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迢迢—— by牛角弓

作者:牛角弓  录入:07-03

老熊精的“石刻”指的是这个封妖阵吗?
贺知年这个时候也想到了封妖阵的事,但镇妖司内部的事不能在这里说。他给秦时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个问题回去谈。
柳风语的思绪还在云州石刻上,神情也颇为困惑,“为了这事儿,我们还找了洛家专门跑北边的管事询问,那管事也说没听说过什么石刻。但他听人说过,出了云州再往北的荒山野岭是轻易不能走的,据说闹鬼。”
秦时心想,闹的不是鬼,估计那里就是封妖阵所在的位置了。封妖阵周围有阵法,普通人虽然不会被阵法伤害,但也无法通过,估计就会以为自己遇到的是鬼打墙吧。
柳风语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先将这事儿放下,对他们说:“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这几日正考虑要不要写封信,跟你们说一声呢。”
妖怪们离开自己的栖息地这种事,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柳风语没有听到别的什么消息,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它们这么做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了。
“我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贺知年对柳风语说:“北边可能会有人闹事,不少妖族怕受牵连,都忙着往南边跑了。”
柳风语愣了一下,“原来如此。”
洛家在秦州一带根深蒂固,消息自然也灵通。但柳风语听到的消息都是零零碎碎的,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些消息跟某些大事联系起来。
秦时提醒他说:“你们也要警醒一些,但不要刻意出去打听这些消息。一旦真的出事,务必以自身安全为要。”
柳风语郑重的点头。
贺知年问他,“有没有什么人到你这里来说一些怂恿的话?”
柳风语摇摇头,“大约前些日子洛家到处求医问药,闹得大了,大家都知道我身体不好,于是也就没心思来拉拢我这么一个病秧子吧。”
秦时不赞同这种说法,“我看这秦州城里,大约街边卖胡饼的阿婆都知道洛家少东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拉拢你是一方面,不少人也想拉拢洛家。你们两个人,一个有实力,另一个有财力,都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我晓得了。” 柳风语自己也笑了,“你们此次出行,与北边要出的这件大事可是有什么关系?”
秦时和贺知年一起点了点头,表情都很严肃。
柳风语郑重承诺,“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要人要钱,只管开口,某绝不会推辞。”

离开秦州之前, 他们特意去了一趟南郊的山里。
盘龙寺香火依旧,几个和尚操持着寺庙里正常的运作,香客们也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大约主持经常外出云游, 大家都有所耳闻, 所以都习惯了。
但出了盘龙寺,情形又有所不同。老猿带着族人走得很是利落, 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而且大约山林里也有其他动物们跟风撤走, 所以他们在山林里走了很久也没有遇到一只动物。整座山里都仿佛空了,成为了死地,寂静得令人不安。
秦时他们能理解老猿一族的反应,原本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就远比人类更为敏锐。老猿能想着给洛家送一封信,估计已经是再三斟酌做出的决定了。
他们能理解老猿的胆小谨慎, 但又有些不满它藏着掖着的态度。还有一点,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有什么人(或者妖)要在西北一带干一票大的。
这件事一旦爆发, 大约对西路的妖族们都会有影响, 所以那些反应敏锐的妖族在嗅到危险来临的气息之后, 都拖儿带女的提前跑路了。
至于幕后之人并没有找上洛家, 也并没有联系过柳风语,理由也都是现成的:洛家家大业大,轻易不会搬走。柳风语又与洛家是焊在一起的关系, 而且他们跟官府也有交情, 非到紧要关头, 跑去试探他们的态度是不明智的。
这些人大约也不想这么早就惊动官府。
贺知年把镇妖司在金州的联络地址留给了柳风语,一行人快马加鞭, 直奔金州而去。
明空山。
后山石洞里,盘膝坐在尚明身后的魏舟一把接住了软绵绵倒下来的小徒弟, 见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呼吸平稳,面色也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不由得心弦一松,“多谢师父。”
李玄机坐在尚明的正前方,神情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说:“休息几天就恢复过来了,无甚要紧。”
尚明其人,于修道一途资质普通,若不是他们师徒两个造孽,硬是将他牵连进来,只怕如今还在尧州乡下安心地种地呢。但既然入了道门,便是他与道门的缘分、与他们师徒的缘分。
李玄机不想再聊起旧事,只是嘱咐魏舟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徒弟。
石洞是清修的地方,自然不讲究多么舒适,要躺下休息就只能去石洞一角的草堆上。魏舟刚刚还想着以后要对小徒弟更体贴一些,便跟师父商量,“让他在您这石洞里再躺一躺吧,总要自己醒来才好移动。”
若是醒不过来,正好就近让师父给诊治诊治。
李玄机从不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闻言也是无可无不可。待魏舟把小徒弟拖到草推上躺好,再回来想找师父说说话,就见他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冥想,长长的胡须顺着前襟披下来,一派仙风道骨。
“师父,”魏舟把旁边的蒲团拽到师父面前,规规矩矩的坐下来,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小秦走之前跟我说了几句话,徒儿觉得挺重要的,您老要不要听一听?”
