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砚,对他有过真心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被那句忽然入耳的“玩玩”刺激到了,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期盼和隐忍终于爆发。
就在今夜,就是现在,洛小池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可,曲明砚没有回。
安安静静地洗漱好,洛小池缩在床脚,双手握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守了一夜。
曲明砚,没有回啊……
所以就是玩玩,所以,洛小池就是可有可无的,一点都不重要。
哪有资格求什么喜欢和爱啊……
“叮铃铃,叮铃铃——”
早晨六点的闹钟响了,洛小池渐渐抽离思绪,想:他应该快点起床,穿上那一身黑白的执事服出去,为深秋的别墅打开壁炉,为先生准备去中控局前的早餐。
轻吸一口气,洛小池坐起来,默默将自己昨晚上发给曲明砚的三条消息删掉,起身换衣服。
仿佛这样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不必心酸,也不必难过。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洗漱的时候眼睛还是会红,快二十岁了,洛小池还是不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很小孩子气。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从住进这座别墅,总有短暂的欢愉,却也总是难过。
大约,吴叔说的是对的。
曲明砚那种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小的时候姑姑告诉他,小池将来会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牵手,拥抱,接吻,然后共度余生。
但现在,洛小池恍恍然发现,牵手不是爱,拥抱不是爱,做爱不是爱,接吻……还没有过。
估计也不会有了。
一顿早饭吃的冷冷清清,洛小池站在曲明砚身边认真介绍了餐食的原料,而后,毕恭毕敬的低下头,一句“先生慢走”,送走了本就忙的不着家的人。
曲明砚的车开远了,洛小池找人收拾碗筷时,才被吴叔叫住。
丝缕的白发映入眼帘,吴叔问:“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洛小池摇摇头,有些自嘲的喃喃了一句:“他怎么可能跟我吵架,可是吴叔……”
话说到这里本应结束,但洛小池的情绪一时没收住,便继续往下道:“我觉得,我们总是在吵架。”
或许,是看少年的肩膀格外冷寂,吴叔拍了拍他,带他去外面散步,又带他看了昨夜里曲明砚送过来的玫瑰。
无根的玫瑰浸在水里,也许,洛小池本就浮在云端,没有归处。
洛小池和曲明砚的距离拉开,冷冷淡淡,客客气气地沉默了一阵子。
再过几日,又是一轮发情期。
曲明砚不会记得日子,洛小池知道,便在当天,注射器对准自己的胳膊,一连打了三针抑制剂。
有点疼。
但他没有请假,曲明砚出门后,便浑身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指节温烫,心口发麻,总觉得这几日闷着,情绪……似乎又沉重了些。
撑着身子站直,洛小池起身走回屋里,打开抽屉内的空药瓶,才恍然意识到——治抑郁的药,已经被他断掉很久了。
大约一年多没有复发过。
但此时,可能是发情期侵蚀,抑制剂打多了,许久不犯的心悸又悄然翻上来。
洛小池靠在床上,捂着心口,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
“哥!哥你在不在家?我妈让我叫你回老宅吃饭!”
“今天周六,你不上班吧?”
“哥?”
大声的寻人伴随着脚步声自楼道传来,曲明潇的寻找一直没有停止。
他一扇一扇开着门,一扇一扇地,逼近着洛小池的房间。
“嗯唔……”
体内激素的剧烈变化灼红了少年的耳朵,呼吸虚浮,偏大的眼睛里泪意凝聚。
“砰”的一声!
门被推开的时候,洛小池猛一激灵,抬眼时,薄唇吐息,泛红双眸里写满了无措。
乖乖巧巧的样子,好似……谁都能欺负。
第033章 可以不要告诉你哥吗?
四目相对,眸光就这么漾了一刹,曲明潇长睫颤了颤,少顷,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不久前一次不算回忆的回忆闯入脑海——
他掐着洛小池的脖颈,少年的眼圈泛起红,那神情看着既怕他,又恨不得撕碎他。
猛然忆起,画面感十足!
当时他喝醉了眼花,还不知道是哪家的血仆脾气这么大,如今看来,竟然,是曲明砚的……
他哥可真会养!
这血仆的气质魅而不娇,身上还总有一股风雨摧不垮的韧劲儿,在贵族圈里独一份,放哪儿都算个宝贝。
不过这样子是………发情了吧?
