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不见寒挣扎道:“你是因为看上了我的才华,才想让我成为你的情人的吧?”
苍行衣微笑道:“你在床上的功夫很好。”
不见寒五雷轰顶,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表情。
要不是苍行衣演技炉火纯青,这一刻就要绷不住笑,让他霸总包养小情人的剧本功亏一篑了。
这一整天,不见寒都备受打击,垂头丧气。
哪怕是他看见了悬挂在客厅里的巨幅画作,那张描绘着落日与蓝蔷薇花海的绝丽作品,他仍旧两眼发直,目光呆滞。长大后的自己拥有了更加精湛的画技这件事情,并不能抚慰他饱受创伤的心灵,他在吃早饭的时候,差点把叉子一起嚼碎吞下去。
苍行衣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过火了。
他们就这样渡过了气氛微妙的一整天。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不见寒无精打采地拨弄着餐盘里的菜肴,忽然问苍行衣:“你一共为我花过多少钱?”
苍行衣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见寒坚持道:“你说,无论多少我都能接受的。”
苍行衣佯作思考了片刻,报出了一个他觉得不至于会把不见寒吓到的数字:“一千多万吧。”
不见寒:“……”
他掰着自己的手指数了数。假设他现在出去接稿子,一张插画定价两千块,他得接五千张稿子才能攒够一千万。就算他一个星期能画两张插画,他不间断地画,五千张就要画一万七千五百天,整整四十九年。
他带着很多很多的绝望问苍行衣:“我从现在开始画画攒钱还你,从十五岁画到六十四岁,还清了这一千万,能给自己赎身吗?”
苍行衣:“……”
他听完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苍行衣:“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给我做情人到六十四岁?”
不见寒:“哦,我算错了。现在的我十五岁,但给你当情人的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所以再还四十九年债应该是还到七十四岁……或许你还会需要一个七十四岁的情人吗?”
苍行衣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他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餐,落荒而逃:“我吃饱了,先去洗个澡。”
片刻之后,浴室方向传来古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借助水流的哗哗噪音隐藏自己的狂笑声,听起来恐怖极了。
苍行衣在浴室里笑够了,才把水关掉,重返餐厅。但这时候,他发现原本坐在餐桌前的不见寒,已经连人带椅子不见踪影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升起不妙的预感。冲到客厅一看,不见寒果然搬着凳子来到旋转楼梯前,刚往楼梯上拴好了绳子,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套环。他正踩在椅子上试套环的长短,眼看着如果满意的话就要踢开凳子,把自己挂在那里,吊死在苍行衣家里。
苍行衣脸色大变,冲上去把他的套环扯开,将他强行从椅子上抱下来。
“你放开我,撒手,别扒拉我!”不见寒一边叫骂一边蹬腿,疯狂挣扎,像一只被人提着耳朵拽起来的兔子,“士可杀不可辱,这种委屈我受不了一点!”
苍行衣:“怎么就辱了?”
不见寒绝望道:“我竟然要靠卖身才能维持创作,我已经不干净了,这残花败柳之身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苍行衣:“啊?这么严重?”
不见寒字句泣血:“要我这样出卖尊严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让我解脱!”
苍行衣:“哪种解脱?解裤腰、脱衣服的解脱?”
他仗着自己身材高、力气大,硬是把不断挣扎的不见寒扛进了卧室里,扔在床上。不见寒用仇恨惊恐的目光瞪视着他,意识到自己无力抵抗之后,终于一咬牙一闭眼,脖子往旁边一歪,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苍行衣:“……”
他承认这个玩笑是过分了一点,但是至于吗?
