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泰宁: “·········”
“行吧，我也不瞒着你了。”朱泰宁招招手， “你姐要见向明骏，估计是要让他做事，但既然敢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聊，就肯定我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在现场，帮助我们一起破案，这不仅仅是为了你和你姐姐，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
祝珉这时候得扮演好柏长朗。
柏向薇可是亲姐姐。
犹豫是肯定要犹豫的。
但是这些天来，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柏向薇不如表面说得那样信任柏长朗。
柏长朗必定会心生嫌隙。
而柏长朗最在乎的是向星竹。
在犹豫几分钟之后。
祝珉抬起头来， “好，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祝珉屏气凝神，没听到猫头鹰先生的播报。
果然，自己猜对了。
朱泰宁见他点头答应，这才松口气，带着他来到了会见室的单面玻璃前。
向明骏已经在，他焦急不安的坐在桌前，呼吸急促，眼神乱飘。
没一会，大门被推开。
柏向薇走进来，她被拷住双手，坐在了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
柏向薇说: “向忻和孟楠还好吧?”
“挺好的，我找了保姆看着他们，不会出事的。”
“孩子们就指望你了。”柏向薇又说。
向明骏不住的点头，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
柏向薇叹口气， “咱们走到这步，我也不说其他的，只希望你好好对待孩子。”
“阿薇，我······”向明骏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如何说。
“你和洪雪的事，我不想再提。”柏向薇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是个好丈夫，但是以后孩子们只能依靠你了，要是你继续这样，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懂吗?”
祝珉眯起眼睛，她在威胁向明骏。
“绝对不会的!”向明骏摇头， “阿薇，你信我。”
柏向薇出乎意料的回了一句， “我不信你，怎么会找你?”
向明骏愣了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祝珉低头沉思几秒后， “队长，他们不会让我们听出来的。”
“你也···”朱泰宁明白了。
祝珉点点头，面露悲伤，似乎有些不忿也有些难受， “太隐晦含蓄，他们不想让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听懂，包括我。”
朱泰宁眉头直皱， “那······”
“别让他们继续交流了，让向明骏快走。”祝珉看着那两个人平静的脸色，预感到一定有事即将发生。
朱泰宁看着祝珉的脸色深沉，踌躇了几分钟， “但是我们什么信息也没有。”
祝珉还想劝，可转念一想，他只剩下最后一天，不如让他们就这样，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反正他们不玩完，自己就要玩完。
那还是他们去死吧。
正想着，房间内的向明骏忽然站起来。
祝珉想也不想，立即奔出去，看见巩舟就在大厅外面等着，冲过去把刚刚的事告诉他。
巩舟立即猜到他要做什么。
两个人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躲到出去。
祝珉的车不能用了，向明骏熟悉他的车，毕竟是他家的。
巩舟租了一辆新车，看起来平平无奇，白色小破车扔大马路上，十辆车，八辆同款白色车。
祝珉直接拉开巩舟的车，非常自然的坐进副驾驶。
巩舟扫他一眼， “先说好，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坚持找到真相。”
祝珉笑了， “我都把我姐送进去了，你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巩舟笑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向明骏很快就出来，他到冷静，但是左右撇的眼神藏不住的慌张。
他开了车出去后，没有回酒店，也没回家，只是在市里一直兜圈子。
巩舟很没耐心， “他要把油烧干，有钱人脑子有病吧。”
祝珉却笑了， “越这样，反而越代表他要做某些事，否则不会这样故意打转，你该开心才是。”
巩舟愣了下，忍不住侧眼偷看柏长朗那张冷峻的脸。