曲明潇眸色变了变,脚步向前。
洛小池裹着被子,怯怯地往床角缩了缩。
他想下床走的,奈何脚上没有力气,抑制剂与体内激素疯狂相抗,身上又疼得厉害。
精神被迫凌起一些,洛小池偷偷拿起手机,正想着要是曲明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给吴叔打电话,但……
走到床头柜前,曲明潇便不动了,他甚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低头,拿起上面白色的空药瓶,看了眼生产日期,道:“过期了?这药你很久不吃了吧?治抑郁的。”
落了落眸,洛小池没说话。
泛红的指节静静停着,准备打给吴叔的电话迟迟没有拨出去。
洛小池的视线努力抬起,他看到曲明潇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药瓶拍了几张照片,不知给谁发了过去。
随后,送出一条语音:“对,就是这个,我记得附近药店有来着,给我送过来。”
“还能送哪儿?送我哥家,我在曲明砚家呢!”
“好,尽快。”
一秒,两秒,三秒……
话音落下许久,洛小池才恍然意识到,曲明潇……在给他买药……?
手指慢慢揪紧了被子,少年又将自己的身子埋进去一些。
他一刻不敢松懈的盯着曲明潇。
不一会儿,男人出去了,几秒后,又拿了一瓶新的药回来。
曲明潇低头拆开药盒,三粒倒进瓶盖里,又随手用旁边的热水壶烧了些水,倒进杯子,一起举到洛小池身边:“嗯,水温可以。”
快晌午了,骄阳穿过窗扉,将曲二少淡色的金发也衬出几分温和。
曲明潇为他拿着药,十分标准的桃花眼轻垂着,看上去没有半分恶意。
不过,洛小池微微偏过头,拒绝了。
他不吃药!
曲明潇轻一挑眉,表示不理解:“你药没了,我特意让人出去买的,热水都烧好了你?不?喝?”
曲明潇的音色和他本人一样,有一种张扬的痞气,酥酥的,其实很好听,不过,在一个心悸的病人听来,属实有点吵。
洛小池轻轻皱了皱眉——好想赶他走。
但这到底是曲明砚唯一的弟弟,同父异母从来不是这对兄弟之间的障碍,曲明砚和曲明潇关系很好,他应该给些面子。
洛小池张了张口,音色氤哑:“这种药……会……降低身体的细胞活性,喝下去,就会困,得连续睡上好几天。”
“浑浑噩噩的,没意思,不喝……”
怕自己发病的时候逻辑不清,没解释明白,洛小池慢慢抬起眼,又重新说了一遍:“不喝好一点……”
“可……生病了就是要吃药的呀。”曲明潇搁下水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头,神色几分认真:“会吃这种药,证明你以前的抑郁症躯体化还挺严重的,不吃药怎么能好?”
轻轻停过两个呼吸,洛小池仰着微红的眸,神色有些意外:“曲二少……对药理……研究的这么透彻吗?”
“也不是,就是……唉。”曲明潇叹下一口气,道:“我以前养过一只血仆,他也有抑郁症,挺严重的,每天要喝很多药,里面就有你喝的这种。”
洛小池眼睫颤了颤,听他说:“抑郁症嘛,你也知道,躯体化严重了蛮可怜的,没事就惊悸,陷入情绪,连个觉都睡不好。”
“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
“后来呢……?”洛小池问:“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曲明潇顿了顿,道:“他死了。”
少爷的眸色难得露出悲悯,说:“那只血仆,我只养了两个多月,他很乖,上了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后来,我嫌他抑郁症发病,哄起来太麻烦,送走了。”
洛小池的指节慢慢收紧。
“不过……”曲明潇说:“我没送给别人,我给他洗掉了标记,又给了一大笔钱,希望他能自己过的好一点,找一个爱他的人。”
“毕竟我这种人,也给不了什么爱。”
“但送走之后三个月,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他的死讯。”
眸色暗下去一度,曲明潇继续道:“我当时,触动还挺大的。”
“我让人去查了查。”
“才知道,原来,他遇见个凤凰男,那男人只给他做过几顿饭,他便天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爱,把钱都给了那个男人。”
“但,那个男人给他买了份意外保险,把他从山上推了下去。”
话音落,室内一时静谧。
隔了一会儿,曲明潇问:“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吗?”
