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高,草叶上的露珠渐渐蒸发,录制节目的薰衣草园陆续有游客现身。
由于《山居生活日志》第二季第一期已经播出,且热度还不错,所以有不少游客通过嘉宾认出了节目组,纷纷掏出手机,将明星们录制综艺的画面拍摄下来。
梁絮白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保温水壶递给郁楚,郁楚接过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温热的水牛奶。
他早餐时只喝了一瓶牛奶,此刻确实颇有些饥饿,郁楚没想到梁絮白会这般细心,说了声“谢谢”,捧着水壶继续喝牛奶。
“你情况特殊,别和他们打打闹闹。”梁絮白一边倒腾手里的薰衣草一边叮嘱他,“若是不小心磕到碰到,会很危险的。”
郁楚舔掉嘴角的奶渍,说道:“我都记着。”
“累不累?”
“不累。”
另一端的打闹仍在继续,摄影师全程关注着那边,没人发现郁楚和梁絮白在草丛里的动静。
不多时,梁絮白编出了一个粗糙的薰衣草花环,他满意地欣赏了几眼,然后戴在郁楚头上。
郁楚想摘下来,却被梁絮白按住了手:“紫色衬皮肤,你戴着好看。”
郁楚静默几秒,忽然来了心思和他逗趣:“其实戴梁总头上也挺合适的,红配紫,还有点绿。”
梁絮白:“……”
见他吃瘪,郁楚心情大好,旋即将一只编好的蚱蜢放在他手心:“礼尚往来。”
梁絮白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你还编会这个?”
郁楚点头:“小时候跟外婆学的,多年没编,都生疏了。”
梁絮白将目光凝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开口:“你外婆一定长得很漂亮。”
郁楚轻掀眼皮,眸光流转,语调温柔:“你怎么知道?”
梁絮白叼一根薰衣草在嘴里,含糊其辞:“猜的。”
十点左右,众人在薰衣草园的行程已经结束。
根据今日的任务安排,嘉宾们需要前往小洋墅后方的河里捕捉鱼虾,用作午餐的食材。
众人将收割而来的薰衣草搬上车带回住所,然后纷纷换上大裤衩前往河边。
河水清凉舒爽,漫过腿腹时仿佛将七月的暑热全部驱散了。
郁楚提着一只塑料桶跟在许陵身后捡虾米,梁絮白看了看他俩,然后叫住郁楚:“郁楚你过来跟着我,一会儿我抓了鱼没处放。”
许陵笑了笑:“你先去帮梁总,一会儿我捞了河虾就来找你。”
河道上空的榕树枝桠交错密布,晌午的日光自林叶缝隙间倾洒,仿佛一抔抔揉碎的金芒,祥和静谧。
河水并不平静,粼粼波光荡漾着,足以模糊掉水底的景象。
但好在这条河野鱼颇丰,再加之梁絮白有过野外求生的经验,抓几条肥鱼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摄像头从那根削尖的木叉缓缓拉远,将梁絮白和郁楚的身影同时收入镜头。
郁楚还在搜索鱼儿的踪迹,便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哗啦水声,他凝眸看去,梁絮白娴熟地收回木叉,一条肥硕的鲤鱼被木刺贯穿,尾鳍还在垂死挣扎。
霎时间,鱼腥味与血腥气扑面而来,郁楚难受地拧紧了眉。
胃里止不住地开始翻江倒海,他下意识抓住梁絮白,把脸埋进他的肩头。
梁絮白倏然反应过来,当即连鱼带叉扔上了岸,然后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很难受吗?”
郁楚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吐出来,呼吸急促,尚不能平复。
导演虽然对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他万万没想到,青天白日里,两人竟毫不避讳地在镜头下搂搂抱抱!
导演血压飙升,连“把这段掐掉”也说不出口了。
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露出诧异、探究、不解以及吃瓜的表情。
率先开口的是许陵:“楚楚你怎么了?”
