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yoyo有可能会替你在冬奥会上拿到冠军。”
“不是替我,”徐槐认真纠正道,顿了顿,又说,“我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诶,”有人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没有看到yoyo?刚才还在这里呢。”
徐槐四下扫了眼,发现杞无忧并没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我也没看到。”
他复又看向对面被挤得水泄不通的餐台,扬扬下巴,“应该去找东西吃了吧。”
“yoyo吗?”这时一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运动员扭过头,抬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他好像和Elias一起去那边了。”
徐槐望着门外那条幽长的走廊,眯了眯眼睛。
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徐槐好像也不见了。
“Ryan呢?怎么也不见了?”有人发出疑问。
“不知道,可能去找yoyo了吧。”
派对上的各种酒水和食物里,数小蛋糕最抢手,盛放的餐盘刚端上来时就被哄抢一空。
储昱由于来得比较晚,一口都没尝到,于是他软磨硬泡地拉着杞无忧去了后厨,等待新鲜出炉的小蛋糕。
徐槐找到他们时,储昱正猫猫祟祟地坐在后厨的小板凳上,一口一个小蛋糕吃得正欢,杞无忧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吃。
“槐哥。”
“Ryan?”见到他来,储昱还很奇怪,站起身,嘴里咀嚼着香甜的蛋糕,含含糊糊地问,“你也饿了吗?”
“……我不饿。”徐槐话音还未落,眼前便出现了一块撒满可可粉的蛋糕,小小的泡沫托盘被放在杞无忧的掌心里。
徐槐盯着小蛋糕看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吞掉了。
储昱总共吃了五块小蛋糕,满足地结束了战斗。走出后厨,他眨着星星眼望向两人:“等会儿外面还要放烟花呢,我们去外面玩吧?”
徐槐嫌他电灯泡,毫不客气地直接赶人,“我和小杞玩儿,你去找别人玩儿吧。”
储昱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们是一对情侣,翻白眼,扮了个丑陋的鬼脸,一脸郁色地离开了。
走廊尽头的拐角是一处僻静的角落,只能隐隐听到一点从派对上传来的不太清晰的音乐声。
他们从拥挤的派对人群中逃走。
徐槐的手臂圈着杞无忧的腰,将他抵在墙壁上,低头,在他脸颊上轻嗅,闻到了一些极淡的香槟酒味。
“是不是喝酒了?嗯?”
脸上痒痒的,杞无忧呼吸不禁有些错乱,却仍面不改色:“储昱喝了。”
徐槐轻声笑了一下,抬手摸摸杞无忧的头,手指插进他发间,将他柔软的黑发揉得乱糟糟,“你呢,你没有喝吗?”
说着,鼻尖往旁边偏移,嘴唇也从杞无忧的侧脸缓缓移到了他嘴角,蜻蜓点水一样,轻轻触碰一下就离开,“你不听话。”
“喝了一点……”杞无忧只好承认道。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他主动凑近,微微倾身,含住了徐槐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明晚继续!
