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简从黎的声音有点哑。
“你在忙吗?”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才说:“我在医院。”
“什么?你怎么了?”赵夜清几乎是瞬间一身冷汗吓出来,他一下子想到前几天郑阑跟他说的“狗急也会跳墙”。
他们又对简从黎做什么了?
不对,如果真的出了大事,简从黎应该没办法接电话了。
“是爷爷。”
没等赵夜清回应,简从黎泛着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清清,来陪陪我吧。”
医院,沉寂得让人觉得压抑,干净得让人觉得灰暗。
赵夜清赶到医院,进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后方传来嘈杂的“让一让”,他下意识侧身回头,看到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小跑经过,表情严肃。
几乎是一瞬,他的鼻子泛起酸意。
在电话里简从黎说,爷爷是下午突发了脑溢血,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吉凶未卜。
赵夜清不敢耽误一刻,找到了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牌写着“手术中”,鲜红的颜色是那样刺目。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墙边塑料椅上的简从黎,还有许久没见的南姨、穿着白大褂的姜恒。
姜恒先发现了赵夜清,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待会儿还有手术,先走了。”
“好。”他的嗓子这会儿有些干涩,声音细微。
走近了,赵夜清才看清简从黎的神情。
他第一次见到简从黎是这样的状态——空洞。眼中的湖泊此时就是一潭死水,没有光泽没有生机,比他眼盲那段时间还要黯淡。
他的心脏抽痛一瞬。
“清清来了。”南姨眼圈通红,见赵夜清来了才勉强提起点精神。
简从黎闻声终于有了点反应,墨绿色的眼珠缓缓拨动,抬眼望向他。
死水中终于泛起几丝波澜。
赵夜清在他身边坐下,默默地将掌心覆在简从黎的手背上。
“会没事的。”
简从黎翻手将他的手整个攥在手心,力度不小,像是抓着什么能让他心安的救命稻草。
这样的等待是煎熬的。
又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结束了。
门打开的同时,简从黎立马站起来,赵夜清能感觉到简从黎牵着他的那只手心有些湿润。
医生说:“病人情况稳定了一些,但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先在ICU观察。不过家属最好做个心理准备,病人就算脱离生命危险,也有可能醒不过来。”
赵夜清心底一颤,连忙去看简从黎,后者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静得吓人。
南姨倒是情绪崩溃了,哭着说:“怪我,我不该让老爷拆那个快递的。”
赵夜清听着皱起眉,原来爷爷突然发病不是意外,而是受了外界刺激吗?
简忠出了手术室就被转去ICU病房,不需要有其他人进去照顾,家属只能在屋外通过小窗户,远远地看病人状况。
简从黎让南姨先回去,自己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赵夜清看见他平时总是矜贵、一尘不染的西裤裤腿沾上了一小块灰,不知道是蹭到了哪里。
“录音顺利吗?”简从黎问。
“很顺利。”
医院顶灯的白炽光大片洒下来,照得周围白花花。医护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并不真切。
“我出车祸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间病房。”简从黎语气平静,“那之后爷爷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医生说可能只剩两三年的光景。”
“我眼睛刚好那会儿去见他,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还是愣住了。他老了很多很多,和之前判若两人。”
赵夜清听着简从黎说这些,不自觉地鼻酸眼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安慰的话都是徒劳。
他明白了简从黎为什么要假结婚。
“南姨说的快递是什么?”
“威胁信还有血手指,说如果我再继续调查车祸真相的话下次就寄真的。”简从黎疲惫地闭上眼,“爷爷不知道我在查,准确来说,他不让我去查。”
“其实案子已经快结了,有警察在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所以就用这种手段去刺激爷爷。”
赵夜清感觉胸口压着什么东西,闷得慌,说:“是郑家对吗。”
简从黎缓缓睁开眼,“嗯”了一声,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我知道你前几天去找了郑阑,以后离他远点。”简从黎将赵夜清的手捉进掌心,“我怕他会对你做什么。”
这件事处理起来要比想象中复杂一些。关于郑氏,外部有简从黎这位行业龙头的压制,内部有糜烂的账务问题以及家族旁支的虎视眈眈。现在郑鹤已经被其他旁支联合起来逼得让出了一把手的位置。
不过他前些天也没闲着,被警察叫去了好几回。目前所有调查到的线索都指向了郑家兄弟,但郑鹤显然有一个人揽掉所有罪名的倾向。
赵夜清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过他?”
