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仰头侧望着比他高一截的李瑞君,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想买这个了,谢谢。”
“小时候就喜欢石头?”
“嘿嘿。小时候觉得它们都好有趣,谁知道以后要在实验室跟各种石料杠上呢。不过我的研究方向并不完全是石料,只有几种含钛的矿石比较常用到。哦对了,你知道花钛吗?”
陶满眼睛亮亮的,很好看。
李瑞君多看了几眼,说:“不知道。”
“就是一种颜色不稳定的钛矿,它很有意思——额……你有兴趣吗?”
李瑞君对石料完全不了解,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但陶满说专业话题总是很有趣,也能让他知道一些冷知识,所以他并不介意。
“你说,我听着。”
陶满现在学聪明了,能感觉到李瑞君其实并不想听。
所以他又打住了:“好像说起来要很久,算了吧。你给我买了这个,我是不是应该回一件礼物?你有没有想要的?”
李瑞君说:“不用回礼,没关系的。”
陶满觉得不好,最后让李瑞君挑了一根价格相近的领带,他付了钱。
李瑞君接过领带时笑话他:“陶满,这样和你自己花钱买了那盒石头有什么区别?”
陶满一时语塞。
过了会儿,他说:“我自己买的话,就不是你送我的了。”
“废话。”李瑞君的语气中带了点包容的笑意。
陶满摸了摸石头盒子,抬头冲他笑:“今天逛得很开心,谢谢。”
他忽然这样客气,倒让李瑞君有点措手不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仿佛刚才一路走下来的自然而然都不是真的。
沉默片刻,李瑞君真诚地说:“一直没怎么陪过你,抱歉。”
陶满摇摇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因为他觉得,这样一来,三年婚约到期后他就不算虚度。有回忆,有留念,有体验,他什么都有了,所以应该也足够了。
陶满在办公桌上趴着,懒洋洋地划掉日历上的一天,用笔杆点着数后面的日子。
小林正要下班,走过来和他说话:“今天你不回家吗?”
“嗯,还有数据没出来。”
自从李瑞君回家频繁后,陶满也跟着时常回家,像今天这样下班还不走是少数情况了。
他微微抬起头,问小林:“你又准点下班啦?”
“是啊,都怪你订婚,我家里急死了,说,‘连你们实验室的Beta都有Alpha了,你连个鬼都没有’,这样。”小林两手一摊,表情无奈。
陶满很大声地笑话了他。
小林又说:“今天这个是我相过的第99个Alpha了,听说是个医生,收入还可以。”
陶满忽然有点好奇:“你之前的98个为什么都失败了?”
“我不是很积极,来相亲的Alpha一般也不是很积极,就都黄了。”
陶满叹了口气。
他没有相过亲,或者说,他爸爸并不关心他结不结婚、谈不谈恋爱,也不关心他的工作,也不关心他的健康。他爸不关心他。
“真羡慕你。”
林鄄听得一愣:“羡慕啥?羡慕我相亲?还是羡慕我相亲失败?”
陶满认真说:“羡慕你爸妈让你去相亲。”
“……陶满,你脑子被矿石盒子辐射了吧?”
“跟你说了这些石头没辐射!”陶满把李瑞君送的宝矿样鉴供起来了,就放在办公桌上,面前插了一个标签纸,写着“李瑞君赠礼”5个大字。小林嘴欠欠地说万一这些石头有辐射,惹得陶满每次都很大声地反驳他。
小林把他惹急了,才笑嘻嘻地溜走。
四周安静下来。陶满看了一圈,今天整个第三实验室里无人加班,办公区域已经空无一人。他无所事事,便钻进自己的实验室里去了。
今天李瑞君说没办法很早到家,所以他打算留下来,把高密度的墨银试剂的测试结果做出来再回家。现在正在蒸馏一些所需材料。
原料装得有点满,陶满担心地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凑上去,想把原料舀出来一些。
哪知道他一靠近,翻滚的液体还真溅出来了。
一滴混合液溅到下巴边缘,有点微微发热。
“嘶——”
陶满立刻盖灭了火,到水池边冲洗。但是烫伤处还是发红发热起来。
实在冲不掉他也没法了,只能拍张照,发给李瑞君诉苦:“蒸馏的东西溅到脸上了QAQ”
过半分钟,李瑞君打视频通讯过来。
陶满接起来:“喂?你看得清吗?”