李玄机微微一抖,眼睛一下就睁开了,“他又说了什么?!”
魏舟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心想秦时这口无遮拦的混账小子,看给他师父吓的,刚才抖那一下子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李玄机催促,“快说!”
魏舟想起秦时说的那些话,脸上就流露出迟疑的神色,“师父,我说话之前,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李玄机用目光示意他废话少说。
魏舟便问道:“看见一个人前面有坑,当不当提醒他一句?”
李玄机眉头一动。这话听着可是耳熟得很啊,那个嘚啵嘚啵胡说八道引来天雷的混账小子不就曾经这么问过他?!
李玄机谨慎的回答他,“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若是想说,偏又有所顾及没说;或者不想说,又存了讨好人心的心思多嘴说了,事后又反复思量,患得患失,难免损了道心。”
魏舟觉得觉得他师父越发的圆滑了,他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将问题推了回来。
“那假如不是这等摔一跤的小事,”魏舟问他,“而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天地间可能会发生的灾祸呢?”
李玄机,“……”
李玄机与他不安好心的徒弟对视一眼,磨了磨后槽牙,“若是天灾,说不说都无可避免,反而引发百姓恐慌,说来何益?”
“或许天灾无可避免,”魏舟认真的反驳他,“就如同洪水要来,有人劝说大家去山上躲避洪水……固然有人会不信,但也肯定会有人相信,那这些相信的人,岂不是就得了救?救人,难道不是好事?”
李玄机没有出声。
魏舟又道:“若是人祸,早早说出来,或许灾祸能有破解之法……”
李玄机深深叹了口气,颇是心累的问道:“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
魏舟不再绕圈子,“他说,藩镇实力凌驾于朝廷之上,只会不断削弱朝廷的实力。藩将拥兵自重,极易发生哗变。而且藩镇之间互相抢夺土地,搞得民不聊生,长此以往,乡野之间若有人振臂一呼,只怕追随者便趁势揭竿而起……此乃国朝的毒\瘤。”
李玄机疑惑的看着他,“就这?!”
魏舟,“……”
魏舟心想各地藩将拥兵自重,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朝堂也好,民间也罢,不是没有议论的声音。但秦时不一样啊,秦时那张嘴能说出“哗变”“振臂一呼”“揭竿而起”这样的话,不用猜疑,肯定是千真万确会发生的事。
李玄机摇摇头,“我倒不是说这件事不严重,我只是诧异,那混账小子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不太像他的风格。”
魏舟,“……”
魏舟有气无力的替自己的好友辩解了一下,“您误会了,小秦大多数时候都还是一比较正经的。”
李玄机不置可否。
师徒俩静默片刻,李玄机问他,“没有引来天雷?”
魏舟摇摇头。这种话也不算泄露天机吧,毕竟什么具体的人名、事件他都没说。看来挨了一次雷劈,秦时也学得聪明了。
李玄机又问,“还说了什么?”
魏舟现在有些同情秦时了,知道的太多明显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如果他殚精竭虑地想要避开灾祸,结果最后却没能避开,这种打击,恐怕要比灾祸本身更加打击人吧。
“他说了好多。”魏舟说:“说浙东、山东民怨太重,不能置之不理。”
各地藩将时常因为争权夺利爆发冲突,民怨这东西哪里没有?但秦时特意点出了这两个地方,说明这两个地方是一定会出事的。
魏舟对此毫不怀疑。
“还有呢?”
