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怎么说?】
薛沉:【我晒太阳的时候,他跑过来很明显是要分享案子的进展。如果不是他提醒,我也不会想到,方应看在那个时候派人袭击。】
系统:【陆小凤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沉:【方应看必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这么做的,只要盯紧他,早晚能抓住破绽。还是当个笨蛋好,什么都不用做,答案自己就送上门。】
系统:【确实,裴锐简直一路躺赢。】
薛沉:【没听出来?是我太委婉了吗?我在讽刺你。】
系统:【……】
陆小凤送走了那些人,从外面回来,见裴锐抱着刀凝神沉思,过去坐在他旁边:“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跟着太平王做事?”
裴锐睁开眼睛:“太平王是要上战场吗?”
陆小凤:“他作为一军主帅,当然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你答应了太平王,到时也是要和他一起的。这是个难得的机遇,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非常危险。”
裴锐:“我的刀是用来杀人的,不会畏惧危险。”
陆小凤:“若你不怕,太平王那边倒是个好去处。”
杀敌报国,总好过被人利用,杀一些无辜的人。
一直以来方应看对裴锐的杀意只增不减,继续留在方应看身边,就算裴锐刀法高强,能分辨出饭菜里是否有毒,是人总有松懈的时候,迟早会遭到他的毒手。
陆小凤觉得太平王那里是个好去处,可以让裴锐远离危险。
但是这种关乎命运的事情,其他人是负担不起的,只能交给裴锐本人做出选择,陆小凤能做的,也只是帮裴锐分析利弊,告诉他留在太平王身边的好处和坏处。
裴锐被陆小凤拉着说了一会儿,道理他都懂,而且早就有了决定,听过几句就跟系统斗起嘴来,表面维持着认真倾听的样子,时不时应一声。
天色渐渐变深,傍晚的时候,太平王的人过来传召。
裴锐拿着他的刀起身,那人立刻笑着说:“裴公子,王爷叫您过去,是想跟您简单的聊几句,再请您一起吃顿饭。周围自会有人护卫,必不可能出问题,就不必带这凶器了吧?”
裴锐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不去了。”
过来邀请的人连忙说道:“裴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您要实在想带刀,那就带吧,只是还得劳烦您亲自跟王爷解释一句。”
裴锐点了点头,说:“他不会问的。”
他爹其实对待底下的人很宽厚,不怎么注重礼仪,只要不触碰到底线,表面相处能过得去就行。
但是他的身份太高了,身边都是些显贵公卿,相处时自然要严谨周到,不能落人口舌。哪怕太平王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上行下效,渐渐就没人敢放肆了。
那人笑道:“王爷问不问是一回事,小的有没有按照规矩来是另一回事。裴公子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再去赴宴?”
裴锐摇头。
他回来以后换过衣服了,只不过所有的衣服都是黑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再换也没别的花样。
少年左手抬起,往前方伸了下,落在陆小凤的肩膀上,向下挪动了些位置,抓住他的手臂:“一起去。”
陆小凤很喜欢凑这种热闹:“可以吗?”
太平王的人说:“既然是裴公子的朋友,当然可以。”
这次的宴席,名义上是由本地知州准备的,实际负责人其实是方应看。
今日迎接太平王遭遇刺杀,他本有机会大展身手,赢得太平王的好感,在宴席上和太平王多多亲近。
没想到大好机会被裴锐给抢去了,后面的宴会也变了味道,
方应看一身锦衣,长身玉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
夕阳渐沉,院子里点亮灯笼,映照得十分明亮,与天边明月相得益彰。
方应看走出房门,寻了一人问:“太平王还没有过来?”
那人说:“太平王还在和裴公子谈话。”
方应看点了点头,摆手让人离开。
他遥遥看向太平王那边,低声说:“裴锐……”
太平王那边
裴锐答应了太平王的邀请,暂时做他的贴身近卫,负责保护太平王的安危。
太平王很高兴能将这样一员猛将收入麾下,见他年纪尚轻,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的功劳还没有报上去,暂时没有品级,俸禄就从我这里领吧,等以后建立功勋,我会一起陈书上表,替你请功。”
裴锐对功劳不感兴趣:“我不想做官,想一直在前线。”
太平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镇守疆土,做个武将就很不错。可惜事不由人,有时候武功再高,也比不敌不过权势……不过你放心,有本王在,自会给你做好安排,定不叫你明珠蒙尘。”
裴锐点了点头。
太平王没想到他看起来冷傲锐利,倒是不难相处,跟自己的小儿子一样。
他温声问道:“你几岁了?”
