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村子每次轮流拜城隍爷,一次间隔为三年,拜祭的人有时候一人,有时候五六人,有时候十几人都是有的,要多少看文老的意思。”
“文老就是在神位旁边穿着丧服的老人了,也是负责游城隍这一仪式的主祭官,每次都是文老负责这些事情,按照道理讲,咱们小贺村排第三个,这次拜祭城隍爷轮到的是河西村,也不知道什么缘由竟来到咱们小贺村了。”
“那拜祭的人会怎样?”贺堪下意识的询问道,那支队伍中只有一顶神龛,上面供奉着神位,轿子上估计也就能抬个神位,那拜祭的人如何拜祭?拜祭后会怎样,吃了?
那拜祭的是城隍爷还是这群抬轿的诡物?
“不知。”李术师苦笑一声,道:“这谁也不知道,往常时候,文老会亲自点中拜祭人,被点中的人拜祭后就会浑浑噩噩的跟着“游城隍”的队伍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也许是死了。”
“也就是说谁也没见过城隍爷?”
“谁都没见过,自从我来到小贺村之后,所有人包括老一辈都没见过城隍爷,唯一见过的就是“游城隍”的队伍了。”
“不止是咱们小贺村,这周围四个村的人,谁不害怕“游城隍”呢?”李术师表情更加无奈,谁不想亲眼看看城隍爷,想要知道他们供奉的到底是谁呢?可偏偏,面对的“游城隍”的时候,他们要出的拜祭人就已经很多,村子无力承担,那比“游城隍”更加恐怖的城隍爷要是亲自显灵,这需要的拜祭人又要多少?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所有心中有困惑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将这个想法藏得严严实实,不敢深想。
可谁知道“游城隍”真的游的是“城隍爷”吗?贺堪心中反驳道。
真正的“游城隍”这项仪式与其说是游不如说是接,在村庄与村庄之间的仪式,由上一个村子恭送“城隍爷”,再到下一个村子迎接“城隍爷”,中间载歌载舞,三牲六畜,四时瓜果,拜祭得是这个流程才对。
这个世界的“游城隍”反而不对劲。
时间慢慢推移,那“游城隍”的队伍也慢慢靠近。
此时,李术师已经不再开口说话了,村口的所有人都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慢慢朝着小贺村过来的古怪“游城隍”队伍。
空气中,唢呐锣鼓的声音越来越亮,有种诡异的欢庆感,贺堪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无论是抬轿的脚夫,还是在前面的“文老”四肢都十分僵硬。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这个时候,村长钱三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可能在恐慌之中,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当然,恢复的不多,只是从一开始的神神叨叨变成一脸惨白的绝望念叨。
“冷静下来!”贺堪皱眉看着钱三命惊慌失措的模样,虽然贺堪知道钱三命有些怕死胆小怕事,记忆中也有过,可以前从来没这么胆小怕事过,他忍不住冷声道。
贺堪声音冰冷带着煞气。
一时间,竟然真的将惊惶不安的众人惊醒。
“不要自乱阵脚,这队伍还没到跟前,你们想得再多也没用,万一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呢?”贺堪看他们醒过来,缓了缓语气,又重新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冷静下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贺堪说的几率很小,但是贺堪明确的态度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很快,包括钱三命在内的众人都纷纷镇定下来。
此时,“游城隍”的队伍也到了村口。
天色更加昏暗了。
几乎看不见天空中的云朵,只能看见村外的两杆巨大的旗帜还有旗帜身后那如同尸体一般的队伍人群,空中,唢呐锣鼓的声音更加大了。
喜气洋洋。
那文老也停住了脚步,他看起来如同纸人一般的脸庞依旧是僵硬的微笑,像是被什么强行扭曲成现在的模样,细眯眯的眼睛看向小贺村村口,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带着潮湿恐怖的寒意,上下打量了一番众人。
“出巡停!”嘶哑的声音出现。
那队伍顿时就停了下来。
“香供养,停人舟,今年轮到你们这个村了。”文老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在枝头上猛得惨叫的乌鸦声,让人听得心中一紧。
原本镇定下的小贺村人群,一时间忍不住骚动起来,也可能是文老的目光实在太恐怖了,让他们忍不住退缩,一时间又纷纷脸色惨白,偏偏,他们又畏惧恐慌于前面的诡物,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贺堪都能感受到那抹目光,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文老绝对看了他不止一次。
“…”贺堪同样眯起眼睛。
“请信众拜祭!”文老则完全不在意对面人的死活,他说台词一般将自己的话说完,随后就又是一句嘶哑无比的声音。
伴随着文老的话音落下。
队伍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八个只有半人高的纸人,纸人与文老长得十分想象,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体,惨白的脸庞,通红的嘴唇,显眼的腮红,还有那如出一撤仿佛被谁硬生生扯上去的微笑弧度。
纸人们手中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的祭器,各种缩小版的礼器,有玉制的,有青铜制的,他们一开始弯着腰举着托盘在村口,文老话音一落,纸人们就慢慢直起身。
纸人们似乎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目标,直直的朝着小贺村里面走。
【嗡——】
一抹颜色浅淡的结界出现在村子周围,诡器铜镜探寻到诡物的气息在靠近,在距离村口的那瞬间,结界就出现了,挡在纸人们的面前。
那些纸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依旧僵硬着微笑,直直的对着结界撞了上去。
结界对纸人们没有任何作用,纸人们身影稍微一淡,下一秒就出现在村子里面。
纸人们到达了人们面前,抬头,对着所有人微笑。
“八个,八个拜祭人!”
