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人参精跑路了—— bySeelight

作者:Seelight  录入:04-24

“陛下,阿依鸣首领请见。”
时延摇头:“不见。”
行中退下,小枣听见了玉州的动静,赶紧过去帮他更衣,只见玉州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赶紧让小厨房送来了鸡蛋,让玉州躺下,给他滚了滚眼睛。
玉州双手合十,躺在床上。
时延坐在一边,看着小枣动作。
玉州很熟悉时延的脚步声,他问:“时延,我昨晚为什么哭?”
时延笑了笑:“都忘了?”
玉州嗯了一声:“是因为高兴吗?”
时延:“对,你为文川和符心开心。”
玉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被小枣挡下:“您别乱动。”
好不容易等小枣给他滚完,帮他穿好衣裳,玉州便问时延:“我能出去找容叔他们玩吗?”
他还想听很多以前的故事。
时延点头:“可以。”
时延的话音刚落,他就一溜烟地去到了相府,有了遁地术就是很好用啊。
他怕吓到相府的人,所以到的是相府外,相府的人对他很熟悉,赶紧把人请进内院。
管家见他来了,让厨房准备了点心在会客厅,却只有符心一个人出来。
玉州往他身后看了看:“文川呢?”
“在休息。”
玉州睁大了眼睛:“你好了他的身体就又不好了?你是不是克他啊?”
符心才不管玉州是不是一国之后,他敲了下一玉州的脑袋:“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他是怎么了嘛。”玉州不解,“还有榕树他们呢,我还想听故事。”
“那个天珠进了你的体内,那你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觉得精力十分充沛,需要做点什么?”
符心的脸一红,又给了玉州一下:“你来干什么?”
“我来听故事啊,容叔是神树哎,神树!”玉州捧着脸,“我现在都觉得与有荣焉,我们雾鸣山的神树哎。”
“他们回山里去了,说有点什么事情。”符心看他吃东西吃得开心,又说,“你日后怎么办?”
玉州嘴里咬着个点心:“什么怎么办?”
“你跟时延。他始终是个凡人,会老会死。”符心薅头发,“本来这个珠子,应该是要给你们用的。”
玉州摇头:“没事的,时延说他会有办法的。”
符心是这件事情的既得利者,他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假惺惺,玉州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啦!我相信时延。”
符心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玉州借着拍他的肩膀的动作,把手上的点心屑都擦到了他的衣裳上。
“玉州!”这是文川给他做的新衣裳!
玉州嘿嘿地笑,在符心要来抓他的时候,他立刻跑路,留下一句:“我回去了,等容叔他们回来你给我个信儿啊。”
玉州没在相府坐多久,回到宫里时延在看书,他又过去捣乱,被时延抓住了手腕。
“这么快就回来了?”时延问。
“嗯,容叔他们回山里了,文川一大早还没起床,我跟符心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你在看什么呢?”玉州凑过去看他看的书,发现是本史实,没什么兴趣,就又去扣他衣服上的金线。
“陛下,肃亲王请见。”
“皇叔?”时延放下书,他可以晾着阿依鸣,但不能对肃亲王视而不见。
“宣。”
肃亲王对时延行了礼,被时延扶住:“皇叔不必多礼。”
肃亲王的面上有些讪讪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玉州学着行中的样子,给肃亲王上了盏茶。
在肃亲王府中,玉州跟肃亲王相处得挺好的。
“多谢君后。”
肃亲王捧着茶盏,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说出的话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肃亲王斟酌半天,终于开口。
“皇叔请说。”
“是这样,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微臣,微臣曾以府中无后为由,求陛下在微臣百年之后,收回肃亲王这一爵位。”
时延点了点头:“朕记得,朕说的似乎是日后再议,并未下旨。”
肃亲王舔了舔嘴唇:“如今内子怀孕,陛下也知道……”
时延已经知道了肃亲王的未尽之语:“皇叔,朕从未下过待您百年之后收回爵位的旨意,您大可不必担心。”
他又说:“朕相信,日后皇叔的孩子,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造化。”
肃亲王的面上在听到时延的第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喜色,但听到是时延接下来的话之后,他又愣了愣,随后有些惊恐地看着时延。
玉州听完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一头雾水,觉得肃亲王变脸变得好快哦。
肃亲王有些浑浑噩噩地出了宫,在王妃问起他的时候他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是要拒绝,还是欣然接受呢?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玉州眼巴巴地看着时延, “怎么皇叔的脸色变得那么快。”
这些事情时延都不瞒着他:“这个江山,还后继无人,如果皇叔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是个男孩子, 我打算在日后, 培养他, 在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带你出去走走。”
玉州睁大了眼睛:“你想把皇位传给皇叔的孩子?”