裴锐:“十六。”
太平王:“竟这般年幼?比我的两个儿子还要小七岁。你这般年纪,就练成了如此绝妙的刀法,果真天资卓越,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一点都看不到吗?”
裴锐:“嗯。”
太平王:“等回京之后,找医术高明的御医给你看看,说不定能有起色。”
薛沉:【能治得好吗?】
系统:【治不好,这是马甲的初始设定,不是轻易可以更改的。】
薛沉:【花些力气能改?】
系统:【能的,但是不建议改。】
薛沉:【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系统:【倒也不大,就是不太划算。你每刷满一个马甲,都能拿到一部分能量,把灵魂凝实,来延长本体的寿命。要是把这部分能量用在马甲身上,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补马甲的缺陷。】
确实很亏。
马甲的同步率总共才100点,数量都是有限的,同步率刷满以后,本体那边就没有明显的好转了。
要是真的想修补马甲,只能在完全修复灵魂,等本体达到正常状态之后,再开新的马甲,刷满同步率治愈旧马甲。
可是新抽出来的马甲还是有缺陷的,不如不刷。
太平王见他一直沉默,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少年的伤心事。
他和蔼地说:“走吧,出去吃饭。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饭量最大,平日又要习武,最经不得饿。这个时辰,前面的饭菜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一起过去看看吧。”
裴锐跟着他出来,在外面等待的陆小凤匆忙起身:“王爷安好。”
太平王:“你就是陆小凤?果然仪表堂堂,听闻你查案很有一手,许多疑案都是被你查出来的,有没有兴趣去六扇门挂个职?”
陆小凤连连摆手:“多谢王爷美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自在惯了,最不喜欢拘束,而且我一向不喜欢麻烦,只是麻烦总会找上我,才被牵连到各种事情之中。若是进了六扇门,那我可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太平王并未勉强,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两个年轻后辈去了宴席上。
裴锐全程没有放下过刀,警惕心拉到了极致。
以他的年纪、身份和资历,本该坐在末位,就连在江湖上名气很大的陆小凤,在朝廷命官面前,也是没有资格排在前面的。
但是裴锐的脸皮厚,仗着自己看不到,无视了一众官员的目光,坐在了太平王的左手位,顺便以巨力拉着陆小凤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方应看眼见自己的位置被他占了,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知州邬文浩见状,提起酒壶,过来给太平王满上,转而来到裴锐这边,提醒他说:“裴公子坐在这里,是否不太合适?”
裴锐垂下眼睛,声音清冷:“我想和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少年的依赖太过明显,太平王刚得知了他的年纪,对他的目盲也有几分怜惜,闻言也不愿让裴锐失望,开口道:“不过一个位置而已,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让裴锐在这边坐吧。”
陆小凤看向裴锐的眼神都变了。
邬文浩笑了笑,给方应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方应看恨恨地看了裴锐一眼,裴锐抬眸望去,微微侧耳:“有人在看我,有恶意。”
陆小凤连忙按住他的刀:“现在可不是杀人的时候。”
太平王:“什么杀人?”
陆小凤:“小裴的感知比常人更为敏锐,别人看他,他都能感觉得到。带有恶意的注目尤为明显,先前在湖州卧云楼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发现了下毒的凶手。可惜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致使许多无辜的人白白送命。”
太平王听方应看说起过这件事。
他以为是陆小凤查明的案子,没想到裴锐也在其中出了力。
太平王低声说:“小裴竟有这样的本事?既然如此,自然不能重蹈覆辙,小裴,你知不知道刚才是谁在看你?”