他总觉得，柏长朗不一样了。
他更加敏锐了。
同时，也变得更加可怕。
“他动了。”祝珉忽然说。
巩舟急忙看过去，果然发现向明骏绕进了一条小吃街。
这里街巷复杂，人群喧闹，很容易很丢。
亏得巩舟技术还算不错，在拥挤的小道上硬生生挤出去。
出了小道，他们就看见向明骏的车远去的背影。
而最前方则是进山的路。
相比酒店后面进山的小道，这里靠着湖边的山道很宽敞，车也很能开上去，只是到山半腰就必须要下来。
但是向明骏并没有停车的迹象。
祝珉意识到他的目的地就在这附近。
巩舟开始猜测，向明骏来这里的目的。
“他和柏向薇见过面，立即来这里，肯定是和向从蕾凶杀案有关。”
祝珉点头， “他们都在替人顶罪，大概是来消灭证据的。”
“你说什么人会让两夫妻这样心甘情愿做这一切。”
祝珉眯起眼睛，看见向明骏的车停在了陡峭山路上，他看左右无人，从车里出来后，往更深的山林里去。
巩舟和祝珉还没有来得及下车，他就停下来，在一棵树前蹲下来，在茂密的植被深处开始扒什么东西。
很快他在草丛深处找到一根类似长棍的东西，只是那东西用衣服包起来，看不清是什么，只能凭借外形去猜测，那大概是一根棍子。
祝珉推开车门下去，转头发现巩舟已经奔上去。
他速度极快，像是猎食的豹子。
祝珉根本跟不上。
两个人已经扭打起来，向明骏死死的抱住那东西，一点也不松手。
巩舟和他抢夺间，包在外面的衣服被撕烂，一根沾着血的铁棍露出来。
祝珉睁大眼睛。
那是凶器。
是杀死向从蕾的凶器。
巩舟也知道现在手里东西的重要性。
可向明骏也不傻，铁棍上的血是向从蕾的，真正的凶手留下来的只有指纹，他干脆借力将包着的衣服全部撕烂，让整个铁棍暴露出来。
巩舟看见，不由心急，他下意识的加大力气。
可下一秒，他发现向明骏松手。
巩舟来不及反应，因为惯性，直接仰头栽倒，铁棍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向明骏一把夺过铁棍，往后直退。
祝珉只好冲出去，喊他: “姐夫!”
向明骏听到祝珉的声音，脸色一僵， “你···你怎么在这里?”
巩舟摔得够呛，脑袋都嗡嗡的，他爬起来甩甩头上的泥土说: “柏长朗，那是杀人凶器，咱们得夺过来。”
向明骏一听， “你和他一伙的?”
祝珉不理巩舟，只是言真意切的劝说: “姐夫，你听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能再错下去，我们把东西交给警方吧。”
向明骏不听，只是重复着问题，声音更大， “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姐夫!”祝珉大吼一声， “向忻和孟楠还在家等你，你这么做是污染证物，你会被判刑的!”
听到祝珉这样说。
向明骏有些慌了，他愤怒的眼神渐渐犹豫起来， “柏长朗···我···”
祝珉见还有转机，立即往前走了一步说: “姐夫···你仔细想想，向忻还小，只有几岁，你要是这么做的话···”
可是听到这话。
向明骏脸色大变，盯着祝珉的脸看了两秒后，忽然抄起棍子冲着自己的脑袋上狠狠砸下去。
他用了死力气，砸的满头血污，整个铁棍都流满了他的鲜血。
祝珉和巩舟两个人直接傻了。
巩舟都无语了，看着那满是鲜血的铁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最后一跺脚骂道: “你它吗脑子有病!”
祝珉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夫···你这样到底为什么?”
向明骏摇摇头，伤口还在冒着血，脸色也煞白一片，似乎是顶不住了，往地上一坐，什么话也不肯说。
巩舟看这样子，恨恨的一脚踢在树上，自己生了一会闷气后， “我要报警。”
祝珉也没拦他，反正向明骏污染证物和妨碍办案的罪名跑不掉。
朱泰宁刚想歇会，又被一通电话喊过来。
看见他们三排排站，面前摆着那根糊的满是血迹的铁棍时，真想一人一脚踹死他们得了。
这一搞，一天都快过去了。
祝珉累得够呛。
向明骏进去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他得回去照看着。
走到院子门口，祝珉发现楚凯的摩托车也在。
他缓缓走进屋子，往沙发上一躺。
祝珉实在没力气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向孟楠从楼上下来，看见祝珉脸色疲倦，问: “没事吧舅舅?”
“我没事，想吃什么?楚凯呢?”祝珉尽可能的放柔语气。
“楚凯不在啊，舅舅···你点你想吃的。”向孟楠摇头，好像很少听见她提什么要求。
祝珉知道这家人关系复杂，他也不过只有七天体验看，没有必要管这事，索性点了点头继续看手机。
向孟楠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
刚坐下，她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未知号码，便随手接了问: “请问你哪位?”
