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大多都是一些书籍字帖,与政事相关的东西不多,柳仪煊翻了半晌,基本上摸清楚了完颜康的学习进度。
他跟系统感慨:【这小孩挺聪明的,就是不认真学,文不成武不就,跟我弟当年比起来差远了。】
系统:【你跟你弟相比呢?】
薛沉:【那是原主,又不是我。】
系统:【好吧,所以原主和你弟比,谁更厉害?】
薛沉:【原主读书比较好,我弟习武比较好。那个时候我弟应该已经跟着吴明学武功了,他天分不错,又有厉害的老师,天底下估计没有同龄人能比得过他。就算是现在,我弟的武功也在第一梯队。】
他翻了半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连忙将手上的纸张放到远处,轻轻一跃,跳上了房梁。
“康儿,你在里面吗?”有人推门进来,月光朦胧,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来人取出火折子,打开外面的竹筒,轻轻吹亮火星。
柳仪煊找准时机,从梁上跃下。
那人猛然一惊,拔剑向着他攻去:“什么人?”
柳仪煊轻功超绝,潇洒无比,躲过了一剑,如同大海中的游鱼一般,轻巧地没入黑夜中,很快消失不见。
王府的守卫听到声响,纷纷聚集过来,四处搜寻。
原本侍卫防守的规律已经不再适用,柳仪煊伏在房顶,看清楚侍卫行走的方向,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站在屋顶上,远远地看到珍儿她们在卧房前敲门,于是绕到后面去,从窗户里翻身进来。
“姑娘,你没事吧?”珍儿焦急地大喊,“奴婢实在担心,您再不出声,奴婢可要进来了,姑娘莫怪。”
柳仪煊脱掉面罩和头套,来不及脱夜行衣,迅速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珍儿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床边;“姑娘?”
柳仪煊睁了睁眼睛,强撑着睡意,看起来疲倦极了,发出细弱的声音:“嗯?”
第69章
珍儿说:“府上似乎进来了贼人,正在四处捉拿,奴婢担心贼人来到姑娘这边,所以进来看看。您可曾听到过什么动静?”
柳仪煊摇头。
珍儿:“是呢,您睡的太沉,连我在外面敲门都没有听到。保险起见,还是让人来搜查一下屋里比较好,您觉得呢?”
柳仪煊点了点头,指了指搭在床架上的衣服。
珍儿拿过来衣服,转头看到柳仪煊掀开被子,穿着单薄的亵衣,闭着眼睛坐在床边,似乎仍旧睡意浓厚。
她笑了笑,帮柳仪煊穿好外衣,又给他穿上鞋袜,喊了外面的侍卫进来,把屋里搜查了一遍,连床底和被子里面都没有放过,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告了声罪,退到外面去了。
珍儿给柳仪煊重新脱下衣服,看到他躺回床上,才吹灭蜡烛,离开了卧房。
系统:【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暴露了。你刚才不是穿的夜行衣吗?怎么忽然间就没了?】
薛沉:【在被子里脱的。】
系统:【刚才不是查过吗?被子里也没有啊。】
薛沉:【趁珍儿拿衣服的时候塞褥子底下了。】
系统:【我就说呢,你怎么一直在动,看起来幅度不大,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小动作。】
薛沉没有理它,思考着今日的变动会产生什么后果。
在完颜康书房里遇到的那个人,如果他没猜测的话,应该是丘处机。
他潜入书房时,不可能在外面上锁,只要有人经过房间,留意到门没有锁,就会意识到不对劲。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就算他思考的再周全,也会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薛沉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晚。
完颜洪烈放在他身边的眼线,反而变相给他提供了证明,绝对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只是未来几日,王府中的守卫会有重大的变动,最近不适合再有大动作。
还有老严那里,也得给他传个信,免得被他以为自己被抓了。
宫九一路未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连马车都没有乘坐,一路骑马,衣服和头发上都是灰尘,终于在凌晨时分到达王府。
他没有叫门,直接用轻功越过高墙,回到自己的住处。
路过薛沉的房间时,宫九放缓了脚步,看到屋子里仍旧亮着灯,微微蹙眉,走近了些,看到小荷在一旁打瞌睡。
他碰了下小荷,小荷猛然惊醒:“大……”
宫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眼外面,示意小荷出去再说。
小荷看了眼卧房,见薛沉还在,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宫九。
她跟着宫九来到了外面。
月亮如钩,高悬在天边,夜色如水般冰凉,月光衬得宫九的脸色更加苍白,目光深如寒潭。
“我大哥怎么了?”
