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锐吃了一颗枣,这个季节的枣子圆润饱满,脆脆甜甜的,他腮帮子鼓起:“嗯?”
陆小凤:“你有没有留意过一个不能走路的人?”
薛沉:【他的脑洞未免有点太大……】
系统:【他说的是你?】
薛沉:【不然呢?就这么几天时间,除了谢珩,陆小凤还能遇到谁?】
系统:【或许是因为你扮演的角色太过深入人心,他才这么念念不忘。】
薛沉:【你说脏话的水平又进步了。】
系统:【???我在夸你!】
薛沉:【哦,我还以为你在讽刺我没什么演技。】
裴锐咽下枣肉,伸手戳了戳陆小凤。
陆小凤不明所以,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靠得近了些:“你遇到过那个人?”
裴锐的餐桌礼仪很好,从来不在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开口讲话,他摇了摇头。
陆小凤:“你听说过他?”
裴锐继续摇头。
陆小凤:“那是什么意思?”
裴锐含糊不清地发声:“核。”
陆小凤抓耳挠腮:“什么河?你是说,我们相遇的那条河?小裴,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
裴锐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陆小凤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你嘴里有枣核,不知道往哪里吐?”
裴锐点头。
薛沉:【真的有核弹我就先把你炸死。】
陆小凤揣摩了一下他的心思,莫非是自己看不到,怕随意吐核会砸到过路行人和花花草草?
陆小凤不理解。
帮助裴锐把果核丢掉,陆小凤问:“所以你知不知道那个人?”
裴锐:“他怎么了?”
陆小凤:“那时我刚经历笛声杀人,以为这是个普通的案子,吹笛人就是幕后真凶,一路追查,来到了江南,在野外露宿时,遇到了一位年轻俊秀的公子带着两个仆人在树林里烤火。那公子自称宫无名,双腿残疾,不良于行。”
他顿了顿,盯着裴锐看了一会儿。
裴锐抬起手,在陆小凤眼前挥了挥。
陆小凤回过神:“……”
第一次被一个瞎子这样对待。
不过小裴也太敏锐了,陆小凤怀疑他的直觉比花满楼还要强,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初次见面时,连自己的刀都找不到。
裴锐:“后来呢?”
陆小凤:“天亮后我们就分开了,我怀疑过宫无名与杀人笛声有关,直到我抓住了那个吹笛子的人,才否定了这个猜测。那时我以为查明了真凶,放松下心神,去见了见朋友,却得知我那位朋友的一位发小不久前去世了。
“那个人名叫谢珩,几年前意外受伤,从此无法行走,一直在家中修养,拒绝见客。没想到几日前他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原来谢珩受伤后并没有留在家里,而是拖着病体在外闯荡。他回家后不久,便与家里人起了冲突,还未等他讨回公道,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裴锐点了点头:“你遇到鬼了。”
陆小凤扶着脑袋,即便早就知道裴锐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到他的话,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小裴怎么就长了一副聪明相?
很容易让人对他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陆小凤耐心解释:“……这世上没有鬼,你杀了这么多人,可有一次见到过冤魂索命?”
裴锐沉默了一会儿,迷茫地说:“不是吗?”
陆小凤:“你还真遇到过?”
裴锐:“那些来杀我的,有很多都是来报仇的。”
陆小凤:“那不是鬼!是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的亲朋好友!”
裴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裴锐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有压迫感,一旦开口,说的越多,暴露出来的东西越多。要是让心思叵测的人知道这孩子这般单纯拙笨,还不知道会哄着他做多少恶。
也不知方应看了解他多少……陆小凤开始为裴锐担忧,下定决心看顾好他,免得他被人利用。
裴锐:“不是鬼是什么?”
陆小凤:“他可能根本没有死,放火是为了引起哄乱,借机杀死害过他的人,为自己报仇,并趁此机会假死脱身……毕竟谁也不知道,谢珩在外面闯荡的那几年经历过什么。”
系统:【他好聪明哦,只见过你一面,再从花满楼那里听点八卦,就能拼凑起你的行动轨迹了。】
薛沉:【意料之中。但是我没想到,会有杀人笛声来扰乱视听,本来想引导陆小凤去查无名岛,谁知道他把我脑补成了这个案件的幕后黑手!】
系统:【人算不如天算。】
薛沉:【以后行动之前,必须先用谢珩算一卦,算不准没关系,刷刷熟练度也是好的。】
裴锐:“你见过谢珩的鬼魂吗?”
