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钦接过来,看周围没别人,低下头对她说道:“你当初跟我说的没错,小朗不是一般孩子,他应该是有再造基因的,但用常规的血检手段查不出来。陆怀猜测是高阶融合现象,体内蓝田病毒的某些特征已经消失了。”
即墨颂垂着眼,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洛钦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提着包走出去了。他晚上没事做,还是打算去白塔镇陪着水荔扬。
半天不见就想得要命了,他还真是自控力差。
晚上洛钦做完手头的事情,没顾上吃晚饭,开车就往白塔镇去了。他把车停在外面,踩着积雪穿越丧尸横行的街道,翻进了白塔镇的铁丝网里。
小院门口的灯亮着,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他走进去,看见南边小厨房里烟雾缭绕,在玻璃上凝了一层雾气。
他轻手轻脚地摸进厨房,看到水荔扬在里面做饭,厨房排烟不好,对方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转身到水池去洗手。
水荔扬刚打开水龙头,就感觉从身后被人抱住,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反应过来除了洛钦还能有谁:“你进来怎么没声音的?吃饭了吗?”
洛钦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撒娇地蹭来蹭去:“想你,没吃饭,我跑过来的,进门怕吓着你。”
“你已经吓着我了。”水荔扬洗着手说,“我以为你是突然从地里长出来的。”
洛钦:“是,你得浇点水,要不然蔫死了。”
水荔扬转身,假装接了一杯水,往洛钦头上倒过去:“好了,够不够?我要做饭,你去屋里等。”
洛钦扯过他接了一个喘不上来气的吻,分开的时候俩人都跟要憋死一样,胸口起伏,红着眼睛看对方。
“别这样。”水荔扬说,“这样显得咱俩有仇。”
“深仇大恨。”洛钦说,“下半辈子咱俩就一门心思解决这个。”
水荔扬甩了甩手,扯过毛巾擦干,身上像挂了个沉重的布娃娃一样,拖着洛钦回到灶台前,寻思再多做两个菜。
洛钦扶着锅台,看着热气弥漫的厨房,觉得心里特别踏实:“荔枝,你要是喜欢这里,我就多陪你待在白塔镇。或者你觉得这边条件不好,我就带你走。”
“这里很好,很安静,我喜欢。”水荔扬说,“你不忙的时候再过来,听说你最近睡眠不足。”
“喜欢这里,还是喜欢我陪你在这里?”洛钦轻声问。
水荔扬的手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样。他低下头,很平淡地说:“都喜欢。”
洛钦想帮着水荔扬切菜,水荔扬嫌他进门没洗手,又不许用凉水洗,说等下烧了热水,让他直接洗手吃饭。
他就那么从身后抱着水荔扬,炒菜也抱,切菜也抱。水荔扬也懒得说,任他抱着去了。
洛钦还是害怕,他有时候很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回来了,四年没见的人,终于能实实在在抱在怀里。他怕放开手之后一切再次化为梦醒的泡影,那些冷清的孤灯之夜,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水荔扬同样如此,过去的四年他们似乎对错了答案,所以往后的日日夜夜都要用来弥补。
森羚和李潇涵几人回来的时候,闹哄哄的,一眼看到厨房里缭绕的锅气,都欢呼出声,要进去看看水荔扬做了什么好吃的。
“队长,我们回……”
李潇涵正要往里进,忽然被森羚伸手拦住了。
森羚隔着玻璃看到洛钦站在那里切菜,转身把食材拨进盘子里的时候,侧着脸冲水荔扬笑,嘴里说着什么。而水荔扬也在笑,四年来,眉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舒展过。
“他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李潇涵说,“人生真是很奇妙的东西。”??z?
“是啊。”森羚感叹,“真奇妙。”
黄毛也看到洛钦回来了,激动得拉着即墨朗在院子里唱二人转,被水荔扬强硬地喊进屋吃饭。
即墨朗很开心,他喜欢人多热闹,家里涌进这么多人让他变得异常兴奋,忙前忙后地给众人分发碗筷,收获一句“谢谢”,再说“不客气”。
饭后水荔扬去外面窗台收红薯干,边收还边跟洛钦念叨:“最近阳光不错,这些红薯还挺甜的,你回头多带点走,熬夜加班的时候可以……”
他收到一半抬起了头,正好和对面洛钦的视线撞上。
水荔扬在这头一边收,洛钦就在那头一边吃,就跟两头点着引线一样,最后两人撞了个对脸。
“你……”
水荔扬忽然笑得直不起腰,红薯干差点洒一地。洛钦也陪他笑,嘴里叼着半截红薯干,抖得像过电门似的。
“怎么了?”洛钦好不容易止住笑,“我这是帮你解决问题。”
水荔扬上气不接下气地回他:“行,也算吧,你不欺负人我就烧高香了。”
洛钦缓缓咬断那条红薯干,凑近水荔扬,把人看得只觉大事不好。????
