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按理说亲密一些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赫连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有起身离开,两个人就窝在一起。
公主的困意还没有完全散尽,也就没有动弹,很自然地靠在人家怀里,听他说话。
赫连青说:“你没发现你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吗?”
公主反应还有些迟钝,看了他一会儿才去自己身上找,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很稀奇地抬起手看了好一会儿。
赫连青看他高兴,心情也很好,问他:“你喜欢吗?”
薄奚聆看向他,点了点头。
赫连青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向他一一介绍,说:“这是珍珠,这是水晶,这是金刚石……”
公主也没发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聚精会神地学习宝石的名称。
赫连青这么看着他,垂眼就能看见他的嘴唇,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王爷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想起自己的承诺,一时有些丧气,又把脸别开了。
可是很快,他又想起自己还有一样礼物要送。
小王爷刚刚回来,新婚夫妻本来就该小别胜新婚,赫连青就算是为了公主不被乌北族人轻视,也要留宿在这里。
两个人同床共枕了很多次,却连手都没有牵过。赫连青躺在公主身侧,看他还在玩自己送他的那颗夜明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夜明珠只有鸽子蛋大小,却很明亮,装在锦盒中。
公主侧着身子不停开关盒子,已经熄灭了烛火的帐内时明时暗。
夜明珠温润的光芒时不时将他的脸庞照亮,柔和的光印在他的脸颊上,弄得小王爷心里发痒。
这几日随父兄外出,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调侃的话,还说他大婚前百般不愿,现在天天腻在一起,根本舍不得从公主帐出来。
那些粗人嘴里荤素不忌,说的那些粗话简直不堪入耳。可是谁知道已经成亲多时的小王爷根本就没有进过洞房呢!
赫连青看着身侧人的表情,觉得这位公主对自己并不反感,或许可以尝试着更进一步。
他这么想,就靠近了些,低声说:“这么好玩吗?”
那位公主玩得很入神,眼神却好像在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连青说:“你在想什么?”
小王爷已经发现了,自从公主嫁过来,似乎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起初他认为是初来乍到,公主内心仍有不安,对他还放不下心,所以不愿意说话。可是现在看来,公主并不讨厌他,也不害怕他,为什么还是不肯和他说话呢?
此时的公主听到丈夫的疑问,也只是看了看他,明显看起来有些心事,却还是露出一个笑容,将夜明珠放好,表示自己要睡了。
一向众星捧月的小王爷实在觉得非常郁闷,不肯就这么放他去睡觉,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手,说:“我们成亲已经有月余了,你为什么连句话也不肯和我说?你讨厌我吗?”
公主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责难表示困惑,有些犹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
薄奚聆没有骗他,自己确实不讨厌他,小王爷和大多数的乌北人不同,并不把他当作俘虏,或是某种胜利品。他能感觉到,小王爷一直在努力地扮演夫君的角色。
可是这个举动落在对方眼里,却觉得他似乎在掩饰什么。
赫连青从打定主意要好好对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时,也做好了对方厌恶自己、拒绝与自己亲近的各种准备。
但公主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态度让他有些焦躁不安了,赫连青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在讨公主的欢心,可是对方却不给任何回应。
赫连青看着他似乎很困惑的眼睛,却什么也问不出来,默默放开了手,说:“睡吧。”
公主已经来到了乌北,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离开。
草原上的风很大,好事坏事都传得很快。
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似乎闹了别扭,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又闹得人尽皆知。
桐芜明显比公主本人要着急多了,绕着薄奚聆转了好几圈,问道:“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小王爷怎么大半夜的就走了呢?”