陆小凤:“……没有鬼魂!”
裴锐:“可是你去那边的时候,谢珩已经死了,你没见过他。”
陆小凤很欣慰,这孩子思维简单,有时候让人摸不准在想什么,但还不至于连基本逻辑都没有。反应是慢了点,多教教还是能明白的。
陆小凤:“我的确没有见过谢珩,不过我朋友的哥哥,跟谢珩关系不错。据他所说,跟在谢珩身边照顾他的,是个马脸汉子,鼻子很大,只要看一眼就再难忘记。这个人叫胡生,是谢珩从外面带回来的。而宫无名身边的那个仆人,正是马脸,鹰钩鼻。”
裴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陆小凤:“这世上腿脚不便的本就是少数,时间上这么凑巧,他们什么都跟着马脸的仆人,基本可以断定,宫无名就是谢珩。”
裴锐:“要抓他吗?”
陆小凤:“他未必与此事有关,只是我觉得他颇为神秘,出现的时机也很凑巧,或许会与此事有关,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如果能再见他一面,或许会找到许多线索。所以我才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他。”
裴锐摇了摇头。
马车一路向北行驶,来到行金交战的边界平阳府。
平阳府位于河东南路,北边就是河北西路,如今已经是金国的地盘。
方小侯爷策马而行,随身侍卫的数量不算特别多,但是每个人都很有气势,远远看去也有几分磅礴浩瀚。
平阳府的知州、知府、都总管、钤辖、都监等官员一同出城迎接。
方应看骑在马上,遥遥拱了拱手,来到城门处,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一旁的随侍。
当地官员行礼:“小侯爷。”
方应看问:“太平王可到了?”
知州道:“下官今早收到王爷传来的消息,大军昨日经过潞州,正在往平阳赶来,中途修整歇息,大概下午就能到达。”
方应看笑道:“倒是还要劳你跟我再出来一次,一同迎接太平王。”
知州忙说:“不敢,不敢,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小侯爷客气了。”
官员们早知方应看要来,提前备好了住处,迎接神通侯入住。
作为小侯爷的下属,裴锐和陆小凤也受到了礼遇,甚至还有单独的房间居住,不必跟普通下人一样,七八个人挤在一间屋里。
陆小凤原本和裴锐的住处有些距离,因为放心不下他,跟人换了房间,住在裴锐的隔壁。
来时一路,陆小凤都不敢吃方应看给的东西,所有入口的食物都是自己去外面买的,或者亲手弄的。现在到了州府衙门,他依然不放心。
饭点,衙役们送了吃的过来,陆小凤直接回绝了,喊着裴锐出去下馆子。
裴锐穿了身朴素的黑衣,带着刀从房里出来,盛气凌人,锋芒毕露的样子把衙役们惊了一下。
他缓步走出,比常人瞳色稍浅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压迫感十足。
来到衙役身边时,那些人都呆住了,不敢直视他,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忐忑等待裴锐的吩咐。
裴锐从食盒里顺走一个馒头,来到陆小凤面前,冷冷地说:“走吧。”
陆小凤笑了起来,他亲热地勾住少年的肩膀,在一干人等佩服的目光下说:“今日我请客!山西我来过很多次了,最清楚这里什么东西好吃!”
裴锐:“上次去卧云楼,你也是这么说的。”
陆小凤:“上次在湖州,这次却在平阳。上次我们无所依靠,一路躲避追杀,这次却有了方小侯爷这个靠山,怎么能跟上次相比?”
他握住裴锐的手臂为他带路:“你有没有来过山西?”
