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霸天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一时忘了。”
全求通神秘兮兮地低声道:“依你大哥看,蝶骨兰说的事,多半是与魔教教主有关。白少侠和我那干儿子,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白千雪不知不觉,走到了魔教。
魔教之地魔气旺盛,不利正道弟子修行,尤其在南宫不念逃走之后,各派纷纷回了自己的山头。而魔教弟子们死的死,逃的逃,被捉住的也都被正派发配去做苦役了。现在的魔教经过一场浩劫后,没有一个人存在,只剩断壁残垣。
南宫不念的寝殿塌了大半,白千雪站在门前,只望到一地瓦砾。他缓缓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又觉没有力气,便躺了下来。他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南宫不念的脸。
含笑的、轻狂的、邪气的、温柔的、发怒的、心碎的、淡漠的……
可那些张脸都如同隔了一层烟雾,他瞧来恍恍惚惚,想凑近看又看不清,如同咫尺天涯。
他难过地睁开了眼,望着夜幕上的点点繁星,喃喃道:“南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这样自语,又蓦然心惊。在绝命崖底,南宫不念是想向他解释的,却被他阻止了。他说,他分不清南宫不念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后来,南宫不念便没有再解释,而是问他蝶骨兰是不是逃走了。他那时被情绪蒙蔽了理智,以为南宫不念在意蝶骨兰远胜于他,甚至不惜以他的命作为要挟,也要救蝶骨兰。
所以他一听南宫不念又问起蝶骨兰来,便气得撒了个谎,说蝶骨兰死了。他未曾料到,南宫不念听他这么说,竟露出了那般伤心的神色。他觉得南宫不念在为另一个人伤心欲绝,嫉妒和愤恨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居然会对他做出那种事来……
可是,事实却与此完全相反。白千雪笑了笑,在这安静无人之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南宫不念问他蝶骨兰的情况,是觉得既然他不信自己的解释,那便让他直接去找蝶骨兰拿‘无息兰’的解药。南宫不念听到他说蝶骨兰死了,以为自己害得他这身功力再无法恢复,才会失神地哭着和他道歉。
而他竟然……竟然分毫没有察觉,一直在伤害南宫不念。
白千雪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不想失去南宫不念,却忽然不敢再去面对他。
他本该全心全意去相信、去爱的人,就这般被他亲手推远了。他觉得他真是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儿了,憋死我了……
第150章 玩家心得
南宫不念让鬼面郎君备了辆马车,将他载到离赤练谷颇远的一座荒山上,才放了萧云霓给的那支烟花筒。
这座荒山是鬼面郎君按他的要求挑选的,距莽苍山派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不能太远是要确保萧云霓能看到他发的信号,不能太近是防备她带领大队人马围攻。
等了两个多时辰后,萧云霓独自上了山。南宫不念见只有她一人,便支开鬼面郎君,让他去外面放风。
萧云霓道:“师兄,你还这么小心啊,连我也防。”
南宫不念道:“上次险些就被你灭了,游戏清零重新做人,不防怎么能行?”
萧云霓道:“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什么时候穿进《雪醉江湖》的?”
“万家庄案前些时日。白千……”南宫不念顿了顿,不想提这个名字,“摘星阁和佛隐寺那些弟子都不是我抓的,来了就背个大锅。”
萧云霓点点头,面色和缓许多:“这么说,师尊之死,与你无关。我们可以合作。”
见她如此在意辰玑子,南宫不念问道:“师妹是早在辰玑子去世前,就已经穿越过来了吗?”否则哪里会对一个NPC有这么深的感情?
萧云霓缓缓叹了口气:“我穿过来的时候,这角色才十岁。师尊待我如师如父,我一直在设法改变他的命运,让他活下来,但还是无法做到。”
南宫不念略感吃惊:“改变他的命运?你知道辰玑子会死?你是怎么知道的?系统给你剧透了吗?”
萧云霓怔了怔:“早在穿越过来前,我就是这游戏的VVVIP会员。”
南宫不念惊得半晌没说话,看向萧云霓的目光尤为羡慕:“师妹啊,可不可以给我剧透一下,我的结局是什么?”
萧云霓摇头:“不好意思,师兄。我本来玩这游戏时,就对那些攻略角色的剧情不感兴趣,玩的都是经营模式,种地开店盖房子之类的,只知道一些前期不太重要的剧情。还有,我穿过来的时候,都弃游大半年了,就连这么点儿不重要的剧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她顿了顿,瞥了南宫不念一眼,“而且,说实话,这剧情发展到现在,你都和白千雪……那个了,你觉得以前的剧情线还有参考的必要吗?”
