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都忘了,忘了!老天,我真可悲。”
德雷克的双眼泪光闪闪,一米八的强壮头子窝在酒柜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不?过,眼泪还没流到脸颊,他就停止了哭泣,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
“嗯?”江月鹿正被他哭得头痛,“什么不?对?。”
德雷克:“如果真有问题,那秤产生的结果一定会让许多人质疑。但?是这么久了,我们谁都没有怀疑过,就是因为它一定程度上很准确地看穿我们的心?……我们快乐吗,有多少快乐,我们痛苦疲惫吗,苦痛又有多少,它比我们还清楚。”
“它就像是一个刻薄的老朋友,你想欺瞒它你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它也会无情?地拆穿你。的确很让人厌恶,但?是尴尬的时间过去了,你又会再次想起它来,甚至离得久了,还会有些怀念……”
“因为在这条船上,他比谁都清楚你的真心?。”德雷克说。
江月鹿看了他一会儿?,“你有点变态。”
德雷克惊呆了:“什、什么?”
“亲爱的,就算你想要夸奖我,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吧……”
“我是说,你们都有点变态。不?觉得你们对?这玩意的感觉有点怪吗?它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赐予你笑脸和哭脸,切割出你的幸福与痛苦。无论它做了赐福还是伤害你的事,你们最后都会怀念它。这很病态,德雷克。”
“而?我也不?能避免。”江月鹿想起了他被打上标记的一刻。
他也像是和某种高高在上的东西产生了微妙的呼应,当时的他已经登船了好几个小时,但?似乎在拥有笑脸的时候,才成为了这条船上的旅客。一晃神的归属感都如此强悍,何况在船上待了无数夜晚的他们?
“我被你说得头痛。”德雷克痛苦得捂住了脑袋,他终于明?白老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了。
——有些事,了解比不?了解更危险。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江月鹿不?带感情?地安慰。内心?十分认可自己?的猜想。
都主吗……
他不?在这里,却仍像是唯一的国王。船上的起始规则由他创立,船主都成为他的喽啰。也是他让船升空、漂浮在空中,成为一个远离俗世的乌托邦。
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正在二人因为各自的理由沉默时,一阵尖叫从房间里突兀传来。
“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第103章 衔尾船21
玻璃炸碎的声响震颤而来?,虽不大声,却有?千钧之力。尖叫声落下去后,房间诡异地沉默了。
船主舒开一口气,“……拉下?去。”
“还、还不赶紧的,快拉下?去!”
有?人熟练地进?来?,拿麻袋装了人进?去,门口的工作人员胆战心惊低着头,一双双靴子走过去,他情不自禁地抬头,就看见一只软塌的手从麻袋里滑了出来?。
他悚然地睁大双眼,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去看了。
门又合上了。
“实在抱歉,抱歉,大人!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查看过,她们全都是女的……为什么会有?男的……我?想其中、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船主冷冷道?:“我?长了眼睛,不至于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他腿中间那是什么玩意,不必我?多说。”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他努力地回想着。
记忆的视线变成往日的鸽子,红色的眼珠扫过渔船的甲板,带着湿腻滑过她们的胸脯和?身?体,“没错……确确实实都是女人啊。”
“船舱。”旁边的鬼提醒道?:“看过没有??”
“噢……”
是的,后来?是有?人过来?禀报,说船舱里有?个小鬼,年龄和?今天这个冒名顶替的差不多。但是……他明明下?令将他处死了啊。
“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船主挥手,“算了,今天真是扫兴。就当成都主显灵,催促我?办点正事。”
“上次和?你们提过的计划,心里有?数了吗?”
藏酒柜中,江月鹿与德雷克对视一眼。
船主叹了口气,“好日子总是要到头的,各位,都主回来?的那天,如果我?们还是没有?实现约定……那我?们的下?场,不会比刚刚拖出去的家?伙好上多少。我?是说,都主可不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你们能明白?吧?”
“也许……不会呢?我?是说,也许他会网开一面?……”
船主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噢,乔。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么愚蠢的想法?”