他看到了不见寒毅然决绝、英勇就义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他终于撑不住了。
“好吧,我投降,我认输了。”苍行衣无奈道,“我和你开玩笑的。”
不见寒眼睛眯出一条缝,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一开始我只是看上了你的身体,但是后来,我确实渐渐被你的才华所吸引了。”苍行衣露出一个黯然神伤的苦笑,娓娓道来的声音宛若叹息,“可惜那时候为时已晚。就算我再怎样想要挽回自己的错误,抚平我曾经对你尊严造成的伤害,你都不愿再对我开启心门了……”
“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我能早点与你和你的乐园相遇。我想平等地与你相识,了解你的一切,向你的理想表达我的尊重和欣赏……我真想留驻在你的乐园里,成为唯一能让你敞开心扉的路维希尔。”
苍行衣缓缓在床边坐下,牵起不见寒的手。不见寒的手往回缩了一下,被他牢牢握住,牵到唇边轻吻。
“你自然是完美无瑕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了你,对你施以暴行……”苍行衣深情款款道,“我愿意承受你的所有怨恨和怒火,不奢求你原谅我的过错,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补偿,也……放过你自己。”
他说得情真意切,竟然让涉世未深的不见寒微微为之动容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已经比其他人好上太多倍了。”不见寒别过头去,似乎仍然不习惯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的亲昵,“这些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因为我不知道你和未来的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无权替他做出回答。你应该问他,我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我相信他也是。如果你是真诚地想要道歉的话,我相信他应该也是能理解的。”
苍行衣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脆弱的微笑:“谢谢你的安慰。”
不见寒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我想,未来的我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甚至愿意让你把自己的画挂在家里作为装饰……对你应该不是没有感情的。如果他对你表现得不假辞色,或许是因为他内心也很挣扎,既对自己的高傲曾经被践踏的事情无法释怀,又无法狠下心来,割舍你和跟你有关的一切。”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来说,如果真的完全接受不了你,就会像我之前那样,果决地放弃……既然没有,那大概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你好好和他解释,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苍行衣为他这番话怔住了。
不见寒:“就算这样,像之前那样的玩笑也不可以再开了!太气人了,如果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十年后的我回来见到你,脑子里还有这段记忆的话,你最好提前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不见寒嘀嘀咕咕地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再搭理苍行衣了。
苍行衣看着他的背影,许久,隔着被子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我知道了,晚安。”
次日清晨。
不见寒和苍行衣双双醒来,看见彼此,面面相觑。
不见寒:“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遇到十五岁的你了……”
苍行衣:“我好像也梦到十五岁的你了。”
不见寒乐道:“小孩嫩生生的,真可爱啊……”
苍行衣也感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真是有骨气啊。”
两人各自嘿嘿乐了一阵,忽然同时看向对方,目光狐疑,异口同声道。
“你没对他做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吧?”
别说苍择星和安穆辰了,就连苍行衣都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苍择星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见寒,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不见寒面不改色,紧紧抓住苍行衣想要抽回去的手,“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和苍行衣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苍择星一言不发。两人静默地对视,空气忽然如结冰一般,隐隐透出一股寒意。
安穆辰起身道:“屋里有点闷,我出去外面抽根烟透透气。”
他理了理衣襟,转身出门去了。
苍行衣也趁不见寒松开他的手去端杯子的时候起身,说:“我也去……”
不见寒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拍在桌面上:“没事抽什么烟?对身体不好。”
苍行衣只好又坐下了。
许久许久,大片近乎死寂的沉默之后,苍择星终于开口了。
“我不同意。”
不见寒:“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告知你这件事情。”
“见寒,我知道你一向任性,你小时候有什么要求我也全都纵容你了,可这不是能够拿来让你耍着玩的事情。”苍择星肃色道,“你说你是同性恋,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妈妈都可以理解,但行衣不行。”
“你不知道这对行衣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曾经受过很多委屈,用了很长时间、很大的勇气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你不知道他为了能够变成今天这样,得到现在的成就,付出过多少努力,而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过去的一切努力付之一炬。你可以任性但不能自私,你不能把你的喜好,建立在行衣的牺牲上。”
苍行衣:“妈,我没有……”
不见寒撑着桌子站起来:“你了解苍行衣吗?”
苍择星:“什么?”
“我问你,”不见寒对苍择星重复了一遍,“你真正了解过苍行衣吗?”