“学校里我找了人盯着他。”
一方面是第一时间掌握他的可疑行踪,更多的是怕他伤害赵夜清。
如果赵夜清因此出了事,简从黎觉得自己大概会疯掉。
“这些,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简从黎抬头对上赵夜清的那双眼,澄澈真诚,蓄满了无条件和他同立场的坚定。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将赵夜清保护起来,不想他伤心难过不开心。他觉得他就应该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地去做自己热爱的事。
但这一刻,赵夜清试图用他单薄的肩膀帮自己分担烦恼,简从黎才意识到,赵夜清要比他想象的内心更强大,也更有魅力。
他掌心还攥着赵夜清的手,突然觉得这双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开了。
钟表的指针一刻不停,夜渐深。
简从黎对赵夜清说:“时间不早了,楼下有休息室,去睡觉。”
“那你呢?”
“我再待一会儿。”他知道自己在这儿没什么用,但还是想待着。
赵夜清没动:“我陪你。”
简从黎无奈妥协:“好,我和你一起去。”
楼下的VIP休息室很大,设施一应俱全,两张单人床的布局和酒店没什么区别。
赵夜清按着简从黎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
刚转身往旁边那张床走,就被站起身的简从黎拉进怀里。
对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两只胳膊箍在他的腰上,很紧很紧。
“让我抱一会儿。”
赵夜清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放在简从黎的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料,他可以摸到横亘在简从黎脊背上的疤,深深浅浅得像难平的沟壑。
他仰着头闭上眼睛,睫毛潮湿。
三天后,简忠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如医生所说,并没有苏醒过来。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外界都在传简氏创世人成了植物人,甚至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这导致公司的股价下滑不少。
郑家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因为尽管简忠现在并不参与公司的运营,但对很多老股东来说他仍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好在简从黎留了一手,他眼睛痊愈的事到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开。他本来的打算是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再公布,此事一出,他不得不更改计划,提前公布。
结果如他所料,业内迎来了更大的轰动。不过这次对公司是正面的影响,股价飞涨、人心振奋。
在旁人看来,这可以说是很漂亮的反击,但简从黎迟迟无法松下一口气。
自始至终,这场名为利益的战役中没有胜者,只有数不清的受害者,包括他自己。
简忠现在仍然住在重症病房里,不过家属可以在固定时间内进去探视了。
前两天简从黎一直没有时间去医院,他和公司几乎成了行业内的热门话题。尤其是在他公布眼睛痊愈之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登门拜访恭喜。
简从黎能看得出他们中间有人虚情假意,甚至还有人试探他到底是真的痊愈还是为了公司想出的权宜之计。
他非常想闭门谢客,或许那些人是没事干闲得慌,但他手里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可在这个节骨眼,舆论又十分重要,他只得耐着心一一接见。
那两天简从黎但凡出现在公司都是行色匆匆冷着脸,周身拢着不宜接近的气场。
而唯一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的就是午饭时间,因为赵夜清会带着南姨做好的饭来和他一起吃。
私底下员工们都希望赵夜清以后能天天来,这样老板的心情好一些,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犯错被骂。
这天简从黎终于腾出些时间去医院,他在病床旁边坐下,听着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响,欲言又止。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什么,他起身去看,发现是一本书——《故事大全》。
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夜清拿来的,简从黎不自觉勾了下唇。
医生对简忠现在状态的其中一条建议就是,多和病人说说话,外界的刺激或许能让病人苏醒。
简从黎坐回去,开始慢慢地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但现在好像也渐渐地在改变了。
他讲到最后将手覆上简忠那枯槁且夹着探测器的手,褐色的皮肤干燥粗糙,还有点点黑色的斑。
人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老了呢。
简从黎的视线一偏,发现简忠袖子里露出了红线,好像是手腕上绑了什么。他拨开袖口,看见几圈缠绕的红线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眼睫轻轻颤抖了下,简从黎将掀开的袖口放下。
“爷爷,有件事瞒了你很久,如果你知道了可能会再昏过去一次。”他眼眸微垂,“现在我真的爱上他了,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说,他会愿意吗?”
