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确实不太用武器的,但是你这么搞就过分了。
只是他对夏天无实在太过了解,现在只顾着担心对方安危,哪还有时间骂两句,正准备上前,却听到背后一声轻喝:“退后。”
感觉这声音耳熟,曲冬凌未作犹豫,扯住夏天无的领子一退便贴在走廊的栏杆上,随后只见数只弩箭朝着对面黑衣人冲了过去,黑衣人举刀便挡,却未注意地面突然打开,几人来不及反应便落入机关之中。
曲冬凌回头看去,这才注意身后之人着妙音阁弟子服饰。
“多谢姑娘相助。”
“少侠客气,让客人受惊,是我妙音阁之过。”
此时这座小楼的机关已经全部打开,本来精致的小楼此时成了黑衣人的葬身之地,小楼之内机关重重,在妙音阁弟子的操控之下,众人互相配合,终于不至于被黑衣人压着打。
皇城内卫很快赶来,有了他们的加入,战斗很快便结束,黑衣人察觉情况不对,留下一部分收尾,其余开始撤离,只是眨眼的工夫,人就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等到战斗结束,妙音阁弟子和皇城内卫开始收拾残局,没死的被拖走,死了的则是扒开衣服,仔细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魏建宁也看到了曲冬凌,他大步走了过来,“曲少侠。”
曲冬凌看到他过来有些头痛,他拱手行礼:“魏大人。”
“当日一见,曲少侠说自己丝毫不知,不知道如今曲少侠可有消息?”
曲冬凌迎着魏建宁怀疑打量的目光,微笑着回答:“魏大人高估在下了,在下这几日一直待在悦来酒楼,哪里来的消息。”
魏建宁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曲冬凌,也不是第一次想从对方嘴里套消息,只是少有成功罢了,曲冬凌这人十分古怪,他哪怕足不出户,也能对一些隐秘消息知之甚详,有时甚至比亲身经历者知道的还多。
“曲少侠若是有消息,内卫愿意出赏金购买,还望阁下务必告知。”
夏天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
夏天无:“……”
他怎么就憋不住呢!
曲冬凌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心想我半夜若不去套他麻袋给他一棍子,都对不起这声笑。
名声打出去也是有不好的地方的,至少总有人觉得他无所不知这点,就很难处理。
不过,曲冬凌回头看向被内卫拖走的人,倒是提醒了一句:“观其行事作风,仿佛死士,若是其醒来,难免不会寻死,魏大人早做准备。”
魏建宁动作一顿,目光一沉,不仅是为了曲冬凌的提醒,更是为他口中的死士,有他这么一开口,魏建宁想起自己之前同这些人交手的熟悉感,这些人的武功手段,同前朝死士颇为相似。
但是前朝暗卫死士皆由成安王统帅,若他所记得不错,那位早已死在战乱之中,其培养的下属也早被铲除殆尽,但曲冬凌绝不会无故提起不相干之人……
这句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思考,死士可不是谁都能培养的起的,这幕后真凶本就不简单的身份,如今看起来,恐怕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复杂一些。
“你怎么回事,这是又想惹麻烦上身不成?”夏天无压低声音问道。
曲冬凌:“提个醒而已。”
免得这些人若是死了,魏建宁还要缠着他要消息,他可实在不想和对方纠缠了。
想起被内卫堵门的经历,曲冬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咱们魏大人的脸皮,那真是能屈能伸。
皇城内卫有没有审出什么,众人不得而知,总之在第二天下午,魏建宁便放飞数只信鸽,传信给京都,同时自己也带人快马加鞭离开江南,随后妙音阁附近由内卫接手,驱逐附近停留的江湖人士,干脆利落地将事情解决。
曲冬凌这些一开始进入小楼的人倒是没有被驱赶,但是内卫也劝他们早些离开,众人显然也从这种肃杀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本来还想留在此处帮忙的江湖人在被内卫找上门之后,纷纷选择配合,此事恐怕已经涉及朝堂之事,他们身为江湖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很多人都向楚白薇提出了告辞。
楚白薇自然知晓众人想法,她也知此事不再单纯只是江湖事,并未多做挽留,更何况魏建宁离开之前同她有过一场谈话,也让她明白此事背后极不简单。
“此事事关重大,楚阁主前期布局怕是无法进行,在下也无法决定之后如何处理,只能禀明统领之后再做打算。”
楚白薇从昨日听到曲冬凌说起死士之时,便已经猜到此事背后定然牵扯不小,故而对此也算有所猜测,只是……“妙音阁众人难以离开,魏大人离开期间,不知妙音阁该当如何?”