南宫不念讪讪道:“不要提他,分手了,BE。”
萧云霓轻挑了一下眉,看起来有些不太相信。南宫不念将话题转回:“所以,我用【记忆水晶】看到的那一段,你在钟不念被辰玑子关起来、要送往魔教为奴前,偷了钥匙想偷偷将他放走,也是为了避免他入魔后回来找辰玑子算账?”
“是。后来钟不念血洗莽苍山派,我也在尽力阻止他杀师尊,但是……”萧云霓道,“嗳,不说这个了。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想到他出大血买的【先知水晶】了,南宫不念道:“呵呵。我花了一笔巨额好感度,得到了系统透露的通关技巧。师妹你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变态吗?达成HE结局非但不能离开,还要永远地留下来!而达成BE结局,抱歉也同样不能离开,游戏数据清零重新体验!唯一离开的方法就是当好背景板……所以,咳咳,我当初还想撮合你和……”
萧云霓惊恐地看着他道:“你居然有过这种想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师兄!怪不得现在你的感情线一团糟,现世报!”
南宫不念道:“我当时不知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啊,还以为你是NPC……”
萧云霓摆手:“算了。和你比起来,我的游戏任务倒是正常多了。”
身为VVVIP玩家,连游戏任务都和他不一样,南宫不念感觉有些受伤,问道:“是什么?”
萧云霓道:“起初系统也是和我说他们这游戏感情线有多么美好,但是我只喜欢经营模式,种种地优哉游哉不好吗?谁愿意玩那些狗血感情线!系统管不了我,就又说可以让我走事业线,找出藏匿的野心家,江湖风平浪静,我就可以通关了。”
南宫不念道:“怪不得你带着莽苍山派弟子开荒种地、又在观宝镇开服装店……”
萧云霓笑道:“经营模式,真的很好玩!我那玲珑阁怎么样?”
南宫不念赞道:“很好,红火热闹。”
萧云霓道:“那是当然,都是按三次元的服装店搭建的,有模特,有大中小码,还有试衣间!”
南宫不念道:“嗯,试衣间上面还有夹层……”
萧云霓道:“师兄,不要介意,一切都是为了通关。万家庄凶案的剧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隐约记得与你有关、你还曾到过观宝镇,所以早在建玲珑阁的时候,我就设计了一个夹层,用于日后对付你。”
“其实我这个VVVIP玩家也有些特权,在万家庄时,系统就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比如花子蹊离开魔教啦,魔教教主势力大减,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花子蹊的新造型上线啦……等等。所以花子蹊一去万家庄救你,我就认出他是谁了。这些提示,还算有些作用。但系统居然一点都没透露过你也是玩家!”
南宫不念将萧云霓的话捋了一番,有了种莫名的猜想:“你原本就是游戏玩家,还是氪金VVVIP会员,但你只喜欢玩经营模式,对游戏主推的攻略剧情不感兴趣。后来,你弃游了大半年,结果就穿越到了这里。”
萧云霓点头。南宫不念道:“你穿越过来之后,系统仍然在给你推荐感情线剧情,被你无视了,才开启的事业线。然后,我作为一个对这游戏一无所知的人,莫名其妙地获得了游戏体验券,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魔教教主这个壳子里。”
萧云霓道:“师兄,你在怀疑什么?”
南宫不念道:“我怎么感觉,我之所以会穿进这游戏,是因为系统不甘心无人走感情线,才将我抓了过来。”
萧云霓想了想,微微睁大了眼:“以系统的脑残程度,很有可能!拉你进来,起先也许是希望你来攻略我,但是后来就变成……”
萧云霓忍不住要笑,南宫不念无奈地叹息:“升级成王者版系统后,对性向就不限定了。很难不怀疑,系统为了提高有人能体验这游戏感情线的概率,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萧云霓道:“虽说过分了点,但逼着人不断体验游戏,达成HE结局,在游戏的世界里快乐地生活下去,倒也不能算是恶意。”
听她说完,南宫不念有几分伤感,他原本就是希望与白千雪退隐江湖,永远在一起的。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萧云霓见他神色失落,又道:“师兄,你别难过,等我通关离开这游戏后,就把VVVIP会员转赠给你,这样你也不用再走感情线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归三次元了。”
南宫不念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师妹,我一定会帮你找出BOSS,早日顺利通关!”
萧云霓眉心微蹙:“说起这个,在正道围攻魔教时,我留心查探过,没有一个人的手掌是青紫色的。”
南宫不念道:“你怀疑凶手是正道中人?”