“你太欺负人了……”
那天晚上,水荔扬这句话彻彻底底把洛钦点燃了,逼着人颠三倒四地叫不同的称呼,哄骗对方叫了就放过他,结果等水荔扬迟疑着叫出来的时候,却又被更激烈的风雪吹得迷失过去。
“跟家里说,”洛钦咬着他耳朵,“晚上不回来住了。”
白塔镇外,一条空旷又没有什么丧尸经过的街道上,停着一辆底盘很高的防爆越野车,被笼罩在一片夜色里,正在时不时地晃动,持续到深夜。
车里开着暖风,厢内的空间很大,甚至足够当作一个小房间。洛钦穿着薄薄的里衣坐在后排,身旁是上衣有些凌乱、正在低头划拉手里终端机的水荔扬。
“不累吗?”洛钦看着他,“我胳膊疼,荔枝,真是年纪大了。”
水荔扬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少胡说八道,你才多大?而且要说也该我说这话吧?”
他后半句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在十几岁就重逢洛钦,那种独属于少年的、炽烈而青涩的感情,他没给过任何人,只想给洛钦。??zl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荔枝。”洛钦伸手,轻轻抚弄着他眉心,“我们的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一直到八十岁,都会在一起的。”
水荔扬静静地凝望他那双不夹杂一丝尘质的眼睛,把终端丢到副驾驶上,靠过去给他揉腰:“你最近是不是挺累的?”
洛钦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道:“每天都挺累的,你别看太平年代大家随便坐个火车汽车的,想去哪去哪,现在光要清理那个城区,从航拍图上那么一看,你费力弄出的那点地方还不如城市的十分之一大,四年了还是那个德行,难啊。”
“方舟的交通网倒是挺实用的,我也经常走。”水荔扬说,“给买家送货的时候,走方舟路线比高速要快得多。”
松河属于重污染区,凭现有人力资源基本无法回收,连方舟不都愿进驻,却建设了一条高架道路横贯城市。水荔扬去俄罗斯的时候大都走那里,方便还畅通。
洛钦:“早知道松河轻械是你的产业,我就多进点货,狠狠宰李牧祁几次。我还以为是盗版你的技术呢,之前都不想买。”
水荔扬就笑:“盗版哪能活得久呢?”
两人靠在一起,像任何一对普通情侣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毫无意义的内容。洛钦拿起自己的终端看了看消息,盘算着年后的工作安排:“对了,荔枝,有个事情和你八卦八卦。”
水荔扬一脸搬好小板凳吃瓜的表情。
“那个季中校你还记得吗?他老早手上就没兵可用了,只留下几个亲兵警卫,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招私兵,不过也就混得那样。”洛钦说,“我最近查了一些他以前的事,很好到手。不是说他以前有两个儿子吗,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怀疑是李牧祁当年对他家的生意动了手脚,才害得他两个儿子生意失败、到处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在去银行谈贷款的路上,疲劳驾驶出车祸死了。”
水荔扬目光一动:“他怀疑李牧祁?那可有好戏看了,两个都不是吃素的,年后估计会斗起来。”
“是啊,年后有得闹了。季中校有点想脱离方舟单干,找我借人,我还没松口。他肯定即墨颂那边也去了,在观望两边的态度,到底能帮他多少。”
“听你这口气,想找机会添把柴啊?”水荔扬眯起眼笑道。
“还是你了解我。”洛钦伸手揉了揉他耳朵,“我们荔枝真聪明。”
他被水荔扬捏得舒服不已,发出各种各样令人面红耳赤的叹息声,惹得水荔扬拧了他一把,说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刚才也是这么叫的。”洛钦一本正经地说。
水荔扬几乎是立即反驳:“不可能!刚才我才不是这么……”
洛钦看着他,脸上是得逞的笑容。
水荔扬知道自己中计了,一把将洛钦按在椅背上:“你找事儿是吧?”