魏建宁对此也有安排,妙音阁大部分都是弱质女流,若是真放下她们不管,怕是消息还没传到京都,妙音阁就不存于世了,“我会传信江南府衙,这段时间留在江南的内卫会尽数赶来妙音阁,保护妙音阁诸位安全。”
楚白薇松了一口气,她此时除了为宁木栖找到真凶之外,最担心的便是阁内众位姊妹,确保她们不会有事之后,她自然也可放下心了。
“如此,有劳魏大人了。”
于是才有今日情况,楚白薇对于众人的告辞也并未阻拦,只是感谢众人相助并奉上一份厚礼,随后便送人离开了。
洪轻尘也提出了告辞,他离开之前还和曲冬凌说了一声:“好不容易遇到,本来该聚上一聚才是,只是我这次回江南实在是有事在身,如今已经耽误了两日,不好再耽误,待到下次必然不醉不休。”
曲冬凌对他来江南的原因倒是略有猜测,金陵洪家要为老爷子庆贺七十大寿的消息也不算是秘密,洪轻尘作为洪家子弟回来也是应该的,洪家内部情况复杂,洪轻尘不想自己好友卷入其中,此时自然也不会多提。
故而曲冬凌也只是点头说道:“本不必急于一时,你保重。”
直到人走了大部分,曲冬凌才有所动作,他去拜访了楚阁主。
楚白薇见他过来颇为惊讶,她虽听说过曲冬凌的名号,对他也有些印象,但是两人并无什么交情。
“曲少侠前来所为何事?”
曲冬凌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下受青虹女侠所托而来,为楚阁主送一封信。”
楚白薇听到青虹女侠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请曲冬凌入内。
曲冬凌将信件交给她,却并未离开,而是开口说道:“信中有青虹女侠托付在下之事,请楚阁主读过信后,再行答复在下。”
楚白薇取出信件,一字一字细细阅读,曲冬凌是知道信中写了什么的,此时也并不打扰,只是静静喝着茶。
信件不长,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楚白薇就已经读完,她抚摸信纸,表情复杂,“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么……”
这句话中包含无数复杂心绪,她望着窗外竹林,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室内一片静默,随后楚白薇叹息道:“我答应了。”
曲冬凌闻言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木箱,将其放在桌上,随后将自己的画具一一摆出,青虹侠所托,乃是让他为二十年前江湖一十二位美人再绘美人图,并记其生平。
回想当日青虹女侠找上他的场景,曲冬凌便更为慎重几分。
楚白薇已不再是双十年华的少女,纵然江湖人有内力延缓衰老,她那满头青丝中也偶有一两根白发,她的眉心也因为常年思虑有了浅淡的纹路,只是这些都不影响她的美丽。
曲冬凌细细修饰这幅美人图,江湖人少有人知,他除了轻功精妙绝伦之外,还有一手极好的丹青功夫,若非如此,青虹女侠也不会找他来做这件事。
待到美人图绘制完成,楚白薇拿起画仔细端详,最终笑道:“不负我等当年之约,只是可惜……”
可惜宁木栖已经不在人世,可惜当年约定之人早已各奔东西,甚至……楚白薇不愿再想下去,可惜的事情太多,已经说不尽。
曲冬凌没有开口打断对方的回忆,他安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一十二人,阁下要一一找过吗?”楚白薇眼神复杂,将手中画卷交还给他。
“自当不辱使命。”曲冬凌答道。
画卷已经完成,曲冬凌来妙音阁的目的已经达到,有皇城内卫在,妙音阁的安全也有了保障,他们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等到内卫查明一切,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想必小楼也会恢复昔日宁静。
黑秋留在了夏天无的酒楼里,小二见他们回来还颇为惊讶,往常掌柜的和这位曲公子离开,没有十天半月都不会回来,这回竟是一日就回来了。
夏天无回到自己的酒楼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次的事情可不简单,你就不要去掺和了。”
曲冬凌笑道:“你多虑了,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此事之后有皇城内卫负责,也同我没什么关系。”
夏天无欲言又止,这话鬼都不信,说是这么说,可是以这个家伙的性格,他不去看看才奇怪。
“既然事情办好了?之后打算去哪?”
