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六岁才被闻淙从魔窟里救出来,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闻淙便请了各行各类的老师,专门为他发掘兴趣。
乐器、绘画、书法、棋艺都试过,最后姜渔发现自己喜欢舞蹈,最喜欢古典舞。
闻淙便又请了舞蹈和文化课老师给他补习。
这个年纪才开始学舞蹈其实很晚了,但他先天条件很好,连老师都惊叹他的柔韧性与肢体协调性并不逊色于从小开始学舞的人。只学了两年,姜渔就考到了最好的舞蹈学院。
闻淙说他跳舞的时候很漂亮,像纤细优美的小天鹅。
姜渔坐在他身上,笑盈盈地说:“我跳的是古典舞,又不是芭蕾。”
闻淙想了想,也笑:“是我没说准,你更像一尾小鱼儿,在光里游来游去。”
姜渔这辈子都不会停止跳舞,那不仅是他喜欢的东西,更是闻淙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
搬新家具进屋时,正巧碰到下班的闻峋从电梯里出来。
男人瞥了眼挡在跟前的一大堆纸箱子和泡沫壳,蹙了蹙眉。
这时候,姜渔刚好从屋里出来,见状,忙招呼搬家工人来把这些东西给挪开。
“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姜渔笑意盈盈地伸出手,“刚搬过来,我叫姜渔。”
闻峋站在原地没动。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徐晏书男朋友。”
他瞳色漆黑,看人时显得沉冷。
姜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分手了。”
“闻峋。”闻峋轻点下头,他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跟前的道路已经被清理出来,他迈步打算离开。
“对了,这里的隔音怎么样?你在那边,听得到我房间里的声音吗?”姜渔在他后面问。
闻峋拉开房门的手顿住,回过头,目光定在他身上:“你要带其他人进来?”
这栋高档公寓的隔音效果当然是很好的,但作为生活住所,闻峋当然不希望自己的邻居成天在隔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毕竟他住上一栋公寓的时候,曾碰到一个浓妆艳抹的伪娘从邻居家里出来,那天闻峋一晚上没吃下饭。
姜渔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打算在房间里练舞,会放一些音乐,怕打扰到你。”
闻峋的目光下意识地在跟前人身上扫过。
少年容貌清秀,杏眼明润,唇不点而朱,肤色很白,因为羞赧而飘上一层薄红,身段修长,肩背薄而秀挺,这样的人,跳起舞来应该是很好看的。
他很快拉回思绪:“抱歉,是我唐突了。”
顿了顿,又道:“这里隔音很好,不会打扰。”
说罢,他没再去看姜渔,进屋关了门。
姜渔唇角勾了勾,回到自己屋里,笑眯眯地给工人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辛苦师傅啦。”
闻峋找人调查了姜渔。
在宴会上不经意间碰到的人,没多久就搬来了自己隔壁,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资料上显示,姜渔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十六岁时被一户有钱人家的夫妇收养,十八岁考上国内最好的舞蹈院校,现在大四,在外面兼职做舞蹈演员。
姜渔谈过几任男朋友,家境有的富庶,有的普通,摸不出什么规律,唯一相同点是时间都不长。
闻峋原以为姜渔接近自己是为了钱,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收养姜渔的那户人家十分富裕,夫妇俩五十来岁就退休,去国外养老了,留给姜渔一大笔钱。
闻峋便又以为姜渔是图色,但他逐渐发现也不是。
接连两周,除了刚搬进来那天,姜渔都没再和他说过话,偶尔碰到,也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点头。
闻峋经常看他上上下下地搬一些快递箱子进屋,有次他不经意瞥见,发现都是一些置物架,餐厨用具,桌面摆件之类的。
他和姜渔的阳台相邻,有时也会看见姜渔在那边,提着个小水壶,饶有兴致地给阳台上的多肉浇水。
比起他,姜渔好像喜欢这栋房子更多一点,就像他去做兼职舞蹈演员,还经常做一些义演,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他自己喜欢。
这户高档小区占地很大,但大面积都是绿化和江景,一共也就两幢单元楼,刚开盘就售空了。闻峋住的那层,户型、视野等各方面都是最好的。这么看,姜渔买这套房子也还说得通。
或许只是巧合。
姜渔第二次和他说话是在地下车库。
闻峋下了班,刚把车倒入库,车窗就被人轻轻敲了敲。
摇下车窗,一张清秀脸庞映入眼帘。
姜渔穿着纯白色圆领卫衣,额上覆着薄薄一层晶莹的汗珠,看见他时眼睛一亮:“是你呀。”
以闻峋的角度,刚好看见少年弯腰时领口落下,露出的纤细锁骨,甚至还能隐约瞥见更往里的地方,即使在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线下,也白得晃眼。
闻峋本无意看见这些,他微微偏开视线:“嗯,怎么了?”