简从黎陪在简忠身边断断续续讲了一个小时的话,简忠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连电视剧里演的动动手指头都没有。
不过他等来了赵夜清。
“哎,你今天有时间啦,公司不忙?”赵夜清在沙发上坐下。
简从黎“嗯”了一声:“忙完了。”
“爷爷手上的平安符是你系的?”
赵夜清点头:“我问了南姨爷爷经常去的寺庙在哪,就去求了一个。”
“我可不是迷信嗷,但有时候也不得不信一下玄学。”
赵夜清本来什么都不信,但他都能死而复生穿个书,这让他不得不信。
“你有没有和爷爷说说话?”
简从黎闪了下目光:“说了,说了很多。”
“你呢,每天来给爷爷讲故事?”
赵夜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挺有趣的,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听人讲故事。”
简从黎起身,让出椅子的位置:“我也想听。”
“可以旁听吗?”
赵夜清怔了下,没想到简从黎竟然对这个感兴趣,走过去坐下,拿起故事书:“可以。”
“昨天讲了海的女儿,今天讲小猫钓鱼吧。”
很简单儿童睡前故事,但由赵夜清的声音念出来,就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尽管再清楚不过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但还是想听,想一直听下去。
“最后,猫妈妈和小猫带着钓来的鱼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赵夜清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前几天他都是对着简忠讲,没什么心理障碍。但今天简从黎坐在旁边听,他就觉得莫名羞耻。
“是不是太幼稚了。”
“你讲得很好,我喜欢听。”简从黎顿了顿,“爷爷应该也会喜欢听。”
很快,探视时间到了,两个人一同出门,准备回家。
天已经擦黑,今天简从黎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和赵夜清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去。
没走几米,就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七八个人,扛着摄像机和话筒录音设备,上来就将简从黎和赵夜清包围,吵吵嚷嚷地问问题。
“请问简老爷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否如传言一样无法苏醒?”
“请问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为什么这么巧和简老爷子出事同一时间?”
“据说简老爷子出事并非意外,而是被人算计,是真的吗?”
“请问…”
一瞬间简从黎的面前涌上来四五只话筒,还有好几台摄像手机设备对着他,迫切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可奉告。”简从黎冷冷吐出这四个字。
他知道有不少媒体想报道他家的新闻,但他拒绝了所有媒体来访。没想到居然有人找到医院来堵他,这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赵夜清看不过去了,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扒着人家的伤处挖新闻,这和食人饮血的畜生有什么区别。于是伸手挡着不让镜头接着拍,还想推开他们清出一条路出去。
但对方人多力量大,挡着不让他们走,其中一个人还推了赵夜清一把。
简从黎眼疾手快地揽住赵夜清,将人护在怀里。他睨向那个伸手推人的男人,眼中的冷意比刚才多了十倍不止,墨绿色眼眸中仿佛淬出锐利的冰刃,让人看了忍不住哆嗦。
“你再推他一下试试。”
“道歉。”
“对…对不起。”那男人几乎是下意识说的这句话,他完全被简从黎震慑住了。
还有胆子大的继续问:“请问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
“让开。”
大概是简从黎身上的气场太强大,有两个人明显退缩了些。他搂着赵夜清的肩膀,从缝隙中挤出一条路离开。
而此时,正在直播现场状况的直播间里,几条弹幕出现:
“这个男生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也眼熟,是不是网红啊,好像看过他的视频。”
“是应光吗?!”
车窗外投映进来的灯光忽明忽暗,赵夜清靠在椅背上,偏头去看简从黎。
自刚才上车之后,简从黎就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往常他开车的时候也很少讲话,但赵夜清总觉得他现在心情不好。
车载音响在播放抒情歌,温和悠长的旋律挤满车内空间,有种温柔的窒息。
赵夜清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憋不住要开口缓和气氛,这次他也是这样做的。
“还在不开心?”
