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迢迢—— by牛角弓

作者:牛角弓  录入:07-03

秦时连忙道谢。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间待客的房间,风有司带着他们坐下,介绍那位小郎君叫胡四郎,也是他们寨子里的居民,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风有司对镇妖司的大人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虽然欢迎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温度。
胡四郎的表情就更加冷淡了,不但冷淡,还带着几分反感——尤其在看着秦时的时候。这让秦时再一次回忆起他们之间不大愉快的初见。他好像坏了这个胡四郎的事。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坏了他什么事。
就在秦时犹豫要不要客气的问一下,以此打开话题的时候,就听贺知年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贺知年说:“还请里长介绍一下寨子里的情况。毕竟您应该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风声可不大对。”
风有司的目光一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知道贺大人说的是哪一种风声?”

第230章 发威
风有司打量着面前两个年轻的缉妖师, 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我们这些人呢,大人们也都知道的, 偏安一隅, 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着埋头过自己的小日子, 对外面的情况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请您二位见谅。”
秦时和贺知年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秦时扫一眼默然不语的胡四郎, “小郎君也没听到什么异常的风声吗?我看你倒是经常在外面行走。”
胡四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便走走看看罢了,雁鸣湖冬日的景色别有韵味,比我们这个穷山沟好看多了。”
秦时觉得后面这句话倒有可能是真的。年轻人,喜欢往外面跑, 这也是免不了的。
贺知年没有留意秦时和胡四郎的闲聊,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风有司的身上。待这两人聊天一停下来, 他便又问道:“两年前有关姚家寨人口情况, 我们司里还有备案。新的备案也要抓紧时间做起来了。”
风有司说:“我们自己也有登记, 明日我将文书交给大人过目。”
贺知年笑了笑说:“这样做, 你我倒是省事,但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因为你的文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我交上去, 上面的人要是问我, 我也答不上来……还请里长体谅。”
风有司也不恼, 仍然端着狐狸相跟他们打哈哈,“日期不是问题, 我们的文书上也都有日期的。通融一下,你我都省事。”
贺知年摇头, “职责在身,不敢懈怠,还请里长体谅。”
秦时听出风有司是不想答应贺知年说的人口普查的事,他忍不住问道:“里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受了什么人的胁迫?”
风有司顿了顿,“这倒是没有。”
秦时做了然状,“那就是村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风有司眼神躲闪了一下,“这位大人可真能开玩笑。”
秦时与贺知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个可能就是关键原因了。
贺知年就笑了笑说:“能到姚家寨安家的人,都是想过安逸日子的。寨子与金州官府之间一直以来都相处融洽,这局面来之不易……还望里长三思。”
几十年前,姚家寨曾经发生过窝藏逃犯的事。当时寨子里的人拒不接受镇妖司的搜查。后来镇妖司联合金州刺史发兵包围了姚家寨,两方僵持了几天之后,姚家寨不得不交出了逃犯。
风有司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他的表情略阴沉,仍强撑着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秦时也通过他们的谈话,对这个时代妖族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清楚的了解。不同于后世那些生活在人类社会里的妖族全部要接受政府的统一管理,生老病死也都要纳入国家人口的管理系统,现在的妖族与朝廷之间的连接并不是那么紧密。
像姚家寨这样的妖族团体,他们与官府之间更接近一种合作的关系。他们以此为栖居地,不想惹是生非,也不会刻意冒犯当地的官府,但在官府的统治之下,他们也要保留一部分“自治”的权利。
秦时试着换一个说法来说服他,“人口普查,朝廷每隔几年就要进行统计。而且每一次都是由官府的人与里长一同进行走访登记,里长也可以对寨子里的情况更了解。这是对你我双方都更为有利的一件事。”
风有司笑而不语,表情略有些尴尬。
秦时就觉得,如果不是顾虑会被朝廷夺权,那风有司的顾虑就非常明确了。藏在寨子里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很可能是在官府这里挂了号的。
贺知年耐着性子问他,“风里长的意思是?”