郁楚抬起头,十指还紧紧扣在梁絮白的肩上。
那张漂亮的脸失了血色,眉心微蹙,破碎感十足。
他看了看梁絮白,在对方担忧的眼神注视下解释道:“我……我晕血。”
众人见他脸色煞白,倒也没往别处想,纷纷安慰几句,便算是接受了“晕血”这个说辞。
中午回到小洋墅,嘉宾们齐聚一堂,开始对河虾和野鱼的烹饪之道展开研讨。
由于要吃大锅饭,所以眼下的录制场地移到了土灶房。
大伙儿分工明确,杀鱼者、摘菜者、生火者、以及烹饪者,各司其位,各司其职,互相协作,其乐融融。
当然,这里面绝大多数人于厨艺一道都是门外汉,免不了会出现鸡飞狗跳的画面。
郁楚受不住鱼腥味,却又不敢离群,只能摘两棵薰衣草揣进兜里,难受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倒也能舒缓几分不适。
梁絮白蹲在灶房一角,用一只老旧的陶炉给郁楚熬煮白米粥。见郁楚正在淘洗蔬菜,他立马夺过菜篮,说道:“我来。”
郁楚去搬柴禾,他抢先一步走出灶房:“我来。”
郁楚准备切菜,他将砧板移开:“我来。”
郁楚剥大蒜,他将大蒜放在砧板上一刀拍碎:“我来。”
“我来。”
“我来。”
“还是我来。”
郁楚:“……”
等众人回过神来,桌上已经摆满了梁大总裁亲自烹饪的菜肴。
野生鲫鱼被做成了红烧和糖醋两种味道,鱼腥气被姜蒜压住,颇为鲜香。
河虾是爆炒的,佐以新鲜的玉米粒,口感脆滑甜嫩。
只是余下的几道有机时蔬炒得过于清淡了些,几乎很难看见油花,一度让人怀疑梁大总裁是否忘了放油。
这顿饭大伙儿吃得非常开心,无不对梁絮白的厨艺称赞。
“没想到梁总深藏不露啊!”
“梁总简直是我们节目组的□□抓鱼还会做饭,要不您留下来做常驻得了!”
“你可拉倒吧,你就惦记着梁总的厨艺,人家还有公司要管理,哪能经常上节目!”
“哎呀妈呀,这青菜也太——酸了!”
大家七嘴八舌有说有笑,冷不防被一道夸张的声音打断,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几碟时蔬上。
有人不信邪尝了一口,五官顿时扭成一团:“梁总,您不会是把醋当油使了吧?”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郁楚:“……”
就……还好吧。
晚上九点,总算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这次导演学乖了,赶在梁絮白踏进郁楚房间之前让人摁掉了摄像头的电源。
郁楚似乎已经习惯了梁絮白在夜晚替他按揉小腹,那种微妙的痛觉,每次都能被他宽大温暖的掌心给化解掉。
“身体还吃得消吗?”梁絮白问。
郁楚淡淡一笑:“我现在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梁总不必把我看得太柔弱。”
梁絮白翻开他的手掌,两颗锃亮的水泡横亘在指根处。
“就割了几捆草而已,手就磨出水泡了——”梁絮白挑眉,“这还不柔弱?”
郁楚抽回手,不理他了。
梁絮白不再打趣,叮嘱道:“这两天多注意一下,尽量别把水泡弄破了。”
郁楚点点头,小声应道:“嗯。”
回到房间后,从不玩微博的梁絮白下载并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然后搜到郁楚的微博点了关注。
郁楚微博动态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配合公司发出营业内容,梁絮白东逛西逛,不知怎么就逛进了郁楚的超话。
他随意翻了翻,找打了一条《荆棘之夜》的路透视频——
郁楚穿着一套蓝色的警服,身姿笔挺、气宇轩昂,整个人清俊秀美,令人挪不开眼。
视频里,他正倚在一株大树上背台词,单手敲着剧本,严肃中又显出了几分俏皮感。
这段视频并不长,画质也不够清晰,可偏偏这种朦胧感最抓人心。
这条微博上过热门,转赞量高达几十万。
梁絮白手滑点开了评论,那些满是感叹号的夸赞直入眼底。
有喊“楚楚”的,也有喊“楚仙女”的。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喊他“老婆”。
【永远为郁楚而心动[色][色][色]】
【楚楚加油,不管前路如何,我们始终与你同在[努力]】
【楚美人yyds!!!!!】
梁絮白看懂了很多评论,唯独对那个“yyds”不解。
他给朋友弹出一条消息:「yyds是什么意思?」
十几秒后,朋友回复:「点开拼音26键,自己输入一遍。」
梁絮白切换键盘,输入了“y”“y”“d”“s”。
然后打字框里出现了四个非常刺眼的汉字——有一点骚。
梁絮白:……?
翌日凌晨四点,《山居生活日志》照常开录。
当房间内的摄像头开始运作时,导演惊讶地发现,郁楚和许陵以及梁絮白居住的那栋小洋墅的厨房早已亮了灯,一个穿着灰色无袖背心、印花大裤衩的男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皮肤黝黑,很容易辨认出身份。
导演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出现了幻视,直到梁絮白转身将一碟酱黄瓜端上餐桌,他才相信镜头里的画面是真实的。
咋的,这是……当厨子当上瘾了?