裴锐摇头,指了指前面的位置:“他站在那里。”
太平王招来身后的随从,指着裴锐说的地方:“刚才可有人站在那儿?”
随从:“回王爷,是小侯爷。”
太平王:“方应看啊。”
裴锐抓住机会给方应看告状:“原来如此,他追杀过我几次,现在有恶意很正常。”
陆小凤很想捂住裴锐的嘴,让他别说话了。
方应看是有很大的嫌疑,可是太平王就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朝中党派争斗严酷,形势十分复杂,谁知道太平王和方应看背地里有没有利益来往。
万一他们暗中也有勾结,在没有拿到证据证明方应看设计刺杀太平王之前,太平王绝对不会相信才认识不到一天的裴锐,即便裴锐救驾有功。
这个举动真的太冒险了。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万一裴锐的直觉是对的呢?
太平王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心情如何,淡淡地问:“他为什么追杀你?”
裴锐摇头:“不知道。”
太平王:“不知道?”
裴锐:“我看不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印象里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追杀我很久了。”
太平王:“莫非是你撞见了什么事情。”
裴锐:“他有那个毒。”
太平王眼神一凛:“什么毒?”
裴锐:“吹笛子的那个。”
太平王:“好孩子,此事莫要声张,我会派人彻查,一切查明之前,不要再提了。”
裴锐拽了拽陆小凤的衣领:“他可以查。”
陆小凤:“……”为什么是这个动作。
太平王看向陆小凤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观察着他是否可信。
陆小凤:“我大概是第一个遇到杀人笛声的人,最开始中毒的人很少,我因为就在现场,被当成了凶手。多亏府衙中有人认得我,帮我正名,我才可以追查这个案子,到今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太平王:“哦?”
陆小凤:“那杀人笛声,其实是一种毒,中了毒的人会被笛声操控,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裴锐不论与谁讲话都不会目视对方,而是直直地看着前面,他语气平淡,脸上却带上了很浅很浅的几分得意,右脸那条长长的伤痕随着表情变化稍稍动了动:“方应看有那种毒,他想用在我和陆小凤身上,被我用刀打碎了。”
“见识过你刀法的人都会心服口服。”太平王很自然地夸了他一句,“他怎么会有那种毒?”
裴锐:“他说是别人给的。”
陆小凤再次感到惊讶不已,方应看疯了吗?竟然会跟裴锐说这个。
太平王:“是谁?”
裴锐摇头;“不知道是谁,方应看说,制毒的和那个背后的操控者不是同一个人。他还说,那个毒是要用在军中的,本意不是用来杀人的。”
陆小凤:“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里查出来的?有证据吗?”
裴锐:“方应看自己说的。”
“方应看疯了吗?竟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做尽坏事不思反省,还在到处沾沾自喜。”太平王说完,语气缓和,对裴锐说:“小裴,方应看杀你的原因已经这么明显,你怎么还说不知道?”
裴锐:“遇到陆小凤以前,我不是被吹笛子的人追杀的。”
太平王:“这么说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宴会嘈杂,太平王与二人压低声音谈话,他们表现的都像往常一样,太平王面对陆小凤时的情绪淡淡的,对抱着刀的黑衣少年讲话时,眉眼间柔和许多,像个关爱后辈的普通年长者。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没眼色地上前打扰,下首官员低声交谈,嘈杂的声音给太平王他们的谈话加了一层掩饰。
坐在右手侧的方应看与他们格格不入,酒菜已经上齐,太平王尚未动筷,没有人敢吃。
方应看眉眼沉郁,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有官员想跟他说几句话,都被他表情吓回去了。
裴锐虽然在和太平王交谈,实际上仍旧关注着方应看,就像方应看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自己一样。
薛沉:【方应看急躁了。】
系统:【不一定吧,万一他只是情绪不好,脸上的表情还像往常一样呢?】