“就找事。”洛钦抬起手,“干死我,来。”
两人把车放在了路边,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院子里一片漆黑,看来是都睡下了。他们还是去北面的房间睡,窝在一张床上,暖和地抱在一起。
屋子里烧着火炕,丝毫不冷,水荔扬被洛钦抱着,还觉得有点热。
“跟你在一起就像回家了。”洛钦把脸埋在他颈窝,困得有些迷糊,“真好。”
水荔扬伸手抱住洛钦,在他发顶亲了一下:“睡吧。”
第239章 暗网
第二天一早,水荔扬好歹是按时起来了,洛钦也进厨房帮他做早饭。即墨朗一会儿进来一趟,向两人展示即墨颂给的新玩具。
“小朗想姑姑吗?”水荔扬问。
即墨朗双手背在身后绞了半天,很小声地说:“想的,可是我没见过姑姑。”
洛钦伸出没打湿的那只手摸他的头:“姑姑很快就来看你了,到时候要说什么?”
“姑姑新年好!”
“还有?”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好小朗,玩去吧!”
水荔扬笑着撞了洛钦一下:“你教他什么呢?”
即墨朗学东西很快,水荔扬让李潇涵搜刮了一些以前的课本,从一年级开始教他,很明显地感觉出即墨朗比同龄的孩子更容易接受年龄段之外的内容。
不过小孩子也总更爱玩儿一些,有时候学烦了,就不情不愿地问水荔扬,学这些有什么用。
水荔扬对此如此解释:“你爸爸是个文盲,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读完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是在你妈妈有你之前,他就不在了。”
即墨朗:“不对吧……那样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水荔扬顺水推舟地夸他:“真聪明,你已经快超越爸爸了。”
洛钦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三个人正在各自胡诌,黄毛忽然跑进来,急匆匆地说:“老大,又来了。”
水荔扬放下手中的本子,让即墨朗先自己看书,自己带着黄毛走了出去,洛钦也跟在身后。
黄毛指的是门口那些已经刻意徘徊了许久的人,他观察了一个早上,这些人一直盯着院子,随身还携带着武器。
“十三个,不同方向分布,门口最多。”黄毛透过大门的小窗子看向外面,“远处的应该是在盯梢,森羚已经摸过去了,我们只要解决门口的就行。”
“什么人?”洛钦问他。
水荔扬的表情有点儿不耐烦:“不认识,纠缠我们很久了。这些人想要松河轻械的武器工艺,以前提出过买断,被我拒绝了,之后就一直在找麻烦。”
“我们上次查到的那伙强化剂走私组织,应该和他们是同一批人。”黄毛说,“以前还没这么明目张胆,今天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收拾了。”水荔扬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出去。
洛钦靠在门上饶有兴致地看戏,黄毛疑惑道:“洛哥,你不去帮忙?”
“荔枝很厉害的。”洛钦笑笑,“让他放开了打一场,对身体好。”
几分钟之后,那几个人在水荔扬碾压般的实力面前没讨到任何好,连忙给潜藏在附近的同伴打了暗号,惊恐万状地准备撤退。
“菜市场逛完了,讨价不成,就想走了?”水荔扬冷笑道,“雁过拔毛,人走留头,不押点儿东西就想走——洛钦!”
洛钦走出大门,装模作样地抖了抖外套,满脸带笑地朝那群人走过去。
森羚和李潇涵很快就拎着一串被五花大绑的闹事者从东边回来,整齐地排成一列丢在雪地里,一个个眼巴巴望着同伙,谁也没张嘴。
“别装。”水荔扬往前走了几步,“都是再造人类吧?森羚,反制剂拿来。”
森羚提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几十支排列整齐的注射器,管壁内淡黄色的液体看上去相当触目惊心。那些人立马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虽然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明显已经有动摇之色了。
水荔扬懒得跟他们废话,拿出一支猛地刺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那人瞬间放声哀嚎惨叫起来,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又被李潇涵捂住嘴拖进了院子里,便再没有任何声响了。
他故技重施,动作迅速地挨个注射,那些人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同伙被注入反制剂之后拉进门里,接着惨叫声就戛然而止,吓得几个人当场就招了。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人口中不约而同说出的名字,居然是崔浩山。
他们原本都是崔浩山手下纠集的一群流亡再造人类,拉帮结伙从事强化剂走私和人口贩卖生意,互相之间的交情倒也算不上很深。水荔扬这才知道,先前在中俄边境不断骚扰、劫掠商队的团伙,居然就是崔浩山一行人。
劫商队叫“走货”,而绑架幸存者卖给暗网市场,则有一个更加隐蔽的名字——牵羊。
他们的勾当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年,然而几月前崔浩山忽然销声匿迹,这些人群龙无首,没几天又传来了老大的死讯,剩下的人作鸟兽散,为了瓜分物资打成一团,能跑的都跑了,最后就留下这么十几个。
没抢到遗产的人当然不会甘心,他们来找水荔扬的麻烦,是因为以前跟崔浩山抢劫商队时听说他手中有非常值钱的武器技术,够他们十辈子吃穿不愁,便铤而走险,找人打听线索后摸来了这里。
“妈的,阴魂不散。”黄毛骂道,“都成替死鬼了还缠人,真是晦气。”
水荔扬若有所思,又追问:“你们这些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人哆哆嗦嗦地说:“从暗网上,就是那个‘里德尔空间’,有人出售非常机密的各种线索,包括商队活动和行进路线,只要出价够高,就能买到。”
李潇涵皱了下眉,说:“这个网站,我记得四年以前就慢慢沉寂了,怎么会突然活跃起来?最近的很多起凶杀案和走私活动,都和这个网站有关。”
水荔扬走到那些人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听着,我不管里德尔空间想要干什么、在做什么生意。要是还想在这片儿混,就不要来惹我,明白吗?”