祝珉看了她一眼，见她拧起眉头，忍不住问: “怎么了?”
她拿开手机，低声说: “我妈的律师。”
祝珉点头。
然后她指了指楼上，拿着手机就走了。
祝珉坐回来，看着手机上外卖，脑子里空空的。
他看了一会，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他抬头冲着楼梯口喊: “孟楠?吃酸菜鱼吗?”
楼上并没有回应。
祝珉立即坐起来， “向忻?”
向忻也没有回复。
祝珉意识到不好，立即跑上楼。
楼上静悄悄的，祝珉三两步跑到向忻门口，推开门不见人影，又转头去找向孟楠的房间。
只见她屋门大开，里面空荡荡。
不见了?
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祝珉走到二楼窗前，低头往下看，发现楚凯的摩托车不见了。
难道她们是主动离开的?
祝珉皱起眉头，给向孟楠拨电话，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他放下电话，再度回到向忻的房间。
没有书包。
向忻带走了书包。
祝珉立即拿出手机给朱泰宁打电话。
朱泰宁对他不胜其扰，开口就是: “我的大爷，你又干什么?”
“朱队长，我姐有见律师吗?”
“见了，来办手续。”朱泰宁愣了一下， “怎么了?”
祝珉试图用一种无语的语气说: “我外甥女···向孟楠接到了一个自成我姐律师的电话后，带着向忻背着我跑了。”
朱泰宁听完沉默了几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转头大喊: “发布对向孟楠的通缉令。”
声音透过话筒，远远的声音却好像很近。
祝珉张张嘴，想说什么，朱泰宁却不等他说话，立即挂断电话。
朱泰宁是反应过来了。
两夫妻明显在包庇真正杀死向从蕾的凶手。
而值得他们包庇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向孟楠，他们一直没有关注的向家人。
如果是她杀了向从蕾，一切都说得通了。
祝珉想到这里，打开微信，给楚凯打电话。
楚凯似乎在忙，打第二个电话时。
他才接了电话，声音也低低的，喊了一声: “舅舅···”
“楚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楚凯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是关于孟楠吗?”
“她让你做什么了?”
“舅舅···”楚凯犹豫着， “我···”
祝珉呼出一口气，放缓语气，慢慢劝说: “说出来吧，一直隐瞒没有用，她这样只会一错再错。”
“可是···我···我是她男朋友。”
见他还嘴硬，祝珉干脆说: “楚凯，首先你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才是她男朋友，两个孩子无辜死去，你真的还想包庇吗?”
电话那边的楚凯沉默下去。
过了将近两分钟后，他才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 “她让给我搞两张假护照。”
“她想出境?!”祝珉意识到了问题。
楚凯嗯了一声， “她想带向忻出国。”
“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吗?”
“我家在郊区那边有个别墅。”楚凯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祝珉得到消息，二说不说打给朱泰宁，同步了消息。
眼看着天色已暗，祝珉只能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去找向孟楠。
开到半路，巩舟给他打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问: “向孟楠是凶手?”
祝珉冷声: “不知道。”
“那你到哪里了?”
“还有十分钟。”
巩舟哦了一声， “警察局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围住了房子，现在已经突破进去逮捕向孟楠。”
他的消息总是比自己快， “你有线人?”
“合作对象，我不嫌多。”巩舟笑起来，呵呵两声，说: “警局见吧，他们抓到人了。”
祝珉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电话，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回去。
这一切就结束了吗?
祝珉看着倒车镜里柏长朗的脸。
这七天，让他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是柏长朗还是柏长朗已经成为了他。
只不过几天，他就因为扮演游戏的规则，开始逐渐迷失自己。
驾车来到警局。
巩舟就在大厅内，他坐在凳子上玩手机，边上坐着向忻，正垂着脑袋打瞌睡，身上披着巩舟的外套，怀里抱着他的书包。
听到脚步声，巩舟抬起头看见祝珉来了，站起来说: “你外甥女在里面，暂时没还有确定起诉，正在调查中，你外甥的话···还没人管，已经通知向家老夫妻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祝珉走过去搂住向忻，顺势搂住他的书包。
察觉到有人碰自己，他猛地惊醒过来，等看清楚祝珉的脸后，松了口气，但仍旧把书包往里面拽，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碰。
朱泰宁走出来，晃着保温杯，满面愁容， “好，你来了。”
“我一会带你回家。”祝珉拍了拍向忻，转身站起来问: “她什么也不肯说，就要去见律师，我们在对比她的不在场证明和其他资料。”
祝珉问: “情况如何?”