风有司的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就被秦时拦住了。秦时笑微微的说:“风里长若是想建议我们不插手姚家寨的事,那这话还是不必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大唐臣民,却不想受官府管辖,哪有这样的道理?”
风有司,“……”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被秦时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好像姚家寨要谋反似的。
“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风有司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急躁的神色,“只是寨子里多妇孺,又长期与外面不来往,因此……”
“因此只知道有风里长,不知有皇上?”秦时眉头一挑,慢条斯理的看着他。
风有司一个激灵,“可不敢乱说话!”
贺知年也瞪了秦时一眼:又要犯病了?!
秦时给他使眼色:吓唬吓唬他,保证不乱说话!
风有司被秦时的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给吓的脸色都变了。苍天作证,他只是想把这些巡查寨子的事情给含糊过去,要是他们直接索要贿赂那就更好了。他们豁出去好好的招待他们两天,再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他做梦都没想过要跟镇妖司对着干。他们寨子虽然地形较为复杂,易守难攻,但再好的地形也得有人来守着。他们寨子里才有多少人啊,而且里头大部分都还是松鼠、兔子这一类与世无争的物种,撵他们去打架,那比让他们上天还要困难。
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什么会打架,战斗力比较强的妖族了。胡四郎勉强算一个,他那一窝兄弟姐妹也勉强能算上……但实话实说,他们打架的能力远不如穿衣打扮的能力。
风有司把寨子里的居民一个一个拨拉过来,越拨拉越失望。
这要是谈崩了,真的跟镇妖司打起来,他们可真不一定能抗住啊。就算能抗住,时机也不对。
风有司还在犹豫,胡四郎已经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嚷嚷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是想给我们扣帽子?!”
秦时冷着脸与他对视,“是不是扣帽子你心里没数?如果心里没有鬼,你们又真的没打算谋反,为什么人口登记都不敢痛快答应?!”
“你是找死吗?!”胡四郎似乎被心里有鬼几个字戳中了,他愤怒地跳起来,朝着秦时就扑了过去。
在他看来,一个缉妖师,说的好听一些也不过就是半妖体质的普通人类,就算从小习武,唔,再加上他们还能进行半吊子的修炼……又能怎么样呢?
人类天然的血统会限制他们身体里那一部分妖族的血统,让他们从各个方面都更加接近平庸的人类。
最多比其他的人类更加结实耐打。
仅此而已。
胡四郎就是怀着这样的轻视、以及骄傲被冒犯的愤怒朝着秦时扑过去的。在他的预想中,他会扑倒这个口无遮拦的缉妖师,用锋利的爪子抵住他的咽喉,让他把那些让人生气的话统统都收回去!
但不等他扑到跟前,胡四郎就觉得眼前一花,有一片黑白色的虚影闪了过去。
下一秒,胡四郎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像一只装满了泥土的口袋似的,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更糟糕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探出了锋锐如利刃般的指尖,正分毫不差的按照他之前的预想……抵在他自己的喉咙上。
这一番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以至于胡四郎摔倒在地,风有司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贺知年安稳的坐着,用目光上下扫了一眼秦时,发现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被碰到,便放心的转头去打量房屋中央呈对峙之势的一人一兽。
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成年白虎,浑身上下的毛皮溜光水滑,雪一般洁白的底色上布满了灰黑色的条纹,长长的尾巴颇有些悠闲地晃来晃去。
秦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不知何时爬上他手腕的水兰因。小东西蠢蠢欲动,要不是被他按住,就要飞窜出去添乱了。他刚才其实并没打算要放出秦团子。但胡四郎飞扑的动作太快,他坐在他正对面,难免被他那个飞扑起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大约就是因为那一瞬间生出的紧张,启动了意识海中的预警机制,让秦团子突破了他对它的限制,自作主张地冲了出来。
秦团子的毛爪子抵在胡四郎的咽喉时,还十分恶趣味的垂下头在他脸上嗅了嗅,冷冰冰的嘲讽道:“小小一只骚狐狸,也敢在我面前扎刺?!”