萧云霓点了点头:“醉雪刀是正道神兵,对正道中人来说,意义更重大;那凶手对醉雪刀如此在意,得知此刀落入你手,一定是坐不住的。所以,我猜测他可能就是攻打魔教的正派人士中的一员。但是,我暗中观察过所有人的双手,无人与葛峰所见的那凶手青紫色的寒掌吻合。”
南宫不念道:“那就有两种可能了。第一,凶手并非正道中人;第二,凶手就是正道一员,但他的手掌可能是在某些时候、或是某种条件下,才会变成青紫色,而平时与正常人无异。”
萧云霓道:“若是第二种可能,我们并不知是‘哪些时候’、‘哪种条件’,要找他就难了。”
南宫不念思索片刻,道:“还有一个人可能见过凶手。”
萧云霓道:“唐小赢?”
南宫不念点头:“他去给万公子当护卫,就是凶手的授意。但我曾险些失手杀他,在生死关头他也坚称不知凶手是谁,许是确不曾见过凶手的真面目,但也可能是嘴硬不说。”
萧云霓道:“唐小赢这人性子不定,要让他说出这些事,很难。”
南宫不念问道:“你知道鬼市吗?”
萧云霓道:“商城嘛。”
南宫不念道:“唐小赢曾带着许多蒙面人伏击花子蹊,不敌之后就逃到了鬼市,我觉得他可能就是鬼市的杀手之一。凶手也是在鬼市雇佣的他,去盯万公子。可以从他的身份着手查查。”
萧云霓拍手道:“这个简单。在商城,只要花钱就行了,不是问题。”
南宫不念再次羡慕了:“师妹,原来你是这么富有的吗?”
萧云霓含笑:“玩了这么久经营模式,存了些钱。平日省吃俭用,连莽苍山派的房屋都没怎么修缮,就是在为通关做准备,以防不备之需,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啦。待我回去就往鬼市走一趟。”
南宫不念由衷感谢道:“真是破费了,师妹。”
萧云霓道:“现在正派那边都在找你,你可要小心。”
南宫不念道:“嗯,我在赤练谷,暂时应是无事。”
萧云霓点头,告辞道:“有消息我会去找你。”
与萧云霓分开后,仅隔了半旬,她就到了赤练谷。
算上路上耗费的时日,南宫不念略感意外,拖着尚未复原的身躯,走出内室,问道:“师妹,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吗?”
萧云霓微微一怔,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样子……可以血洗摘星阁吗?”
南宫不念一脸蒙然:“什么?”
萧云霓也有些疑惑:“你不是打算血洗摘星阁吗?”
南宫不念不禁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谁说的?又在给我编派罪名。”
萧云霓面色愈加凝重,抬手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递给他道:“师兄,这封信是封含清亲笔所写。”
南宫不念接过,展开看了一遍。
信中言明,魔教教主南宫不念自逃走之后,暗中纠集了许多魔族余孽,欲于本月初九血洗摘星阁。幸好这消息被他封含清预先探听到,希望诸多正派同修届时能赶到摘星阁相助,一举剿除魔教余党。
最后注明,为防走漏风声,被魔教所察,请各派万勿泄密,不要向摘星阁传信问询此事,且赶来相助的时间务必是初九那日,不可提前,也不可延误。
萧云霓道:“我几日前收到了这封信,以为你真有什么计划,立刻便赶来赤练谷了,路上耗费些时日,今日已是初五,封含清所说你要血洗摘星阁的日期,就在三日之后。”
南宫不念看得皱起了眉头:“赤练谷加上我,也不到十个人,怎么可能去攻打摘星阁?这个封含清,多半又在搞什么鬼。”
萧云霓道:“你不去攻打,他将正道诸派聚到摘星阁,又能做什么?”
南宫不念摇头:“我也不知他唱这一出究竟有何目的。”
萧云霓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摘星阁瞧瞧。”
因来赤练谷花费了好几日,距封含清邀约之期时间紧迫,萧云霓便要起身告辞,想起一事,又道:“师兄,上次跟你分开后,我去过鬼市。”
南宫不念道:“可有眉目?”
萧云霓笑道:“有倒是有。那里有本杀手名册,记载了所有杀手的信息,若如你所料,唐小赢也该在名册中。不过这商城狮子大开口,管我要价十万两。我算了算,将我的几间铺面卖掉应该勉强能凑够,但也要等人来买,需要些时间。”
“十万两?!”南宫不念很是吃惊,心想:这游戏是想在萧云霓通关之前,狠狠宰她一笔吧。
南宫不念将萧云霓送出这间临时修建的茅草屋,两人正要告别之际,微暗的暮色忽地一亮,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远方飘近,停在他们面前。
萧云霓道:“这是什么?”