那几个人点头如捣蒜。
“行了,松开。”水荔扬朝李潇涵一摆手,“还有院子里那些,让他们滚。”
被绑着的几个都有些愣了——院子里?院子里那些不是死了吗?
“啊?”洛钦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糊涂,“那反制剂掺水了?”
“我哪来的反制剂,那么贵的东西,我有钱烧的么?”水荔扬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来水加了小朗的糖豆,化开之后就变色了,笨。”
身后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众人:“??”
离过年还有一周多的时间,白塔镇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来往的人多了不少,各自都揣着心事,行色匆匆。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的气氛,也足够许多暗处的人趁乱做一些手脚了。
白无泺在年关之前赶了回来,不知道怎么在城外磨蹭了很久。一起去的人都陆续回来了,跟水荔扬打过招呼,才回各自的营地安置。
洛钦正坐在院子里腌酱菜和萝卜条,还没来得及把压缸石放上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白无泺站在门口,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他,浑身就一条围巾是纯白的,像是来给谁吊丧的。
但其实白无泺的眼神一直都这样,除了程清尧横竖看都觉得可爱之外,其他人都只能读出“生人勿近”的信号。
洛钦也不知道他把围巾系那么紧做什么,好像要勒死自己。
不过洛钦有心里话也不憋着,把那些念头当玩笑一样跟白无泺说了,后者莫名其妙:“什么杀父仇人?那人是个变态,你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洛钦的手震了一下,难以置信:“等一下,小白,你真有杀父仇人?”
白无泺很平淡地说:“杀他不算仇人。”
洛钦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奇妙了,这些也该安然接受:“好的,你和你哥都有反抗意识,我支持。”
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回头要找程清尧去打听这个八卦。
“我哥呢?”白无泺问他。
“陪小朗看书。”洛钦扭头指了指屋里,“午饭吃了吗?”
白无泺从洛钦身旁走过去:“没有,我去厨房看看。”
他来之前已经做过了心里预设,不过在看到洛钦的一瞬间,还是压制不住那股怒气:“还知道回来?”
洛钦特别自然地跟他击了个掌:“想死我了吧?”
白无泺冷笑一声。
洛钦反应过来:“这话别跟程sir说,我开玩笑的。”
白无泺露出小狐狸一样打量的眼神,很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一通:“我就说。”
水荔扬看到白无泺回来,还是挺高兴的,把中午的剩饭菜拿出来重新炒了一炒,免得他一天都没东西吃。不过白无泺从城外回来之后就有些疲惫,吃完饭去睡了个午觉,一直到下午六点多才醒。
李潇涵最近都不在,森羚也总是往市区跑,家里大部分时间只剩下三个人。洛钦过来之后,把家务基本上都揽到了自己手里,水荔扬得以空出不少闲暇,去琢磨手头几项正在研发中的技术。
年前的订单全都处理完毕了,季娜特意发来消息祝他们春节快乐,希望明年的合作依然愉快。
当然愉快,有钱赚谁会不愉快呢?