裴锐摇头。
陆小凤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山西的老汾酒是最好的,喝起来味道醇厚,酒劲十足,与南边的酒是截然不同的风味。还有一道鲤鱼三吃,你在其他地方绝对没有吃过。”
裴锐:“我吃过鱼,不好吃。”
陆小凤听到他这么说,有点怀疑他是生吃的。
裴锐顿了顿:“很多刺。”
这孩子眼睛看不到,又孤身一身,还常常被人追杀,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慢条斯理,很讲究礼仪。
实际上他好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再难吃的也能吃下去,只要给他,都不会拒绝。
他的出身一定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小凤笑了笑:“好不好吃,等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裴锐跟着他去了酒楼。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酒楼老板不是陆小凤的朋友,这顿饭吃得很安稳。
陆小凤很照顾裴锐,给他把鱼刺挑好,将鱼肉放在碗里,淋上些许料汁,裴锐只负责吃就好。
这条鲤鱼非常肥美,做成了三道菜,每一道都是不同的风味。
这几道菜的名字也很奇特,分别叫做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和软斗代粉。
薛沉:【我都没有吃过!这个太平王公子当的有什么意思,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系统:【可能因为你不在山西?】
薛沉:【不行,得盯着我爹。】
系统:【盯他做什么?】
薛沉:【如果他在外面吃好喝好,却不打算找个厨子学一学,回来做给我吃,再不济打包点剩菜也行,我很好养活的,但是他要是连想都没想过我,那就是心里没我!】
系统:【……】
吃完之后,陆小凤又买了些方便储存的食物打包带回来,他分了一些给裴锐:“饿了就吃这个,尽量不要碰衙门里的东西,也不要喝那边的水,你的水囊都灌满了,好好收起来。”
裴锐不解:“为什么要这样?”
陆小凤:“我担心小侯爷暗中动手脚,而且这里离着金国人的地盘太近了,说不定会有金国细作混进来下毒,小心一些总不会出错的。”
裴锐:“可是我能分得出来。”
陆小凤:“你能分清饭菜里有没有毒?”
裴锐轻轻点了下头。
陆小凤想起来在卧云楼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阻止自己吃东西的。
那时陆小凤以为裴锐听觉敏锐,早就察觉到了江云心是老崔伪装的,或者是外面隐约的低声,没想到他竟然能直接分辨出饭菜中是否有毒!
不过这毒有些难闻的味道,是一甜得腻人的香气,方应看那瓶毒摔碎在地上,流淌出来的液体是很浅很浅的粉色,散发出的味道很淡,但是并不好闻。
这种浅淡的气味,稍微兑水中和一下就难以分辨,就算直接下在清水里,一时失察都可能中招,更何况是味道更重的饭菜。
陆小凤不由佩服裴锐的嗅觉灵敏。
很快他又想起来:“既然你知道哪些东西可以吃,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省得我费心去外面买吃的?”
裴锐:“你没问。”
陆小凤:“我几次去买食物,回来发现车驾已经启程,只能奋力追赶,你忍心看我跑来跑去?如果直接吃小侯爷的东西,可以省很多力气。”
裴锐:“你的好吃。”
陆小凤:“……”
真相竟是这样。
太平王领兵过来,只带了五千人马,剩下的兵力需要从其他地方调拨。
他掌管着天下兵马,无论哪里的军队,都会听他调遣。
从前征战时,太平王的旧部同袍,被帝王有心打散,分散在了各处,但是他们都有功勋和战绩,不到几年就升任成为地方官军中的实权人物,太平王的权力反而无形中变得更大了。
他甚至不用带着自己的军队到处跑,随便去哪里,振臂一呼,都会有人回应。
没有人敢轻视太平王,他是当之无愧的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得到了太平王即将抵达的消息,州府的官员们好像有无数件事情要忙。
向来从容洒脱的方应看来来回回好几次,房门打开又关闭,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裴锐找了个地方坐下,抱着刀晒太阳,闭目倾听周围的声音。
片刻后,陆续有人从屋里出来,似乎是整队集合了。
方应看远远地看见裴锐,朝他走了过来,身上的玉石佩饰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小侯爷不满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锐睁开眼睛,视线并未落在他的身上:“怎么?”
方应看皱眉:“算了,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说完方应看转身离去。
他刚走没多久,陆小凤快步过来,“裴锐,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
裴锐摇头。
陆小凤兴奋的表情顿了一下,裴锐实在不是个可以分享消息的人,因为他根本不明白那些消息有多么关键,也不会理解案子破开之后的成就感。
可是在这里,除了裴锐,陆小凤谁都信不过。
他把裴锐拽起来,他不放心让盲眼少年独自呆在这里:“我打算去见识一下太平王的风采,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裴锐略作犹疑,就被陆小凤给拉走了。
裴锐:“太平王有什么好看的?”