薛沉早就告诉过小荷,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小荷完全没有顾虑,直言道:“大公子犯了头疼病,已经好几日了。他原本硬撑着不想吃药,还是王爷看着,才哄他喝了药,现在似乎好些了,只是有些嗜睡。”
宫九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荷:“大公子先前只是忍着,谁都没有觉察到他身体不适,直到后来忍不下去了,才找管家要了些薄荷油,奴婢知道后,立刻给您写了信,可是王爷似乎更急一些,给您的家书应该是比奴婢的信件更早送到了。”
“最好是这样。”宫九顿了顿,“你过来。”
他每次叫小荷过去,无外乎两件事,一是从小荷那里打听哥哥的日常,二是让小荷用鞭子打自己。
小荷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癖好一清二楚,跟在宫九的身后,随他去了隔壁的房间。
痛苦而愉悦的喘息在夜色中响起,声线与薛沉的嗓音极其相似。
几个马甲都已经掉线,唯有小柳那边处于半梦半醒中。
薛沉刚要休息一下脑子,又被迫登录上了本体。
他猛然睁开眼:【统儿,我做噩梦了!】
隔壁的动静更加清晰:“啊……继续……用力打我……”
薛沉:【梦中梦!】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真的,不是梦?】
裴锐那边也被吵醒,意识上线了。
薛沉认清现实,崩溃地说:【他有病吧!现在是凌晨三点!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回来,回来也就算了,还直接发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住在他隔壁!】
系统:【跟你爹说一声,搬到远一点的地方住吧。】
薛沉:【我不。】
系统:【……】嘴硬的死弟控。
薛沉用被子蒙住头,隔绝了一部分声音。
住得远一些的裴锐则是直接起身,拿起衣服穿在身上。
系统:【你要去把他打晕吗?】
薛沉:【总是在他兴头上把人打晕,很容易造成不举,让他更加变态,我是他哥哥,不能这么恶毒。】
系统:【那你准备怎么办?】
薛沉:【我去神侯府看看有没有蒙汗药,回来以后,他这边也该结束了。以后每天晚上给他灌一点,保证安稳入睡,一夜到天亮。】
系统:【……】
裴锐穿好衣服鞋子,拿上旁边的刀,默不作声地起身,从王府的小门出去。
途中他遇到了在前院巡逻的侍卫,面不改色,继续向前走。
侍卫们面面相觑,低声交流:“裴公子这是,夜游症?”
裴锐顿了顿:“……我听到了。”
因为目盲,他讲话时不会刻意改变姿势,很少用眼睛望向对方,此时也是一样,回答身后的侍卫时,裴锐仍旧目视前方。
侍卫们不知道他是醒着的,听到他回话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了下来,又有一个人低声问:“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裴锐:“神侯府。”
侍卫们见他有问必答,大着胆子继续问:“你和大公子之间真的有嫌隙吗?”
本体掀开被子,露出半张脸:【这是什么狗屁问题,我跟我自己能有什么嫌隙。】
系统:【对啊。而且你温柔哥哥的人设一点没崩,平时这么关照小绵,怎么会传出这种谣言?】
裴锐声音冷酷:“没有。”
侍卫:“那为何大公子几番向你示好,你却总是不假辞色?难道不是对我们大公子有偏见?”
薛沉:【原来是我扮演的太成功了。】
系统:【感觉整个太平王府,都对你有一层厚厚的滤镜。牵条狗来,问它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它都得回答喜欢大公子。】
薛沉:【你越来越会骂人了。】
系统心虚。
薛沉:【……这次你真的是在故意骂我?】
系统:【……】
薛沉:【你死了!】
系统秒怂:【爸爸,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裴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直接崩人设,大声宣布他最喜欢大公子了。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离开,留给侍卫们一个深沉的背影。
侍卫继续交头接耳:“难怪世子对他不假辞色。”
“听说夜游症发作时,不能把人喊醒。”
“你们谁去叫醒他?”