“因为……我?们的都主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不是吗?他不喜欢战争和?残杀,领地也颇有?品位,是一艘立足于天空的华丽大船。他发?来?的命令甚至都不像命令,和?和?气气的,非常文雅……我?是说,没准儿他也不喜欢当一个拿走性命的死神。”
“你又认识他多少呢,乔。”船主同情地看着他,“你指望一个从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恶鬼,坐下?来?和?你好好谈话吗?”
“我?……”
“也许我?们的做事风格不一样?,但别忘了,我?,你,还有?他,都是什么样?的东西。比划一下?你心里有?多少恶劣的盘算吧,那位都主大人一定能翻倍,他比你恶心得多。”
“噢,以免你们忘记做鬼是什么感觉。在我?这儿,恶心和?什么东西都是好词儿。”他讽刺的话说完,底下?就安静了。
藏酒柜中。
江月鹿问道?:“你见过都主吗?”
德雷克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我?能见过都主?”
江月鹿:“那很麻烦。这位都主明显是和?他们一伙儿的,但反抗军这边连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很高兴你开始为我?们考虑。”德雷克很欣慰,也很高兴,笨拙地揽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准儿你可以回去问问老爹,他应该见过。”
江月鹿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他想先?收集船主这边的都主印象,由此提炼出一个虚拟的画像。
首先?,他似乎是个厌恶讨伐的鬼,这和?童眠提供来?的情报相符——“四鬼以各自的行事作风和?性格分出了‘喜怒哀乐’”,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对应“喜”还是“乐”。
再来?,笑着取人性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所谓的“笑面?死神”。
最后,一定程度上,这位都主的精神与衔尾船相连。打个不成熟的比方,一个孩子拿到一个空白?的家?园,最后会造出田园童话风还是哥特城堡风,这取决于孩子的个人喜好。他也能从如今成形的衔尾船上看出都主的偏好。
他保留了威尔的中西设计,表明他较为认可,不太讨厌。
他带来?了一杆衡量人心快乐与否、痛苦几何的秤,并且勾画出了一个以幸福取代货币作为结算的城市系统。
这两者?似乎可以指向一点,这位都主很看重?这些死魂亡者?的幸福,他兴味颇浓地观赏着他们的指数高升起落。
他对幸福快乐十分偏执。
这一点也符合“喜”“乐”二鬼。但就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了。
“喂,言,喂喂喂!我?的天!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德雷克忽然激动起来?,“约定——他们在讨论约定!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们谈论这个问题。你就是比古里安幸运,是金说的福星!”
江月鹿懵然:“好的,我?很荣幸。”
“但到底是什么?”
德雷克抬起手指,神秘道?:“约定。一个属于他们和?都主之间的约定,现在终于能知道?是什么了!”
另一边的房间。
长久的沉默,显然这个问题为难住了所有?人。
船主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往日在牌桌上的聪明劲呢?一提起如何压榨,你们就能想出一百种方式。等到真需要你们出点主意了,就可恨地闭嘴,一言不发?!”
“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兑现诺言——”
船主站起来?,大声咆哮:“——让这只船再次飞行?!”
有?人低声开口:“或许我?们该了结这件事。”
“什么?”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是么?”对方忍不住道?:“只有?那个造船的家?族才懂得如何驾驶一艘飞天之船,可是威尔已经?死了……”
船主冷冷道?:“你是在说我?不够资格成为家?族的继承者??”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大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朋友,对方也为他开口说话,“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威尔的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造船之术他只传给?了自己的女儿,连儿子都不肯教授。他太吝啬了,所以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船主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那个哥哥……疯狂可恨,在父亲面?前?,他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好学者?,无论什么木头,他都会大叫一声,仿佛是什么奇珍异宝。多没有?见识啊,可惜父亲总是被?他蒙骗,认为他是家?族中最有?出息的人……”
江月鹿心道?,但他的确将家?族的技艺发?扬光大了不是么?