薛沉:【情绪不好就已经够了,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唯一不太聪明的小绵还有超强的直觉,不管方应看的表情管理怎么样,此时的他都已经被众人看透了。】
系统:【那他就没法厚脸皮假装和你爹关系很好了,好耶!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竟然想用你爹来害你。】
薛沉:【害我是真的,不过不至于利用我爹害我。】
系统:【方应看为什么情绪崩溃啊?】
薛沉:【大概是因为,在第一个时间节点,那个遍布残肢的宅院,被小绵撞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系统:【会是什么呢?】
薛沉:【叛国通敌的确切证据吧,原著就是这样写的。】
如果“裴锐”这个人真的活到了现在,应该能拿的出证据。可现在的他,只是薛沉的一个马甲,瞒过世界意识半路投放进来,替代已死之人的残次品。
他身上的衣服和刀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更不可能有证据。
裴锐除了当个人证,起不到太大作用,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像现在这样,让方应看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即将暴露,但又并未暴露,让他忐忑难安,自然情绪崩溃,露出更多的破绽。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太平王又与裴锐玩笑了几句,适当地停下交谈,端坐在正位。
他环顾四周,举起酒杯:“今日有劳诸位同僚为本王接风洗尘,各位大人有心了。本王为何前往平阳,几位应该心里有数,军中哗变并非小事,是口角争执、克扣粮饷,还是其他缘故,本王都会查个清楚,还请各位务必配合。”
其他人跟着举杯,站起身:“此乃下官职责所在,请王爷放心。”
太平王一口把酒干掉,放下杯子:“今日刺杀本王的,都是军中的将士,不妨给诸位大人透露一句,那些人被捕之后,不过片刻便清醒过来,但是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吐露实情,反而抓住机会,或袭击他人,或奋力自尽,如今已经没有了活口。”
平阳府的官员大为震惊:“怎么会是这样?”
“照这么说,线索岂不是要断了?”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卫兵,为何表现得像久经训练过的死士?莫非都是敌国安插进来的细作?”
方应看此时本该庆幸逃过一劫,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足够的底牌,太平王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公开的。线索就此断掉,太平王非但不慌不忙,反而胸有成竹,必定是万分把握。
裴锐转过脸来,用那双空茫的灰色眼睛望着方应看。
强烈的压迫感让小侯爷有些喘不过气。
方应看勾了勾嘴角,强自镇定:“裴锐,你在看我吗?”
裴锐歪头:“又是你?”
太平王看了眼方应看:“贤侄刚才就一直盯着小裴,莫非是有话想对他说?”
方应看道:“只是有些羡慕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和伯父如此亲近。”
太平王淡淡地说:“小裴确实合我眼缘。”
系统:【你和你爹真的默契,这波配合,方应看直接慌了。】
薛沉:【嗯。】
陆小凤没有理会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在不停地给裴锐夹菜,确定能吃以后,再给自己夹。
太平王不明所以,还以为陆小凤对这个眼盲的少年特别照顾,这才是真朋友,比方应看那种以利益相交的不知真心了多少。
这顿饭是方应看自己提前准备的,这是州府官员都知道的事。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下毒,因此众人吃的很尽兴,没出什么岔子。
酒足饭饱后,宴席散去。
太平王同身后的侍卫耳语几句,回了自己的住处。
陆小凤和裴锐并肩行走在月色中:“你怎么连吃饭的时候都带着这把刀?难道那些针对你的恶意,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裴锐:“嗯。”
其实是他预测到了方应看会动手。
陆小凤不清楚太平王和方应看的关系,他还能不知道吗?