朱泰宁垂眼喝了口热水， “从动机上来看，是可能的。”
巩舟凑上来，直接问: “等你们查到证据，就起诉她吗?”
祝珉忍不住看他。
巩舟看回去， “怎么?你不想问吗?她是真的凶手吗?”
朱泰宁拧起眉头， “好了，我又不是专门来回答你们问题的。”
说着他看向祝珉， “你是家属，我只是来交代情况的，在这里等也没什么用，不如带你外甥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我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祝珉知道他说的在理。
自己在这里除了干瞪眼也没有用，只能结果出来。
他转过身，看见向忻已经放下了外套，正在往外面去。
祝珉愣了下，连忙追上去， “向忻，你去哪?”
向忻第一次请求他， “舅舅，我不想在这里，我们能不能走远一点?”
祝珉听着他还有些稚嫩的腔调，赶紧装出来鼻头酸涩的模样，握住他的手说: “好，我带你回家。”
把向忻抱进副驾驶，祝珉用力一拉安全带，带的向忻左边胳膊一歪，手里静静攥着的书包也掉落下去。
祝珉赶紧探身去捡，但是书包不是拉练的封口，而是扣子，这一来一回拉开了封口，里面一本书掉落出来。
是画着三个小人的黑色封皮儿童绘本。
祝珉愣了下，觉得有些眼熟。
是第一天去向星竹房间里，向忻赶在自己搜查书架之前，拿走的那本儿童绘本。
他翻开封皮，扉页上写着‘三个孩子和爸爸’的绘本名字。
下面的作者名写着李驰东。
“喂!柏长朗。”巩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他的车在一边，看见他们还没走，就凑上来聊天，说: “你知道之前向瑞鹏车里的尸体吗?”
“嗯?”祝珉回头， “那个尸体怎么了?”
“我以为和他们向家有关呢，刚刚特地打听了下，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巩舟颇为失望的摇摇头， “而且还是一个死了很久的无名尸体，据说至少死了有五六十年，警察他们查了好几天，就查到了名字，好像叫什么李驰东，你说奇怪不奇怪···”
祝珉坐上驾驶位，慢慢的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
他没有启动汽车，而是低头拿出手机来，点开浏览器，开始搜索李驰东。
最后画面定格在无搜索内容几个字上。
祝珉删掉李驰东三个字，输入三个孩子和爸爸。
很快跳转出来一些新闻网页和媒体平台的无关内容。
没有这本书，也没有这个人。
祝珉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转过头来，问向忻， “可以把绘本给我看一眼吗?”
向忻没说话，但是看着祝珉，点点头。
祝珉伸手拿过来，摸着黑色封皮上的烫金小人，有一种潮湿的阴冷感。
和之前那些一模一样的红房子画是同样的感觉。
翻开第一页。
一个红色房子前站着五个小人，明显是一家五口，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和年纪稍长的父母。
下面有一句话——【森林里的红房子里，住着一家五口，姐姐和妹妹还有小弟弟非常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后面两页是爸爸独自离开红房子，角落里的三个孩子难过的看着爸爸，到了月亮升的老高后，爸爸独自回来了。
祝珉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对劲。
继续往后翻。
后面是三个孩子在一起讨论事情。
【姐姐:爸爸最近不怎么回家，我好伤心。】
【妹妹:我也很伤心。】
【弟弟:我不喜欢爸爸不回家，我们想个办法让爸爸一直在家吧。】
【姐姐和妹妹:你有什么好办法啊?】
【弟弟:我们制造一个大惊喜!】
下一页，两面都铺满了红色，写着惊喜二字。
祝珉的手指轻轻战栗着，他缓缓翻开下一页。
【弟弟:让姐姐藏起来，装作消失了，爸爸一定很害怕，他一定会回来陪着我们。】
【姐姐和妹妹: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就这么办吧!】
还剩下两页。
祝珉只觉得这绘本犹如千斤重，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
有出版社可能出这种离奇的绘本吗?