胡四郎,“……”
秦时,“……”
秦时有一种捂脸的冲\动。这小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什么骚狐狸的……难道胡四郎的本体是狐狸?!
他都不知道,秦团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231章 铁头
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的风有司也终于醒过神来, 他有些激动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住手!都住手!”
贺知年端正地坐着,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热闹。
胡四郎不敢动弹, 心里又气又怒, 脸涨得通红。
秦团子的爪子在他脖子上微妙的移动了一下,颇恶劣的说:“来,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是谁想找死来着?”
胡四郎, “……”
秦时觉得胡四郎的脸再继续红下去,血管都要爆了。
风有司不太敢靠近秦团子,被老虎冷冰冰的蓝色眼睛扫一眼他忍不住就要发抖了。但胡四郎是他这边的人,刚才又是在给他撑场子,他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或者只顾着自己逃出去。
风有司抖着手跟秦时赔笑脸, “大人……大人……息怒啊……”
秦时的嘴角抖了抖。这种神奇的腔调要是听多了,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了吧?他转头看看贺知年, 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便示意秦团子放开这头狐狸精。
秦团子傲娇的在胡四郎的前襟上擦了擦爪子, 慢条斯理地转过身, 黑白圈的长尾巴晃来晃去的,就那么走到了秦时的身边卧了下来,毛嘴还在秦时的手腕上蹭了蹭——它知道水兰因在那里看着它。
风有司松口气, 手忙脚乱的把胡四郎从地上扶了起来。
胡四郎大概觉得自己被秦团子扑倒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于是脸红脖子粗地坐在那里, 头也不肯再抬一下。
他这副受到打击的模样跟秦团子的洋洋得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时的手放在秦团子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地撸了起来。
秦团子换了一个姿势, 把下巴搭在秦时的腿上,舒舒服服的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虽然它是精神体, 但猫科动物的本性还是很难改的。
贺知年笑着对风有司说:“一点小误会……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风有司同手同脚的在蒲团上坐下,视线有些不敢往秦团子的方向瞟。他刚才还在发愁自己的寨子里没有战斗力出众的妖,都是一些温顺的小动物……结果对手就来了一头厉害的猛兽。
风有司敬畏的看看面前两个年轻的缉妖师,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两位大人肯定也知道姚家寨的情况,就我……我这样的妖族,真的有能力跟镇妖司对着干吗?!”
秦时瞟了一眼贺知年,觉得他大概知道风有司的本体是什么。
贺知年就笑了笑,“那你也一定知道,镇妖司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姚家寨过不去。我们就两个人,来这里也是为了跟你商议公事……您说呢?”
风有司苦着脸点了点头。
秦时刚见面的时候还觉得这个风里长长着一大把络腮胡子,很是威风。现在见他被秦团子吓得整个人都瑟缩起来,又觉得……威风什么的,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贺知年见他犹豫来犹豫去,就是不肯交个底细,也有些无奈了,“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
秦团子嗓子眼里发出呼噜的声音,稍稍有些不耐烦,似乎也觉得这个大胡子说话太磨叽。
风有司听到秦团子的声音,脸色更愁苦了,“那我想问问大人,人口巡查登记的事,可不可以晚几天?只要晚几天,让我们怎么配合都可以!”
贺知年心头一动,“为什么?”