“还有就是燕云十六州不容有失,否则祸及子孙,贻害无穷。”
这句话听着好像是废话,大唐边境,如此重要的关卡,怎么会不受重视?!魏舟当时一听到秦时这话,只觉得荒谬的可笑。但秦时走后,他想到燕云十六州一旦出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一时间……细思恐极。
这怎么可能?!
可若是没有可能,秦时为什么会郑重其事的强调这一点?!
李玄机看到魏舟的脸色都变了,就知道他这个天赋出众的徒弟若是因为秦时的一番话种下心结,损了道心,恐怕修为再没有提升的可能了。
“他跟你说这些,是让你跟我说?”李玄机问他。
“他问我下一任帝王会是端王的可能性大不大?我说……大。” 魏舟偷瞟一眼师父的脸色,见他微微垂眸,神色十分平静,便又说道:“他就让我找个机会跟端王好好说。”
李玄机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找个机会去拜访端王吧。”
硬要逼着徒儿憋着不说,也不是什么好选择。李玄机心想,他好好的一个徒弟可能就要毁了。左右不过是几句话,天道若是那么容易就因此改变,也就不能称其为天道了。
龙脉有损,外邪入侵,这不是几句话、几个人的所作所为就能够扭转的。

李玄机并不是不能理解秦时的一腔赤诚。
开国之初, 袁天罡也曾经为王朝的命运起过卦,他看到了繁华盛世,也看到了藩镇割据, 乱象丛生的局面, 但事实又如何呢?
哪怕一代一代的帝王牢记这可怖的预警,到最后, 仍有人只当它是一个传说,一个没有根据的故事——跟日复一日的勤勉相比, 卦象里的示警缥缈得仿佛永远都不会出现。
人有贪欲,帝王的贪欲更是关乎国朝运势。宣宗初登基的时候,也曾找上追云观,请他这个活神仙起卦,李玄机也曾据实以告。
宣宗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他关心民生,努力做一个勤勉的帝王。但很多话, 他也仅仅只是放在了心上, 否则他不会用那么软弱的态度放任晁皇后, 由着她纵容太子, 并且一步一步把手伸进了朝堂。
一代仁厚君王,也依然敌不过自己的欲\念。那么下一任帝王,谁又能肯定他就一定能够克制住自己的私\欲, 时时刻刻以国事为重?
说到底, 哪怕人间帝王自诩为天之子, 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李玄机看得清楚,想得更清楚, 他迎着魏舟难以置信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去说吧。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把你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看天意吧。”
魏舟行礼,披着一身冷汗走出了石洞。
李玄机看似消极的态度,他其实也能理解。但他还是想去见一见端王,想把这些话一句一句说给他听。因为秦时话中透露的那些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他一个都不想让它实现。
再到金州,秦时终于知道上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贺知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他的旧同事。
从外表看,这里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门口的牌匾上规规矩矩写着“甄家客栈”四个大字。店面看上去古朴大气,里里外外都收拾得颇为整洁。,从新旧程度来判断,这家客栈应当开了有不少年头了。
店小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看上去身板瘦伶伶的,一张面孔却晒得黝黑。路人甲的长相,扔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块抹布,十分油滑的说着迎客的客气话,主动牵着贺知年的坐骑,将他们迎进了客栈的大门。
客栈前院是一座上下两层的木楼,后院则隔开了几个单独的院子。店小二牵着马,带着他们走进了最角落的小院里。
“这是我们店里最宽敞的院子了,”店小二笑着将水井、浴房的方位指给他们看,“后院有马棚,还有角门通到外头街上去,最是方便不过……”
店小二热心的给他们做介绍,惹得秦时都要怀疑他们不是回到了镇妖司的分部,而是当真来住店了。
贺知年指了指迎面的的堂屋,对几个人说:“堂屋左右两间房,我一间,小秦一间。明先生住西厢,沐夜住后院。”
明成岩走在他们身后,听到他的安排也觉得妥当。前院正对着前面的客房,自然要安排人盯着,以免会有异常情况发生。后院有马匹,还有通到街上去的角门,也要他们自己人守着才行。
就明成岩一个是外人,不上不下地安排到西厢房,跟前院后院都隔着一段距离,既不会刺探他们的秘密,厢房外面的小院子还可以用来教导小黄豆习武,或者陪着它游戏。
店小二带着沐夜安顿好行李马匹,亲自送了茶水点心过来,见秦时不住打量他,便笑着说:“你是小秦吧,我叫游青。上次你们路过金州的时候,我在驿馆门外见过你一次。”
秦时不知道上一次自己好奇贺知年的行踪时,也有人在暗搓搓的好奇他。
他跟游青互相见礼,见他熟稔的跟沐夜拍拍打打,就知道他们都是认识的。