简从黎目视着前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刚才有没有被他们吓到?”
“还好,就是有些意外而已。他们也会去公司堵你吗?”
“没有,公司他们进不去。”简从黎抿抿唇,“我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与其说他是不开心,不如说是自责,让赵夜清莫名其妙地面对这些。
“换首歌听吧。”赵夜清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换成欢快有节奏感的音乐。
“别不高兴啦~”
赵夜清的声音柔柔软软,泛着甜,像他亲手喂自己吃的那一小块棉花糖。
他的大脑因此开始产生多巴胺,许多新新旧旧的划痕被修复妥帖。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在意他的情绪,而不是关乎优秀与否的其他。
简从黎笑了,眼中的湖泊闪动熠熠的波澜:“好。”
“南姨今晚会做红烧肉吃喔。”
“好。”
晚饭吃完香喷喷的红烧肉,赵夜清回房间赶“作业”。
专辑的制作并不是录几首歌就万事大吉了,还有整个专辑的概念创作和工程量巨大的MV设计和拍摄。
后者可以暂时放放,但专辑的概念他想好好制作,这毕竟是他的第一张专辑。
前段时间《声声慢》的副导演曹蒙来联系邀请他参加另一档综艺,后来他好好研究了那份资料,还发给了徐英格看,两人都觉得这档节目可以上。
很可惜的是时间和专辑制作期冲突了,赵夜清本来想婉拒掉这档综艺的录制。但曹蒙似乎并不想放弃他,又聊了几次后,他答应去当两期飞行嘉宾。
这让本就不太宽松的时间更紧张了。
赵夜清在桌前头脑风暴到抓头发,蓦地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起来发现是徐英格打来的。
难道是来催进度了?!
救命,灵感这玩意真不是随时随地能有的啊!
他有点忐忑地接起来:“喂,哥。”
对面的环境音有点吵,徐英格的声音传来:“看一下我给你发的消息。”
赵夜清率先投诚:“哥,我已经在写了,明天就能出结果。”
对面似乎愣了一秒,随即说道:“不是说这个。”
“你和简从黎的事情上热搜了,其实不难解决,待会儿看看我发给你的几种公关方案,你们两个商量一下。”
挂掉电话后赵夜清还是处在一个懵懵的状态,他连忙点开手机软件,就看到自己和简从黎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挂在热搜榜上。
起因是在直播中截取下来的一则视频。
有些颠簸的画面中赵夜清被人推了一把没站稳,简从黎立马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冷脸看着罪魁祸首说:“你再推他一下试试。”“道歉。”
底下的评论区热闹非凡。
“卧|槽太帅了吧,好嗑!”
“哦莫哦莫!有没有人来科普一下这两个人是谁,小明星吗?”
“不是我说,录视频的人干嘛呢,怎么看着感觉没在干好事呢?”
“哎,被推的那个男生很眼熟啊!应该是圈里人吧。”
“本人有幸当时在直播间现场哈,这个是一家小野媒的直播,冷脸男是简氏企业,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家公司的总裁。最近他家发生了些事情,业内都很关注,所以这家媒体就开直播去采访了。”
“那个男生是应光啊!就是视频平台最近很火的唱歌博主!没有姐妹认识吗,我还关注他了。”
“我知道他,最近确实很火,我还去看了他的视频,唱得不错长得也帅,所以他和冷脸男是什么关系?”
“这视频还看不出他俩什么关系?不好意思,我先嗑一步了!”
“我说你们也别什么都嗑好不好,据我所知,这位简总半年前已经结婚了。他们两个…不好说是什么关系…”
“有没有可能应光就是冷脸男的结婚对象呢,楼上别讲这种有引导性的话OK?”
“我看他就是小三,半年前谁认识这个应光啊,简氏总裁会和他结婚?别开玩笑了,这很明显就是有钱人出轨偷吃漂亮网红呗。”
“啊?真的假的?我还关注他了,没看出来是这种人啊。”
“狐媚子勾引已婚男人,最讨厌知三当三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呸!”