贺堪听见了身后钱三命恐惧而绝望的声音,那是一个人对于自己未来看不见希望的绝望,让人听着心里发酸。
纸人们也许听见了钱三命的声音,也许没有听见,他们像是一批批一模一样的玩偶,扬起僵硬诡异的微笑,挡在人群中几个人面前,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目标拜祭人,语气幽幽的开口道:“请信众拜祭!”
“请信众拜祭!”贺堪看着自己面前微笑的纸人,又看了看纸人手中托盘上的祭器,没有动弹,挑挑眉,虽然他已经猜到这诡物不可能放过自己,可真正到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无语。
小贺村的其他被选中的拜祭人,有的身材弱小,有的身材高大,其中就有护卫队的贺四鬼,还有一些护卫队的成员,另外就是一些村民,他们被硬生生敲响了房门,纸人就托着托盘站在门口。
声音在不停回荡。
所有被选中的人面色惨白,手不断颤抖的拿着托盘上的祭器,还有被选中的村民推开门出来也是一身狼狈,他们惶恐不安,畏惧的看着恐怖的纸人,却还是颤抖的拿起了祭器,拿起了祭器的人似乎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一般,只有靠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吊在那里,不让他们因为恐惧而逃跑,气氛十分绝望。
只是在场还剩下一个人没有拿。
贺堪面前的纸人不厌其烦的拿着托盘站在贺堪面前,他僵硬的笑容直直的看着贺堪,重复着自己的话语:“请信众拜祭。”
不远处。
文老似乎是发现了这边不对劲,苍老僵硬的脸猛得转向了贺堪的方向,语气幽幽的开口道:“请信众拜祭。”
“请信众拜祭!”在文老的身后,正在托着神龛的脚夫与仆祭也抬起头,所有人脑袋都整整齐齐的看向贺堪,幽幽的开口。
“请信众拜祭。”
强烈的压抑从村外传过来,贺堪慢腾腾的从自己的位置走出来,纸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我可不是信众———”贺堪轻笑一声,开口道。
贺堪距离这些诡物越来越近,感受也就越来越清楚,贺堪可以十分肯定的说,这些看上去十分恐怖的诡物绝对没有青幽级,顶多到了黄厉级。
之所以看上去十分恐怖——
恐怕是那个东西的作用。
贺堪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神龛上,那层层的黑布遮住了他的目光,让他看不清神龛里面的真面目,不知道这位城隍爷到底是谁,他一开始感受到那种恐怖冰凉的寒意与其说是一个诡物不如说是一群诡物的气息。
诡物与诡物之间的气息相互交织,交融,随后四溢。
也正是因为贺堪感受的十分清楚,他才敢说出这种话。
【请信众拜祭!】
【请信众拜祭!】
【请信众拜祭!】
文老没有回答贺堪的话语,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贺堪的话,他目光死死的盯住黑发青年,不断重复一开始的话语,不断重复,直到最后语气变得刺耳变调。
“我都说了我不是信众了。”
“原本我还觉得,你好歹是城隍爷的手下,不管如何,也要给城隍爷一个面子。”贺堪笑容不变,偏偏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的微笑弧度更加明显,上扬,某个角度看上去更像是狞笑了。
贺堪的身后,一抹浓重的黑影冉冉而起。
这只黑影如同小山一般巨大,趴在贺堪的背后,在贺堪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六只复眼整整齐齐的亮起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游城隍”队伍前面的文老,复眼中满是残忍杀意,在黑暗中,这抹黑影的第三对后腿有更重的一轮黑影。