苍择星:“当然,我是他的母亲……”
“不,你一点也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绝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不见寒说,“他喜欢画画,喜欢创造世界,热爱这件事情胜过一切。就算他听从你们的话,去认真读书,考了一个好的大学,开了公司挣了很多钱,现在拥有无上的社会地位,这一切本都应该是为他画画这件事去服务的。因为你曾经告诉他,只有挣了很多钱,有很崇高的社会地位,他才能无所顾忌、自由自在地画画,不会被任何人约束或者干涉。”
“可你现在让他为了保住他的钱、社会地位和名声,去放弃他原本的最终目的,你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苍行衣轻轻扯了一下不见寒的袖子,不忍道:“好了,见寒。妈为我付出过很多辛苦,她毕竟也是为了我考虑,不能那样跟她说话……”
不见寒甩开他的手:“不,我一定要说。我今天不说,就没人敢在你们面前说开这件事。”
苍择星也冷冷道:“你别管,让他说下去。”
“你就是仗着苍行衣脾气比我好,比我更在乎你们的想法,所以肆意掰扯他。”不见寒说,“星星,你教会了他你认为的最好的人生应该怎么过,可你从来没有问过他自己真正想把人生过成什么样子。”
苍择星:“我问过他,也尊重他的任何一个选择了。我不明白你对我的指控从何而来。”
不见寒:“你真的问过他了?你没有,你只是每一次在他问你的时候,告诉他他是错的,这些错误的原因是什么,应该怎么样做去修正这些错误。”
“不渡平打他是因为他太弱无力反抗吗?是因为不渡平本来就不应该打他!学校里那些人霸凌他是因为他太孤僻不合群吗?是因为他们素质太低应该提升自己的教养!”
“你现在的做法,和不渡平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你的手段更加高明。不渡平只会一味否认、打击阻止,可你会把问题抛给他,诱导他往你暗示的方向思考。本质上你们两个人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那就是让他磨灭自己的特质,迎合社会和大众人群的需要,最终泯然众人矣。”
“如果你真的爱他尊重他,就不应该说服他放下和放弃,那对他不好。你真正应该做的,是告诉他,坚持他所想坚持的,抓紧他所想抓紧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一蹶不振逃避问题的人,只要你给他喘息的余地,他一定能闯出自己的道路来。而你应该对他说,你愿意为他争取一切更公平的待遇,直到他自己探索出劈开这些风浪的方法!事实上你明明也有这样的资本和能力……而不是告诉他,遇到风浪你就应该学会随波逐流,只要站到浪花尖上就没有东西能淹没你了——太阳原本应该悬挂在天上,而不是摔碎成浪花尖上的星光!”
苍择星拍案而起:“你这是在指导我如何教孩子吗?你过好你自己的人生了吗,就来对我的教育方式指指点点?他按照我的教导一样长大了,而且成长得很好,如果他真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他想要的,难道他自己不会跟我提出来吗?轮到得你在这里指责我有什么问题?”
不见寒:“难道你真觉得你没问题?你知道我们来华中市之前他在干嘛吗,他差点从自己家阳台上跳下去……二十七楼啊。要不是我拉住了他,你现在已经没有儿子了!”
苍择星蓦然一惊,望向苍行衣,苍行衣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那行走在任何社交场合都游刃有余的优秀的儿子,让商场上的老油条都忌惮万分的苍行衣,此刻坐在不见寒身侧,一言不发。在不见寒并不高大的身影笼罩中,居然像一只温和的小兔,或者一只脆弱的雏鸟。他顺从地依偎在不见寒的庇佑下,将自己所有重量都托付给了不见寒,将一切交由不见寒来抉择。
苍择星:“为什么会那样做?……行衣,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
苍行衣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
不见寒冷笑道:“死亡和毁灭都不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对所有征兆都视而不见的?”
“既然你会关心他如何死去,那为什么不能在乎一下他怎样活着?!”