秦时见他犹豫,也在一边补充道:“你让我们改变工作安排,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上面问起来,还以为是我们俩自己出来游山玩水,耽误了公事。”
风有司纠结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就说不想当这个里长,非让我当,非让我当……我说话其实也没人听,但是他们都不想管事儿,就把我给推出来了。”
秦时想笑,又忍住了。
原来他这个里长是这么当上的。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正常,因为姚家寨聚集的妖族大多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不爱扎堆惹事,也不爱跟其他族类打交道。这样的妖,自然也不会对社会管理工作感兴趣。
胡四郎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刚想说话,就被风有司一瞪眼给瞪回去了。
秦时扫一眼胡四郎有些忿忿的表情,觉得这小子应该是知道点儿什么的。他虽然对秦时一行人明显的没有好感,但他似乎并不赞成风有司那个推迟巡查日期的建议。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你们也不要为难风里长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风有司的脸色刷的白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色黝黑,颌下一把乱蓬蓬的大胡子,头发也显得有些蓬乱,像码头上一个不修边幅的苦力。
这不是一张特别英俊,或者特别有辨识度的面孔,但秦时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有些移不开眼——不是被某种特质吸引,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秦时心里涌起了深深的忌惮。
秦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忌惮什么,但他颈后的汗毛似乎一根一根悄悄地站了起来。身体上异乎寻常的反应让秦时猜测,眼前这个人,或许是一个隐而不露的高手。
窝在他身边的秦团子或许是感受到了他心里的紧张情绪,发出一声低吼,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上身微微压低,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了这个刚刚走进来的陌生人。
贺知年也打量着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同于秦时心里那种仿佛与野兽狭路相逢一般的警觉,他看到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仿佛在那里见过他的感觉。
但贺知年在记忆里拼命搜索,却始终搜索不到相关的内容。
粗犷的汉子随手关好门,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冲这几个人行礼,嘴里说的是,“真是对不住风里长,是我连累了大家,您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护着我,就得罪了城里来的大人们。”
风有司似乎也被这个人的出现惊到了,干巴巴的说了句,“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大约反应过来他们这样的表现实在很容易让人起疑,他的表情有些发僵,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胡四郎也有些无措,他的身体甚至无意识的动了动,像是要站起来跟这个刚进来的人打招呼。
但下一秒,他就接触到了这个人投射过来的暗含警告的视线,又有些狼狈的坐了回去。
风有司结结巴巴的说:“坐下来说话吧。”
他咳嗽两声,不大自在的补充说:“不管有什么问题,我相信镇妖司的大人们都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秦时和贺知年对他这明显祸水东引的措辞有些不满,但贺知年还沉浸在“我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的疑问里,没有顾上反驳风有司的话,秦时却有些不耐烦了。
“风里长,既然你已经坐上了里长的宝座,总不能遇到什么问题都往外推。”
风有司尴尬的笑了笑,偷瞄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来的大胡子,老实的不吭声了。
大胡子大模大样地坐下,脸上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某是山西人氏,大人们叫我一声铁头就是。某来这里,是因为在外面惹了点儿麻烦,得罪了城里的大户。所以暂时躲躲风头。绝对没有跟大人们对着干的意思。”
秦时问他,“你原本不是姚家寨的居民?”
他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妖族。因为接近风有司、胡四郎这样的妖族时,他的意识海中会有轻微的触动。
铁头咧嘴一笑,转过身,在胡四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某不是这里的人,只是认识胡家四郎,这不……就求上门了。”
胡四郎配合的挤出了一脸苦笑,冲着上首的两个人拱了拱手。
秦时不信这个鬼话。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暂时在寨子里避祸,完全没有必要威胁风有司。风有司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妖族,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一个普通人类给吓到?
而且铁头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这一点,秦时从他进门之后隐晦的对秦团子的打量,他佯装无意的扫过里屋虚掩的房门、以及他被袖子挡住的手腕上的视线就可以得到证明。
无论是睡在里屋的重明鸟还是缠在他手腕上的水兰因,似乎都没有瞒过这个人的眼睛。

秦时在猜测来人的身份。
什么样的人, 可以震慑住风有司、胡四郎这样的妖族?要知道,他们的本体虽然实力比较弱,但再弱也是妖, 普通人类在面对异类的时候, 通常情况下都会敬而远之——我虽然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有多厉害的杀伤力, 但我跟你保持距离,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才是普通人该有的态度。
秦时和贺知年交换了一个视线, 转头问这个自称铁头的闯入者,“这位郎君,不知你从何处知道的姚家寨?”