今日的早餐是小米粥和酸辣酱黄瓜,许陵吃了两碗粥,又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面包:“你们要来点吗?我饭量大,吃粥不顶饿。”
许是梁絮白做的黄瓜开胃,郁楚难得多吃了半碗粥,这会儿已经饱腹,便笑着摇了摇头:“你吃吧,我饱了。”
梁絮白没有客气,和许陵分食了一整袋面包。
早餐结束后,嘉宾们开始整理昨日收割的薰衣草,用低成本、高效率的方法做出成品。
当然,除了制作手工艺品之外,他们还需要解决午餐的食材问题。
这是一档自给自足的生活类节目,所有人在这里都将体验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村生活。
手工艺品的制作并不简单,这群男生们捣腾了一两个小时便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嚷着要出门觅食。
有人对梁絮白做的鱼念念不忘,还想去河里抓鱼回来烹饪;也有人说这个季节菌子出山,适合捡菌子做野菌火锅。
由于采食野生菌菇有中毒的风险,节目组不同意嘉宾们冒这个险,大伙的提议被拒,不约而同地发出失落的叹息声。
梁絮白野外求生的经验非常丰富,可以辨别大多数的菌类。
他本想劝一劝导演,让导演接受这个提议,然而转念一想,山路崎岖难行,若是郁楚不甚出了什么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之下,他便忍住没有发声。
最后还是导演开口,说了句让大家都兴奋的话:“民宿前面有片虾塘,里面有不少鳝鱼,我们派工作人员和民宿老板沟通一下,如果老板同意,大家就可以去虾塘摸鳝鱼。”
上午九点,节目组带领众人前往民宿的虾塘。
今日天气阴沉,稍显闷热。
虾塘四周的水质非常浑浊,民宿老板说这是鳝鱼活动的迹象,可以从冒气泡的位置下手,一抓一个准儿。
工作人员给每人分发了一套连体下水裤,梁絮白不放心郁楚,见他也想下水,便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你要下去吗?”
郁楚已经穿好了防水裤,眉眼间有藏不住的兴奋:“当然。”
梁絮白质疑道:“你会摸?”
郁楚笑而不语。
摸鳝鱼是一门技术活,其中的技巧和门道,非短短几分钟就能学会的。
这档节目的嘉宾们大多都是二三线的流量明星,从小娇养长大,鲜少在乡下生活过。
其中有人甚至没见过活的鳝鱼,当民宿老板摸出第一条鳝鱼时,那人尖叫着跳到队友怀里,直嚷着“蛇蛇蛇”。
“鳝鱼昼伏夜出,白天其实并不是摸鳝鱼的最佳时间。”民宿老板一边在淤泥里掏洞,一边给大伙解释道,“不过我这口塘的鳝鱼非常多,很容易抓捕。你们下手之前只需要找准它们栖息的洞穴,就能很好捕捉。切记抓鳝鱼的时候要用食指和中指将它紧紧夹住。”
老板说了一大堆抓捕鳝鱼的法子,甚至做了好几次示范,众人看得云里雾里,却也忍不住连声赞叹。
除徒手抓鳝鱼之外,还可以使用钓具,只需找准洞口便能轻易钓出鳝鱼。
许陵还在努力寻找鳝鱼洞穴,余光瞥见郁楚已经迈入虾塘,把手探进水底了。
许陵微怔:“楚楚,你不用钓具吗?”
郁楚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
“我靠!”许陵大喊出声,“你你你!你居然!”
梁絮白听见呼声,以为郁楚出了状况,连忙往这边赶来,却见他手里夹着一条尚在挣扎的鳝鱼,个头肥硕,目测有三两左右。
许陵赶紧提着塑料桶奔向郁楚,“你可太牛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导演也露出了愣怔的表情。
摄像师立马推进镜头,给郁楚手里的鳝鱼做了个特写。
霎时间,所有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对桶里那根鳝鱼摸了又戳,无不好奇。
“郁楚,看不出来啊,整个节目组就数你最斯文,没想到你还会抓鳝鱼?!”
“宝贝,你才是隐藏款的惊喜吧!”
“天啊,楚楚你快教教我!”
“牛逼牛逼!我可不敢碰这玩意儿,和蛇长得忒像了!”