公主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我没有惹他生气吧,我都没说话。”
桐芜却突然认识到了问题的源头,“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不说话,他觉得你对他有意见。”
公主觉得此言甚是荒谬,“不至于吧。”
桐芜看向他手边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哇了一声,说:“每次回来都带很多礼物,小王爷对你这么上心,肯定是爱上了。”
公主又开始开关装着夜明珠的锦盒,趴在桌子上看它,说:“我看史书上写,很多人的墓穴里都会放这么一颗珠子,如果百年后被盗墓贼挖出来,也会被以为是什么贵人的墓穴吧。”
桐芜不转圈了,在他旁边坐下了,说:“干嘛突然说这个。”
薄奚聆抬起头看她,说:“喜不喜欢也不重要,我来到这里,拿到你们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死的。”
他说着又去摸那颗夜明珠,说:“可惜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全尸呢,想要一个能够忽悠后人的墓穴应该也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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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猿意马的丈夫
虽然小王爷大半夜离开了公主帐这件事多少对公主有些影响,但目前也没有人真的做些为难他们的事情。
桐芜不知道这对小夫妻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了不得的矛盾,小王爷竟然一连好几天都没来了。
既没有出远门,又不见人影,实在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然而公主殿下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桐芜着急地团团转,劝他去主动一下,去给小王爷送点东西示好,好让他回心转意,赶紧回到公主帐留宿。
可是公主认为,“他不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事情吧,干嘛非要去拉他过来。”
桐芜坐在他身侧,苦口婆心,“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赫连青说不定就是下一任乌北王,你不怕他跑去纳妾吗?到时候他把你放在一边,那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再难过的日子又不是没经历过,薄奚聆仍然不为所动,“他如果真的要找别人,我也拦不住啊。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来找我洞房,那我不是死得更快吗?”
桐芜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说:“他来找你洞房,你就把迷香一放,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公主不是很在意,“他现在还没有提这件事,也许对我没那么感兴趣。”
桐芜又要跳起来,“怎么能这么想呢!七星丸你还要不要找?人还要不要救!赫连青要是不在乎你,怎么会给你神药?”
薄奚聆看了看她,说:“我会找机会的,你不要总是在我耳边说。”
桐芜安静下来,有些歉意,说:“我只是想早点拿到七星丸,我们就能早点离开,也许就不会被发现。”
对于是否能够离开这里,薄奚聆没有什么反应,只说:“如果他今晚再不来,我就去找他,好吧?”
桐芜没有再催促,站起身,“刚刚去厨房让他们给你蒸了枣糕,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片刻后她就折返了,空着手回来的。
薄奚聆看了看她,说:“怎么了?”
桐芜一摆手,“我就说那些人势利眼吧,说鲜于家的世子要吃,全送到那里去了。”
她话音还没落,就见那位成天到晚懒怠动一下的公主殿下十分坚决地站了起身。
“你干嘛?这个表情?”
薄奚聆把冰鉴里的果子装到了面前的瓷碗里,愤愤道:“去找小王爷。”
桐芜觉得这位公主从来没有行动这么干脆过,愣神的这一小会儿,就看见他已经走出了帐门。
公主仍然不说话,但是他在赫连青帐外刚站了一会儿,就立刻有人进去通报了,并没有出现他以为的情景。
很奇妙的现象,他距离赫连青越近,乌北族人对他就会越尊重。
即使瓷碗里的果子已经不剩下什么凉意了,赫连青仍然露出了些高兴的表情。
他刚刚从猎场回来,洗澡换了衣裳,此时外衣未穿,额发还有些湿润。
两个人肩挨着肩坐在地毯上,赫连青很高兴地捏了一个葡萄吃,说:“怎么突然来找我?”
公主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思念之类的话,可是又不能真的张口,毕竟声音会让他露馅。于是公主只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但是公主担心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靠近了些,轻轻的把脑袋靠在了小王爷的肩膀上。
这样的示好,对于赫连青来说已经是十二分的受用了。
小王爷高兴之余,终于重拾了对自己的信心——明明有那么多草原的姑娘家对他一见倾心,没道理这位公主完全不为所动。
两人闹了好几天别扭——虽然是赫连青单方面置气——此时终于和好,更何况还是公主主动求和,给了小王爷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赫连青看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很想吻他。
小王爷捏住了他的下巴,有点蔑视自己的犹豫不决——这是他的妻子,有些肌肤之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赫连青看着那双毫无杂念的眼睛,莫名其妙升起了一种罪恶感。
所以小王爷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你都已经嫁给我了,我吻你一下,你不生气吧?”