时延点头:“我信得过皇叔和皇婶的人品。”
“这倒是啊, 我看过那个孩子的灵魂,特别地纯洁干净。”玉州抱着时延的胳膊, “那你打算从小就把他接进宫里吗?”
时延摇头,想起自己幼年的经历:“不会, 孩子需要在爹娘的身边长大, 朕希望他有愉快的童年,至于教导的事情, 就等他长大一点再说,不过我今天只是提了一下, 同不同意还需要他们再商量。”
玉州提醒他:“你不能强迫皇叔他们啊,时间还长, 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宗亲里面还会有合适的人选的。”
时延点头:“放心, 我不会做那种硬抢孩子的事情的。”
说完时延看着玉州:“每年都开花,怎么我们玉州就不能生呢?”
玉州锤了锤他胸口:“我是男的!不能生。”
时延嗯了一声:“估计是我不够努力。”
玉州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不行的,你再努力我也生不出来小人参,虽然那事很舒服, 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不然你再咬我一口?这几日放纵得有些太厉害,免得亏损太大了……”
时延笑着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没一会儿行中又来报,还是阿依鸣求见。
时延叹了口气:“宣吧。”
关于这些事,阿依鸣也有知情权。
“跟我去见见那位首领。”
玉州点头。
到议事殿的时候,阿依鸣心里虽然焦急,但还是维持着冷静,见到时延的时候没有行跪拜礼,只是手做拳,在自己心口碰了碰,算是给时延的礼数:“中原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首领那日已经看清楚了,你们信奉的大巫,实际只是个怪物骷髅,朕的君后虽然是妖,但他心地善良。”
阿依鸣摇着头,在说服时延,但更像是说服自己:“不,大巫时代生活在九集,他不可能会做对九集不利的事情。”
玉州撇嘴:“他偷了容叔的东西,容叔说他为了要永生,一直在用你们部族的人命在和天道做交易,其实不仅仅是人命,还有气运。”
阿依鸣怔愣在原地,九集部落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些年一直在遭受一些自然灾害,他也曾经怀疑过,但大巫说是因为妖物现世……
“首领,朕从来都是以和为贵,奈何你们部族一直在边境骚扰。”时延说,“朕还是那句话,中原将士从不畏战,首领若想战,那便战。”
阿依鸣想起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似乎总是很容易被大巫挑起情绪,大巫一直在蛊惑他,说只要越过那道边境,族人就能生活得更好,但每次中原的兵力不弱,每次都是他们自己的儿郎死伤无数,大巫每次在战后,都会替他们向上天祷告……
真的是在祷告吗?还是以祷告之名,行献祭之事?
“但大巫掳走君后一事,朕要一个说法,朕念在首领是被妖邪蒙蔽,朕不会追究九集的责任,但那个仆人,首领就不要带走了。”时延说。
阿依鸣面色冷峻,却又十分懊恼悔恨,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只要你们部族多死一个人,他就能够多苟活一日。”玉州幽幽地说,“你们竟然还奉他为上宾。”
阿依鸣听到玉州说话,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君后能为我引见一下那位神使吗?”
玉州看着他:“你是觉得大巫没了,你们没有了信仰,所以又想重新给自己找一个信仰吗?”
