,听你的。”
季迁竖起一根手指,“以后,不要再去赌钱了,各种形式的赌钱都不要,说到做到。”
周鼎元没脾气,“你说什么是什么。”
“第二。”季迁指着洗碗池,“以后的碗,你洗,吃完饭就洗。”
周鼎元还想反驳,季迁打断他,“愿赌服输。”
周鼎元闭嘴,没想到季迁还有第三,“第三,一日三餐不要那么敷衍。”
“合着我一把牌把我自己全部输给你了呗,你怎么这么黑心啊?全都是我一个人。”
别的都好,让周鼎元正经做饭不是要他命吗?他做的饭菜连他自己都不吃。
“你这么能耐你做啊,反正你学得那么快。”
没想到季迁真的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随后点头,“好,我尽量学。”
这么好说话,周鼎元反倒有点不适应,他还有种季迁挺公平的感觉,他转念一想,明明没有季迁的话,他会更自由,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就在周鼎元七想八想的时候,季迁将手机递到了他面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生意上门。”
周鼎元大致浏览了一下两人的私信内容,大概是这个妈妈的女儿学习压力很大,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学习之余,把自己的情感都寄托在了棉花娃娃身上,但是几天前,有亲戚家的小孩来他们家玩,弄坏的女孩的娃娃,现在这个妈妈到处找人帮忙修复。
“你能做吗?你回复了我,我才能回复对方。”
那娃娃脸上有颜料,背后的线还崩开了,周鼎元回道:“你回她吧,能。”
季迁脸上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不少,他边回消息,边跟周鼎元说话,“周鼎元,其实我不想逼你做任何事情,但是我现在也是穷途末路,你就当我自私,只有你能帮我。”
从来没人跟周鼎元说过这种话,弄得好像季迁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他周鼎元哪儿担负得起季迁的人生。
周鼎元正好对上季迁那双点漆似的眸子,真诚、坦然,这么沉重,让周鼎元完全没办法开口拒绝,只是骂骂咧咧了一句。
“神经。”
第13章
做饭比季迁想象中要难得多,这不光是技巧问题,还有经验,他从来没有拿过菜刀,视频里看别人切菜很轻松,轮到他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
周鼎元在一旁说风凉话,“喂猪都比你切得精细一点。”
季迁眉头微蹙,无法反驳,又听周鼎元悠悠道:“你要不会,你答应得那么痛快干嘛?你别的事骗我就算了,怎么连做饭都要骗我?”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坦然承认过不会做饭,只是为了公平起见,答应周鼎元尽量学习,怎么到了周鼎元嘴里就是骗他了?
“放那!”周鼎元见季迁拿到的姿势实在害怕,“刀剑无眼的,我怕你饭没做出来,我俩受伤了就不好了,我来切。”
虽说自己做饭味道不怎么样,但切菜也算是被周鼎元给练出来,切菜这手艺就是熟能生巧,这个他在行。
“咔咔”的切菜声响彻整个厨房,周鼎元边切,边抱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嘴上答应得好听,结果还不是得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儿,周鼎元手上一顿,回头看着季迁,“你是不是就靠着你这张嘴,坑蒙拐骗才活到现在的?”
季迁没法跟周鼎元解释,家里向来有阿姨,自己哪儿做过饭,最多最多,会拿面包机烤个面包片。
砧板上的肉菜都切好了,周鼎元扫了一眼,随后问道:“你要做什么啊?你别糟蹋我的肉,你知不知道现在三级肉多少钱一斤?比你都贵。”
季迁默默拿出手机,翻出教学视频给周鼎元看,“这个。”
红烧肉?
周鼎元错愕地看着季迁,“你刀都用不利索,上来就给我整个硬菜。”
“看着不难。”季迁评价道。
自己挣钱容易吗?什么家底啊?能让季迁这么败的?周鼎元刚想开口,铺子外好像有客人来了。
“请问有人在吗?”
周鼎元指着季迁,警告道:“随便弄两个菜得了,别糟蹋我的猪肉。”
见周鼎元转身出去,季迁完全没有把周鼎元话放在心上,将手机放到了架子上,照着视频做了起来。
一对母女站在门外,女孩闷闷不乐地站在她妈妈身边,怀里还抱着个破烂不堪的娃娃。
“周老板是吧?”女孩妈妈先开口,“我先前联系过你,想让你帮忙修复一下棉花娃娃的。”
因为视频账号一直都是季迁在弄,跟女孩妈妈联系的也是季迁,周鼎元原本是想把季迁叫过来的,但厨房里乒乒乓乓的,他也就没有去喊季迁。
“啊,对……别站着了,先坐。”周鼎元扯过毛巾擦了擦手,随后又朝小女孩伸手,想看看是个什么娃娃,“我看看。”
小女孩情绪不高,一直眼泪汪汪的,犹豫了一下,才将娃娃递到周鼎元手里。
这娃娃破损的程度是照片里看着还厉害,里面的棉花都掉了不少,现在都无法坐立。
女孩妈妈在旁边絮叨,“本来说给她买个新的,她说是什么绝版的,现在买不到了,她非要这个,不想二手的,也不肯寄出去给那些专业的娃娃修复师修理,她说她不放心。”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女孩怯生生问道:“叔叔,能修好吗?”
早八百年前周鼎元就不玩娃娃了,他也不懂这娃娃对于小女孩的意义是啥,只能实话实说给出意见。
“修肯定是能修,洗干净了重新给它塞棉花,给它重新缝一下眼睛和头发就是了。”
小女孩眼睛里波光粼粼的,急切追问:“那明天能修好吗?明天我去学校之前,我能拿到吗?”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明天下午,住校,明天拿不到的话,我又等一周。”
周鼎元看她哭兮兮的,可怜得很,“行吧,明天你上学之前来拿,有没有没弄坏之前的照片,我也好参照参照。”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女孩和她妈妈都松口气,女孩妈妈道:“寄出去给人修,排单不说,修也要三到五天,她非得看着修好,不然哪儿安得下心去学校上课。”
女孩妈妈原是想给点钱的,但是周鼎元没收,“明天弄好了再给吧,万一她不满意呢。”
临走前,小女孩还频频回头张望,周鼎元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安心,她这才跟她妈妈离开。
“哎呀,现在的小孩都兴玩这种娃娃了……”周鼎元感叹了一句,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肉香让他愣了一下,寻着肉香他一个转身,是从他家厨房传来的。
周鼎元赶紧往里跑,季迁刚好揭开锅盖看了一眼,收汁过后的红烧肉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看着红润软糯,很是诱人。
“你……你做的?”周鼎元不信,肯定是季迁背着他藏好了外卖。
季迁点头,夹出一块儿放到盘子,放周鼎元试试味道,“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