他爹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美男子吗?
跟同龄人比起来,他爹脸上的皱纹少一些,经常健身,身材很好,肩宽腰细,仪态不错。但是也就是个普通人,甚至因为常年在外征战,皮肤晒得很黑,靠近了看,还有点粗糙的感觉。
迎接太平王的事,本是那些官员该做的,带着底下的人一起,可以显得庄重些,但也没必要全都跟着去吧?
陆小凤意有所指:“太平王这等尊贵的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见到的……”
裴锐了然,抱住自己的刀,顺从地跟着陆小凤,来到方应看这边的队伍里,随那些为他所用的江湖人一道,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在城门口站了近一个时辰,太平王的大军终于到来。
陆小凤赞叹:“果然气势恢弘。有太平王这样的将帅,击退金军应该不算难吧?”
裴锐觉得奇怪:“金国人没有袭击他?”
陆小凤:“兵马肃穆,阵列整齐,将军们身上没有血,斗篷也完好无破损,看起来不像是被袭击过的样子。或许路上遭遇过袭击,如今已经修整好了?”
系统:【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搞得我也有点担心了。】
薛沉:【只是想确定一下……既然来时的路上顺遂,那就很有可能在平阳府内出事了。如今两军对峙,尚未开战,我方刚出现过哗变,如果军中将首意外身亡……】
系统:【你会救他吧?】
薛沉:【说的什么废话,那是我爹。】
军队不急不慢地往这边走,身后尘土飞扬,为首官员主动向前走去,方应看也喊人牵了马来,翻身上马,快步奔到太平王面前,朝他笑着行礼:“小侄方应看,见过薛伯父。”
太平王微微一笑,冷锐肃杀的气势缓和,他抬了抬手:“出门在外,不必多礼,不过我竟不知,你也会在这里。”
方应看驱马与太平王同行:“我原本在太湖游玩,准备等中秋来临,去品尝一下卧云楼的月饼,没想到有人在卧云楼行凶,凶手竟诬陷我,说是被我指使。小侄真是冤枉,我若想杀几个人,哪里用得着用这种卑劣手段。”
太平王点了点头。
方应看:“多亏江湖上名声大噪的陆小凤也在那里,不过片刻功夫就查明真相,将凶手送交府衙,还我清白。
“当地知县审问之后才知道,那人行凶的手段是用了一种毒,中毒之人会听从下毒者的命令,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不会违抗。这毒似乎是从金国传过来的,我便过来看看,能否抓到凶手。”
太平王:“你竟也遇到了这种事?”
方应看惊讶地说:“莫非伯父您……”
太平王:“不是我,是我儿子,先前在隆兴府赈灾,回来的时候被一个吹笛子的人给刺杀了。”
方应看眼中关切不似作假:“世子没事吧?”
太平王:“侥幸逃过一劫。”
马匹慢走来到了城门前,知府带领诸位官员上前行礼,身后的下属也跟着躬身,唯有裴锐站在那里,冷傲挺拔如冬日松柏。
陆小凤拽了拽他。
裴锐偏头:“你做什么?”
这下前方的官员也都不着痕迹地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方应看神色稍冷,见太平王乘坐在马上,俯视着少年,有几分好奇的样子,温声笑着说:“伯父,这位是陆小凤的朋友,随我一同过来查那个能操控人行动的毒。他并非无礼,而是眼睛看不到,这人刀法一流,武功非凡,如今也是我的朋友了。”
太平王颔首:“你们年轻人是该多交些朋友。”
方应看神态中透着几分少年意气:“我早就听闻,世子和大公子与我年纪相仿,我心中很是亲近他们,只是每次都是匆忙见面,还没有机会好好相处过。”
太平王笑了笑:“我也听闻神通侯交友广阔,想来你一个少年人,的确孤独了些。涟儿在外忙碌,就连我都很少见到他,不过沉儿一直在府中,你若是无聊,可以去找他玩耍。”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看到太平王和方应看有说有笑,聊得十分尽兴,
如果换了他们,面对通身气派的太平王,必定手足无措,话都说不清楚,不由对神通侯高看一眼。
裴锐的内力深厚,听力满级,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系统跟他感官共享,也都听到了:【方应看这是想巴结你?】
薛沉:【不一定,我还没有出仕,巴结我没用。他要是真来讨好我,应该是在打我爹和我弟的主意。不过此时未必只是在攀附交情。】
系统:【嗯?还有什么?】
薛沉:【继续看。】
进城时,普通士兵先进,接着是骑在马上的主帅。
方应看的马稍慢了几步,给身份最为尊贵的太平王让路。
太平王泰然处之,牵着缰绳,走进城门内。
城墙大概有三四米厚,门洞的光线有些昏暗,从里面走出的时候,视野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支利箭从高处远远地射了过来。
裴锐丢掉刀鞘,第一个冲了出去。
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王爷!”