阿依鸣立刻说:“不,是想请那位神使替我超度一下,那些冤死的亡魂。”
说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玉州愣住,他想起榕树说过,他曾经看到因为上炎皇帝而被屠戮的百姓,他不知道榕树能不能直面这件事情:“我可以去帮你问问他,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去。”
“多谢君后。”阿依鸣朝玉州行了个礼。
见他低沉的样子,玉州又说:“我知道上天是你们的信仰,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事在人为。”
阿依鸣看向时延。
时延说:“朕觉得君后说得有道理。”
“首领,朕尊重你们的信仰,但太过被信仰束缚,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也不欲再与阿依鸣多说,让行中送客了。
没过两天,阿依鸣来辞行。
在离开之前,他和时延密谈了很久,最终跟中原争执数百年的九集部落,选择了臣服于中原。
玉州自然也帮他带了话,从雾鸣山回来的榕树身上更加多了一点神的神秘,虽然他在玉州面前还是如常,但玉州能感觉到,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听完玉州的话,榕树沉默下来,随后他对玉州点了点头:“我会去走一趟的。”
玉州看着他:“不是你的错。”
榕树走到玉州的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玉州不喜欢戴冠,头上总是别这一根叶子形状的玉簪,他的头发被榕树揉得乱糟糟的,榕树想起在很多年前,玉州就长在他的身边。
跟他现在的样子别无二致,一直那么傻不愣登地,在听见天雷劈他的时候他痛得呻,吟,就伸出叶子想要为他分担一点,可他只是生出了浅浅的一点灵智,哪里能经历那样的天雷。
只一瞬间,它就消散在天地之间。
容叔在承受天雷的间隙,抓到了人参消散前的最后一点烟尘,在他被抽去神根的时候,把那点烟尘,放在了雾鸣山中。
最终玉州还是长在了他的身边。
还是一样的傻气。
“我知道,我一把岁数了,还需要你安慰我吗?回你家去。”
玉州被他训也不恼,欢欢喜喜地回了宫里。
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石磊站在榕树的背后:“他们的事,有解吗?”
榕树摇头:“我看不清时延的未来,或许是因为他是君王,命由天道定,天道不让轻易窥探。让他们好好过完这一生,日后时间很长,有我们的陪伴,小玉州会忘记他的。”
岁月漫长,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
在送榕树和石磊去了九集部落之后,玉州突然有了一种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感觉。
符心跟文川能够重新在一起,容叔找回了自己的记忆,自己跟时延成了亲。
但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还是有些空,他伏在榻上,看着在一边处理公务的时延,明亮的烛火之下,时延的身影高大俊朗,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时延身上有他的心头血,身体康健,活到七八十岁都不成问题,还有几十年呢,不知道在自己在急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书,鞋也不穿就跑去时延的身边,跟他分了个椅子坐:“你说,等你的继承人长大,就跟我一起出去玩。”
时延朝边上坐了一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玉州想了想:“听榕树他们说,江南人杰地灵,灵气充足,能泛舟湖上,能藕花深处采莲蓬。”
“好,那第一站就去江南。”
时延放下手里的奏折,把玉州抱进怀里:“我虽然是这天下之主,但我其实除了边境,也没有去过很多地方,日后空闲下来,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本折子看得人心生厌烦,立后大典过去不过一月,那些酸腐文臣又拿着子嗣说事,要求时延选秀,要先诞下长子。
他看着玉州的笑颜,心中的烦闷少了一些,时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玉州笑起来:“去看看在你的治理之下,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还想回雾鸣山上住一段时间。”
“都依你。”
玉州搂住他的脖子:“你要好好的,要陪我很久很久。”
时延知道玉州的焦虑,一直在尽可能地安抚他。
“今日午后,带你去皇叔那里。”
曾嬷嬷因为王妃生产在即,又因为小枣学得很好,时延又派了两位女史,公务这一块已经不再需要她操心,她还是想要陪着王妃。