“你能帮我搬一下东西吗?”姜渔说话时气还有些喘,“太重了,我搬不动。”
闻峋不动声色地看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太干净了,像是剔透的溪水,即使他久经波诡云谲的商场,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好。”
姜渔冲他甜甜地笑,脸颊上凹出两个小酒窝:“谢谢你啦。”
片刻后,闻峋看着姜渔车后备箱里,快有半人多长的泡沫箱子陷入沉默。
“这是什么?”
姜渔:“鱼缸,我今天刚去花鸟市场选的。”
闻峋一看,泡沫箱旁还有两袋用透明塑料袋扎好的孔雀鱼。
“我们一起抬吧。”姜渔打算把泡沫箱从车里搬下来。
闻峋:“不用。”
他手臂一举,把箱子扛起来,往电梯走。姜渔锁了车,提着两袋花花绿绿的孔雀鱼跟在后面。
男人肩宽背阔,即使隔着衬衫也能看到其下隆起的肌肉轮廓。几十公斤重的鱼缸,他扛起来却很轻松,步子甚至比姜渔还快一点。
进了电梯,姜渔看他把鱼缸放下后,气都没怎么喘,只是呼吸微微快了些,说:“你经常健身吗?力气好大呀。”
闻峋目不斜视:“嗯。”
泡沫箱挤压了大部分电梯空间,他只能站得离姜渔很近,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带着出了汗的微微热意,甜甜的,像香草冰淇淋。
闻峋挪动步子,无声地站开了一点。
姜渔提溜起手里的袋子,在电梯灯光下仔细端详里面的小鱼:“你要不要小鱼?我买了好多,送你几条。”
闻峋:“我不养鱼。”
“你很讨厌我吗?”姜渔问。
闻峋:“... ...”
他没想到姜渔能问得这么直接。
闻峋:“我不喜欢和别人有牵扯。”
姜渔没再说话,却很轻地哼了声。
他往左边退开两步,主动拉开距离,整个人快贴到电梯壁上了。白净俏丽的脸也别过去,下巴却抬得高高的,只能看到秀挺的鼻尖。
闻峋:“。”
有一瞬间,他觉得身边站的是一只高傲的波斯猫。
一路上姜渔都没再和他讲话,直到进了屋,才指着阳台:“放那里。”
闻峋沉默着把鱼缸扛过去放下。
尽管闻峋没有窥探别人生活的习惯,还是被周围的环境所震撼了。
玄关处明明有鞋柜,门口拖鞋、运动鞋却散乱地摆了一地。
阳台的榻榻米上搭着围巾、T恤,看上去像是舞蹈用具的红色绸带,还有一条纯白色三角内裤,看上去尺码很小,跟他一个手掌差不多大。
也只有被改造成舞蹈室的客厅,勉强算得上整洁。
闻峋有轻微的强迫症,家里每件物品都整齐得像是站军姿,完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的房间这么乱。
“嫌乱?”姜渔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嫌乱别看,又不是你家。”
闻峋:“... ...”
少年扬着下巴,眉眼轻佻又骄矜,跟之前甜甜笑着要他帮忙的模样判若两人。
尽管闻峋从没遇上过姜渔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大抵也知道自己是把人惹生气了。
但他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他认为自己刚才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了,心里也确实想和姜渔保持距离。
正要转身离开,姜渔在后面说:“站住。”
闻峋:?
姜渔走过来,趾高气昂地伸出手:“微信给我。”
闻峋:“做什么?”
姜渔:“给你打钱。”
闻峋眉心微蹙:?