“嗯,有点红了,破皮没有?溅到的是什么东西?危险吗?”
“不危险啦,也没破,就是热热的,碰起来好痛。”陶满委屈地在伤处附近捏来捏去,担心会不会留疤。
镜头里有人走过来,应该是李瑞君的下属。
“上将,情况有点变化……”
李瑞君只得迅速跟陶满说:“等我一下,先别挂。”
之后,他们说起公务。李瑞君的语速比平时快很多,沟通很高效,只捡重点说。
陶满才发现李瑞君也在办公室里。面对下属时的他更加是个上位者的样子,举重若轻,运筹帷幄。
陶满看着他发呆,觉得这样的李瑞君也很帅,感慨自己没出息的恋爱脑。
讲完公务后李瑞君起身走了几步,似乎是走到了一处走廊的拐角。
他这时才重新看向镜头,问:“还在听吗?”
陶满立刻回答他:“嗯。”
李瑞君便说:“伤口痛就别碰了。我约一下时医生来看看。”
陶满从暮卫K星回来后陆续又让时医生检查过几次,已经熟悉了一些,反抗精神没那么足了,只说:“好吧。”
话题结束后,陶满又犹豫了一下,问:“李瑞君,你明天……会回家吗?”
李瑞君感到奇怪:“怎么问起明天了?有事?”
“没有,就想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其实并没有过去很久,一周前他俩刚一起用过晚餐。但是陶满想,如果明天李瑞君能陪他就好了。
明天是陶满被带去人口部登记出生的日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天出生的,所以也不好说是生日,只能委婉表达了想念李瑞君的意思。
但是通讯器那头说:“明天可能走不开,我应该不回家了。”
陶满顿时泄了气:“啊……好吧。”
李瑞君看他这样难过,忍不住心想,陶满其实挺乖的,没给他添过麻烦,也不缠人,总是很有分寸。有时李瑞君其实觉得陶满可以稍微再任性一点,但他不会。
“还没下班?”李瑞君问。
陶满点头:“在等数据,可能比你早不了多少。”
“那一会来接你。”
李瑞君说完,短暂地抬头朝远处看了一眼。
陶满很识趣地问:“你要忙了吗?”
“没有,会议还没开始。”李瑞君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实验?”
陶满一边离开自己的实验室,朝办公桌走去,一边说:“是有关高密度墨银适配材料的情况,在考虑未来廉价舰体的选材方案。”
“哦,”李瑞君的注意力忽然被陶满桌上的一只空罐子吸引了,“那个瓶子是装风铃蚊子的那只吧?怎么空了?”
陶满看了瓶子一眼,忽然乐起来:“哈哈,昨天蚊子越狱了,我还没跟你说。”
李瑞君见他笑,也跟着勾起了嘴角:“跑哪去了?”
“在一个师兄的实验室里,我给你看。”说着,陶满便朝一间不大的实验间走去。
李瑞君好奇:“你们可以随便进别人的实验室?”
“其他人的平时都关着,他这间不关,因为里头一些东西需要通风,否则就会散发出有毒物质,所以他常年不关门的。”
说话间,陶满打开了实验室的灯,走到一处墙壁角落。
他把通讯器对准一条墙缝,弯着腰到处找角度,努力把通讯器放得稳一点:“看得见不?它钻得很深,不肯出来了。”
李瑞君看了会儿,实在看不清。
“有点……陶满,你背后的门要——”
“砰!”
——实验室的门被一阵强风吹得关上了。
“呜哇!”
陶满被吓得原地跳了一下,接着,李瑞君通过通讯器的镜头,终于发现了那只躲起来的风铃蚊子。因为它也跳了一下。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蚊子了。
李瑞君的语气有点着急:“陶满,大楼里有其他人在加班吗?”