黑影的两只前肢缓慢的探出在贺堪的上空,对准文老的位置蠢蠢欲动。
贺堪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自己的青铜矛,反手一挽,竖在手旁,专属于某种远古生物的诡异气息在整个空间肆意渲染,诡异,恐怖,这种气息对着“游城隍”们的气息毫不畏惧,甚至分庭抗礼。
“!”试探不成,文老动作一顿。
诡物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血食不好惹,明明气息比他们弱上不少,偏偏十分古怪,竟也不畏惧他们。
这两点就足够让诡物警觉了。
换作是以往,“游城隍”队伍以文老为首,绝对不会这般犹豫不决,可是面前的血食实在太香了,即使距离那么远,他们依旧可以闻到,这也是“游城隍队伍”选择离开河西村而来到小贺村的原因了。
最终,“游城隍”的诡物们脑海中还是贪婪的食欲占据了上风。
这一次,他们的表情更加僵硬,更加惨白,嘴唇红的像是滴血一般,死死的看着不远处的黑发青年。
【请信众拜祭!】!
那声音十分诡异恐怖。
话音刚落,小贺村村口外的“游城隍”面前地上出现了一根根的鬼手,干瘦嶙峋,皮包骨一般的骷髅感,正缓慢的往贺堪的方向游去,乍看之下像是一根根迫不及待的黑线正争先恐后来到贺堪面前。
鬼手们似乎探起了上半身,下一秒就会闪电一般的冲向黑发青年露出的某一个破绽,在结界外面,跃跃欲试。
“啧!”贺堪“啧了一声,有些粗野,这还是贺堪第一次没有维持自己体面而是罕见的暴露出内里的坏脾气。
这是还没死心呢。
真烦,吃不死他们。
贺堪手中青铜矛挽了个枪花,巨大的蜘蛛黑影缓慢的爬上了贺堪的身后,周围气氛更加洪荒狂野了,整个人气势都发生不同,在身后众人焦急担忧的目光中,贺堪一个人走出了村口。
此时,贺堪与之前完全不同,速度比之前也快了数倍。
那些托着黑色神龛的脚夫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轿子,转而扑向了贺堪。
这些脚夫面目惨白,四肢坚硬如铁,动作也不慢,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已经抬起,死死的看着贺堪,目光中满是贪婪食欲。
几个脚夫将贺堪包围在里面。
青铜矛被贺堪挥舞的滴水不漏,青铜矛精准的点在每一个冲过来的脚夫额头致命点,枪一收回,那伤口空洞竟没有鲜血流出,空荡荡一片,只有一些黑雾溢散,竟然如同一群真正的纸人一般,毫无知觉,继续攻击。
“桀桀!”不远处的文老看见了这幕场景发出嘲笑一般的狞笑声。
脚夫诡物并不弱,尖尖的手爪都带着诡异的黑气,贺堪可不敢让那些尖爪碰到自己,而贺堪的力气与速度都很不错,周身气势也隐隐约约压住了脚夫们,这些脚夫即使没有心智却还是本能畏惧着正中央的黑发青年。
双方一时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很快,文老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这只老而不死的诡物有些恼怒的站直了身体,转过头冲向贺堪,白色丧服底下一根更加漆黑的鬼手出现,文老来到贺堪面前,漆黑鬼手带着诡异的黑雾抓向了贺堪。
贺堪同样也注意到了这
这些僵硬的脚夫实在有些烦人,真正打的时候贺堪就发现了,脚夫诡物并不强大,只是附骨之蛆一般烦人,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控制。
至于控制的诡物到底是谁?