大部分的士兵警惕地看向裴锐,撤到太平王跟前,以防被这黑衣少年袭击。
薛沉:【我真的无语。】
系统:【你的目标太大啦,比敌方射来的弓箭清晰多了。】
裴锐迅速攀上城墙,底下的士兵拿起弓箭,匆忙瞄准他。
第二支、第三支箭矢也朝太平王射了过来,随后是来自前方的箭雨。
手持盾牌的士兵列阵阻挡,但还是有人反应不及,被箭伤到。
裴锐来到城墙上,朝着刺客奔去,举起长刀,看向射箭的士兵。
那些士兵一心拉弓射箭,完全不知道躲,裴锐杀了两个发现不对劲,稍稍收敛战意,收起长刀,以手刀砍向刺客,很快将他们全部制服。
他从城墙上跳下来,站在太平王面前,冷酷地说:“危险已除。”
太平王看清了他方才的举动,对他欣赏至极,见少年容貌稚嫩,却沉稳至极,颇有自己小儿子的风采,越看越觉得满意:“好!”
他从马上下来,走到裴锐跟前,“你叫什么名字?可愿随我作战?”
少年答道:“裴锐。”
“锐不可挡,很好。”太平王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忙完,自会派人过去寻你。”
说完他转身重新上马,眼神环顾四周,如刀如芒,率领大军继续前行。
本地官员两股战战,待太平王远去,求救似的看向方应看:“小侯爷,下官分明已经严查死守,做了完全的准备,实在不知为何还会有刺客!”
方应看脸色阴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把刺客抓起来。”
知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派人去城楼抓人。
隔着忙乱的官兵,方应看的目光落在裴锐身上,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不悦。
裴锐似有所感,转过脸来,那双灰色的眼睛带着迫人的力量,似乎穿透了灵魂,将他的心思看了个干净。
方应看背后发凉,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等他再看过去,少年已经提着刀转身离去。
裴锐穿过了人群,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刚才的位置:“陆小凤?”
无人回应。
他犹豫了一下,刚想蹲下来找找刀鞘,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有人拖住了他手臂。
陆小凤说:“小裴,你的刀鞘在我这里,没弄丢。”
他把刀鞘塞到裴锐手中,大概明白了,最初见面时裴锐为什么会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裴锐默不作声,曲起手臂,将刀在臂弯上一抹,用衣服擦干净上面的血,收刀归鞘,看起来异常沉稳可靠。
陆小凤:“你真的要追随太平王?”
裴锐迷迷糊糊的:“为什么?”
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陆小凤拉着他回城,询问刚才刺杀的细节:“上面总共多少刺客?你全部都杀死了?有没有留活口?”
裴锐:“留了。”
陆小凤:“那些人有没有反抗?”
裴锐摇头。
陆小凤:“是不是跟那些被笛声控制的人一样?”
裴锐:“嗯。”
陆小凤:“看样子就算留了活口,也很难查到幕后主使了。”
裴锐:“不是方应看吗?”
陆小凤:“的确有可能是他,但是小侯爷位高权重,在找到证据前指控他,那就是诬陷。”
裴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以后,官府的人过来问了几句话,跟陆小凤之前询问的差不多,裴锐回答的很顺畅,再加上有陆小凤在旁边引导补充,没有暴露出与常人迥异的思维方式。
这些人对裴锐很客气,他不光是小侯爷的人,还得了太平王的青睐,说不定明天就飞黄腾达了,哪个不长眼的会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问完话后,陆小凤代裴锐出去送了送他们,顺便和几人套近乎,询问案子的进度。
裴锐在屋里抱着刀发呆,手指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
薛沉:【陆小凤应该已经有头绪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