“你帮我搬了东西,这是给你的报酬。”
“不用。”
姜渔哼了声:“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我还不想一直欠你人情呢,用金钱交易最方便,快点儿。”
闻峋思索片刻,是这么个道理,便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递过去。
加好友通过后,姜渔马上转了一万块钱过去,还催着闻峋当面收了,看上去的确是想快点和他撇清关系。
姜渔收了手机:“好了,你可以走了。”
闻峋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说了句:“嗯。”
刚一踏出去,大门就砰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闻峋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但一时也没想明白是什么。
他习惯遇到问题就钻研清楚,就算暂时想不出来放在一边,后面也还是会在脑子里继续读档。
于是晚上入睡前,闻峋终于想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一个掌管数十家公司的大总裁,去给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大学生当了搬运工,最后还被人凶巴巴地扫地出门了。
鬼使神差的,闻峋又把那条转账记录翻了出来,当时姜渔催着他收款,他也没仔细看。
这次他看到了姜渔的转账备注——【又贵又难用的临时工,次结】。
闻峋:“... ...”
第4章 “你在偷偷看我?”
这栋高档小区名叫水榭兰亭,中心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伫立着几座飞檐勾角的亭台,供住户们观景和休憩。
亭台外,便是环湖的一圈绿道,道旁草木葱茏,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
闻峋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先绕着湖晨跑半小时,再上楼吃早饭。
这里住户本来就少,又大多都是精英阶层,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很少有人会早上在小区里逛,大多都坐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了。
闻峋经常跑完全程,一个人都不会遇到,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但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人打破了。
搬过来已经快三周,姜渔把家里布置得差不多了,开始捡起这段时间懈怠下来的舞蹈功课。
天边晨光熹微,他从家里抱着个瑜伽垫下来,铺在湖边的兰亭里,然后面对着湖心,一个人安静地做早功。
D城地域偏南,九月,属于夏季的溽热尚未完全褪去。
姜渔怕热,只穿了一套轻薄的短袖短裤,露出雪白的手臂和纤长的小腿,短裤最下端到膝盖上面一点,下面包裹着的大腿修长饱满,即使隔着宽松的裤腿,也能看出腿型十分好看。
他先面对着湖面做了几次吐息,唤醒身体,然后在瑜伽垫上跪坐下来,上半身趴在垫子上,手臂前伸,从腹部到肩部完全贴合在瑜伽垫上,开始做拉伸。
闻峋从湖对面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少年趴在垫子上,双腿在后面并拢,腰部下塌,手臂支撑起上半身,面部朝上,下巴抬高,拉出优美修长的颈部线条。
他的脖颈很细,并不似寻常男人那般粗壮,喉结也不明显,向上拉长时,让人想起湖中引颈啼鸣的天鹅,纤细得像是一只手掌就能握住。
向前伸展到极致后,姜渔又将重心后移,柔韧的腰肢向上拱起来,臀部后撅,最后落到脚踝上。
整个身体像是滚过一层波浪,姿态从上扬变为低伏,两条手臂平行前伸,就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儿。
姜渔生得纤瘦,闻峋原以为他属于哪里都瘦巴巴的类型,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
因为猫伸懒腰的姿势,少年臀部撅得很高,原本宽松的短裤随着动作被拉紧,完全贴合在身形上,显得屁.股浑圆挺翘,像某种柔软又饱满的团子。
男人英挺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他脚下步子没停,加快速度,很快消失在亭台外。
背对着他的姜渔,在男人走后一连打了三个哈欠。
做完十次猫式拉伸,又打了一个,边打边揉眼睛。
他被人养得像猫儿一样娇惯,也像猫儿一样犯懒。
现在大四,学校里已经没课了,他往往都是九点后才起床,然后慢悠悠地做早功,做累了,还要让徐晏书给他揉腿揉腰。
可没办法,闻峋的生活作息极其魔鬼和规律,每天七点准时起来晨跑,七点半上楼吃饭,七点五十出门。
姜渔要和他碰上,就只能跟着在七点起床。
他觉都没睡醒,趴在垫子上的时候眼睛都快闭上了,听到身后男人跑过来时的脚步声,才又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磨磨蹭蹭地起来继续练功。
姜渔哼哼唧唧地想,他搞过那么多回男人,还没哪一个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的。现在遭的罪,日后他一定会在闻峋身上慢慢讨回来。