其实公主没有意识到赫连青的眼神是这个意思,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想拒绝。
他的想法是,万一哪天暴露了,也许这位还算好心的小王爷会顾念些两人之间的过往,就算要杀他,也许还能谈谈价钱,比如给他一颗乌北神药再杀他。
可是如果两人真的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赫连青回想起来,肯定会更加愤怒。
他这么一犹豫,再被赫连青发觉,两个人之间肯定又要出些问题。
但是嫌隙还没来得及生出,就有人在帐外通报,要请小王爷去一趟。
薄奚聆随着他坐起身,有些不明所以。
这件事情大概很重要,赫连青竟然完全没发现刚刚公主还未表现出来的拒绝。
他穿好了外衣,突然转回去,向公主伸出手,说:“一起去看看。”
他们去的并不是什么游玩的好地方,而是行刑的刑场。
赫连青拉着公主的手一同坐在了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黑布蒙头绑在行刑架上的男人。
那人赤裸着上身,鲜血淋漓,薄奚聆心内升起一阵寒意,他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座下的那人应该是必死无疑,竟然劳动小王爷亲自来审。
几句交谈间,薄奚聆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乌北善战,也好战,一众骑兵叱咤草原,无人能敌。
赫连青所说的围猎,有时候是真的外出打猎,争个先后;而有时候,是去收拾那些不肯乖乖上供的附属部族。
栖居在贝纳草原上的游牧部族逐水草而居,每个部族都致力于抢占更为肥沃的草场。乌北铁骑之下,所有部族都只能乖乖臣服。
这次围猎的结果薄奚聆有所耳闻,知道乌北的铁骑扑了个空,想要教训的附属部族逃得无影无踪。
赫连青一直是乌北铁骑的急先锋,这次被人摆了一道,他不恼怒是不可能的。
但是小王爷在战场上失利的情绪并没有一并带到公主帐中来,薄奚聆也就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时坐在这里,他就全明白了。
赫连青的手在无意识地摸公主的发梢,神色全然不像往日,右手微微抬起,手指一落,一支铁箭便从暗处射出,刑架上的人立刻没了声息。
薄奚聆的眼睛上覆着一只手,他没有亲眼看见那个背叛者被射杀的一瞬,却已经浑身发冷,觉得那只箭是冲自己来的。
赫连青把他揽在怀中,仍然用手捂着他的眼睛。
公主一动不动,还能听见他和侍从交谈的声音。
侍从应该是跪下了,在向小王爷请自己的失察之罪。
赫连青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刚开始学武时他就跟在我身边,要说失察,也是我失察。”
身边的声息都渐渐远去,刑架都已经收拾干净,赫连青才慢慢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
小王爷大概做好了会吓到公主的准备,因此见他神色怔怔也没有过于吃惊,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发,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不是故意不去见你,我怕我刚刚突然走开,你会以为是我找借口离开。”
这番话听起来应该是非常贴心的,但是薄奚聆还是没办法从刚刚的惊愕中缓过神。
他甚至在刚刚那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薄奚聆觉得自己太天真了,觉得自己被小王爷的浓情蜜意迷惑了。赫连青在马背上出生,在战场上长大,对于欺骗和背叛毫不容忍。
他怎么能抱着留有余地的幼稚幻想?
薄奚聆一时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他对于薄奚一族来说,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求和的礼物远嫁乌北,成为无关紧要、可以随时放弃的一颗棋子。
可他还是希望苟且偷生的日子能够再长一些,他还想得到那颗能够救命的神药。
但他如今连开口说话都不敢,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从赫连青口中得到神药的下落呢?
他发愣的时间太长,可是小王爷也没有见怪,轻车熟路地要抱他回去。
薄奚聆一想到这一路会引起多少注视,立刻下意识想要挣脱。
赫连青却不生气,还笑了声,说:“你不好意思吗?没事,让那些乱嚼舌根的看看,到底是谁说的我厌弃你了。”
刚刚受的那点小委屈,小王爷都已经知晓了。
一回到公主帐,就看见鲜于家的小世子捧着枣糕,毕恭毕敬地亲自还了回来。
公主呆坐着看枣糕,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荒谬。
小王爷已经凑上来,又换回往日那副明朗的笑容,问他:“我替你出了气,你不付点报酬给我吗?”