“告诉我们吸血鬼没有真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洛小池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安,他又将被子裹紧了一些,语气加重:“良心都很难有!”
“………不是!”曲明潇纠正他:“告诉我们,病了要吃药!不然会被渣男欺负!”
“当然,我不是说我哥渣啊,你别胡思乱想……”
说话间,曲二少又将两片药倒回了瓶子里,剩下的一片掰成两半,将半粒再次举到洛小池面前。
只是这一次,少年的神色似乎比刚才又黯了许多,身上的防备卸下去一些,手机掉了出来也没有察觉。
他静静盯着曲明潇送过来的药,气息孱弱虚浮:“我的病……不严重的。”
话落,少年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是顶着浑身的不适坐好,将曲明潇给的药就着水一口服下!
“喝完药,就好了。”
少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可以……不要告诉你哥吗?”
可以不要那么快,又让我一无所有吗?
洛小池的耳朵有些嗡鸣,但其实他没有说谎。
他的抑郁症是童年留下的,已经很多年不复发了,大约是近日过得憋闷,又受了发情期和抑制剂的双重刺激,才会一时情思萧然,堡垒溃塌。
他看向曲明潇,偏圆的眼睛又因为发情期红了些,很乖的长相,即便不哭看起来也像噙着三分泪,惹人的紧。
突然……!
第034章 小池不见了
一股巨大的不适感自洛小池体内袭来,少年眼睛一红,腰肢当即软了,分唇轻吟,差点靠也靠不住。
曲明潇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过了几秒,望见少年眼神涣散,才听到他在喊:“明砚……”
“明砚……”
声音带着哭腔。
发情的热浪淹没了他的理智,洛小池攥着被单的手青筋凸起,唇差点被自己咬出血。
曲明潇又出去找了找,刨出一支抑制剂。
打下去半个小时,洛小池的神色渐渐清明,说要到中午了,应该起床,去给家里的佣人们准备午餐。
曲明潇觉得匪夷所思:“你疯了……?”
他不理解:“吸血鬼的等级越高,被标记过后的发情期就越难挨,我哥那种等级,这三天你不找他,你打抑制剂能给自己打吐血!”
但洛小池还是撑着身子下来,说:“没事。”
“先生忙,我不用找他……”
“你……”默了片刻,曲明潇终是没忍住,拽着人就往外走:“我带你去找他!”
“不用!”洛小池极力挣脱着:“我不用找他,放开我!曲明……二少爷!”
“怎么?想骂我?”曲明潇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拽着洛小池将他送上车。
“砰”一声,车门合紧,自己坐到了驾驶位,熟练的扣好安全带,金毛小狗似的发动了车子,“骂呗!”
洛小池红了眼睛,不说话。
“不骂啊?那我替你骂!”曲明潇单手转过方向盘,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曲明潇!你这个混蛋!”
“怎么样?爽不爽?”
“……………”
车子开出家门,好歹将乱成一团的情绪收了收,洛小池慢慢拉起安全带,道:“你不是……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吗?”
“刚才去给你拿药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消息。”曲明潇道:“他让我去射击俱乐部找他,说有重要的事要问我,挺急的。”
“……”洛小池指尖一顿:“那你还有空烧水,顺便讲你那血仆的故事?”
“那有什么的?”曲明潇说:“看他那架势找我准没好事,早被骂晚被骂都是被骂,我为什么要早去啊?”
暗暗垂了垂眸,洛小池没说话,但曲明潇和曲明砚,真的很不一样。
同样是坐在车上,曲明砚一般沉默寡言,只是偶尔来了兴致,逗他两句。
曲明潇的嘴却一直没停过。
碍于面子,洛小池偶尔搭两句,比如:“一般的豪门兄弟,都是会互相陷害,争家产的。”
“这个嘛……我是他带大的,长兄如父,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
曲明潇喋喋不休的回着,更像是有些骄傲:“曲明砚是什么人啊?我们曲家本来没落了,破败的没人愿意搭理。”
“人家一个人冲锋陷阵,三年前,硬是自己拿着枪,把血族女王从一场叛乱中救了下来,直接升了伯爵。”
“一己之力,把我们家族往上抬了好几个等级!”
“人家哪儿稀罕跟我争这点家产?”