“后来?,他像走了狗屎运一样?连接不断地造船,连鬼市的海域都扬起了他的威名。依我?说,这都是他妈的见鬼。”
“那可是我?父亲的手艺,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技术!任凭传到谁手中,都能发?扬光大,他只不过是爱在父亲面?前?出风头,才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充溢着嫉妒的苦涩,“我?才是最优秀的孩子,只是很少在他们面?前?表现罢了……”
“到后来?,地上的船已经?限制不了他的脚步,所有?的建造者?都被?远远抛在了后面?……已经?有?了横行所有?海域的能力,却还是不满足,来?到鬼蜮之后,妖魔鬼怪不仅没有?让他恐惧,反而让他见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船主脖子上的青筋暴涨,眼珠诡异地爆出,声音穿透整个房间。
“原来?人死之后,是不会消亡的——!!!”
他怒目圆睁,陷入了癫狂。
“既然死后的国度能悄无声息地共存,为何他的船桨不能朝向天空?”
“疯狂的设想就此占据了他的脑子,从那一天起,他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天使和?上帝。哈哈……我?那可悲的哥哥,原本是多么软弱的人啊,唯独在这件事上无情得像个英雄!妻子,儿子,都被?他抛弃了。最后升空的那天,没有?人为他庆祝欢呼……他众叛亲离,什么也没剩下?。”
“所以,他才死了。”船主的声音冷酷无比。
“幸运之神没能力挺他到最后。他那狡猾的把戏能瞒过父亲,但是瞒不过见多识广的鬼神,祂们就此一点一点没收了威尔的所有?物。财物,家?人,船只,性命,灵魂……”他幽幽道?:“就连唯一的念想,衔尾船,也夭折沉入了海底。”
听起来?……和?老爹告诉他的故事差不多。
船主叹了口气,“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都主来?了,他老人家?对这只船很感兴趣,便收作自己的领地。”
“照理来?说,他能使得大船浮空,并不需要我?这个小角色。他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看中我?是那个家?族唯一剩下?的人选。”
“因为他有?一个愿望,和?威尔不谋而合。”
“他想让衔尾船在空中再次动起来?。像只飞翔的鸟儿。”船主苦涩道?:“我?敢说他别无想法,只想找点乐子。但这样?任性的举动却带给?了我?多少麻烦,我?已经?为此头痛几十年了……你们说说,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剩下?的鬼魂面?面?相觑。他们懂得怎么抛出满点的骰子,却不知道?如何让一只船腾空发?动,在天上呜呜冒出烟来?。
船主捂住了面?孔,“算了……我?应该去找一个维修工,而不是坐在这儿,和?你们这群老板浪费时间。”
他嘲讽的话语刺伤了众鬼,但他们却不是因为羞愧,而是领悟到一个真谛——如果不就此想出办法,那幸福里的好日子就会真的到头了。
“我?们不正在为此尝试吗?大人。”
“你说什么?什么尝试?”
“我?是说,【寻找泪水】的比赛,最近又要召开了。”对方说道?:“您曾说过,这是让大船活过来?的唯一办法。”
船主怅然,“是的,我?曾经?很笃定。”
“因为这条答案是都主留下?来?的。”
那一天,他们一起站在船上。
比起激动又紧张的他,身?旁那位身?着金灿华服的少年却坦然自若,享受着陌生高空的空气。见识过海域中鬼魂对他的卑躬屈膝,以及亲手腾空巨船的本事,他不敢抬起头颅凝视对方。
只觉得他与传闻中的恶鬼不太一样?。
他们住在潮湿、苔藓丛生的地下?洞窟,终日不见阳光。可是他身?旁站着的这位,身?上绣满了金光。
这是他真实的形态吗?
一个少年?
这时候,都主开口,对他说出第一句话,措辞和?语气一样?柔和?,“琼,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他忙道?:“只要是您的吩咐,我?将万死不辞。”
“很好。”他微笑的声音,像是悠悠荡开的风花,“那我?需要你立刻去死。”
“……啊?”他震惊万分,“您说……什么?”
金衣少年身?影消失了,下?一刻,他又在高高的船帆上出现。他在欣赏,欣赏这片辽阔的死水滚滚,欣赏他的伟大之举。
他的感慨和?他本人的目光一样?悠远,“多美啊。”
一轮弯月高悬在船顶,他们是最靠近天空的人选。
“有?这样?一条船作为我?招待客人的场所,很不错不是吗?它会扩大,会成长,会有?越来?越多的欢笑声。”在这片阴郁鬼哭狼嚎的海面?上,只有?这里盛载甜蜜。它将会成为万鬼奔赴的幸福之地,他确信。
“它早晚会长成我?喜欢的样?子。但有?一点,我?并没有?把握。”
他就像一个谦逊的绅士!琼暗自震惊。
“是什么呢,大人?”