闻峋跑第二圈时,姜渔又换了个动作。
这次姜渔向后下腰,腰肢弯成一个漂亮的拱形,单腿抬起,笔直地向上伸展,另一条腿微微弯曲,仅凭脚尖站立在垫子上。
这个动作对舞蹈生来说不算难,难得是做得优雅漂亮,还要稳定。可姜渔却做得毫不费力,腿部就像是一条笔直的杆儿,连晃都不晃一下。
他是侧身对着绿道,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宽松的纯白色T恤下摆随着动作向下坠去,堆叠在胸口,展露出平坦的小腹和侧腰劲韧的线条,看上去不盈一握。
闻峋眉头蹙得更深了,唇角压成冰冷平直的一条线。
他的步速又加快了一点。
第三圈时,姜渔一条腿搭在亭台栏杆上,上半身贴在腿上,面部朝着湖心的方向。
这次终于没有露出前面了,但衣摆后侧又被拉起,于是闻峋看到了姜渔后腰处的两个小腰窝,圆圆的,拇指放上去刚好能填满的大小。
闻峋面如寒霜地停下了脚步。
距离日常的晨跑训练还差三圈,但他没再继续,转身上了楼。
连着早起了三天,姜渔就坚持不住了。
别说大四,就算大二大三课最多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早起过。
不过这段时间,他发现闻峋的晨跑时间极不稳定,时长时短,以前雷打不动跑六圈,现在有时候四圈,有时候七圈。
这表明他的行动初见成效,闻峋的生活规律被他弄乱了一点点。
而据他了解,闻峋是最不喜欢习惯被打破的。
姜渔心情颇好地躺在被窝里,决定摆烂一天。
闻峋打算错开姜渔做早功的时间。
但很快他就宣告失败。
他发觉姜渔是个典型的生活无计划无规律的人,今天七点起来,练习半小时,明天八点起来,练习十分钟,有时候又直接不来。
甚至地点也不一样,有时候在这个亭子,有时候在那个亭子,还有次居然在直接把瑜伽垫铺在草丛里。
闻峋完全没办法错开。
但每天早上看到的画面又已经让他养成了习惯,让他的视线在跑步过程中去寻找姜渔的身影,这种寻找是无意识的,就像一种神经反应,不受他大脑指令的操控。
往往当闻峋反应过来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少年圆润可爱的两个腰窝上。
这让闻峋出现了一种生活脱离掌控的,微微的焦躁。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闻峋是个26岁的成年男人,每天早上,会有一些成年男人都会有的反应。这很正常,原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过不了多久身体反应就会自己消下去。
但姜渔每天这么神出鬼没一周多后,闻峋发现他消不下去了。
必须要借助一些外力,比如冲凉水澡,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才能让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
闻峋神色凝重起来。
他往常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
闻氏私家医院,男科。
医生看了眼体检单和影像报告,发现都没问题,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闻峋沉默一会儿,将最近生活中唯一的变数说了。
医生:“如果确实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引起交感神经兴奋,是很正常的,自然疏解即可。或者,你可以改变一下你晨跑的时间,不要总和那个男生撞上。”
第二天一早,姜渔在抱着瑜伽垫去往亭台的路上被人拦下。
闻峋递给他一串钥匙,声线微冷:“我给你买了一间舞蹈室。”
姜渔:?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今天依旧穿得单薄,喇叭袖V领上衣,黑色贴身舞蹈裤,勾勒出姣好紧致的身形,锁骨处的皮肤白得晃眼。
闻峋微微别开视线,声音微哑地重复道:“我给你买了一间舞蹈室,你以后可以去那里练舞,不要在这里跳了。”
姜渔心头有些好笑:“闻大总裁,我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你的发号施令对我来说,没用。”
他抱着垫子转身要走,肩膀却忽然被人抓住。
姜渔停下来,回过头,瞥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开。”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闻峋神色微愕,骤然收回了手:“抱歉。”
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又爬上了他的心脏,男人衣袖下的指节微微绷紧,叫住转身欲走的人:“姜渔。”
姜渔背着男人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小小的雀跃,这还是闻峋第一次叫他名字,男人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弦音,叫出来很好听,也不知道在床上叫他的名字时,会不会比这还要好听。
他状似无事地转过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闻峋说:“你开个条件。”
姜渔:?
他有点弄不懂闻峋的脑回路了。
姜渔:“什么条件?”