裴锐来到神侯府时,天还是黑的。
他在府前站了站,直奔老楼。
神侯府的小、旧、老、大四栋楼,分别贮藏着珍宝古玩、书籍佛像、美酒佳酿以及各种武器。
除了追命看守的老楼,其他四个楼都守卫森严,只有追命这里,说不清是他自己的酒,还是诸葛正我的酒,反正追命全都随便喝,而且他的酒友也常来喝。
让追命看守老楼,就跟派孙悟空看守蟠桃园是一个道理。
裴锐轻轻松松地进来,追命躺在几个酒坛中间,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喝醉了,呼吸匀称,睡得很香。
他蹲下来,守着追命等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伸手在他脸上摸摸,捏住了他的鼻子。
追命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抬腿去攻,踢到了硬物上,猛然睁开眼睛。
“小绵?怎么是你?”
追命看了眼自己刚才踢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小绵手上的刀。
裴锐:“嗯。”
追命起身,揉了揉脑袋:“‘嗯’是什么意思?现在是什么时辰?应该不是阴雨天?天还没亮?”
裴锐:“嗯。”
追命:“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裴锐低垂着眼眸,神色清冷:“你有没有蒙汗药?”
追命问:“你要蒙汗药做什么?”
裴锐:“助眠。”
追命好笑地问:“你睡不着?”
裴锐:“也行。”
追命:“?”
薛沉:【换位思考一下的确能行,我和小绵用蒙汗药入睡,这样就不会被我弟吵醒了。】
系统:【这不叫换位思考……你是不是有点太溺爱宫九了?】
薛沉:【不是溺爱,我弟太过谨慎,小绵灌他蒙汗药未必能成功,我哄他倒是可以,只是一旦被他发现,我的人设就崩了。反正又不是没喝过蒙汗药,再吃几次也没关系。】
系统:【……】
追命打了个哈欠,走到门槛那边,倚着门坐下来吹风,“想要蒙汗药也行,你必须说清楚,拿来做什么用,否则我是不会给你的。”
裴锐沉思片刻:“太平王府很吵,夜里睡不着,我自己喝。”
追命疑惑地问:“王府很吵?”
裴锐:“嗯。”
追命:“难怪你要搬出来住……夜夜都很吵闹吗?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吵吗?”
薛沉当然不会直接告诉他,是自己的傻逼弟弟夜里发情,而且性癖独特,每次做那种事情,都要有点小道具助兴。
这是弟弟的隐私,不方便对外人讲。
裴锐继续智障人设,歪了歪头,假装自己理解不了。
追命:“又装可爱,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给你蒙汗药的。”
追命的语调玩世不恭,倒也没有十分坚决,像是在跟裴锐开玩笑,故意逗弄他。
裴锐:“那我去找别人。”
追命:“找谁?”
裴锐思考片刻,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实在不多,排除掉几个选项后,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好心人。”
追命挺直了上身,伸手从墙根处够了坛酒,曲起一条腿,拍开泥塞:“之前帮过你的那个好心人?”
裴锐仍旧是那副无法理解的模样,沉默着没有应答。
追命觉得不对劲:“有这么难回答吗?”
小绵是太平王的义子,忠于太平王府,不想将府上的消息透露,这可以理解。
有关好心人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莫非这个人身份特殊,和小绵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往?
裴锐淡淡地:“嗯。”
追命喝了口酒:“小绵,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才在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想到我,我很高兴。只是太平王府和神侯府立场不同,你透露出来的一些事情,很难不让我在意,若是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你可以直说。”
裴锐摇头。
追命叹气:“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裴锐慢慢地说:“没有为难,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追命:“为什么?”