明成岩无意跟镇妖司的人牵扯过深,寒暄两句就带着小黄豆出去了。小黄豆还想跟它爹耍个赖,听明成岩说要带它出去买好吃的,挣扎一霎,乖乖缩在他怀里被抱出去了。
秦时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也能理解明成岩是想跟小黄豆好好地培养感情,这对小黄豆也不是坏事。毕竟他是小黄豆的亲叔叔,喜欢这个侄子总比厌憎它要好。
“你们以后在这里住下,”贺知年和沐夜熟知镇妖司的各种工作流程,游青主要跟秦时做介绍,“这个客栈就是咱们镇妖司的生活据点。我、老板都是司里的人,客栈里还有两个打杂的伙计、两个厨下做饭的婶子是本地人,背景都很干净。老板今日出城了,晚上回来就能见到了。”
说完了生活上的安排,游青又长话短说的开始讲公事,“知府大人那里已经收到了重建镇妖司分部的文书,前几天也把老关——就是老板,他叫关鹏。”
这句话是说给秦时听的。
秦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游青又道:“知府大人把老关叫过去说了这个事,还在府衙旁边给咱们单独空出来一个小院子当公房。以后,你们三个白日里就去那里坐班,我和老关留在这里照顾店里生意。如此,你们在明,我们在暗。”
秦时觉得这样的安排确实比他之前预想的更加周到。
贺知年和沐夜也都没什么意见。
游青又催促贺知年,“你们收拾收拾吧,老贺去见见知府大人。这两年咱们没人,官府压了一些跟咱们司里相关的案子,估计事情不少,咱们都要忙起来了。”
沐夜搓搓手,笑道:“忙了好,总比闲着强。”
秦时却希望他们都能闲着。天下太平,他们才能无事可做。
老板不在,游青还要照顾店里的生意,不好在后院久留,只说让他们自己收拾好了出门走走,晚上店里关了门,他再过来找他们说话。
游青走后,贺知年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公文去衙门见知府。秦时本想带着小黄豆去外面转一转,没想到西厢房里没有人,明成岩已经带着小黄豆出门逛街去了。
秦时心里有些遗憾,跑去问沐夜,沐夜却对出门闲逛这种事毫无兴趣。他以前在金州当过差,周围环境熟的不能再熟了,基本属于闭着眼睛也能摸回来的那种程度。
秦时只好自己出门。
从后院小门出去,门外是一条安安静静的小胡同,胡同的两侧都是人家的后院角门。秦时明白,这就是讲究一些的人家倒垃圾,下人采买的时候出入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因此十分安静。
从胡同走出去,市井间喧哗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面就是热闹的街道,商铺一家挨着一家,满街游人,显得十分热闹。秦时左右看看,选了一个吃食铺子较多的方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明成岩和小黄豆。
秦时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之前,明成岩也站在这个胡同口犯起了嘀咕。他注意到这个方向似乎吃食铺子更多一些,于是趁着小黄豆看着行人眼花缭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地选择了与秦时相反的方向。
明成岩是这么想的,明家的少主子哪怕现在跟英明神武不沾边,也不能养成一个出门只知道吃吃吃的憨货。
秦时起初还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寻找小黄豆的身影,后来觉得人太多了,就放弃了这种盲目找人的计划,转而开始留神观察街道两侧的商铺,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似的。
他记得刚才游青提过,这条街上的商铺不全是纯粹做生意的地方,有一些是有妖族在幕后调度的。比如有一家在本地小有盛名的首饰铺子,背后就有狍鸮一族的影子。
游青当时还顺嘴提了几个店铺,因为狍鸮两个字对秦时来说比较敏感一些,所以他光记住这个了。
“人行走世间,缺了银两寸步难行。妖也一样,他们也需要这些黄白之物。”这是游青的原话。
秦时想到了云家。
商人逐利,想来如云家一般跟妖族合作的商贾人家是不会少的。这些人若是联起手来,也是城中一股不小的势力。
秦时就这么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的想心事,觉得镇妖司在金州的分布这两年虽然几乎陷于瘫痪的状态,但也不是什么工作都没有做,否则游青也不会对商户们的背景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走着走着,秦时注意到街道两边的商铺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气派的酒楼,至于门口挂着华丽红灯笼的,应该是花楼。此刻明明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但楼里已经传出了弹琴唱曲的声音。
秦时一抬头,正好看到楼上临街的窗户被人推开,窗内似乎有穿红着绿的身影晃动,不敢多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这几家气派的酒楼、花楼占据了这条街最尾端的位置,从这里再往东走就是雁鸣湖,游青说这是城里最有名的一个景点。