呼出一口气。
祝珉翻开下一页。
姐姐躲在红房子内，站在窗前，露出了双眼。
房子外面，妹妹和弟弟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四个人面露悲伤。
最后一页。
红房子内。
一家五口依偎在一起。
只是不一样是的，原本活生生的姐姐成了一具白骨，却好像面露笑容，开心的依偎在妈妈怀里。
【弟弟:姐姐回来了!爸爸回来了!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合上绘本。
祝珉放下去后，握着方向盘纠结很久，然后长舒一口气，踩下油门。
向忻看着窗外的景象，操着稚嫩的声音问: “舅舅，这是去哪里?我们不是回家吗?”
祝珉不说话，一直往前开。
前方的红山越来越近，山体如同巨大的怪兽像是要压倒他们。
“祝珉?”卞岳好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喊他。
夏犹冷笑一声， “看不出来吗?这孩子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祝珉是要替天行道。”
卞岳顿了下， “你可以交给警察。”
“交给警察也没有用，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小孩不对劲!就算交给他们，也不会判刑，顶多进少管所里关两年出来，到时候他长大了，能做的事可不止是教唆小孩玩失踪和杀人!”
两个人争论起来。
就像是一体善恶，乐观和消极的两个主体争夺主导权。
进了山。
祝珉停下车，拉着向忻下来。
“舅舅···”向忻被他拉着往前走， “你生气了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生气。”祝珉摇摇头， “你们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向忻沉默了一会后说: “一开始是星星姐姐发现爸爸和婶婶的事，她告诉我和蕾蕾姐，我们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星星姐想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家里，所以装作受伤，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又故意说自己做梦被人带走了，日记上说婶婶威胁她，都是想让爸爸回来···但是···没有用，爸爸都没有发现日记，也不在乎姐姐做噩梦或者受伤。”
“星星姐生日前，我在红山玩找到了这本绘画书，拿给姐姐和蕾蕾看了后，我提出让姐姐当失踪的孩子，姐姐说正好生日那天不见了，爸爸一定很会很担心，我们三个那天分工，蕾蕾姐在大厅看着爸爸妈妈，我让来玩的同学到时间全部都进去，让星星姐一个人从花园里的地下入口绕到饼房里躲着，但是饼房太冷了，她又上来找衣服，蕾蕾姐就找了一件他爸爸的衣服给星星姐。”
祝珉惊觉， “那个录像里拉走星星是的向从蕾?”
“嗯，蕾蕾姐说那边摄像头会拍到星星姐姐，让她不要站在那里。”
“星星姐姐失踪后，大家都很着急，酒店虽然关掉，但老有人在地下室，我们害怕星星姐会被他们找到，我就想让星星去那个红房子，我知道那里没人，但是山上太冷了，星星姐姐很害怕一个人。”向忻似乎在斟酌话语， “我和蕾蕾姐给她带了很多吃的东西，还有画画的东西，但她还是不愿意，想要回家···”
“之后呢?”
“我···我怕星星姐姐提早回家，爸爸就不回来了，所以···我锁上了红房子的门，星星姐姐不懂，她失踪越久，爸爸就会在家待的越久，我只是想让爸爸回家，第二天我发现姐姐不见了，她弄开了门自己跑出去···然后就是···”
祝珉闭上眼。
然后就是她误闯入马路上，被前去偷毒的田俊友开车撞到。
田俊友害怕被牵连，把奄奄一息的向星竹丢在了山里，甚至挪到树上，不让人尽早发现。
“那向从蕾呢?”
“蕾蕾姐姐···她妈妈要带她走，她不想走，她从车站跑回来找我，我们俩去了红山···”向忻似乎停顿着不知道怎么说，思考了好一会，才低声说: “蕾蕾姐的胆子太小了，她说很害怕，想要告诉警察所有的事，可是星星姐又不是我们杀死的，她说出来会被爸爸妈妈讨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