“那你一会儿别吃。”
郁楚被他们夸得天花乱坠,耳根骤然发热,便解释说只要按照老板传授的法子,很容易抓住鳝鱼。
他的成功无疑激发了嘉宾们的信心,待人群四散,他又回到池塘继续摸寻鳝鱼的踪迹。
民宿老板站在岸边,目光落在郁楚身上,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次有几台摄像机怼着郁楚拍摄,他也不负众望,很快又摸出了第二条。
许陵在一旁惊讶得连说了好几句“卧槽”,连钓具都扔了,蹲在岸上专注看他摸鳝鱼。
梁絮白也颇为震撼,不动声色地挪到郁楚身旁:“你这手法挺娴熟的,学过?”
“嗯,以前夏天经常去乡下抓鳝鱼和泥鳅。”和他说话的间隙,郁楚又摸到了鳝鱼的藏身之地。
他将两腿叉开,堵住了其中一个洞口,手腕子摸索半晌,再找准时机用力一捅,便揪住了鳝鱼的头。
梁絮白从他手里接过鳝鱼丢进桶里,又问,“谁教你的?”
郁楚:“袁老师。”
梁絮白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你和袁殊关系很好?”
郁楚手上动作一顿,几秒后才回答:“小时候一起玩过。”
梁絮白还想再问点什么,郁楚已经绕到另一侧,并叮嘱许陵将塑料桶也提过来。
另外几人在塘里叫嚷了许久,总算摸出了一条鳝鱼,却因鳝鱼太过灵活,他们抓握不住,又让其滑溜回浑浊的池水里,再难寻觅。
塘中动静过大,引来了不少游客观望,其中不乏有节目组或者嘉宾的粉丝,总能听见尖叫声从岸上传来。
后来气氛被拉满,导演甚至邀请了好几位游客下塘,和嘉宾们比试摸鳝鱼的速度。
“这条鳝鱼的颜色怎么不太对劲,有纹身诶!”也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口,立刻引起了在场之人的注目。
说话之人手里握着一柄钓具,那条“鳝鱼”的尾巴正沿着铁丝缓慢地往上卷。
导演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当即喊道:“快丢掉快丢掉!那是蛇!!!”
钓到蛇的嘉宾尚未反应过来,梁絮白便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走并扔向池塘中央。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回神,连滚带爬冲上岸了。
“水蛇,没毒。”梁絮白说。
闻言,众人无不松了口气,惊慌之余却又不禁失笑,竟是连蛇与黄鳝都无法区分。
这一趟收获颇丰,其中主要功劳非郁楚莫属。
他在池塘里消耗了太多体力,回到小洋墅后便不愿动弹了。其余几人将他奉作功臣,叮嘱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只管带嘴吃饭就好。
梁絮白见他脸色较差,不免担忧:“还好吗?”
郁楚盘膝而坐,虚虚地靠着沙发壁:“有点饿。”
早餐的稠粥本就不顶饿,他在池塘里又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委实饿得慌。
因妊娠反应的缘故,他这几日的饮食都没多少油水,除了三餐之外,其余时间都是靠梁絮白偷偷塞的水牛奶果腹。
闻言,梁絮白飞速回到房间给他拿来两瓶牛奶:“你好好休息,我去煮黄鳝——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响油鳝糊?”
郁楚摇头:“我现在对所有肉类都有排斥反应,你别管我,根据大家的口味来就好。”
十几斤鳝鱼处理起来并非易事,但由于剖杀的场面太过血腥,导演便没有录这段,直接让工作人员帮忙洗杀。
这天的午餐折腾到下午两点才有着落,众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饭菜上桌的那一刻,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偶像包袱都顾不上了,在镜头的拍摄下狼吞虎咽。
紫苏叶能中和鳝鱼的腥气,再佐以泡椒、黑胡椒、花椒叶和姜蒜,足以将红烧鳝鱼的鲜香彻底激发出来。
郁楚这个阶段对气味十分敏感,但好在梁絮白对腥味的处理拿捏得很好,他闻不见味儿,便可以安心吃着酸口的时蔬。
许陵见他只顾着吃素,于是好心地用公筷夹一筷鳝鱼肉放至他碗里:“楚楚,这些鳝鱼有三分之二出自你手,你要是再斯文下去,这锅美味佳肴可就见底了!”
他一起头,另外几人也坐不住了,相继往他碗里添肉:“对对对,你可得多吃点,别便宜了他们!”