上一次他们从金州经过的时候时间上有些匆忙,事情又多,压根没想过到处逛逛。因此秦时也是第一次看到雁鸣湖的景色。
时值冬季,残雪未消,但湖面上景色极为开阔,蓝天白云映着湖边一丛丛树影,看上去也别有一番景致。
秦时的思绪正在“原路返回”和“沿着湖边走一走”两个选项之间摇摆,就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227章 施工图
湖边开阔, 有点儿动静就能传好远。秦时也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几个人拉拉扯扯的从距离湖边最近的那座花楼里走了出来。好巧不巧,走的正是秦时所在的这条路——大约这条路人更少一些。
走在前方的是一群护院模样的人, 几个人如临大敌一般簇拥着一位身穿圆领袍衫的年轻人快步往前走。年轻人身着华服, 通身都是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眉眼之间却带着几分慌乱的神色。
在他们一群人的身后, 一个身着浅色袍服的少年郎亦步亦趋地追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还出声喊人, “长荣兄,且等一等,小弟有话要说。”
少年郎眉眼清秀,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仿佛含着热泪, 令人看着便油然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但前面的那位长荣兄听见他的声音,却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 身旁的护院们也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仿佛追在后面的不是一位俊俏郎君, 而是一头恶狼。
他们神色张皇, 后面的小郎君却带着几分幽怨之色,仿佛追的是负了心的情郎。
秦时觉得这一行人看上去有些古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 就多少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前面这一伙儿人都是普通人, 后面那位俊俏的小郎君双眼明亮, 秦时看着他的时候会感觉到意识海里有轻微的波动。
这感觉虽然不明显,却瞒不过秦时和秦团子。
秦时悄悄逼出灵气, 在指间轻轻巧巧地画了一道试灵符。符成,一团豆粒大小的荧光宛如一只萤火虫, 十分迅速地从半空中划过,笔直的没入了少年郎的眉心之中。
少年郎身形一顿,脚步也停住了。他转过头望向秦时,双眼之中水汪汪的神色褪去,换成了一副野兽似的机敏。
跑在前面的长荣兄则趁着少年郎与秦时互相打量的功夫,与秦时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时朝着小郎君行了个礼,若无其事的打个招呼,“好巧。”
小郎君上下打量秦时,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这位郎君好手段。”
“不敢。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从何而来?”秦时能判断出这是妖身,却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妖,只觉得这小子走路的样子轻松适宜,像是十分熟悉人类的生活环境。
小郎君神色倨傲,完全没有要回答秦时的意思。
秦时就提醒他说:“小郎君恐怕还不知道,如今金州城里人、妖之间有了纠纷,有镇妖司出面调停。”
小郎君愣了一下,“镇妖司?”
秦时点点头。他虽然不知这位小郎君与前面的长荣兄一伙儿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前面的人明显在躲着他,不像是特别有交情的样子。
小郎君眼神中浮起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像在判断秦时这话里的真假。片刻之后,他拱了拱手,“有劳这位兄弟提醒。”
说完,朝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眼神中颇有几分惋惜之意。然后他冲着秦时点了点头,转过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秦时在意识中问秦团子,“这人什么身份,你看得出来吗?”
秦团子表示不能。它的能力全部来源于秦时,一人一兽真正的同源共生,所有的知识也都是共享的,哪里存在一个知道另一个不知道的道理。
秦时目送小郎君离开,喃喃自语,“原来试灵符是这个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土包子乍然开了眼界的小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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