太平王看起来手掌大权、气焰熏天,其实没什么野心,只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顺便给他们兄弟两个安排一下出路,根本不想参与党派斗争。
他爹能保持二十多年的中立阵营,当然不是什么傻白甜,在官场上的嗅觉,不比任何人差。
方应看也是中立阵营,但他和宦官米有桥是一伙的。
他们一起在全国各地经商搞钱,挣到钱后拿来结交京中权贵,因为给的孝敬足够多,和蔡京他们关系不错。
方应看和蔡京一样,都很亲近金国人,他的那把“乌日神枪”,就是金国人传授的。
太平王带兵征战,保卫国土,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暗地里却被这些人背刺,他能对方应看这种“中立派”有好感才怪。
方应看本人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是真的想除掉太平王。
太平王的权势太大了,本朝重文轻武,他以武将的身份成为异姓王,足以说明他的势力。
方应看也是真的想巴结太平王。
每次逢年过节,神侯府都会送来丰厚的礼品,原主则回以同样厚礼,却并未留过只言片语,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当做寻常同僚正常走动。
现在裴锐抓到了方应看的把柄,极有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平王。
平衡将会打破,到时候哪怕方应看是神通侯,有蔡京和米有桥作保,也难免会经历牢狱之灾。
他必须赶在太平王得知那件事之前动手。
太平王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让裴锐不要声张。
陆小凤不知道太平王的立场,看到太平王在得知真相后情绪淡淡,什么反应都没有,难免心中忐忑,做出最坏的预想,担心裴锐的处境。
但事实上,一切都在薛沉的计划之中。
裴锐:“你觉得,平阳府这里的高手,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陆小凤:“一个都没有。”
裴锐:“如果他们一起出手呢?”
陆小凤:“那要看对方有多少人,若是二三十个人一起出现的话,你独自对付起来轻而易举,不成问题。若有六七十人,或许要吃力些。不过我从未见过你使出全力,或许低估了你的实力。”
裴锐点了点头。
陆小凤:“这是什么意思?”
裴锐:“低估了。”
陆小凤笑道:“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裴锐默不作声,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陆小凤告诉他:“今夜的月色很明亮,星星都黯淡了,夜空中有薄薄的云,像烟雾一样,看起来很有意境。”
裴锐抬头看了眼天空,看到的仍旧是虚无。
无名岛上,正准备入睡的谢珩坐起身,用手臂撑起身体,坐到轮椅上,他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座岛很大,看不到海面,但是似乎月亮比其他地方更圆一些,星芒闪烁,没有陆小凤说的薄雾般的云。
裴锐:“是很有意境。”
陆小凤以为这是他自己想象过后的回答。
裴锐:“很适合杀人。”
陆小凤笑道:“玄月刀这个名字还是很贴切的。”
裴锐:“玄月刀不是我,我白天晚上都杀人。”
陆小凤:“如果是从前,听你说出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很忌惮你。”
裴锐:“现在呢?”
陆小凤:“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你是不是玄月刀,聪明还是愚笨。”
系统发癫:【我不信!快告诉他你很聪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幕后策划的!谢珩是你,太平王公子也是你,快说出来吓死他!!】
薛沉:【……你越来越不正常了,建议报错返修,实在不行恢复出厂设置吧。】
系统:【我很正常!】
裴锐:“什么意思?”
陆小凤轻快地说:“意思就是,我不后悔交到你这个朋友,大概以后也不会后悔。”
他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以前的很多朋友,最后都成了杀人凶手。
就连卧云楼的江老板也是被老崔杀害的。
这件事对陆小凤的打击很大,他不明白,明明大家可以全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互相为难,甚至要对方去死。
或许是人心复杂,每个人的追求都不相同。
有些人杀人,是为了利益,有些人杀人,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平衡。
裴锐跟这些人都不一样。
他的心思纯净,即便有时候想的东西怪怪的,却都是些很简单的事情,在他的眼中,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别人杀他也好,欺辱他也好,都不会对他造成分毫影响。
他甚至连杀他的人有几个都不知道。
这是个很难懂的人,也是个很好懂的人。
裴锐好像永远不会为外界所动,不管发生什么,他依然是他,所以完全可以信任他,不必担心他变得面目全非。
陆小凤勾住他的肩膀:“小裴,等这件事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裴锐:“去军中效力。”
陆小凤:“然后呢?”
裴锐:“太平王说会在朝中给我安排一个适合我的职务。”
陆小凤想象了一下裴锐穿官袍的样子,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太平王他……真的了解你吗?”
裴锐:“嗯。”
陆小凤:“……”
你“嗯”有什么用?你的话完全不可信啊!
就在此时,夜风突然急促起来,一阵凉风打着旋,吹过来几片树叶。
裴锐突然停下了脚步。
陆小凤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他将手臂从少年身上拿开,看向左上方。
街道的旁的那排房屋,一个黑衣人蹲在墙头,他伏得很低,月色晒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