反正到时候也活不成,薄奚聆自暴自弃地想,他到时候要生气,也都等之后再说吧。
于是公主主动依偎上去,有些无所适从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小王爷明显没想到他真的会主动靠过来,愣了一下才揽住了他的腰。
随即,他感受到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第5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王爷这几日有些过于神采飞扬,草场无事,今日就和哥哥们一起外出跑马。
途中难免听到一些揶揄之言,但是赫连青这次听到耳朵里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觉得是他和公主的感情更加融洽,这种融洽如今已经尽显人前了。
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是赫连青对于公主的亲近已经觉得非常满足。
但是那些揶揄的话听多了,赫连青终于察觉出不对。
刚刚大哥说他,“总算会用些手段了,还以为你真被一张脸就迷得优柔寡断了。”
赫连青不解,“什么手段?”
“你杀叛徒,还把那个河越公主带过去观刑,不是你的手段吗?”
这会儿赫连青终于意识到那件事的不妥之处,自己杀了一个向异族通风报信的奸细,但是公主也并非自己的同族。
赫连青有些后知后觉的惊骇——自己那么做,公主不会以为那是一种警告吧?
这段时间公主的亲近突然就变了味,赫连青如鲠在喉,毫无预兆地调转马头,挥鞭远去。
再过几天就是小王爷的生辰日,到处都在筹备这件大事。
小王爷平时打猎,打来的猎物总是送给遇见的牧民,因此这一路上也接收到了不少提前送来的生辰礼。
赫连青一路赶到公主帐去,别的都扔给了侍从,公主最喜欢的烤奶干倒是一直揣在怀里。
小王爷过去从来不需要通传,赫连青风风火火地跑进去,就看见那主仆二人坐在小桌旁,好像在编花环。
公主手边一堆散落的花叶,脑袋上还戴着一个。他今天没有束发,长发很随意地散了一肩。
小王爷在门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还是桐芜机警,先发现了他。
薄奚聆迟缓地抬起头看他,像往常一样等他自己走过来。
大概是突然想起了桐芜苦口婆心的教导,终于站了起来,打算去为小王爷倒杯茶。
在公主眼里,自己是在熟练地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但是经过一系列崭新认知的小王爷却只觉得别扭。
也许昨天他还会觉得公主的主动是因为被他感化了,但是现在,小王爷只觉得触目惊心。
公主的茶已经递了好半天,赫连青才猛的回过神来。
他忙接过公主手中的茶水,在公主身旁落座,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
小王爷心里揣着事情,偷眼瞄了公主几眼,想看看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但是公主好像茶一送完,就当他不存在了似的,探着脑袋去观察桐芜手上的花环到底是怎么编的。
桐芜左看看右看看,试探性地询问:“那我先出去了?”
她这么一说,公主立刻露出了不同意的表情,明显是想学会她手上的花环编法。
赫连青这会儿也不敢表达反对,立刻就说:“编完再走吧,不用管我。”
但是坐着旁观也挺无聊的,小王爷试图搭话:“怎么突然想起来编花环了?”
他说着又看向公主头顶的那个花环,更觉得公主殿下美得像天仙下凡,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托着腮看他。
桐芜很了然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河越的习俗,过生辰的人都要有花环戴。”
赫连青还没反应过来,桐芜立刻哦了一声,“刚刚让厨房给我们公主煮了寿面,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一下。”
这次公主没有阻拦,因为他手里的花环已经编好了。
赫连青立刻坐正了,问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啊。”
看见公主点了点头,小王爷登时有些羞愧,按理说成婚都应该合过八字,但是他们的大婚从头到尾都很草率,他竟然连公主的生辰都不知道。
赫连青有些手足无措,说:“我们是同岁,那你还要比我早了三天呢……真是对不住,我都不知道。”
公主好像不怎么在意,拿起了那个看起来不是特别成功的花环,轻轻地戴在了赫连青的头上。
小王爷愣了愣,才说:“我也有吗?”