“应该有,但是……这是指纹锁。”
“那给这个实验室的同事打电话,叫他来开门。”
陶满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他去流质星云出差了,回来得少说3、5天吧,还有袁主任也去了,不然袁主任也能开锁。”
安静了一会儿,陶满用更心虚的语气说:“李瑞君,我有没有跟你说,这间实验室里放着东西。”
“说了,有毒,我记得。”李瑞君尽量平静地说。
陶满茫然地站在墙角,愣愣地看着那扇忽然关起来的门。外头静悄悄的,还没有人发现这边出的状况。
李瑞君在通讯器那头站了起来,说:“别急,我过来。”
上将衔及以上在联邦都有备案,可以因私申请卫队保护。
李瑞君从安防大楼到研究院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带着卫队和一把特殊型号的破门锥,冲到了陶满所在的楼层。
这把破门锥是可以破实验室那种防爆门的,但是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李瑞君找到事先问好的门牌号码,先给陶满打了通电话。
“陶满,我到了,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那么平静,可以透过话语声,联想到他一贯游刃有余的模样。
陶满的心定了定,知道实验室里的材料没那么快出问题,而且李瑞君也已经在了。李瑞君总是救他,这次肯定也可以。
他举着通讯器,拿听筒位置贴在自己耳朵上,听李瑞君在那一头说:“你离门远一点,走到最角落里去,找点东西护住头。”
陶满说“好”,迅速地行动起来。
他一旦不觉害怕了,就冷静许多,找到了实验室里备着的防爆装备戴好。
和李瑞君的通话一直没有挂断。
他在角落里坐下来,把通讯器放在面前,打开公放。
“李瑞君,我准备好了。”
“好。”
等在实验室外头的李瑞君指挥卫队里的破门先锋破门。
李瑞君在部队里学过这种特殊型号的破门兵器,很快便发现卫队的人自身力量不够,所以采用的是借助破门锥冲击钻力道的方式,这会导致大门极有可能发生碎裂,碎片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四处崩飞,陶满在里面会很危险。
“你等等,”李瑞君没有犹豫,出声阻止了对方,“给我吧,我来。”
“上将,这危险……”
“给我。”
卫队先锋只好把破门锥递给李瑞君。
这东西非常沉,李瑞君用肩扛起来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压得透不过气。但是他自身体重和力量足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使用它,不会把防爆门崩碎。
“你们退后。”
李瑞君抵着破门锥往门上按死,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向前向上抵。
他全身肌肉都暴起了,一股浓烈到咄咄逼人的新雪气味迅速蔓延开,脖颈微微发红,腺体轻微跳动着,像一颗心脏。
第一次没有成功。
边上卫队的成员小心翼翼地看着。
李瑞君此刻的信息素狂放狠厉,卫队这几个年轻士兵也都是优秀的Alpha,却被压制得几乎不能大口呼吸。
他们听闻过最强大的Alpha是可以用杠杆力道完整破门的,但从没见识过。不知道李上将能否做到。
李瑞君退开半步,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上前尝试。
他原本准备要开会,所以是穿着衬衣来的。此刻做工上乘的衬衫都扛不住手臂肌肉的压力,居然爆线了。
李瑞君没有理会,咬紧牙关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道。
“轰——”
巨大沉重的防爆门脱离门框,斜向前倾了一点角度,震动着,最终歪歪斜斜地卡在了门框里。
“李瑞君!”
陶满在里头叫了一声,声音不大,情绪控制得也很好,只是尾音听起来像在发抖。
李瑞君的肩膀快扛不住了,卫队成员立刻帮他把破门锥卸掉,扶着门让出供人通过的夹缝。卫队的领队先行一步进了门里,把陶满带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瑞君以为陶满出来后会哭,或者要抱他,但是都没有。
“陶主办,发生什么事了?”几名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听到动静,也过来查看情况。
陶满正准备朝他们解释,被李瑞君拉住了。
李瑞君用了很大力气把陶满拉到自己身边,开口依然是平静的语气:“让卫队去解释吧,你跟我到星舰上去,时诘已经在赶过来了,等他到了先检查一下。”
“啊?”