这次出宫没有用仪仗,还是微服去的亲王府。
王妃的肚子很大了,时延没让她来接驾,到了王府之后,时延跟肃亲王谈事情,他就去陪伴肃亲王妃。
王妃看到他也很是高兴,玉州看她气色还好,也为她高兴。
屏退所有伺候的人,肃亲王妃的笑意才渐渐敛去,她看向玉州:“君后,臣妾想问,陛下关于臣妾腹中的孩子……”
玉州坐在她的身边:“您别担心。”
上回王爷回来,跟她说陛下的想法之后,她焦虑得嘴巴起了一圈的泡。
玉州说:“时延跟我说了,孩子是需要跟爹娘一起长大的。”
肃亲王妃松了一口气。
“但时延确实有要把皇位传给他的想法。”玉州看着肃亲王妃的肚子,“但是孩子日后长成什么样子,咱们不都不知道吗?所以您不要焦虑。”
有了玉州的话,肃亲王妃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就好。
在肃亲王府吃完一顿便饭,时延跟玉州一起回宫,车驾到宫门口,玉州就想下来走走。
一轮弯月在前,玉州的手里提着时延猜灯谜给他赢的灯笼,气氛温暖又静谧。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还能走很久很久。

昭明帝在位二十年, 平了九集之乱,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 无外敌敢侵略。
昭明帝在位期间, 后宫只有君后玉州一人, 并无子嗣,群臣激愤, 上奏请陛下广开选秀之门,为江山留后, 时延留中不发。
昭明二十五年,昭明帝时延禅位, 传位给肃亲王独子时缙, 改国号缙元。
缙元元年,时延决定带着玉州南下, 这一天,玉州等了二十年。
在时延禅位之后, 他们就不住在勤政殿,虽然时缙说勤政殿要一直留给皇兄, 但时延还是带着玉州搬了出去。
在他们自己的宅子里,玉州指挥着小枣帮他收拾行李, 过去了二十年,小枣也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小枣,过了这多年,他一直在帮着玉州处理公务, 在陛下和行中的教导下, 他的身上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质。
但在玉州的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在猎宫里收留他的小枣, 小枣边收拾边说:“您真的只跟陛下,不是,太上皇一起出去吗?还是带着奴才吧,至少奴才还能照顾您呢。”
小枣看着玉州,二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但岁月并没有在玉州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他就像他们初遇时一样,依然天真。
“不不不,时延说了,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他来照顾我了,你们可以歇着了。”玉州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那个满地爬的时缙长大了,时延终于可以把江山交给他,然后带着自己去玩乐了。
勤政殿里,时缙哭丧着脸:“皇兄!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皇宫里带着玉州去玩!”
时缙有着十分幸福的童年,他是肃亲王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却并不骄矜,从小就有一颗博爱的心,在他开蒙的时候,时延就让原本的太子三师教导他,并时不时地把他接进宫中小住。
玉州是孩子心性,跟时缙两个人在宫里为非作歹,很快就混熟了。
即使是在学治国之道,时延没有磨灭他的本性,却也让他看到了很多黑暗的东西,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也要未雨绸缪,天下需要仁慈的君王,但不需要优柔寡断的君王。
等到时缙十六岁时,他终于明白了时延给他的担子是什么,他开始变得稳重,开始向他的皇兄学习去怎么当一个君王。
每日难得的休息时间就是玉州来看他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兄只有这么一个君后,在他的身边,真的能够感觉到那种无比轻松感觉。
只是现在,他的皇兄和皇嫂,要出去游山玩水,把这个江山社稷都交给他了?
时延负手而立:“我虽然带着玉州出去,但朝中还有文相辅佐你,你学东西学得好,相信自己。”
时缙跟时延的面容有三分相像,此时他看着时延:“皇兄,我才十九岁。”
“我也是十九登基。”时延不为所动,“好了,批奏折吧,玉州在等我。”
时延从勤政殿离开,觉得压在自己身上所有的重担都卸了下去,他跟玉州住在新宅子里,马车到门口之后,就看见玉州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之后立刻跳到他怀里:“都交待好了吗?”