南宫不念道:“可能是那对师徒其中之一在修炼法术吧。”
话音刚落,那团火焰忽地散开,簇簇零散的火苗浮动在空中,排列到一起,组成了词句。萧云霓念道:“唐小赢死,二当家上摘星阁,拦不住。”
信的语气是朱焰,自他到赤练谷后,跟着赤魔天尊修炼,功法精进颇多,这种以火焰千里传信的术法就是他新学来的。
南宫不念一惊,唤道:“阿郎!”
鬼面郎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瞬间移至他面前:“教主,怎么了?”
南宫不念指那封火焰书写的信,问道:“怎么回事?花子蹊和朱焰什么时候走的?”
楚临似听到他们这边有事,从另一间草庐内走出,扫了一眼,道:“他们应是四日前走的。算来今日是圣教大劫后的第四十九天,民间传言,人死后,灵魂只能在尘世徘徊四十九日,而后就要永远离开。前几日我听朱焰提起过,他们想在今日回到圣教,为那些亡灵送别。”
南宫不念道:“怎么没人告诉我?”
楚临道:“阿念,你的身体尚未复原,若是他们将此事告诉你,你一定会和他们同去。他们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忧?”
南宫不念便将封含清密函正派一事说了,急道:“花子蹊是四日前离开赤练谷的,封含清的信也是在四日前寄至正道派门的。他让正派中人于初九到摘星阁,离现在仅剩三日。为什么他要强调一定是初九,不能早也不能晚?算算时间,花子蹊从魔教赶到摘星阁,路程大约就是三日。”
“花子蹊一离开赤练谷,可能就被封含清发现了行踪。封含清知道花子蹊最在乎唐小赢,所以就杀了唐小赢,再故意将此事透露给花子蹊。唐小赢此前一直在封含清手下做事,花子蹊要报仇,必定会去摘星阁!”南宫不念攥着拳道,“而等到花子蹊到摘星阁之时,等待他的就是正道诸派的围剿,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奉我之命,为血洗摘星阁而来的!”
他说着便往外走,楚临连忙拉住他道:“阿念,冷静。封含清已经引出了花子蹊,你也去,岂不是更让他的谎言做实,称他心意?”
南宫不念道:“我不能看着花子蹊去送死!”
楚临叹了口气:“你的伤势尚未复原,不能涉险。我代你去。萧姑娘,我们走吧。”
南宫不念一愣:“前辈不可……”
两人争持不下,鬼面郎君转着眼珠,忽道:“教主,楚仙人,我有个办法……”
众人都看他,鬼面郎君将手伸进袖中翻了翻,找出一个圆形的物事,道:“用它。”
南宫不念看去,见是一面古朴的铜镜,他对这东西很熟悉了,道:“浮生镜!”
“圣教败了后,小怜担心我遇到危险,前些时日偷偷交给我的,让我保命用。”鬼面郎君显得有些难为情,顿了顿道,“我们可以用浮生镜化作正派弟子的模样,见机行事。如果能赶在二当家到摘星阁之前就拦下他,那就更好了。”
南宫不念道:“好,快变!”
“只能变成照过这面镜子的人的模样,但照过这面镜子的正派中人不多……”鬼面郎君微一思忖,对萧云霓道,“萧姑娘,不知可否借用贵派几位弟子的身份?”
萧云霓道:“还是九师弟、十一师弟、十三师弟对吧?上次他们三个被你们迷晕了一个多月才回的莽苍山派!”
鬼面郎君面色讪讪,又见萧云霓点了点头,便将浮生镜一挥,炫目的光束掠过后,南宫不念扫了眼自己的装束,只见他又变成了莽苍山派的十三师弟,而楚临变成了那位面色黝黑的九师弟。
鬼面郎君正想将自己也变了,南宫不念道:“阿郎,你留在赤练谷。若是我们……有何不测,你就带着醉雪刀和收魂伞剑,回十方妙门躲起来,再也不要到江湖中了。”
“教主……”鬼面郎君将浮生镜递给他,“有浮生镜在,教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人识破你的身份,你就再换一张脸,总能逃得出来的!”