贺堪目光同样看向了迫不及待想要吃了他从而攻击的文老,文老苍老不堪的脸庞上满是垂涎的食欲。
“呵!”贺堪眯起眼睛,反手一扫,青铜矛微微泛出金光,这金光有些诡异,肮脏中透露出神圣,偏偏又带着一种血腥的味道,众脚夫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后一股十分恐怖的巨大力道直接将他们踹了出去。
贺堪的速度很快。
快到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文老的面前。
文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鬼手才探出来,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只血食速度为变得如此之快。
也正是这个时候。
文老才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自己手底下的脚夫一群诡物奈何不了面前这只血食,实在是他周围气势太过于古怪了,那身后的黑影也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心生抗拒的大恐怖,即使不动,盘旋在那背后,面对者都会心生忌惮。
这血食气势十分蛮荒粗野,如同远古蛮荒时代的大开大合,带着独特的狂野与血腥。
这一点更是压抑。
原本十分的战力也被削弱到七分了。
更不用说这只血食的实力一点都不弱,恐怖的力气,恐怖的速度,即使不用任何技能简简单单的横劈,竖刺招式都让他应接不暇,心中叫苦不迭。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了。
文老发现自己在渐行渐退,那明明简单无比的招式因为力气实在太过于巨大,面对他的鬼手时如摧枯拉朽之势,鬼手中的怨咒根本发不出来便如同一根根简单的树枝一般被青铜矛硬生生折断了。
鬼手折了这么多,这血食却仿佛如同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一般,面无表情,双目发亮,完全不见疲惫之色。
文老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继续这样下去,这血食必定赢,诡物狡诈的心性出现,便决定真正出手。
他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更加僵硬,眼睛细眯眯的,看起来更加恐怖,眼圈也开始慢慢变黑,他转过头,对准黑色轿子的方向,缓缓的开始弯腰。
气氛一寂。
贺堪动作一顿,手拿着青铜矛的下一步攻击落不下去,他看向黑色轿子,刚刚他没感觉错的话,有什么诡异恐怖的东西在对他一扫。
绝对不能让这东西出来。
这诡物在拜什么东西?
贺堪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等下去,他干脆放弃了还准备继续打下去的打算,实在是这群“游城隍”贺堪根本没看出来跟城隍爷有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贺堪怀疑是一群假冒的诡物,死了那么多人,他打死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现在不能了。
那文老还要继续再拜。
贺堪表情一冷,手中青铜矛一竖,此时的他,气势再度向上攀升,周身的威压也开始加大,那原本被踹出去的脚夫们刚刚爬起来还要继续攻击的时候,直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硬生生的重新压回地上,动弹不得。
【嘶———】
无声的嘶鸣声在空中响起,专属于巨大节肢动物的声音,伴随着节肢体相互碰撞的悉悉索索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贺堪身后的巨大黑影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
巨大无比的蜘蛛前肢上探,仰天长鸣。
一种无声的颤栗感出现在看见巨大蜘蛛黑影所有人的脊背后面,寒意慢慢上爬,无关实力,这是一种食物链中被捕食者对捕猎者来自本能的恐惧。
贺堪的力气与速度真正的达到巅峰,气势也到达了最顶点。
做完这一切,贺堪转过头看向文老的位置,那吊脸青铜矛被苍白无比、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一转身,眼前一花,贺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苍老诡物的面前,直接将苍老诡物踹离原地。
吊脸青铜矛夹杂着无可阻挡的恐怖气势冲向上方的苍老诡物,这力气与一开始贺堪的力气还要大上多倍,半空中的文老根本挣脱不得,被硬生生穿破胸膛。
贺堪没有收手的意思,在青铜矛穿过文老的时候,他目光一暼,看见了不远处的巨大黑色轿子,想起了之前的神龛。
“都说我不是信众,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拜的话,那我就帮帮你。”贺堪轻声的说了一句,随后,表情一冷,他如同一只巨大的正在攻击状态下的蜘蛛,竖起青铜矛如同竖起自己的前肢,重重的击向
了不远处的黑色轿子。
“啪擦!”