第173章 现在能不能感觉到
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灼热的喘息、攀升的体温,香槟酒与巧克力交融在一起,裹挟着徐槐身上的清冽气息……
舌尖略微发苦,但杞无忧却只尝得到甜。起初的强势只是虚张声势,很快便被徐槐反客为主,鼻尖蹭着鼻尖,啄吻了几下,又撬开杞无忧的齿关,逗弄一般轻轻舔咬。
杞无忧手臂勾住徐槐的脖子,四肢百骸酥酥麻麻,整个人都快要融化掉。
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好像有人从走廊经过,声音越来越近。
而两人却沉浸在这个充满巧克力与香槟酒味道的吻里,谁都没有理会。
看到角落里腻歪地抱在一起亲吻的两人,来人脚步停下,认出了徐槐的身影,调侃地吹了声口哨。
杞无忧靠着墙壁,被徐槐遮挡得严严实实,是完全看不到他的脸的,但徐槐明显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更急促了些,大概是紧张,不小心咬到了他的舌尖,很用力。
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片刻凝滞,杞无忧动作松动,下意识想要往后撤,徐槐却收了收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另一只手按住他试图后退的脑袋,缓慢而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脚步声又渐渐远了。
又亲了一会儿,两双唇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徐槐轻轻“嘶”了一声。
杞无忧勾着他脖子的手臂还没有松开,将脑袋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怎么了槐哥。”
徐槐苦着脸道:“疼。”
杞无忧猛然抬头,表情一下慌乱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槐张了张嘴,“我知道,没事。”声音含糊不清,显然疼得厉害,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槐哥,我去药店买点药吧。”杞无忧松开了手臂,担忧地看着他。
嘴里好像还有一点残存的血腥味。
以前徐槐咬他,下嘴最重的时候也咬流血过,杞无忧明白那种感觉,是真的很疼。但徐槐还是能把握力度的,并不是像他刚才那样完全不知轻重。
“不用……”徐槐感觉有点小题大做。
“可是都流血了。”
“没事的。”
“那你让我看看。”杞无忧眼神执拗地盯着他。
“看什么啊。”徐槐不由得有点好笑。
杞无忧没再坚持,却仍是一脸自责,眼瞳漆黑得深不见底,嘴角耷拉着,总之不太开心。
“好吧好吧。”徐槐见他这幅样子,只好无奈地张开了嘴,伸出一截猩红的舌尖。
杞无忧扳着他的下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仔细地扫过徐槐的舌头。伤口并不深,浅浅的一道,只破了一点皮,但是在微微渗血。
缓过了那阵痛意,徐槐就觉得好多了,“不用买药了。”他嫌太麻烦。
最后杞无忧还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消炎药和喷剂。
回到酒店,杞无忧又让徐槐张开嘴,要给他喷药。
血早就止住了。
徐槐弯起眼睛,“再不喷药伤口就该愈合了。”
杞无忧始终一言不发地僵着脸,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喷上喷剂。
药喷完了,徐槐脸皱成一团,咂了咂舌头,仰倒在沙发上翻滚一周,“好苦啊。”
杞无忧站在沙发前,正在看消炎药的说明书,一大串令人眼晕的英文,听到徐槐的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便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你别说话。”
徐槐小声嘀咕:“好凶哦。”
“……”杞无忧把说明书对折叠起,放缓了语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凶你。”
他端来一杯温水放到桌边柜上,又从运动背包里翻出一块运动后用来补充能量的榛果巧克力,准确地丢到徐槐脸侧的抱枕上。
徐槐坐起身,靠在沙发背上,拿温水送服巧克力,“对了,小杞,储昱把你拉走的时候,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杞无忧顿了一下,垂眸道,“当时你在和别人聊天。”
徐槐当然能听出杞无忧的潜台词,他的心思很容易摸透,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徐槐有时候能理解,有时候则不能。
一口气把水喝了大半,杯底还残留着一点渐冷的水,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今晚的派对上,他身边围了很多人,那些人问的问题大部分都与杞无忧有关,因为他们从杞无忧嘴里橇不出任何话,只能去找他的专属“发言人”。
徐槐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从来无需确认自己在杞无忧这里的优先级,而杞无忧却总是在反复确认他在徐槐心里到底能排在第几位。
是怪杞无忧的占有欲太强,还是说自己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呢?
过去,在徐槐的生活里,有许多比恋爱更重要的事情,恋人在他这里的优先级排得很靠后。
而现欲盐未舞在,他逐渐明白爱情不是一时的欢愉与激情,还有陪伴与成长,理解与接纳,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交付给彼此。
杞无忧对于他来说不止是恋人这么简单。
“……槐哥?”
听到杞无忧叫他,徐槐这才意识到自己发了很久的呆。
杞无忧望着他,手里拿着换洗的衣服,“你去洗澡吗?”
“好啊。”
徐槐知道,杞无忧问出这句话,是想和他一起洗澡的意思。
自从开了荤以后,杞无忧渐渐食髓知味,在这件事上一改最初强行掩盖的羞涩,不再有任何的别扭,想要什么就直接表达,用语言或是行动。十八九岁的少年占有欲和性欲非常旺盛,他无时无刻不想和徐槐腻在一起,一点也不懂克制。
记得刚开始时有一次,徐槐发现杞无忧忍着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快要把嘴唇都快咬破了,“疼不疼?”