随口聊着,车子在射击俱乐部门前停下,曲明潇下了车,让洛小池在一楼等一等,自己上去找人。
少年点了点头,在大厅里找到一处椅子,安安静静的守着。
俱乐部的白墙上挂满了枪,写着不一样的款式介绍和租赁价格。
放在以往,洛小池肯定会驻足观赏一番,再挑几个趁手的试试,对着靶子打两弹,但现在,却没有什么看的心情。
身体的本能驱使他来找曲明砚,他渴望得到一个拥抱,一次抚摸,甚至……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他想见见他的主人,见见他唯一的伴侣。
眼眸慢慢抬起,洛小池望向楼梯,望向曲明潇消失的方向,心口隐隐发着烫。
想来,他已经很久没和曲明砚说话了。
一个为了得到权位,单枪匹马杀穿叛军的吸血鬼伯爵没有真心,也不会爱他。
忽然,那股熟悉的心悸再次袭来,洛小池捂住心口,靠在椅背上,艰难缓着气,几个呼吸后,一张笑脸悠悠出现在眼前。
洛小池不认识,但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心惊。
第二次发情期来势汹汹,入体的抑制剂隐约有失效的预兆,他后退两步,慌忙与那一行人拉开距离。
却不想,那五个人一起开着玩笑,商量着要怎么玩他才过瘾。
那为首的是个染着白毛的贵公子,他提议:“是我先发现的猎物,我要先玩,你们排队!”
“可是老大,他脖子后面有标记。”
一旁的小弟弱弱提醒:“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养的,冲撞了怕是不太好。”
“标记?什么标记?”那白毛喃喃一声:“我怎么没看见?”
紧说着,脚步向前,含欲的瞳孔悠悠变红,道:“抓过来!”
“给小爷我好~好~看~看~”
“是!”几个小弟领了命。
洛小池想跑,但无论他反应多快,这副破败的人类身体都不足以与吸血鬼相较。
不一会儿,他就被两个小弟联合擒住,双手被扣在身后,头被压低,下一秒,衬衫的衣领被毫无尊严的拽开,甚至……
连拿出手机求救的机会都没给他。
大片的肌肤被迫裸露,那白毛站在他身边,落眸肆意地欣赏着:“海棠花的标记,没见过啊,估计不是什么大佬的。”
“其他那些小老板,没有一个敢惹我小叔叔。”
“是!老大说得对!”身旁的小弟附和着:“谁不知道苏万洲苏伯爵一直是中控局的副督察长啊?这天底下,还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睡!放心睡!哈哈哈哈哈哈!”
恍惚间,那白毛缓缓低下了头,恶心的气息在洛小池颈间辗转流连,他难受到想吐!
“美人儿,你可真好看啊,发情了不好受吧?”大手慢慢探向他的腰,白毛的话仍在继续:“你的吸血鬼主人不帮你,我……啊啊啊啊啊!!!”
突然,洛小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抬脚,一下踹伤了白毛的要害!
压着他的两个小弟一惊,手上力道松懈,洛小池迅速逃走。
白毛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把他给我抓回来!”
然,一句话未完,洛小池拿起墙上的备用枪支,砰砰砰砰砰——
对准他们,一人给了一枪。
射击俱乐部的枪里面不配实弹,但就这样的射程,钢珠打在身上也足够构成伤害!
几个小弟的胳膊各挨了一枪,白毛的耳朵被打伤了,鲜血落地,尖叫声连成一片,洛小池快步跑远。
幸好……
幸好这里是射击俱乐部,听到几声枪响实属常见。
洛小池逃了出去,他下意识想上曲明潇的车,因为在那里,总能等到曲明砚。
他想见曲明砚……
非常想见……
可是……,拢了拢衬衫,少年抬手的动作蓦然顿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没有车钥匙。
或许,对于曲明砚来说,他始终是个外人。
车里回不去,俱乐部……也回不去了。
在车边木木立了一会儿,洛小池淡垂着眸,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很慢很慢地转过身,往一边走去。
曲明砚总是欺负他,他不要曲明砚了。
他想试着远离……
繁华的大街,少年走得漫无目的。
接近十一月的阳光并不暖,相反的,清风潇冷,刮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出了俱乐部,慢慢抱紧双臂,洛小池才惊觉,今日,大约是穿少了。
曲明砚的别墅很暖和,曲明潇的车里很暖和,射击俱乐部也很暖和,所以这一路走来,只有现在才觉得冷。
但细想想,暖和的地方,似乎没有一处是归乡。
冬日里,以前忘记穿厚衣服,都有姑姑提醒,现在……
“呼,呼呼呼——”
风又吹得大了些,天色突变,刚才还有些的日光不知什么时候隐进了云层里,空气又往下降了几度。
体内的抑制剂终于失效,洛小池的面颊浮红,情绪闷得更厉害了。
他走得很慢很慢,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往前走,像是要逃离什么,也像要寻找什么。
又过一阵儿,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冷雨,冰碴子似的,四周的行人纷纷躲远,花伞撑开,洛小池走进了一条小巷。
他一直低着头,看到熟悉的青石板路。
板边青苔的形状微微发生了变化,但依然足够让他的心短暂回暖。
他抬起头,发现,似乎走到家了?