曲冬凌挑眉:“怎么?这么不欢迎我,不过住两日你就想让我滚蛋了?”
夏天无烦躁的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坐在他对面猛灌了一大口茶:“你小心点吧,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人,现在半个江南的江湖人都知道你在这了。”
这要是按照曲冬凌以往的性格,他早就跑的影子都没有了,怎么会一直留在这里,给人逮住他的机会。
曲冬凌摇头,“放心,便是你不说,今晚我也要走。”
夏天无虽是嘴上催促他赶紧离开,但是此时听到他开口说晚上就走,反而又担心起来:“这么急,纵然要赶路也不必晚上动身吧,就靠你那只小毛驴,小心它把你带坑里去。”
曲冬凌不赞成的看着他:“莫要这么说黑秋,他聪明得很,便是你掉沟里,它也不会。”
夏天无心说你放屁,那头驴又倔又娇气,难伺候得很,它就算真把你往沟里带,你还不是只能被扔下去。
“你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走吧,今夜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曲冬凌瞥他一眼,夏天无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毫无反应,曲冬凌又瞥了他一眼,对方这回有了点反应,本来舒服的椅子此时仿佛长了钉子一般,夏天无挪了挪屁股,被他看得有些坐不住,曲冬凌再……
夏天无犹犹豫豫终于没忍住开口了,“真走啊?”
没等曲冬凌回答,他就一拍脑袋,“你等着,我让小二准备些好酒好菜。”随后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曲冬凌坐在原地,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夏天无的酒楼能开起来,除了他这个说书人之外,这酒楼的厨子也出力不少,对方做的鱼羹更是一绝,夏天无也知道曲冬凌爱吃这个,每次他来都用美食坑他,不敲他一笔,绝不会轻易让他吃到。
曲冬凌为了这口鱼羹每次来江南都要和夏天无斗智斗勇,不知道给他整理了多少话本,才能换来一口鱼羹,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夏天无说是好酒好菜,那就真的是好酒好菜,酒是他珍藏多年的佳酿,菜是酒楼大厨现做的拿手菜,曲冬凌钟爱的鱼羹自然也在其中。
他虽嘴上说着黑秋又倔又娇气,准备酒菜的时候却没有忘记它。吩咐小二给黑秋准备了新鲜的瓜果,务必让这小祖宗吃好喝好,不要半路罢工,将曲冬凌扔了下去。
准备的很多,分开的时候倒是也没什么不舍,毕竟迟早会有再见之日。
夏天无看着人骑着小毛驴哒哒的走远,心中有些担忧,只希望那些江湖人没有注意到曲冬凌的踪迹。
小毛驴的脚程再快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故而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曲冬凌都没有走出江南,不过他也并不着急。
他说有事是真的,但是他的事情倒也没有这么急,只是他再不走,怕是就要给夏天无惹上麻烦了。
身后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根底,从曲冬凌离开酒楼开始,就已经坠在曲冬凌身后,已经跟了他半日了。
曲冬凌此时并无固定目的,时间上也并不着急,因此就这么骑着小毛驴在夜里无人的官道上慢悠悠地走着,后边的人竟然也耐得住性子,生生这么跟了一路。
对方都不急,曲冬凌有什么可着急的。
跟在曲冬凌后面的人怎么会不急,他急得抓耳挠腮,他若是知道曲冬凌心中所想一定会出言抗议,谁说我不急的,我要急死了。
但是他再急也没有办法,曲冬凌这么慢悠悠地赶路,他也只能沉下心思,紧紧跟着对方,同时还不住地在心中庆幸,幸好对方是骑着小毛驴赶路,否则他想要跟上对方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曲冬凌骑着小驴赶路,这一走就是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太阳慢慢升起,东方泛起鱼肚白,这时他才终于离开官道,随便找了个小城镇准备修整一下。
他身后的人也是毅力非凡,跟了一晚上竟都没有放弃,一直咬在他的身后。
曲冬凌进入小镇内,随便找一家客栈,先将黑秋安置好,并给了老板一笔银子,请对方帮忙照顾自己的小毛驴一阵子。
“您不必管它太多,白天将他的缰绳解开,让他自己去外面溜达,晚上它回来,您为它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就可以。”
掌柜的不用费心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自然不会拒绝。
他拿着银子笑容满面,拍着胸脯对着曲冬凌保证:“您放心,一定给您看好。”
曲冬凌料想这段时间盯上自己的人估计不会少,不过江湖虽然凶险,但是这些人倒也不至于对一只小毛驴动手。因此将黑秋随便地放在外面,他还是能放下心来的。当然这前提是他也要解决一下自己背后的那个家伙。
他走进客栈中,点了些酒菜,在他等待期间,一位身着黑衣,带着兜帽的男子也踏入了客栈。
曲冬凌挥起扇子和对方打招呼:“阁下同我走了一路,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阁下喝一杯?”