杞无忧不说话,徐槐就一点一点掰开他紧闭的嘴,把手指伸进去,抵在他齿间,说:“疼的话可以咬我。”
嘴巴没办法再合上,杞无忧失神地含着他的指尖,嘴角流出一些透明的涎液,看上去好像羞耻得快要哭了。
“没事的,”徐槐摸摸他的头,鼓励道,“你咬我也不疼的。”
于是从那之后,杞无忧学会了不再刻意地去压抑喘息声。
对于杞无忧的邀请,徐槐基本上都不会拒绝,除了赛前的几天,他认为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杞无忧在比赛上的发挥。
他严词拒绝,杞无忧却眼含委屈地说是不是他上次表现得不够好,所以才不想和他做。
当然不是……
在床上,徐槐对杞无忧总是很有耐心,哄他,亲吻他,夸他做得很好,还会叫他宝宝。
偶尔也会说一些露骨的话,令人脸红心跳。
等到把人哄好了徐槐才意识到,这家伙也许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杞无忧却又垂下了眼睫,神色怅然地问他,槐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只是为了哄我?
杞无忧喜欢和徐槐接吻,尤其是在作爱的时候。
徐槐边做边埋下头去亲他,有时候会舔咬他的喉结和锁骨,有时候会继续往下,杞无忧这里最敏感。
他失神地看着徐槐有些凌乱的发顶,大脑放空,直到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伏下了身。
杞无忧没来得及制止,所有意识瞬间仿佛都被抽空。徐槐牢牢地按着他的腿,不让他挣动,
“槐哥……”
杞无忧脚背不自觉地绷紧拱起,低头,正好对上徐槐抬眼仰视他的眼神。
霎时间一股热流冲向小腹,他忍不住挺腰。
大脑在如此剧烈的冲击中又有了短暂的空白,身体的所有感官都汇集到某一处,杞无忧浑身一颤,抓住徐槐的头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前所未有的感觉瞬间将他淹没。
他大口喘息着,待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起身拿纸巾,“槐哥,我、我……”
“没关系,”徐槐嘴唇湿润,眼睛里仿佛也含着一些水汽,他咳了两声,吐掉嘴里的东西,捏了捏杞无忧的手,“我去漱下口。”
杞无忧隐隐有点崩溃,下床跟在他身后去了浴室。
他看着镜子里低头洗脸的徐槐发呆。
“小杞,”徐槐轻声叫他,声音有些沙哑,“所以你现在能不能感觉到呢。”
杞无忧一怔,迷茫地望着镜子里的人,“什么?”
蓝色眼睛深深地望进另一双眼睛里。
徐槐声音低缓,如流水般涌入耳朵。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现阶段的小杞其实还是不太有安全感,所以徐槐会一遍遍地对他表达爱
第174章 暴风雪
一个晚上过去,杞无忧的手机快要被多达99+的微信消息挤爆,然而直到夺冠的第二天下午,他才有时间一一查看。
这些消息大多都是集训队与过去参加比赛和活动时认识的人发来的祝贺。
杞无忧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回复他们的消息,身旁,徐槐仿佛一位尽职尽责的按摩师给他按摩起了腰和腿。
“槐哥,等下我也要给你按摩。”
徐槐手上的动作一顿,“嗯?”
“又不是我一个人累。”时至今日,杞无忧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爱人的服务,他认为这应该是相互的。
徐槐含笑道:“我的确不累啊。”说着,不轻不重地掐了下杞无忧侧腰的软肉。
难耐的酥麻感顺着脊柱向上蔓延,杞无忧猛一激灵,扭头控诉:“你掐我干什么……”
“我累吗?”徐槐笑眯眯的,手指又瞄准杞无忧腰上那块的痒痒肉。
“……别!”他立刻求饶,“不累,不累行了吧!”
“我不按了。”接着又说。
杞无忧迅速翻了个身,一个鲤鱼打挺要从床上跳起来,却被徐槐眼疾手快地按住肩膀,“你躺好!”
他无奈道:“等下让你给我按摩行了吧?”