第152章 剑主已死
花子蹊和朱焰离开赤练谷,往魔教而去。两人行了四日,到达时恰好是魔教被破后的第四十九天。
冬日的山间一片萧索,楼宇宫观坍塌破败,比之从前,更显阴气弥漫。来的路上,朱焰在一家冥店内买了些香烛纸钱。他警惕地在四周查探一番,见无正派弟子看守,便在大殿前寻了个避风之处,取出香烛纸钱,使个火诀点燃了。
花子蹊随手向那火舌里撒了一把纸钱,又捏了几支线香,点燃后插进香鼎内,然后便走到一旁,倚着栏杆静立不语。
朱焰燃着剩下的纸钱,边烧边低声说着些“一路好走”之类送别亡魂的话,不觉悲从中来,眼眶微湿。他含着泪,无意中抬头一掠,朦胧的视野内忽地闪过一抹白影。他心内大惊,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片刻,将剩下的纸钱扬进火舌里,对花子蹊道:“二当家,咱们走吧。”
花子蹊见那纸钱尚未烧尽,朱焰神色又有些慌张,疑惑道:“怎么了?”
朱焰道:“我刚刚祭奠得可能太诚心了,引来了兄弟们的亡灵。”
花子蹊微微蹙眉,似乎并不相信。朱焰忙指着黑漆漆的大殿门口:“有个鬼就在大殿里面,我……我看到了。”
“是吗?”花子蹊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殿门,“火。”
朱焰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往空中抛了数个火球,空旷的大殿内霎时一片明亮,四壁均无处可藏,一抹白衣剪影正背对着他们。朱焰情急之下,拉着花子蹊的手臂,大叫道:“二当家!真的有鬼!”
花子蹊冷冷扫了他一眼,朱焰被他这一眼瞧得更慌,尚未来得及松开手,便被花子蹊掌心一束真气击中,整个人朝那白影飞去。那白影侧身一闪,朱焰便直挺挺地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抬起头,这才看清了那白影的模样。他怔了一下,脸上的惊恐迅速消退,转而变作怒气腾腾,连身上的火焰都旺了几分。
他从地上跳起,掌心托着一团火球,吼道:“白千雪!你在这儿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白千雪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道:“南宫在哪儿?”
花子蹊道:“上次他在,没杀你。这次……”
话未说完,弯刀便飞向白千雪背心,白千雪耳听那刀刃破风之音,旋身一躲,弯刀便扑了个空。灵力从他掌间挥出,如同一把无形的剑,与那弯刀相斗,发出一阵阵激烈的交锋之声。
花子蹊不禁动作微顿,疑道:“你的功力,怎会复原?”
白千雪未答,又问:“南宫怎样了?”
魔教被攻那段时日,朱焰虽未在教内,但这些日子来在赤练谷也听叫丧鬼说得七七八八了,见白千雪功力恢复,也颇为意外,略一思忖,便有了个想法,对花子蹊道:“二当家,可能是教主……”
花子蹊轻声一笑:“南宫骗我?”
朱焰恐他二人生出嫌隙,忙道:“二当家,你可千万别怪教主啊!他被这小白脸迷得神志不清,一时糊涂才会……”
不说还好,越说花子蹊面色越差,催动弯刀:“功力复原又如何?我照旧杀他。”
刀刃与灵气如飓风扫过,大殿墙壁和梁柱霎时变得沟壑丛生,砂砾木屑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朱焰用手挡在眼帘上,闪至一处角落,喊道:“二当家,别打了!他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说不定还有其他正派的人在附近藏匿!”
花子蹊仿若没听见他的话,刀锋更厉。朱焰见此,又道:“二当家,你伤了他,被教主知道了,会不高兴!”
花子蹊冷笑一声,百忙之中,一抹血雾袭向朱焰面门,宛若一条绳索般,将他的嘴覆住了。朱焰挣扎半晌,拿那血雾没办法,只好在一旁考虑,要不要出手帮花子蹊,尽快拿下这一阵,离开这里。
他正犹豫之际,忽闻一阵梵音自远而近,刀刃灵流交锋声虽烈,那梵音却不受影响,仿佛将杀气隔绝在外,听来令人如沐春风。
随着那梵音流入大殿,一道金光忽地冲入,隔开了那血雾弥漫的弯刀。两人停手,向殿门望去,见苦量禅师正手执法杖,对他二人道:“二位施主,今日乃是亡灵别世之日,在此争持,恐妨碍了他们的往生之路。”
朱焰跑到花子蹊身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唔唔”叫了几声,花子蹊扫了他一眼,血雾登时消散。朱焰急道:“我就说白千雪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儿,这帮手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