少年不急不缓:“它不会飞啊,琼。”
“啊……”
“所以我?找来?了你,你将会成为这里的船主大人。之后的日子,我?要你千方百计找出方法,在我?回来?之前?让船活过来?。”他说得甜蜜万分,“我?会在这里招待我?亲爱的弟弟,还有?我?的其他朋友。你不会拒绝我?这样?合理的请求吧?”
琼胆战心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不瞒您说……我?父亲并没有?教会我?多少方法,让这船飞起来?,恐怕只有?威尔才能办到……”
“这不正是证明你的时候吗?”
“可是……”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不要害怕,你觉得我?不会给?你任何援助吗?拿去,这是威尔死去时抱在怀里的图纸,我?想你能从里面?找到方法。你最聪明了。”
一个纸包投送到了他手中,展开之后,露出残缺的图纸。他立刻认了出来?,这是哥哥从小就在记录的图文册。
只剩这么一点了吗……他到底死在了多残酷的灾难现场?
一点异样?的难受过后,狂喜就涌动、充溢了他的身?体。
终于被?他拿到手了!
打从父亲决定教授威尔,他就开始艳羡起这本笔记。上面?记载了父亲的毕生所学,之后威尔又在持续的实践中慢慢将其优化,可以说,这就是凝聚了他们全家?智慧的结晶,是永世流传的宝物。
威尔总是很宝贝它,别说他了,就连深爱的妻子,都不一定能触摸翻阅。
而现在,这本珍贵的笔记,就在他的手中!
尽管是残缺的……但不影响他此刻的激动。他立刻翻阅剩余的内容,好不容易在残片中找到了衔尾船的记录,看到威尔熟悉的字迹,他不由得沉默了。
“两滴眼泪。”
甜腻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他用尽全力才没尖叫出来?,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少年神出鬼没来?到了他的身?后,慢悠悠地收回探视的目光,讲出了笔记的内容,“威尔说,要让这条船再次飞起来?,需要两滴眼泪。”
“一滴愉快的。”
少年吐露出亲和殷切的言词,却让他想起了冰冷的蛇吐信子。在若有?若无的亲近过后,他远离了自己,微微笑着?,对他说出远行之前的最后嘱咐,“我很看重约定,你也必须一样。”
必须……他苦笑。
从被带上船开始,他的性命就不由自己做主了。
此?时此?刻,他领会了少年在一开始说的那句“需要你立刻去死?。”
都主想要的,是一个鬼市,是他精挑细选之后的领地。有哪个鬼的领地,是人类在代管呢?他挑好了地方,选好了守门的狗,接着就让这条狗去死。狗的生活,狗的呼吸,狗的未来……他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不过是条狗罢了。
这就是都主,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铁石心肠的话语……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少年带给他的感受还?是像那?天的高空之风一样,乍来时和柔彻骨,席卷后冷如鬼血,阴毒晦暗且疼痛。
房间中。
从未听?过这些往事,大家一言不发。
“——活过来的衔尾船。就是这样。”琼重复着?过去和都主的约定,“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能亲手拆开这份礼物。’”
“话音落下,他就消失不见了。”
“他将?一份希望丢入了大海,让我跟在后面狼狈不堪地捡拾。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曾做出无数尝试,威尔说那?两滴眼泪就在船上的某处,可我找遍所有?角落,都没有?任何发现。”
船主的声?音充满疲惫。
“后来,有?一个外国人提醒了我。他说,在他们的国家,流传着?一句话,叫‘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既然我找不到那?两滴眼泪,为什?么不期待它们自己钻出来呢?那?该死?的眼泪没准儿就是很犯贱呢。”
“所以,您才年年举办【寻找泪水】的大赛……”
“是啊,多少人认为我在犯病呢?在鬼市寻找泪水,没听?过比这更离谱的事了。”
“我让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坐下,让他们尽情回忆这辈子的极喜极痛之事,他们干巴的笑声?和哭声?就像在抽我的脸,老天!我真是疯了才会一直干这种事。”
“不是您的错,流泪……对鬼来说,实在太难了。”