杞无忧这才乖乖躺好,接着回复他的消息。
他第一个回复的人是纪教练,对方大概没有熬夜看直播,第二天晚上看的赛事回放,所以他的头像才会出现在消息界面的最上方,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杞无忧点开他发来的一段长达三十秒的语音。
“无忧,恭喜啊,又拿到一个冠军!这下我们中国队有一个冬奥会参赛席位了,不容易不容易……”纪教练感慨,而后又唠唠叨叨地鼓励杞无忧好好训练,争取在下一站比赛中有新突破,再拿一个冠军。
“谢谢纪教练,我会努力训练的。”杞无忧道完谢,又顺便关心了一下田斯吴最近的状态怎么样,问纪教练他能不能参加下个月底斯廷博特站的世界杯。
“哎,我看悬,”纪教练无奈又惆怅地叹气,“他现在啊柔弱不能自理,跑个八百米都得大喘气……”
杞无忧也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不过纪教练那边并没有详聊的意思,又交待几句让杞无忧专注训练就去忙了。
下面还有很多条消息要回复,杞无忧也不着急,一条一条地点开,反正他们还有一下午时间可以慢慢消磨。
有些只有过一点交集、不太熟悉的人关心他的训练和生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就让徐槐给他出主意,后来就干脆由徐槐代为回复。
最后还有几个初中同学发来的祝贺,杞无忧也都回了。所有的小红点终于全都消失,杞无忧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收到茅邈的消息。
他以为是自己漏掉了,又回过头来确认了一边,的确没有。
如果是杞愿,那她不给杞无忧发消息很正常,姐姐平时很忙,不会每场比赛都关注,两人聊天并不频繁,但茅邈就不一样了,他平时可都是算着时差熬夜蹲点看他的比赛。
这不太合理。
杞无忧想了想,从徐槐的手机相册里选了几张昨晚拍的照片,给茅邈发了过去。
【qiwuyo:我又拿冠军了。】
当天没有收到回复,隔天中午,国内时间晚上十一点多,茅邈才回他。
不过回复得略敷衍,一排大拇指点赞的表情。
杞无忧发觉茅邈好像很忙的样子,就没有和他多聊,只是简单询问了下他在忙什么。
茅邈答:“下周期中考试,再不复习我就要挂科了!”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听起来像熬了三天大夜一样。
好吧,期中考试要紧。
杞无忧继续在瑞士训练了一周,然后和徐槐飞挪威,去奥斯陆和Sven他们一起训练,这样就不用担心训练场地与吃住问题,省心省力。
他们计划半个月之后再去美国,备战第二场世界杯分站赛。
在奥斯陆训练期间,杞无忧又成功跳出了2160,还解锁了不同的方向。
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到训练场上的氛围相较于从前更紧张了些,滑手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各类赛事做准备,抓紧时间训练,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时间很快来到十月底。
徐吟秋的生日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徐槐回了趟卑尔根给妈妈过生日,他打算当天去当天回,没有让杞无忧跟着一起来,杞无忧留在雪场跟着Sven和他的教练詹姆斯训练,现在的训练时间是一天都耽误不得。
他上午去的时候风和日丽,结果下午突然天降暴风雪,航班延误。
奥斯陆这边也是如此,雪场临时关闭,教练取消了下午的训练安排,让杞无忧回去休息。
杞无忧回到家,去健身房做完基础的体能训练,才打开手机和徐槐聊天。
徐槐给他发了一张天气预报的截图,连续三天的暴雪预警,又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小杞,接下来的一周可能都没办法在户外训练了。”他语气挺沉重。
杞无忧思考片刻,问:“航班会延误多久?”
“都暴风雪了还延误呢?”徐槐无奈道,“肯定全部取消了。”
他又接着说:“如果雪下得小一点了,我就开车回去。”
杞无忧摇摇头,“算了,安全第一,还是等雪停吧。”
家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徐槐让杞无忧尽量不要外出,又叮嘱了一些暴雪天的注意事项,比如给充电宝充满电,准备好手电筒等应急物品,因为家里随时可能会停电或者手机没有信号。
身处在北欧,人们已经习惯白天仿佛是黑夜的生活。连续三天,奥斯陆的天空都是沉寥的铅色,窗外阴沉沉的,狂风呼啸地拍打着窗户,加深内心的不安感。
杞无忧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玩手机,信号不太好,时有时无,给徐槐发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他那边可能已经断网了。
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忽然停滞,杞无忧刷到了一条微信推送。
他关注的一个洛阳当地的武术协会最新发布了一条推送。
封面是暗沉的灰,中间有一根点燃的白色蜡烛。
长久以来的心神不宁好似一种坏事将要发生的征兆,杞无忧霎时间僵住了,按着屏幕的手指不自觉发抖。
这是一则唁电。
【惊悉一代武学名家杞鸿云先生因病医治无效……】
看到熟悉的人名,杞无忧浑身血液刹那间凝固,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指尖不住颤抖,手机几乎都要拿不稳。
【噩耗传来,不胜哀恸,深感痛惜!