席间的空气再次冷凝下来。
可怕的沉默之后,苍行衣起身,给苍择星斟了一杯茶:“妈,你有点醉了。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僵立的原地的苍择星接过茶,这才缓缓坐下。不见寒也同样坐下,闷头喝了一口饮料。
“就算这样,我仍然不同意。”火药味逐渐平息了一些,苍择星说,“你们是兄弟,这不合伦常。”
不见寒:“少来。这话你自己说着信吗?”
“净你在这里说话,行衣还一个字没说呢。”苍择星不理会他,转过头去问苍行衣,“一直都是不见寒在那叭叭说,那你呢。”
“行衣,你怎么想?我一直最担心的就是你,见寒有主见,所以我不操心他。可是你跟他不一样,并不会把自己的一切摊开来说给我们听。”
“你确实也不小了,今年二十四五岁了。你有没有想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没有想好……要怎样度过你剩下的一生?”
苍行衣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十指交握,紧紧相扣。他脸色看不出变化,但不见寒知道,他一定很紧张。
就在不见寒无可忍耐,几乎想要替苍行衣开口作答的时候,他说话了。
“妈,我很爱您和我爸,也很尊敬你们。”苍行衣说,声音显得有些紧绷,“一直以来,我都在听你们的话,依照你们的要求做事,并且为此不断妥协自我。”
“父亲不支持我画画,于是我放弃了美术;您对我说我需要有让所有人认同的能力,因此我再也没有讲述过自己的故事。为了被你们认可,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待,我不断用世人的目光来衡量自己。我一步步后退,委曲求全,丧失了骄傲,背叛了理想,但是最终……我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
“所幸命运没有亏待我,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
“我不与这世界握手言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再妥协了。”
这一餐饭,吃得是风云暗涌,跌宕起伏。
安穆辰对席间发生的争执一概不知。他一早察觉气氛不对,那母子三人之间似乎有不适合他旁听的话题要聊,于是早早找了个借口脱身,溜到园林里散步去了。他走了一圈又一圈,直觉桌上的饭菜大概都该冷了,才看见苍行衣也走了出来。
他调侃道:“你也出来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不抽。”苍行衣回答,“出来看看你‘烟’抽完了没有,抽完了可以回去了。”
安穆辰:“哦,他们母子吵完了?”
苍行衣:“本来没什么吵不吵的事儿,两三句话就说清楚了。”
安穆辰“哦”了一声,没再答话。两人一起在庭院里吹了一会儿冷风,他才说:“其实我挺意外的。”
苍行衣:“意外什么?意外我是同性恋,还是意外我的爱人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穆辰说,“我是说他,他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苍行衣:“是吗?但他和我记忆里的完全一样。”
安穆辰笑起来:“在你的描述里,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高傲孤冷,不善言辞,对谁都不假辞色的纯粹的艺术家,没了你就无法与这世界接轨。事实上他比我想象得要活泛很多,就算一时间生活困窘,大概也是时运点背的缘故。像他那样的人……星辰永远是星辰,即使在深远夜空里,也会发出穿透亿万光年的璀璨光芒。只是得看他离我们到底有多远,那光芒何时才能照耀到我们身上。”
苍行衣与有荣焉:“谢谢。”
安穆辰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感觉有些微妙。”
苍行衣:“微妙什么?”
安穆辰:“有一瞬间,我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很久之前的你的模样。”
苍行衣:“……何出此言?”
安穆辰:“确切来说,应该是那时的你像他……不对,嘶,应该说现在的你,变得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我就觉得你特别沉默寡言,在我们中间格格不入。不是说那样不好的意思,而是当时的你让我有种直觉,你和我们存在很深的隔阂。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你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应该说,你应该拥有另外一个完全属于你的世界。”
“后来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有点不敢认,因为感觉你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已经没办法和第一次见到的你对上号了。但是现在,你好像找回了什么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我莫名能够笃信,你的确就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孩子了。”
苍行衣愣了一下。
良久之后,他笑了起来,对安穆辰又说了一遍:“谢谢。”
苍行衣和安穆辰回到席间之后,他们之间没有再发生争吵。桌上其乐融融,你插科打诨我,我调侃揶揄你,赫然相亲相爱一家人。
饭后,他们在餐馆门口向彼此辞行。苍择星忽然问不见寒和苍行衣:“今晚你们俩是不是住在一块儿?”