“事情没搞清楚有些人说话别太脏好吧,小心业力反噬。”
赵夜清刷着不断涌出的评论,一开始大多都是嗑他和简从黎的,后来渐渐的画风就变了,开始骂他是小三、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要担上这种骂名。不过这会儿他没有那么难过,反而心境很平和,好像已经将那些事放下了。
突然手里的手机被抽走,赵夜清抬头,发现简从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别看了。”简从黎揉揉他的脑袋,又蹲下身来与他视线齐平,“我已经联系了公司法务,马上就会出声明。”
“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
赵夜清摇头:“不怪你。”
“徐哥给我发了几个公关方案,”赵夜清从简从黎那里拿回手机,划开屏幕,“我看看。”
“最好的方案就是公开。”简从黎说。
赵夜清将徐英格发来的文件从头看到尾,很明显最好的方案就是公开,宣布他就是简从黎的结婚对象,徐英格也倾向于这个解决办法。
可他是假的啊,他骗骗自己可以,但怎么能骗这么多人呢。
简从黎看出了他的犹豫,眸中的光暗淡几分,喃喃问:“不想公开吗?”
“没有,公开吧。”赵夜清摁灭手机。
如果让大众这样误解下去,不光他的名誉尽毁,简从黎也会背上“出轨”的罪名,公司最近本就多舛,实在经不起这样的雪上加霜。
简从黎握上赵夜清的手,心里头揪成一团抽着痛,他不敢细想赵夜清再次被这样攻击心里会有多难过,也不敢细想赵夜清犹豫公开的理由。
“我没事!”赵夜清用另一只手拍拍简从黎的手背,“这些话我都没放在心上了,反倒是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在意。”
简从黎这会儿很想摸摸赵夜清的脸颊,但还是只抓紧了他的手,站起身垂眸说:“没事就好。”
很快,简氏发布声明宣布赵夜清和简从黎的关系,澄清不实谣言,并且要起诉造谣的人。
这边赵夜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一条微博,给一直喜欢他、愿意相信他的歌迷们一个交代。
@应光:抱歉让大家担心,我确实已经结婚了。【图片】
配图是他和简从黎的结婚证照片。
他看着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恍然发觉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两年的时间又还剩下多少呢。
反转来得如此之快。
之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赵夜清的人这会儿全都哑了声,被狠狠打脸后连个歉都没道,仿佛在网络上销声匿迹。等下次又有类似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假正义之名,抒发自己的愤懑。
澄清之后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下降,反而讨论的人更多了。不少人开始磕简从黎和赵夜清的cp,反复观看那场直播的视频。
而赵夜清那条官宣微博的评论区炸了锅。
“本妈粉还是个母胎solo,我光宝就已经结婚了?!”
“这样也好,我早就看不惯视频底下老是有什么体育生发个人信息求交友了。”
“我对这个儿婿还挺满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人反对的话,我就要开始磕cp了,光光以后能不能发点vlog啊,双人的那种(对手指)”
“要我说,真夫夫才最好磕!”
“乱中催更,光光你什么时候更视频!之前的都快盘包浆啦!”
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不太好的声音,有不接受他已经结婚的,还有质疑他这一波是在炒作的。
不过在赵夜清看来,这些负面的评论和支持他的相比不足为道,他更在乎喜欢他的人的感受。
看到催更的评论,他决定录一条视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赵夜清想了想,将手机换了个角度架好点开录制。之前他都是吉他弹唱,今天想用键盘弹伴奏。
双手轻放在琴键上,他深呼吸了下,按下白色琴键,旋律在手指之间缓缓流淌。
键盘弹起来和钢琴还是有些区别,但赵夜清很喜欢不同乐器带来的不同感觉,即便是相同的曲子也会带来不一样的风格演绎。
新视频刚一发布,播放和点赞数就蹭蹭往上涨。他现在粉丝数已经有两百万了,但还在不停增长中。
粉丝的反馈也很积极。
“好好听!!!”
“居然解锁了新乐器!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