——是他和姑姑以前住的房子!
他慌忙垂手,几乎慌乱的摸了摸裤兜,兜里空空如也,才发现,原来,房门的钥匙早就不属于他了。
姑姑死后,为了给姑姑下葬,他卖掉了这所他们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
窗口熟悉的那一盏孤灯,也早已不是为了等他回家,才亮起的了。
一瞬间,洛小池陷入了迷茫,他好像没有地方可去了。
稍稍怔了一会儿,少年几步走到廊下,靠在老房子一侧的小过道里,安安静静地抱住自己。
挺冷的,但往好处想,其实也不错。
起码,发情期不会那么难受,也不再感觉到燥热。
——有抑郁症的血仆,养不到三个月就会被抛弃。
曲明潇的话不知怎么的,顺着闷雷,倏然闯入脑海,惊得洛小池受不住一颤。
手机淋湿了,置顶的是曲明砚的电话号码,但是洛小池没有打。
他想,如果曲明砚不来找他,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安安静静地死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射击俱乐部,曲明砚带着曲明潇出来时,已经是傍晚。
跟在曲明砚身后,一直走到二楼,曲明潇的腿依旧在打颤。
许是被刚才的事件震得惊魂未定,呼吸虚虚浮着,转眸往楼下看去,扫了好几眼找不着人时,才慌忙抬手,扯住曲明砚的衣角:“哥……丢……丢人了。”
身旁的几个血族高官陆续离开,曲明砚一一打过招呼,直到最后一个人走远,才松下一口气,慢慢回身:“你还知道丢人,那块地皮你就不该……”
“不,不是地的事儿!”曲明潇说:“是你的人丢了……”
曲明砚眸色一沉。
曲明潇说:“我把你的血仆带出来了,放在一楼让他等你,现在不……不见了。”
指节收紧,青年小声地补充着:“他……发情了……”
曲明砚喉结动了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发情”二字,一抹躁意便悄然侵入脑海,他没再听曲明潇多话,而是低头,给吴叔拨过去一通电话。
对面说:“明潇把小池带走了,他没回来过啊?是不是……”
来不及听吴叔说完,曲明砚主动挂了电话,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给洛小池打。
前三通电话响了许久,都是无人接听,曲明砚上了车,车子发动的时候,第四通电话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洛小池的手机没电了!
没有信号,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就拖着那发情期的孱弱身体,能往哪儿去?!
“哒”的一声,曲明砚搁下电话,微弱的声响惊得后排的曲明潇不自觉一颤,听前面,曲明砚的声音冷沉传来:“他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曲明潇:“你……你和那么多血族高官在一起,一进去就说我做的那块地有问题,弄不好我得进去。”
曲明潇:“你让我捐出那块地开发的所有财产去做公益,我哪有机会说别的?”
“再,再说了……”慢慢扣紧了手,曲二少道:“你自己的血仆发情你都不管,我不带他出来怎么办?”
“他那么难受,再打抑制剂就要给自己打吐血了,你还有空在俱乐部……”
“够了。”曲明砚眸色沉落,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去找。”
“俱乐部门口有监控,按着洛小池消失的方向找!”
“好,我多叫几个人,先走了。”
车门一开一关,曲明潇撑着伞走远。
接近黑夜的天越发阴沉,闪电时过,冷雨拍打车身发出闷闷的声响。
曲明砚打开雨刷器,观看完俱乐部传来的监控,又给交通局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查看街上的交通探头,尽量确定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