杞鸿云先生是我国著名武术家,杞氏拳法第十五代杰出传承人,德行高远、武艺精湛、道业双馨,桃李满天下。他始终致力于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传统武学的发展和推广做出了巨大贡献……】
眼前一行行蚂蚁似的小字仿佛出现了重影,杞无忧眼睛有些发胀,视线模糊。他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看,但却好像突然间有了阅读障碍一样,根本读不懂上面的内容。
【洛阳武术协会全体成员对杞鸿云先生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向杞先生的家属致以诚挚慰问!
斯人辞世,风范长存。杞鸿云先生一路走好!】
上面写,杞鸿云去世的时间是10月中旬,也就是半个月之前……
半个月之前,那时候我在干什么?杞无忧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某块地方仿佛轰然倒塌。
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只是彻底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窗外的暴风骤雪,原本亮着灯的房间猛然之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成为唯一的光源。
——停电了。
暴风雪的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停一下电。
保持常亮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低电量提醒,信号也没有了。
杞无忧彻底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像置身于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手机从手中滑落,“咚”地一声砸到地板上,声音沉闷。
由于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杞无忧的手已经僵硬到没有知觉,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如同恍然从噩梦中惊醒,缓慢弯腰,想把手机捡起来,可是腿却忽的一软,直直地往下跪。
比刚才手机砸到地上的声音响得多,杞无忧却完全没感觉到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无力,最后蹲在地板上,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膝间。
地板上的手机嗡嗡振动,提醒着杞无忧有人给他发来消息。
大概又有信号了。
杞无忧抬起头,看到地板上,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
上面的联系人是徐槐。
他从剧烈的震撼与悲恸中缓过来,终于恍恍惚惚地找回了一点意识。拿起手机,刚解锁,瞥见右上方的电量已经低至百分之一,结果没过几秒,屏幕就灭了。
手机也没电了。
杞无忧略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摸黑去找充电宝,幸好先前徐槐提醒过。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床头柜旁,半跪下来,凭直觉摸到抽屉,翻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等待手机开机的这几分钟里,杞无忧靠着床沿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情绪。
他回忆起前段时间和茅邈的聊天,种种反常行为,话也变得少了很多,也许是怕多说多错引起他的怀疑,更早的时候,茅邈和杞愿还有爷爷过年一起回老家……
他们在瞒着他,从爷爷生病开始。
有许多蛛丝马迹,杞无忧分明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只是一直忙于训练没有往更深处想而已。
现在再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他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脑海中又浮现起爷爷浑厚有力的声音。那时他想要回家看爷爷,爷爷训斥他说不好好训练还有心情回家,还威胁他要是敢回家就把他腿打断。
杞无忧追悔莫及地想,要是那时候坚持回去就好了,腿断就腿断。
而现在,丧事或许都处理完了吧。
爷爷厚重的人生书页已经写了大半,他最大的遗憾也许就是没有等来杞氏武馆重新振兴的这一天,或者是没能骄傲地看到自己的孙子站上冬奥会的赛场,为国争光。
手机开机之后,杞无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和杞愿联系。
他直接把那条微信推送的截图给她发了过去。
【qiwuyo: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发完消息,他才注意到现在的时间,原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一整个下午,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心情做。
这个时候国内时间是凌晨,杞愿应该还没有醒。
返回之后,杞无忧又点进了最上面和徐槐的聊天框。
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语音和文字都有。
下午四点的时候。
“小杞,我这边有信号了,你那里还好吗?有没有停电,信号怎么样?”
“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明天就转小雪了,之后天气会慢慢好起来,如果明天航班还是停飞的话,我就开车回奥斯陆好了。”
晚上六点半。
【Ryan:你是不是也没有信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