闻峋:“要怎样,你才能不在这里做练习。”
姜渔:“我爱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闻峋:“你在这里做,谁都可以看到。”
姜渔眼珠子转了转,不动神色地凑近,轻声说:“你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闻峋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渔哼哼:“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到你买的私人舞蹈房里去练舞,不就只有你能看到了吗。”
闻峋在事业上向来思维清晰,此刻却不知怎地被饶了进去,他嘴唇闭了半晌,最后只能生硬地转移重心:“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练舞?”
姜渔:“这里环境好,空气清新,而且人少,不会有体育生一直盯着我看。”
闻峋:“体育生?”
姜渔撇撇嘴:“对啊,学校的舞蹈房和体育馆是挨着的,每次我去练舞,没多久外面窗户上就会扒一群体育生,臭烘烘的,烦死了。”
“... ...”
不知怎的,想到属于一群陌生男人的目光落在姜渔洁白姣好的身体上,闻峋竟有些莫名的不快,但这种感觉很微妙,一闪即逝。
闻峋声音冷硬:“可你在这里练习,我也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啊。”姜渔望着他的眸子水润清亮,“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闻峋眸色沉黑地盯着面前的人,衣袖下的手掌紧攥成拳。
他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这样双标,介意被学校里的体育生看,却不介意被他看。
可下一刻,姜渔忽然凑近,挺翘的鼻尖落在离他咫尺之遥。
少年吐息很轻,含着刚漱过口的白桃香气,羽毛一般扑打在他的轮廓上:“还是说,我影响到你了?让你跑步的时候不专心,每天都在偷偷看我?”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声不吭,冷着脸地转身上了楼。
看上去比第一天看见姜渔练功,早早结束晨练上楼时的脸色还要难看。
只有姜渔注意到,男人黑发下的耳根染上了一层薄红。
单元楼的自动门缓缓合上,姜渔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闻峋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周末,姜渔没再去亭子里做早功。
他今天要去参加一个义演,地点在市中心的大剧院。
这场义演融合了古典舞、现代舞、爵士、民族舞、儿童舞剧等多种形式的演出,票价却非常便宜,只有寻常商业演出的一半。扣除宣发、场地等必要费用后,主办方会将剩下的演出收入全部用于贫困儿童捐赠事业。
义演是没有报酬的,但姜渔不在意。他喜欢跳舞,也喜欢自己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样子,如果他跳的舞还能帮助到别人,那就更好了。
出发前,姜渔特意去蛋糕店买了一箱子小蛋糕,开车一起一起带到剧院。
他的节目后面就是儿童舞剧,上回彩排,他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带着羽毛头饰,一群小娃娃嘴巴甜甜地叫他仙女姐姐,说姐姐好漂亮,跳舞也好漂亮。
姜渔一点也没介意被认错性别,被夸得心花怒放,当场承诺下次来请他们全班吃小蛋糕。
到了剧院,姜渔抱着一箱小蛋糕去了后台准备室。
刚一进门,就被穿着花裙子的一群小不点儿围了个满怀。
“小渔哥哥,这个蛋糕是给我们的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问。
姜渔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呀,哥哥上次答应你们,要请你们全班吃小蛋糕的。”
“不是小渔姐姐吗?为什么小渔姐姐变成哥哥了?”
姜渔说:“是哥哥啦,不是姐姐。”
上回他已经解释过自己的性别,但可能有些小娃娃没听到。姜渔也不恼,他对小孩子向来很有耐心。
姜渔其实挺喜欢小孩,虽然知道自己不能生,但以前闻淙还在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幻想以后他和闻淙结了婚,给闻淙生个漂亮娃娃出来。
闻淙性格那么好,做父亲一定也是很好的,姜渔觉得他们一定会是很美好的一个家。
有次他忍不住把这种想法说了出来,可闻淙只是偏过脸,说他胡闹。
哄走一群小不点,姜渔刚要去更衣室换演出服,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姜渔!”
他回头,只见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生,正隔着来来往往的演职人员望着他。
看清他模样的那一刻,女生眼中浮现出惊喜,她快步走近,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真的是你!”
姜渔迟疑片刻,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杨昕仪?”
杨昕仪是他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比他大两岁。
从前他因为容貌受到院长的特殊对待,别的孩子都排挤他,有时候甚至会欺负他,只有杨昕仪愿意和他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