普通人可不会知道金州城外有这样一个妖怪村。
这个问题大约有些超出了铁头的预期,他愣了一下,随即便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说:“年少轻狂, 勾搭了一头骚狐狸……我这相好的就是姚家寨的。”
秦时正想问一下风有司,铁头这话是真是假, 就听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泼辣的骂道:“哪一个骚狐狸?你有种当着老娘的面儿再说一遍, 谁是你的相好?!”
话音未落,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艳丽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口,一身红衣如火,牡丹花一般的面容, 也不知是因为走得太急, 还是因为强忍怒气, 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秦时眼神一沉,一手按住了刀鞘。
贺知年也同样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他们都没有想到, 这些暗中作乱的妖族,竟然都跑到姚家寨来扎堆了!
这倒是有些惊喜了——又惊又喜, 惊还是大过了喜。
“如娘,”秦时用目光示意贺知年不要出声。他们在这些妖怪面前没什么战力上的优势,秦时觉得自己站在明处问话,让贺知年在暗处观察,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秦时叫出女人的名字,一字一顿道:“上一次金州一别,没想到你胆子不小,竟然就躲在这里。”
如娘一愣,视线从铁头的脸上移开,一双美目上下打量这个俊美的小郎君,有些疑惑的挑眉,“你见过我?”
秦时心想我是见过你,不过你可没见过我。
一旁风有司连忙跳出来给两边做介绍,“这两位是金州城过来的缉妖师,这位是我们村里后搬来的胡娘子,她以前跟人打架受了伤,妖丹受损,导致脑子也有些糊里糊涂的……两位大人勿怪,勿怪。胡娘子,这两位可是缉妖师大人,你莫要胡说!”
秦时便觉得,风有司这话说的就比较符合一个里长的身份了。里长对于自己辖下的村民,自然是既要护着,又担心他们会冒犯长官,惹来麻烦。
由此反推,可以证明铁头确实是不受他辖制的。
如娘呆了一下,脸上慢慢浮起一个略有些古怪的笑容,“缉妖师啊……”
秦时打断了她的话,“你从皇陵中盗走的龙凤镜,如今在何处?”
如娘听到“龙凤镜”三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一下跳了起来,牡丹花一般的脸孔霎时间杀气四溢,“你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的并不要紧。”秦时紧盯着面前的女子,他注意到龙凤镜三个字一说出来,铁头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毫无疑问,他也是知情人。
这就有些意思了。
“风过留痕,”秦时微微一笑,“镇妖司已经下了密令,全境缉拿你这个盗贼。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里。”
如娘的眼神有些呆呆的,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秦时在说什么。直到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铁头,似乎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帮手,脸上重新又浮起了娇媚的笑容。
“小郎君好口才,”如娘笑道:“不过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能干什么呢?”
秦时也笑了,看着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两三个人。”
如娘脸上笑容隐去。
妖性多疑,之前她疑惑两三个缉妖师就敢跑到姚家寨来撒野,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他们怕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招。如今秦时的话,恰好戳中了她心里的这一点疑虑。
贺知年见秦时拿话诈她,便不动声色,暗暗打量铁头等人的反应。铁头似乎看穿了秦时的虚张声势,眼中神色似有几分不屑。
“不是我小看二位,”铁头抓住了如娘的手腕,似乎想把她往后拽一下,但没拽动,脸色有些不大高兴,“镇妖司陇右道的分部原本也没几个人,这会儿嘛……除了你们这几个人,还有别的帮手吗?”
贺知年心里的那点儿诡异的熟悉感又一次翻涌起来。他很难相信,镇妖司的困境,已经明显到随便一个外人都能打听到的地步了?!
秦时恍若未闻,一双极清亮的眼睛只是盯住了如娘,冷笑着说:“若是实在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虚张声势也容易。我这里带着鸣哨,待我放出,你们看看有无外援,真相便分明了。”
铁头的脸沉了沉。
贺知年留神看他脸上的细微表情,觉得铁头似乎知道镇妖司的一些内情。比如,缉妖师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请求一地刺史提供兵力上的援助。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娘却没有露出惊惶神色,相反,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时,像是刚刚发现了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两只眼睛里渐渐亮起了幽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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