不见寒:“对啊,兄弟俩睡一张床多正常。”
“你确定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苍择星喝得有点多,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那你可想多了吧,”不见寒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我好好一个情窦初开干柴烈火的青春期少年,面对自己躺在床上貌美如花的老婆,怎么可能不做多余的事情?”
苍行衣被噎住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安穆辰,对方也是满脸一言难尽的神色。
“你给我听好了!”苍择星被安穆辰搀扶着,晕晕乎乎地指着不见寒,说出来的话倒还算逻辑清晰,“我今天没有对你们采取激进手段,不代表我接受你们俩的关系了。作为一个母亲,我永远反对我两个儿子在一起,没可能改变观点……”
“但是同样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我的孩子们都能过得幸福。最终实现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东西。”
不见寒从善如流道:“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好好照顾行衣的,岳母。”
苍行衣:“你……”
别说苍行衣了,苍择星也被噎了一下,嘀咕道:“真会顺杆子往上爬。我深深地怀疑你不是我儿子,是一个想拐走我家娇生惯养宠出来的千金小姐的臭流氓。”
千金小姐苍行衣再次噎住:“妈,您可真是我亲妈。”
不见寒:“好的岳母大人,一路顺风。贵千金我就带走了。”
苍行衣:“你也上瘾了是吧?!”
两路人分开之后,苍行衣才露出些许疲态。前半场不见寒为了他和苍择星正面发生冲突,后半场他为了安抚被激怒的苍择星不断圆场,一杯接着一杯给苍择星劝酒,自己也喝了不少。一晚上提心吊胆的,心里的弦没有放松过一刻。
一进车里,他就将头靠在不见寒肩上,带着葡萄香气的红酒香隐约飘向不见寒,勾得他心痒痒。
他摸了一把苍行衣滚烫的脸颊:“醉了?活该,让你喝那么多。酒也对身体不好。”
苍行衣发出轻微的哼哼声,用脸颊去蹭不见寒的掌心:“没醉,头有点晕。我怕我妈凶你……”
不见寒:“她也是我妈,还欠着我的呢,能凶到哪里去?……你还真别说,越说越像谈恋爱见家长了。她要真是我岳母,这初印象赋分得扣到负数去。”
苍行衣闷笑:“岳母对你不满意,你该不会不敢娶我了吧?”
“开玩笑……”不见寒捏了他鼻尖一下,“她要是敢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就带着她苍家的千金大小姐私奔,让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苍行衣被他逗得,笑得停不下来。
他将脸埋在不见寒颈窝里,笑了半天才缓过来,然后问不见寒:“我家的家长见过了,你家的呢?你不带我去见见你家的家长吗?”
不见寒:“我家家长有什么好见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苍行衣:“一人一次,公平点。一生就谈这一次恋爱,仪式感做足一点怎么了?”
“这也能仪式感?自己见家长,见的是自己的家长,咱们这也是稀罕事了。”不见寒也被他逗乐了,拿他没办法,“……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要求了。”
“那我带你回趟老家,去见见我爸吧。”
不见寒一贯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的。
苍行衣说要跟他去他家“见家长”,他就立刻安排上。跟老家的人说好回家扫墓,去看望一下不渡平。
老家的人不明白他怎么刚走没两天,就又回来了。但一看日历,正好快到清明节,这时候回来似乎也算合理。姑姑将他迎进门的时候,一边帮他拎包一边埋怨他,说早知道还要回来,何不待在这里过完清明再走,省得两头来回跑,这样白辛苦。
“没事,我去接人了,带行衣回来一起看看。”不见寒对姑姑解释道,“两个人一起去看我爸,一家人才齐全嘛。”
不渡灵嘀嘀咕咕:“让他自己回来不就行了?大老板到哪里都有专车送,他还能坐飞机过来呢,非要你去接……”
不见寒:“少在他面前说什么大老板不大老板的,多膈应人。听起来不把他当一家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