“好了,咱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时延此时已经四十不惑,因为有玉州心头血的缘故,他看起来和他二十岁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让玉州轻松了很多。
他高高兴兴地拉着时延回宅子里,这坐宅子是时缙专门让人翻修的,每一处都照着时延和玉州的喜好修建,所以玉州搬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不适。
因为是彻底放权给了时缙,时延把从前他的贴身宫人都带出了宫,只除了一个行中,时缙身边没有老太监,所以需要行中帮他带出一个得力的人来。
时延安排好了府中众人,在三月的晨光熹微中,带着玉州,南下而去。
他们的第一站,是江南水乡。
玉州本身是很爱坐船的,他喜欢那种水波荡漾,摇摇晃晃的感觉,但要去江南,水路是一段必经之路,他们要在水上待一旬,玉州一开始很兴奋,但到后面就越来越难以忍受,在下船的时候,脸色已经像一张白纸。
他这个来自北方的参,对南方的水土多少有一些不服。
时延带着他在江南水乡住下,是一处临水的宅子,江南的四月比京城的四月要暖和很多,所以玉州的繁殖期提前来了,他们在那临水的阁楼里胡闹,水中冒出的尖尖角都羞得不敢张开叶子。
等到玉州的繁殖期过去,他才跟时延一起,泛舟湖上,去莲叶深处采莲蓬,时延会摘下莲蓬,剥出莲子,剔除莲心,让玉州吃得开心。
在照顾玉州这件事情上,时延似乎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住的宅子里没有仆人,玉州的衣食住行都是时延在安排,但玉州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应。
他们在江南停留了一年,经历了一个没有雪的冬日,玉州看见路旁的树还是青绿色的,觉得很是神奇。
在除夕夜前夕,时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包袱,是时缙差人送来的,偌大一个包袱里,装的全是京城的特产,甚至还有一串山里红,外面裹着糖霜,被厚厚的油纸包着,时延在看来信,上面都是时缙发牢骚,说文相严苛,说漆将军带他去军营操练太累,又说这些吃的都是外祖家送来的新奇东西,最后说这山里红是雾鸣山的山里捡的,玉州肯定会喜欢。
在信的末尾又问他们何时能回。
时延只是一笑,便跟玉州一起拆包袱了。
江南的除夕暖洋洋的,玉州在街上看到的每个人都是闲适安逸的,时延在酒楼叫了一桌席面,两人吃完之后便要去湖上游船,在打开院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堆着些干果。
玉州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是什么人送的,他跟时延对视一眼,想起前几日,时延曾经帮隔壁腿脚不便的老人家搬过东西,这应该是谢礼。
玉州抓了一把干果,挽着时延的袖子亲亲蜜蜜地出门去。
因为时延立过男后,所以街市上同性的夫夫也很多,他们并不惹眼。
泛舟湖上的时候,玉州头枕在时延的腿上,时延轻轻地梳理他的发丝:“下一站想去哪?”
玉州闭眼想了想:“去九集部落看看?”
他想起容叔从九集回来之后,说着在九集,能够体验到更加壮阔的自然景色,因着九集部落与中原签订过不再开战的条约之后,边境开始了通商,很多九集很有意思的东西也传进了中原里,他们用皮毛宝石换中原的丝绸茶叶,倒是合作共赢了起来。
时延自然依他。
在子时的那一瞬间,整个江南的上空被烟火照得亮如白昼,时延和玉州立在船头,玉州看着一朵朵烟花绽开在他们头顶,一阵凉风吹来,玉州拢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变故就在一瞬间,在天边又绽开烟火的时候,一道惊雷直冲他们的画舫而来。
玉州睁大了眼睛,时延就如同当年在雾鸣山中一样,挡在了玉州的身前,硬生生地接下了这来历不明的一道雷。
玉州慌忙推开时延,趴到他身上去看他:“你没事吧?你挡什么啊?”
时延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他抱住玉州:“我真的没事。”看似雷霆万钧的惊雷,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丝毫的力量。
他在玉州的面前转了个身,又去亲亲他:“别怕,我没事。”
玉州看着天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他们的警告。
接下来他们都没了在玩乐的心思,回到了家中,虽然已经是深夜,玉州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在担心时延,虽然时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只是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就和时延相拥而眠。
在他即将进入沉眠的时候,听见时延咳嗽了一声。
玉州的眼睛猛地睁开,自从时延喝过他的心头血之后,时延的身体就再也没有生过病,即使现在不惑之年,他的面容还是跟他而立之年差不多,身体素质甚至比年轻人还要好,玉州有时候看着时延的面容,奢望着时延能一直这样。
可今夜吹了湖上的风,时延咳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那道雷的原因。
他翻了个身,时延条件反射地把他搂进怀里。
随后房间里一片寂静,时延的呼吸声很平稳,玉州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时延根本就没有咳嗽过,今天的惊雷也没有出现过。
随后他是怎么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时延还在睡,他也没起身,玩着时延的头发。
玉州在看到时延的一根白发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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