梁絮白想阻止,却不便开口。
郁楚比想象中更加从容镇定:“谢谢各位的好意,我虽然会抓鳝鱼,但却不爱吃。你们喜欢就多吃点,别浪费了梁总的手艺。”
许陵失落地叹息:“那好吧。”
他既不吃,大家也不强人所难,梁絮白那颗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收回肚中了。
节目组使用的杯碟碗具上印着梁氏集团旗下几个品牌的logo,用餐时摄影师便会对这些图案进行特写。
午餐结束,嘉宾们小坐片刻便回到了各自的院落,继续制作薰衣草手工物品。
节目组给大家提供了不少工具,许陵和郁楚挑了几个漂亮的模具和滴胶,准备制作滴胶标本。
郁楚善用植物编织出各色各样的小昆虫,许陵便将这些物品嵌入模具中,再以滴胶填充,待凝固之后即可取出。
每一个都精致漂亮,独一无二。
傍晚,节目组受到民宿老板的邀请,前往民宿享用烤全羊。
导演和制片人都知道老板的心思,旨在借助这档节目宣传自己的民宿。
但考虑到老板今日白天为他们免费提供了虾塘录制节目,便答应了老板的请求,顺道还能省去不少经费。
烤全羊宴设在民宿酒店后方的草坪上。
除烤全羊之外,宴席上还有好几道当地的特色美食,远远就已闻见了鲜。
草坪上方用led灯带和彩旗作装饰,晚风徐徐,捎来几分夏夜的清凉。
郁楚来民宿前特意备了一盒薄荷糖,他担心羊肉膻味儿过浓,会引起不适。
所幸这儿的场地够宽敞,空气里夹杂着些许夏花的幽香,足以掩盖住那些油腻的食物气息。
宴席丰盛,酒肉齐全,老板的慷慨为本期节目的录制做足了效果。
待众人吃饱喝足,导演建议民宿老板带领大家跳篝火舞,为今晚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孙行者~”
正这时,一通电话铃音响起,让哄闹的气氛短暂地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将目光锁在梁絮白身上。
他来京城之前特意交代过公司下属和那帮狐朋狗友,录制节目期间万万不能打电话骚扰他。
所以能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的,只有家里的那尊大佛。
录制仍在继续,梁絮白神色自若地接通了电话:“爷爷。”
“你是我爷爷!”梁老爷子的声音在电话里炸开,“小兔崽子,一声不吭就跑去京城了,连公司也不管,你想干什么?!”
梁絮白面露微笑:“谢谢爷爷关心,节目录制得挺顺利的,过段时间您就可以在电视上看见我了。”
老爷子一惊:“录节目?录什么节目?你有什么节目可录的?”
微顿,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你在陪那个小明星?!”
梁絮白:“哈哈,您真是有先见之明。”
梁老爷子被他气得胡须倒立:“小混蛋,小王八蛋!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成家了,你倒好,成天在外鬼混!”
梁絮白双眼弯成了月牙:“爷爷别担心,我录完节目就回来——二哥还好吧?”
老爷子的假牙磨得咯吱咯吱作响:“你和你二哥简直是一丘之貉!兔崽子,你别回来了!”
梁絮白恭恭敬敬地说道:“好嘞,那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拜拜~”
两人的通话内容成谜,但依稀可从他的话语里感知出祥和的家庭氛围。
待他挂断电话,有嘉宾立刻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梁总真幸福啊,上节目还会被爷爷挂念着。”
梁絮白看了郁楚一眼,笑道:“我爷爷非常慈祥,以为我上的是相亲节目,让我早点带个孙媳妇儿回家呢。”
远在渝城的梁老爷子:“&%#*@#?……”
第三期节目录制结束,梁絮白空降嘉宾的身份也就到此为止。
但是他并没有离京返渝,而是找借口留在了度假村,白天待在节目组里,晚上给郁楚按完肚子就回民宿休息。
直到郁楚录完第四期节目,两人这才乘同一班飞机回到了渝城。
天气日渐炎热,四十多度的高温经久不散。
郁楚返回剧组后,需要补拍多场戏份,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不少。
再过两日便要手术了,他却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助理奚晓晓、经纪人沐蓉,以及……姐姐。
如果手术成功,最低需要修养大半个月才能返工;假如失败了……
时至今日,郁楚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肚子里揣了个小生命这一事实,他总是让自己陷入忙碌之中,认为这样就能减少遐想,短暂地忘却烦恼。
可是临到头了,已经容不得他退缩。
上午拍完戏,郁楚偷偷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的郁湘非常开心,然而郁楚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姐,你怎么了?”他有些焦急地问道。
郁湘的笑声透过电话传入耳膜,极轻、极淡:“刚做完放疗,还没缓过劲儿。”
通常情况下,治疗乳腺癌的流程多以手术为开端,后续再进行化疗、药物治疗以及放疗等,但是郁湘选择了保乳,并且接受医生的建议,用上了“新型辅助疗法”,所以流程有所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