裴锐:“我也不知道。”
裴锐仍旧是那副冷酷的模样,追命却觉得他似乎走了下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追命再次感受到了,从小绵嘴里询问卧云楼往事时的那种无力,他提着酒坛起身,揽住裴锐的肩膀,带着他到桌案旁的矮榻上坐下。
裴锐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嫌弃地把他推远了些。
追命毫无所觉:“你深夜过来,似乎应该很着急,可是神态和语气,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裴锐:“睡不着,来这边睡。”
“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追命凑过去些,“那你直接找地方睡就好了,为何还要把我喊醒?”
裴锐:“打个招呼。”
追命:“……”
裴锐站起来:“没事的话,我就去睡了,明天还要出城去找好心人。”
追命:“需要我一起吗?”
裴锐:“可以。”
解答完追命的疑惑,跟他达成共识,裴锐就去自己的住处睡觉去了。
追命倚靠在榻上,睡意全无。
他没想到裴锐答应的如此轻松,看来小绵口中的“好心人”没有他想的那么见不得光。
他知道小绵很聪明,也有足够的江湖经验,不知道为何,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个孩子。
最开始是怕他被太平王利用,让他去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后来又担心他被侯府的诸位师兄弟误会,怕他与神捕司的人相处不好。现在又担心他被那个“好心人”欺骗利用。
裴锐目不能视,只要略作伪装,就能瞒过他。
他的敏锐应该是在江湖斗争中培养出来的,不可能最开始就存在。
试想年幼目盲的小绵,在走投无路时被人帮助,很容易戒心,全心全意地信任对方。
江湖险恶,多的是别有用心的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如果他这么做了,必定有所图谋,就算一无所有,也极有可能被人图谋性命。
追命灌下几口酒,把坛子里的酒水一口气喝光。
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弟弟,追命不得不替他操心。
第二天早上,裴锐穿戴整齐,把长刀挎在腰间,直接来到追命这里:“走吧。”
追命仍是那副落拓样子,穿着旧衣服,头发没有梳得齐整,下巴处的胡茬也没想着刮一刮,直接来到裴锐这边:“吃饭了吗?直接去街上买?”
裴锐:“没吃,我没有钱。”
“哥哥请你!”追命豪爽地说,“这个月的月俸要等月底才能发,你若是急着用钱,可以先去提前支取。”
系统:【好像从来没见小绵付过账。】
薛沉:【小绵身上一直都没钱,以前吃陆小凤的,后来吃我爹的,现在吃神侯府的,出门在外还有追命管饭,连衣服都是他们给准备的,从来没有需要用钱的时候。】
系统:【太好了,一直吃白食!谢珩是不是也差不多,被带到无名岛以后,吃的喝的都是你弟的。】
薛沉:【嗯。】
系统:【只有小柳,还要去要饭,三天饿九顿,小柳好惨,现在也过得很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跟舅舅重逢。】
薛沉:【我不觉得自己可怜。】
系统:【没说你,我在说小柳。】
薛沉:【想夸我的演技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系统:【……】
裴锐跟着追命出门,去外面的铺子里吃过早饭,直接往城外走。
追命观察着四周,街边百姓看到裴锐后会下意识地退避,根本没有人敢盯着他看,应该全都是与裴锐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裴锐的听力很好,但是不怎么认路,需要靠着追命的脚步声来判断行走的方向,完全没有主动带路的意思。
快要出城的时候,追命忍不住问:“这样真的能找到那位好心人吗?”
裴锐摇头。
追命:“莫非你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裴锐摇头。
追命:“小绵,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漫无目的的走?没有具体的目标,是吗?”
裴锐点头。
追命:“是我昨夜打听的太多,让你不高兴了吗?”
裴锐摇头。
追命心里很累:“小绵……”
裴锐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去江湖人多的地方,不要往偏僻处走。”
追命闻言照做,在前面为他领路。
他最见不得裴锐因为没有视力,行动不便的样子。
裴锐向来是锐利强势的,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会让他想到小透。
自从与裴锐相识,追命想起小透的次数就变少了,曾经的遗憾并未被填补,只是被更深的遗憾掩埋。
小透至死都不知道她的弟弟还活着,也不知道弟弟也在想念她。
小绵和小透时隔多年,再见面时已是生死相隔。
追命每次想起,心里都很不好受。
死去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他当然要对活着的人好一些。
可是小绵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从未见过光明,也从未见过家乡,更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
他的容貌与小透如此相似……
裴锐微微偏头,耳朵侧向他:“你在想什么?”