黑色轿子根本经不住这么巨大的力气,重重如同黑雾一般的黑布倒在地上,遮住了地面包括神位,那青铜矛穿着苍老诡物钉在地面之上。
“啊啊啊啊!!!!!!!!”苍老诡物发出痛彻入骨的嘶鸣声,如同发出惨叫的乌鸦,嘶哑难听,四肢挣扎偏偏动弹不得,像是一只被戳中的蝼蚁。
本来诡物根本不畏惧疼痛的,诡物们大多处在非生非死的状态,死人会怕痛吗?关键在于贺堪的青铜矛的材料就很不同,乃是复脸蟾蜍的毒刺,复脸蟾蜍的毒就是这般的不讲道理,不管你是诡物还是人,一视同仁,都痛。
贺堪重新落在地上。
周围不远处的脚夫们,因为控制他们的文老被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心神,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他们,一个个如同扭曲的尸体一般在地上翻滚,自然也阻挡不住贺堪。
天色依旧阴沉,气氛也好上不少。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猝不及防。
村口的小贺村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展超出他们的预料。
一开始,贺四鬼与李术师并不愿意让贺堪一人出村,这是村里面唯一的诡士了,再看见贺堪一人出去的时候,心中又急又怕,又是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文老,李术师更是害怕看见下一年贺堪被诡物们撕碎的场景。
万万没想到,他们预料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些脚夫诡物甚至让人恐惧的文老根本阻挡不住贺堪的攻击,节节败退。
贺堪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了上风。
“这…这是堪娃子?”钱三命看着不远处的黑发青年,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呐呐道。
钱三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困惑和怀疑自己记忆是否错误当中。
他记忆中的堪娃子虽然个子很高却一直害羞腼腆,沉默寡言,但却是毋容置疑的好孩子,否则当初选择不少,钱三命也不会力推让贺堪去大启城,即使从大启城回来后,堪娃子发生了一些变化。
钱三命却觉得没太大变化,毕竟按照李术师的话语,这是觉醒诡士天赋后必经的过程,每一位诡士都会遇到的,只是气质诡异了一点,可
以说贺堪控制的很好,钱三命当时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堪娃子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现在,这位一直圆滑无比擅长看人的村长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不远处的贺堪正弯腰细细的打量着被穿串一般穿在青铜矛上的苍老诡物,那外表苍老无比的诡物完全没有一开始的诡异恐怖,此时正发出无比痛苦的哀嚎声,试图挣脱却始终挣脱不得。
再加上旁边脚夫诡物们翻滚时僵硬的声音。
这一切都与在其中安然无祥,气势强大,背着一只巨大黑影的贺堪形成鲜明对比,特别是贺堪面无表情,目光欣赏的看着自己穿刺手艺的作品时候。
这一刻,钱三命都无法肯定到底谁是诡异。
没事,堪娃子只是喜欢的有些不同罢了,李术师说过,诡士觉醒天赋后的确会发生一些喜好变化,堪娃子回村之后,依旧跟从前习惯差不多,待人也十分礼貌。
钱三命回忆了一下,最后十分确定的在心中点头,堪娃子还是个好孩子。
贺堪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后众人的想法,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回村之后强行假装乖巧的好孩子,因为中途露出了些许真面目直接导致村里其他人怀疑自我。
对此,看见钱三命一脸怀疑人生表情的白舅舅沉默不语,同时缓缓的移开目光。
不得不说,贺堪的乖巧也有部分白舅舅宣传的功劳,毕竟怎么说呢,对于一个会有“疯病”的孩子讲,一个乖巧懂礼貌还害羞沉默的孩子肯定比攻击性强,性格暴躁的孩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他也是特殊原因特殊处理,说出去的时候,美化一点点。
“该怎么处理你呢?”贺堪面无表情的对着正在哀嚎的苍老诡物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一顿,又转过头看着目光不由自主就看向他的小贺村众人,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贺堪放弃一般叹口气,挠了挠头,开口道:“算了。”
“你们出来吧。”贺堪对着那群眼巴巴看过来的小贺村众人,包括贺四鬼,钱三命在内,他开口呼唤他们,小贺村众人没想到贺堪真的会喊他们,不过,贺堪一喊,他们自然也都从村里走出来。
“这诡物不该我们处理。”贺堪先是对着众人开
口解释道,不管这些“游城隍”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都不该他们处理,“城隍”二字不是随随便便取的,也不是什么诡物都能粘上边,既然这些诡物现在能成为“游城隍”,那必然与城隍爷有关系。
一开始贺堪也不觉得有关系,可谁让这“文老”最后对着黑轿子拜了呢。
佛骨魔蛛在上辈子那么多的神仙佛陀,各种神话种,强大的练气士,巫师,不详存在,各类英才荟聚一堂,整个世界的战斗力快要破表,作为一个“弱小”的神话种,佛骨魔蛛还能活的如鱼得水,与各位大佬关系不错,有时候还搭上了点关系。
靠的是什么?
除了天赋以外,靠的就是佛骨魔蛛们都机灵。
不该碰的咱们不碰,不该吃的咱们不吃(某些佛陀除外)
上辈子母蛛耳提面命,声声入耳,直到现在贺堪还记得十分清楚,当看见“文老”拜黑轿子的时候,贺堪就知道,这诡物,他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