在背后用轻功跟他一路的人走进来刚端起茶水,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小子总算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他这声问候。
戴着兜帽的男子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一口水还没喝下,差点把自己呛死,却也心怀庆幸,觉得自己足够小心,曲冬凌不可能发现他的。
他却不曾注意一下,这客栈中如今也就他们两个人,曲冬凌若非是发现了他,难不成是对空气说话不成?
他在兜帽的遮掩下抬头稍稍往那边看了,这一下就看到曲冬凌带着笑意的眼睛。
成吧,看来对方这话确实是对他所说的。
他干笑着回应:“只是恰巧同路而已。”
曲冬凌笑而不语,举杯示意他共饮。
他这么不说话,对方反而更加不确定,咽了咽口水举起茶杯和他喝了一杯,接着就听到对方邀请:“既然如此,也算是咱们有缘,这大厅中也只有我们两人,阁下倒不如与在下凑一桌,也热闹一些。”
对面的人似乎是有些犹豫,踌躇了一会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本事不如人被人发现了他也认了,现在他就想知道曲冬凌是如何发现他的。
刚才他站得远,头上又带着兜帽,曲冬凌一时还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此时他这一靠近,坐在了曲冬凌对面,他便顺手将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随手又从身上拿了块帕子,细细擦拭了下手上沾染的尘土。
这一路尘土飞扬,他身上兜帽上都是灰尘,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曲冬凌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此人。
这一认出身份,震惊的就是曲冬凌了,他脸色不曾有丝毫变化,心里却不由怀疑,莫非自己猜测出了问题,这人怎么会为皇城内卫做事?
“在下若是记得不错,今日魏大人已带着自己的下属离开江南,阁下怎么孤身留在此处?”
魏建宁带着多少人来就带着多少人走的,妙音阁那边的内卫都是本就在江南这边驻守的,而这人绝不可能是江南内卫的官员,曲冬凌对他跟着自己的原因倒是也猜到了一二,不过……他心里苦笑,魏建宁魏大人,是真执着啊。
他这话说出,对方也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内卫?”
曲冬凌摇了摇折扇,“之前还有些不确定,如今倒是确定了。”
黑衣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曲冬凌刚才显然是在诈他,只是他傻乎乎地跳进坑里。
不过对方能对着他提出这个猜想,本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不过阁下会进入内卫,倒是也让我颇为惊讶。”
黑衣男子闻言竟是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原来你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阁下未免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凡夫俗子,有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正常不过。”
“嗨,江湖传闻你无所不知,我都要以为你是个神仙了,掐指一算就能知道所有事的那种。”他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做官的这一天。”
曲冬凌挑了挑眉,难得有些好奇这人经历了什么。
若是说起来,这位不和皇城内卫做敌人就不错了,竟然还会有给内卫效力的这一日。
江湖中有大侠,有剑客,有美人,自然也不会少了神偷,此时坐在曲冬凌对面的人,就是这江湖中最出名的神偷。
此人叫卓铭,这世间少有他“拿”不到的东西,也少有他进不去的密室,与他的偷术一同出名的,还有他的暗器机关本事,如果真是皇城内卫派对方来跟踪曲冬凌,那大概只能说,内卫真的很缺人了。
卓铭的经历不需要曲冬凌问,他很快便忍不住自己开口说了,只是这时候他就乐不出来了,他哭丧着脸开始吐苦水。
“我也是倒霉,有人花钱请我去偷一件东西,这东西虽然不少见,但是极为有意思,我感兴趣就去试一试,结果没想到这东西牵扯到一桩案子,哪怕如此,本也不会碍着我什么,然而没想到,负责查这件事的正是皇城内卫统领张青阳张大人……”
曲冬凌:“……”
曲冬凌难得有些无话可说,他只能给这个倒霉鬼倒一杯酒,这可真是太倒霉了,朝廷能逮住卓铭的高手不多,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偏偏他一遇到,就遇到其中最厉害的那个。
他不栽谁栽。
卓铭端起酒杯,十分郁闷地喝了:“张大人当时就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我去乖乖去蹲大牢,要么我就给内卫干活,赎清罪过为止。”
他愤愤地一拍桌子,“这说是两个选择实则就是一个啊,我还能怎么办!这还用犹豫什么,我肯定会选更有利的那个啊。”
曲冬凌点头顺便将对方的酒杯添满,确实,对于江湖人来说怎么选都是失去自由,张大人大抵就是想给卓铭一个教训。
卓铭仰头又喝了一杯酒,“我直接就选了第一个,以我的能力,有哪个大牢能关得住我,结果张大人将我扔进了内卫底下的水牢。”
他说到这里声音拔高了一个音调:“我何德何能啊!我不过是偷了一点东西,何德何能要和那些搅动江湖风雨的大人物关在一起,水牢关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在江湖上说说名字都要有人因此丧命的大人物!”