追命回过神,压下心底的纷杂思绪:“在想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
裴锐好奇地问:“有多像?”
其实他已经听过很多次其他人对自己和小透的描述了,但是一直没有见到过小透的样子,哪怕听到再多的言语描述,都满足不了好奇心。
薛沉:【我真的很想知道小透长什么样,每次看到小绵这张脸,再想起来追命总是把他当成小透,就觉得追命的审美堪忧。】
系统:【为什么啊?小绵也很好看呀。】
薛沉:【好看是好看,可他是个男的。要是小绵长成小柳那种风格还说的过去,可他是个酷哥,跟其他人对小透的形容完全相反,我没见过小透,每次代入小绵这张脸,都感觉追命的性取向不怎么直。】
系统:【脑补起来是有点困难……】
如果是在认识裴锐之前,追命会很高兴有人还记得小透。
但是现在,他自己都快忘记小透是什么样子了,每次回忆小透的面容,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小绵这张脸。
追命说:“你跟她长得很像,只是气质稍有不同,小透更温柔,更渺小,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气势没有你这般强大冷冽。”
裴锐似乎无法理解:“酒窝?”
薛沉:【回头看看小绵有没有酒窝。】
系统:【万一有怎么办?】
薛沉:【那就找机会给追命看看。】
系统:【……】
追命会被你迫害得神经错乱吧!
追命转过脸来,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就是这里,有人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点凹陷。”
裴锐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能盛酒?”
追命笑道:“没有那么深,像什么样子。”
不过小透的酒窝的确让他沉醉,看到温柔的小透,比喝到清冽的美酒更令人舒服。
二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家茶铺。
这家铺子不大,但是有吃有喝,一应俱全。京中归属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管辖,几乎城里的所有江湖人,不是属于六分半堂,就是金风细雨楼的。
因为这两个势力过于庞大,很少有其他势力的人敢在他们的地盘闹事,而且朝廷对京城的管控也比较严格,像方巨侠这样严于律己的,进京时甚至会特意佩戴持刀令,合法携带管制刀具。
其他的江湖散客不会像方巨侠这么遵纪守法,但也很少在京中打架斗殴,全都老老实实的,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这处茶铺是他们在外面歇脚的地方,地处偏僻,没有人管辖,这些江湖人也就没了收敛,经常在这边起冲突。
追命带着裴锐过来的时候,恰巧有两个人在打架,其中一人完全处于弱势,被另一个汉子按在地上狂揍,一群人在后面看热闹。
裴锐出现后,气氛逐渐凝固,后面嬉笑怒骂的人都下意识噤声,警惕地看着他。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是玄月刀!”
有人转头就跑。
其余的人没听说过“玄月刀”的名号,但是黑衣少年的慑人气势有目共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好惹的,怕是什么什么杀人如麻的凶徒,也都跟着一起逃跑。
打人的那个汉子迟疑一下,啐了地上的人一口唾沫,拿起武器落荒而逃。
追命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嘴巴里都是血,正想上前关心几句,却见这人突然间爬起来,摸了把血,紧盯着裴锐:“玄月刀,你是来杀我的?”
裴锐沉默无言,缓步向前走。
一旁的追命都能感觉到小绵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地下那人拿起丢在旁边的佩剑:“玄月刀,我跟你拼了!”
追命没想到那人会是这种反应:“住手!”
裴锐手起刀落,将捅穿了他的心脏,挽了个刀花,将刃上的血液甩到泥土中,微微侧耳:“怎么了?”
追命叹气:“可惜了一条人命。”
裴锐蹲下来,触碰到尸体,解开他的衣服,把里面的杂物取出,逐个摸了摸,依然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追命:“小绵,你在找什么?”
“蒙汗药。”裴锐有些挫败,“崔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蒙汗药?”
追命走过来:“你不是说要去找好心人要蒙汗药吗?”
裴锐碰了下尸体:“这就是好心人。”
追命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裴锐语气不变,冷淡地说:“这就是好心人。”
追命难以置信:“小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