陶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
李瑞君把人拉到自家星舰上,塞了净水和镇定药剂。陶满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捏在手里,没有吃。
“我还好,没什么问题。”他说。
李瑞君也没有强迫要他吃药,只点了点头:“那就好。”
“你来得好快。”
“嗯,还好,安防部离这里不远。”
陶满这时心里很定,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看到李瑞君为他把衣服都弄破了,觉得自己尽给人添麻烦,所以有点不好意思。
李瑞君在他身边坐了会儿,问:“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没有没有,”陶满立刻摇头,“我没事,就是……对不起,又麻烦你一次。”
没有等李瑞君说话,陶满就用手撑着沙发背,倾身凑了过来。手指试探着碰了碰李瑞君的左上臂,那里衣服缝线处崩开了,透出的皮肤有点发红。
“你的手有没有事啊?”他小声问。
“没事。”李瑞君迅速答。
陶满抬起眼皮,和李瑞君对视上了。
他的眼型很好看,瞳仁颜色深,睁大眼时让人联想到鹿之类纯善又机灵的动物。
因为皮肤白,衬托得双目更有神了,嘴唇也红。在下巴处有一块明显的深色印记,面积不大,但是红得发紫还微微肿起,看着都疼。
李瑞君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住了陶满的下巴。
“……李瑞君?”
李瑞君捏着他的下巴来回检看了一番,声音沉沉地说:“这里是不是要涂点消肿药?”
陶满磕磕巴巴地回答:“应该、不用吧,我不知道、可能不能乱涂,会和原材料起反应。”
“嗯,也是。”李瑞君说。
他又看了会儿,才放开手。
陶满赶紧缩了回去,脸红心跳地眨着眼。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陶满只敢用眼角余光观察,猜测李瑞君有没有嫌他事多,或者觉得他太蠢。但是没来得及想太多,外头便有人进来了。
他听到了一个清甜的、熟悉的声音。
“陶满?!你没事吧?”
陶满站起身,惊喜道:“小林?你怎么……”
卫队的领队带着林鄄走了进来,同时,他们身后还跟着时诘医生。
时医生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头发也特地梳过发型,和平日里便装的样子不太一样。他戴着眼镜,笑眯眯地朝陶满打了招呼。
陶满的注意力还在小林身上:“你回来加班吗?”
林鄄笑道:“不是啦,陶满,我是听说你出了意外,过来看看。”
“你怎么听说……”
“陶满,”小林笑嘻嘻打断他,“今天我的相亲对象是时医生。”
时诘闻言,和林鄄相视一笑,说:“还挺巧。”
“是唉。”
陶满眨巴眨巴眼睛,脑袋有点宕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话头:“你俩相亲啊?”
“对啊。”小林说。
“时医生也相亲?”
“嗯哼。”时诘道。
“哇。”
李瑞君无声地叹了口气,打断了三人的闲谈:“别哇了,先检查一下他,刚才在有毒的实验室里待了很久,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陶满赶忙解释说:“没那么严重。那间实验室里堆放的是波波泥,长久不通风才会散发出有毒气体,我只待了不超过20分钟,应该没事。”
“还是检查一下好。”李瑞君道。
时医生便点了点头,取出器械来,隔着皮肤做血液检测和呼吸道检测。
检测仪器亮出“正在测算”的字样,一时之间星舰上十分安静,几个人似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会儿,仪器得出结果。
时医生一一检看数据,片刻之后,放松地笑了笑:“还好,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边收起器材,边开起了李瑞君的玩笑:“倒是李上将你,信息素释放浓度这么高,是不是该检查检查了?”
李瑞君斜睨了他一眼:“不用。”
时医生只得耸耸肩。
陶满愣了一下:“你的信息素现在很浓吗?为什么?”
李瑞君道:“刚才用力过猛。”
“哦,这样啊,”陶满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地看向林鄄,“唉,小林,那你为什么不会被他熏到?”
小林无语道:“我贴了阻隔贴的嘛。”
“是啊,林主办出来相亲,贴的是最高级别防护的阻隔贴。”时医生温和地笑着,语气却意有所指。
林鄄理所当然地道:“肯定要贴啊,新闻里相亲过程中遭遇不测的Omega那么多,我又不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人,防备一下嘛。”
时医生推了下眼镜:“还是林主办经验丰富。”
相互攻击了几句后,李瑞君出言打断了他们:“刚才陶满下巴上还溅到了一种沸腾的液体,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最好也看一下。”
陶满原本已经准备远离医生的行动范围了,听到他这样讲,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烫伤而已,过几天就消了。”
但是李瑞君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老实一点,让医生看完。”
一旁围观的小林听了,笑得整个人发颤:“听到没,陶满,老实点。”
陶满瞪了林鄄一眼,只得重新坐好,乖乖让时诘医生查看烫伤处。
“是什么东西烫的?”时医生问。
“锇铱混合液。不过李瑞君说错了,液体没有沸腾,我用的是传统蒸馏的方式,没有到沸腾的温度。”
“那我先给你清洗一次,然后开一剂消解重金属的药,你每天每次洗完脸都记得涂一层,过一周来我诊所复查。”
“好的。”
李瑞君在一旁问:“严重吗?”