洛钦做好了晚饭去房间里叫人,却看到白无泺眼睛有些发红地坐在水荔扬旁边,水荔扬正轻声劝着他什么,见洛钦进来,两个人才结束了对话,一起去前厅吃饭。
“他怎么了?”洛钦疑惑道。
水荔扬摇头:“没事,你也别问他。”
晚饭吃得有些沉闷,即墨朗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太好,抓着白无泺的手指说:“白叔叔,尝尝这个炒肉。你喜欢吃辣的,二叔早知道你这两天回来,辣椒都是摘新鲜的。”
白无泺把即墨朗抱到腿上,问他:“小朗是不是长高了?”
“对呀,我快要一米了。”即墨朗说道,“马上就可以和你们一样高了。”
“吃完饭带你去量量,顺便让我看看上次教你那几招练得怎么样了。”白无泺笑道,“等你再长大点,让程叔叔教你玩枪。”
即墨朗欢呼起来:“好耶!”
饭后洛钦在厨房洗盘子,他想起白无泺之前那个神态,总觉得有些不安。
水荔扬见他魂不守舍地反复洗一个盘子,走过去拍了拍:“干嘛,给盘子搓澡?”
“想这个年怎么过。”洛钦回过神,“三十晚上我过来陪你,待到初三,嗯?”
“好。”水荔扬蹭了蹭他的手臂,刚想抱一下,视线里却依稀出现了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吓得他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又来了。
洛钦放下盘子,抓起水荔扬的手看了看:“怎么了?”
水荔扬摇摇头,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手不抖:“没事,静电。”
“亲一下。”洛钦把他手指捉到嘴边亲了亲,“不疼了。”
“矫情。”水荔扬笑起来。
白无泺带着即墨朗在院子里练近身格斗,半大的孩子一板一眼地学,还是有模有样的。水荔扬平时也会教,从防身到进攻,独门绝学应有尽有,不过也反复告诫过即墨朗,千万不能随便跟人动手,尤其是同龄的孩子,和人家玩千万要谦让,否则一拳下去,估计会出人命。
“哥。”白无泺走过来叫了水荔扬一声,“我出去一下,今晚不回来了。”
水荔扬点头:“去吧,现在不忙了,你多出去转转,没事儿。”
白无泺跟他拥抱了一下,低声道:“哥,你注意身体。”
“好。”水荔扬拍拍他,“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今夜月色分外皎洁,虽然天气渐冷,又下了几场雪,更衬得院子里很安详。水荔扬正在院子里鼓捣腌制的咸菜,忽然听到房檐上一声清脆笑音,像幽幽暗夜中一抹瓷器响。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裹在风衣里的男人,两条修长的腿晃悠悠地垂下来,一双凛凛桃花眼朝这边望着,在单薄的寒夜里显得有些诡艳。
“别跟个鬼似的。”水荔扬眼皮又懒懒地垂下去,“下次再吃了饭不洗盘子,我就掰碎了喂你吃下去。”
即墨柔手里拿着半块削得坑坑洼洼的木头,在手里转了转,活脱脱一只妖孽:“我那是忙正事,哪像你似的,他妈的一身清闲病。”
他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看了看亮着灯的窗户,问:“他回来了?”
“嗯。”水荔扬说,“进去吧。”
即墨柔也没说什么,带着一身风雪的气息推门走了进去。即墨朗只觉得浑身冷了一瞬,扭头看着进来的那个男人,有些怔住了。
洛钦也看到了来人,不过并未惊讶,只是懒懒抬了抬下巴:“这不那谁吗?”
“你爹。”即墨柔径直走进去,一屁股坐到竹编躺椅上。
“我爹死了。”洛钦说。
即墨柔骂了他一句,不过这会儿也累得斗不动嘴了,疲惫地靠着椅背慢慢舒展开身体:“累死了,今天晚上没少走路,不想动了。”
即墨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扒在门框上看他。
“儿子,来给你老子捶捶腿。”即墨柔大手一挥,像是在叫自己养的小猫小狗。
即墨朗哒哒地跑过去,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听话地给他按起腿来。
“小朗,下次我教你怎么把他腿打断。”水荔扬走进来,拧着眉说道。
即墨柔:“滚你大爷,这是我儿子。”
水荔扬冷冷瞥他一眼:“不准当孩子面儿说脏话。”
即墨柔讪讪地闭嘴,发现自己不带脏字儿好像就真的没法说话了。
“小孩儿比你想的要敏感,你要是不喜欢他,他会感觉得很明显。”水荔扬说,“他现在很喜欢你,对他好点儿。”
“我当然知道,我还能把自己儿子怎么样?”即墨柔理直气壮地说。
即墨朗爬上他的腿,很小心地撒娇:“爸爸,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