“我怎么能跟他们关一块!”卓铭声音那叫一个委屈。
曲冬凌:“所以阁下便又选了第二条?”
卓铭:“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人坐在桌前,有酒有肉,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卓铭预想中该有的针锋相对的氛围,反而颇为融洽。
也就是在此时,曲冬凌突然开口:“所以阁下一路追着我所为何事?”
卓铭被这一句话吓得一个机灵,本来有些上头的酒意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他错愕地看着曲冬凌,半晌都没有反应。
曲冬凌端着酒杯,丝毫没有在意卓铭的反应,仿佛自己就是随口一问。
卓铭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用轻松玩笑的口吻说道:“曲兄就不要问了,说了我岂不是又要多蹲几年大牢?”
曲冬凌失笑:“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为难卓兄,喝酒!”
卓铭有些搞不懂曲冬凌的反应,不过他还是端起酒杯,“请!”
曲冬凌说不问便真的不再问了,又吩咐小二上了些菜,和卓铭开始闲聊。
这么一聊,卓铭就忍不住感慨,曲冬凌这个人,虽然不知道其师出何人,家世如何,但是想必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养不出他这样的人,如果他想同人做朋友,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市井经历,无论是江湖朝堂,还是民间百态,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精,与他谈话,你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无话可说,因为他总是能接上你说的话,总能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人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卓铭如今倒是真的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只是一顿饭,他都恨不得拉着曲冬凌去拜把子,和这人聊天真是太舒服了,舒服,实在是舒服。
酒足饭饱之后,他依旧意犹未尽,“今日实在不是时候,改日若是有时间,我一定要与曲兄不醉不归!”
曲冬凌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折扇,“我倒觉得今日时候正好,否则我怕是要错过卓兄这样一位好友。”
卓铭忍不住笑出声,他头一次觉得,给皇城内卫干活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否则他岂不是要错过这么一个有趣的朋友。
曲冬凌站起身:“只是咱们的运气不太好,怕是今日休息不得,还要早些赶路了。”
卓铭愣了一下:“你已赶路一夜,竟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便是我想休息怕是也不成的。”
卓铭刚想问他何出此言,就见曲冬凌已经朝着客栈外走了出去,他的任务便是跟着对方,此时也只能认命的跟上去。
这次也不用坠在对方后面了,可以直接跟着曲冬凌一同赶路,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这么想似乎也不太对,若是真有要紧之事,他怎么会骑着自己的小毛驴慢吞吞走了一天,此时更是干脆依靠双脚赶路。
曲冬凌也很诚实,他老老实实摇头答道:“没有。”
卓铭不解:“那为什么这般着急赶路?”
曲冬凌:“你看身后。”
卓铭:“?”
身后,身后有什么,他回头看了过去,背后道路毫无遮挡,一眼就可以望到头,除了扬起的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身后怎么了?”
曲冬凌:“身后有和你一样的小尾巴。”
他说完抓起卓铭,脚尖一点便前进了三丈有余,轻功运转到了极点,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已经飞出好远。
卓铭将手收入袖中,脑子里却还在想对方说的话,他丝毫没有察觉背后有人,他自认为就算自己武功比曲冬凌差一点,不过论侦查,他绝不可能输给对方,但他也并不怀疑曲冬凌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