“不严重,”时医生边低头下单药膏,边道,“一般一周就能全部消解干净了,就是可能会发生轻微溃烂的情况,坚持用药,溃烂1-2天就会停止,但是皮肤彻底长好可能要些时候。”
李瑞君一听会溃烂,微微皱起了眉。
虽然知道不会有其他危害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陶满一句:“这么不当心。”
陶满心虚地用手捂住下巴,窝到林鄄身边老实待着了。
确认没事以后,李瑞君通知研究院派人来处理坏掉的门,同时让星舰先送时医生和小林回家,又把卫队送回安防部,接着便载着陶满回了将府星自己的家中。
陶满有点担心地问:“你不回去上班没事吗?刚不是要开会吗?”
“没关系,会议我调整到晚上了,先送你回去。”
李瑞君这样说着,但等到了家以后,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盯着陶满吃了东西,洗漱完后看着他涂了药,然后看着陶满躺到床上,自己在他床的另一侧盘腿坐下,支起通讯器。
陶满吓了一跳:“你要在我这里开会吗?”
“现在7点过,你这就要睡了?”
“不是,没有……”
陶满没打算睡觉,只是觉得今天非常疲惫,想躺着刷论坛而已。
李瑞君便点头道:“那就行。我会开到8点能结束,到时候再陪你说话,你先自己玩会儿吧。”
陶满完全没想过李瑞君会留下来。
他反复眨眼确认自己没在做梦,看到李瑞君戴起耳机,进入会议界面,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些活动流程和安防布置图,他才幡然惊醒,心跳飞快地猛然低下头。
李瑞君开口说了几句走流程的话,之后便闭了麦。
过不多久,他忽然伸出手,轻而平稳地搭在了陶满头顶。
陶满整个人呆住了。
李瑞君的手掌很大,按着他厚实的发顶,掌心温热还带着厚茧子,手指尖摩挲了几下他的发梢,动作温柔地让人难以把他和将衬衣穿坏的那个Alpha联系起来。
陶满傻了,仰头看着他。
但是李瑞君的视线始终没有看向陶满,只是面朝通讯器屏幕,低声地仿佛自言自语。
他说:“我整晚都在这,别怕。”
陶满睡着了。
李瑞君在一旁专心听了会儿工作汇报,之后便再无法专心,因为睡沉后的陶满终于诚实地表现出害怕,挪到了李瑞君膝盖边上,贴着他的腿蜷起来窝着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李瑞君只开了自己一侧的床头灯,有种夜间隐秘无声的温柔氛围。
他原先放在陶满头顶的手收回来,只觉得掌心温温热热。腺体也跳得厉害,新雪的气味散漫飘开,像置身初冬的一天。
但此刻Alpha并不想做什么。
他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只是想给予拥抱,而不必索取。
李瑞君侧头打量陶满,觉得眼前的Beta和记忆中微胖的他无限重叠,整个人都比外形更多可爱。
陶满又动了动,手臂紧紧挨着李瑞君的大腿,一副不安宁的神情。
“还是怕的吧,在我面前装得这么淡定。”
李瑞君很轻声地说,并再次把手放在了陶满头上,短暂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从他厚实的发顶一路捋到左耳垂,才收回来。
第二天一早,陶满从一股海鲜粥的香味中醒来。
李瑞君穿着居家服站在门口,因为降温,脚上套了一双针织的拖鞋,看起来很暖和。
“早。”他简单地打了招呼。
陶满愣了愣,又去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你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还不出门没关系吗?”
李瑞君一边帮陶满把他的厚拖鞋也拿过来,一边说:“日程重新安排过,今天不去了。既然醒了就快点起来,早饭已经好了。”
他想把陶满的秋季居家服也拿出来,于是打开了陶满的衣橱。
“你衣服不多啊……嗯?怎么这还放了几双轮滑鞋?”
陶满挠挠头:“现在不用的,就收起来了。”
“哦,”李瑞君挑了衣服,关上橱门,“有人提醒我,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告诉我?”
“谁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