公主点点头,看了他一会儿,虽然花环被编得有些像草窝,但是还好小王爷的脸足够英俊,戴着草窝也同样英姿飒爽。
公主又向他身边挪近了些,像上次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段时间他和桐芜做了战略布局,讨论了最糟糕的情况下也能活着离开的方法。
想来想去,小王爷好像是唯一的突破口。
经过总结经验,公主记得上次这么做时,赫连青看起来特别高兴,所以如法炮制了一次。
但是这次有点奇怪,小王爷任他靠在自己身上,却显得没有上次高兴。
薄奚聆有些不解,就抬起脸看他,两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小王爷显得更局促了。
赫连青的手不自然地搭在公主的肩膀上,很是心神不宁,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什么也没有准备,你还没吃饭吗?”
公主觉得肩膀不是那么的舒适,又自己挪了挪位置,矮了矮身子,靠到小王爷的胸口,却感觉他身上到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王爷也想起来了,忙掏出带回来的烤奶干,递给他,说:“差点忘记了,专门带回来给你的。”
公主还靠在他怀里,自顾自打开了布包。烤奶干似乎刚出炉不久,还是热的,咬起来会有些咔嚓的脆响声。
赫连青听他专注地吃东西,有些迟疑地开口解释:“上次……”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桐芜就带着寿面回来了。
此时天色已晚,小王爷就把话收了起来,让他先吃面。
这位公主对小零嘴的热爱异于寻常,晚饭的确还在面前摆着,但是果脯点心也没有少吃,因此这碗面他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
小王爷看着青菜鸡蛋面,以为是厨房的人又怠慢了,很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寿面就这么寡淡吗?我让他们去给你重做。”
桐芜还没来得及张嘴,公主一把拽住了小王爷的袖子,流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拒绝二字。
小王爷有些不明所以,以为公主怕牵累别人,还解释说:“都怪我太疏忽了,只是让他们重做罢了,不麻烦。”
但是公主还是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不撒手,桐芜忍不住笑了声,说:“小王爷误会了,我们的寿面就是这个样子的,求个好兆头,不吃荤腥的。”
“至于我们公主嘛,他不喜欢吃这种做法的面,能吃两口已经很好了,就不要重做了,重做了他也不吃,今天吃了不少零嘴呢。”桐芜不经意地揭着自己家公主的短,手上已经准备收拾碗筷了。
这位公主殿下好像有些羞愧,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又把筷子拿回来,盯着这碗面看了一会儿,终于苦大仇深地吃了一小口。
赫连青忍不住笑了笑,把筷子从他手里接过来,说:“求个好兆头而已,我替你吃也是一样的。”
薄奚聆一听他这么说,简直求之不得,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桐芜,确认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立刻把碗推了过去。
公主像监工一样紧紧盯着他吃面,赫连青不知道怎么替他吃碗面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把他哄得这么高兴。
吃到碗底发现还卧了一个鸡蛋,赫连青用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公主嘴边,觉得寿面中的鸡蛋总得让寿星本人吃上一吃吧。
但是公主像是看到了什么毒蛇,立刻向后一躲,把自己的嘴巴也捂住了。
小王爷有些不解,说:“怎么了?这么讨厌鸡蛋?”
桐芜忙过来要收拾,说:“是我忘记叮嘱了,还是不要吃了,我收走吧。”
她这么大反应,反而弄得小王爷心生疑窦,按住了碗不让她动,说:“有事情瞒着我?”
桐芜看了公主一眼,说:“我说了,小王爷不要生气。”
赫连青嗯了声,“有什么好生气的。”
桐芜还是踌躇了好半天,才措辞谨慎地解释了一番。
赫连青并非想不到,河越王最喜爱的公主必然不可能被送出来和亲,他也能大致猜想到公主之前的境遇恐怕不会太好,但是没想到河越宫中的宫人竟然如此恶毒无聊。
受到冷落的公主连鸡蛋都是不常吃到的,很久才能见到一次的鸡蛋羹里竟然埋了半只死鼠崽。
赫连青不再坚持,将碗推出去,说:“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