“他们倒也不是滴水不流,这些年来,他们各自拿出了悲惨和欢乐的剧本,也流出了几滴贫酸的泪水。但是都不起作用?,眼泪对于船的最大用?处,就是带来两颗不属于天空的‘雨水’,你们出去瞧瞧,甲板还?有?当时的痕迹呢。”
“好了……”
船主缓缓呼出一口气?,看向大家。
“故事环节就到这里。接下来该你们踊跃发言了。”
“这一次的【比赛】,我们势在必得……噢老天,我竟然也开始将?‘必须’挂在嘴边了……”
房间陆陆续续响起了讨论声?,德雷克转过头来,他已经把江月鹿完全当成?了自己人,“知道吗,我们打算在这一次的比赛动手。”
“……”
突然被劲爆消息砸了头,江月鹿有?点发懵,他古怪地看了德雷克一眼。
他记得老爹提过后续的计划,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答应加入反抗组织,所以这个狡猾的老头子(小婴儿)没有?说出实情。
但是现在,德雷克却轻飘飘对他坦白了。
他都不知道谁更傻了。是眼前这个二把手,还?是收了二把手当义子还?委以重任的老爹?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像一颗天真的小白菜:“哦?展开讲讲。”
“你已经融入了我们,开始关心反抗军的事了。”德雷克笑道:“瞧见没有??这就是反抗组织的魅力!”
江月鹿:“嗯嗯。”
德雷克很高兴看到他的变化,欣慰说道:“一切都要从都主制定的规则说起,经过了这么多天,你应该知道,在鬼船上,只?能用?幸福交易。像我们这样待在绝望地的家伙手中握着?一大把苦楚,却没有?地方可以使用?。”
“如果可以拿绝望作为换算单位,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富翁。可惜,咱们的都主大人眼中只?有?幸福。”
“但是,每年有?一天是不一样的。这一天,你不仅可以用?痛苦交易,甚至可以拿到只?对幸福里开放的门票。”
德雷克:“那?就是比赛的当天了。”
接下来,他为江月鹿科普了关于这场比赛的具体?情况。
比赛,不过是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事实上,这场活动更像是一场考试。
“考试?”听?到这里,江月鹿就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又是考试?
德雷克古怪看他,“嗯,是啊,考试。怎么了?”
“没有?……你继续。”
“这场大型“考试”面向所有?鬼魂开放,每只?鬼魂进?入考场之后,都会拿到一张相同的“考卷”。”德雷克让他特别注意,“不过,千万别认为你会拿到几张纸写?答案,这和人间的笨蛋考试不一样。”
参加过这种考试的笨蛋:“……”
“考卷更像是一张通行证,你可以凭此?前往一个独属于考生的考场。他们宣称每个人的场地都是相同的,我们之前也混进?去确认过,的确都是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嗯……怎么说呢,像一个住宅。一个普通的餐厅。餐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吃剩了一半的生日蛋糕。”
“没有?人?”
“没有?。吃的剩了一半,像是被什?么打断了,匆匆离场。”
“不过……”德雷克忽然压低了声?音。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进?去的人都说,那?个餐厅像是有?人在的。”
“他们看见了?”
“不,就是这样才很奇怪。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是汤勺和碗筷却自己移动了位置,还?有?播放着?生日快乐的留声?机也会突然开启。”
江月鹿唔道:“听?起来是很奇怪。”
德雷克:“是的,送进?去的家伙大都身经百战,照理说不该被一个餐厅吓到,可他们回来之后却都——”他睁大了眼。
“该死?!我扯远了。我干嘛说这些呢!”
他急匆匆拉回了正题。
“听?好了,关于那?个场地,我们能打听?出来的情报就只?有?这些。至于这场考试,最开始的流程非常粗糙,甚至比不上初期的搏击场。是后来……”德雷克挂上鄙视的表情,“后来船主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巫师学院的考试,灵机一动就改成?了这种德性。”
作为学院中参与过两场考试的学生,江月鹿觉得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他清了清嗓子,“考试结果无非是通过、不通过两种。这个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