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再晚,会迟到的。”
谢序宁看眼时间,又伸手摸摸自己被人“强吻”过的唇角;“呵……”
那里还染着温|热|的|湿|意。
男人笑一声,没纠缠,只撂下句:“晚点跟你算账。”
随后把车开走。
方惜亭缩成一团,倚在车门处,后知后觉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懊悔。
之后谢序宁还不知道怎么拿这件事情打趣他呢?
还说要晚上算账。
他想怎么算?
猫儿缓了好一阵子,才从汹涌热烈的恋爱情绪里恢复平静。
他端正坐在副驾驶位,耐心把胡乱塞起来的案件资料,一张一张分门别类,全部归纳齐整。
待到达死者生前工作过的酒吧后,由于时间还早,方惜亭和谢序宁没有贸然进入打扰。
他们站在酒吧门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与人交谈。
而匆匆赶来的酒吧负责人年纪不大,约35岁左右,花臂,个子偏矮、圆脸寸头。
一副游刃有余的圆滑社会模样,也客气的与人笑着招呼。
这人刚来,就给方惜亭和谢序宁发烟,但两人都没接。
方惜亭言简意赅,说明来意:“云京市公安局在职刑警。”
“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有关两年前在这里工作的陈男男。”
由于牵涉命案,对方向他们保证:“您放心,我一定配合警方调查,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酒吧经理坦诚,自己已经从网络新闻得知乌鸦山浮尸案。
并且对于死者是陈男男一事,感到非常惊讶和惋惜。
据悉,陈男男高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
她曾辗转云京市多家工厂,在稳定的工作及作息加持下,都因不适应而未能久留。
天性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反而在酒吧里卖酒卖的风生水起。
“陈男男性格好,很招人喜欢。”
“不少大老板被她三言两语哄的开心,包了一个月的酒,提成够她潇洒半年。”
“在平均工资四五千的两年前,酒吧效益再差,她每个月的卖酒提成都不可能太低。”
“何况又有稳定的客源。”
“有时运气好拿到两三万也是常事。”
方惜亭隐约隐晦地:“你们这里只是单纯卖酒?还是也有涉及那方面的服务?”
经理显得迟疑:“我们这里当然没有……”
谢序宁及时提醒道:“我们是刑警,只负责查命案,不管扫黄的事。”
“如果你因为这个问题有所隐瞒,后续导致陈男男的案件排查出现误差,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经理抹一把汗:“当然、当然。”
“我们酒吧肯定是不提供这种服务的,但是如果员工跟客人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愿,我们也不会干涉。”
方惜亭问:“陈男男有跟客人出去过吗?”
经理努力回忆:“应该是有的。”
谢序宁问:“她和章羌谈恋爱之后,也有跟人出去过?”
经理礼貌回答:“这我就了解的没有那么清楚了。”
方惜亭问:“那她除自己的男朋友以外,还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其他男性朋友或客人?”
经理想了想:“她男朋友,之前经她介绍,也在我们这边做过一段时间的酒保。”
“两个人性格都很开朗,聊得来。”
“和谁都开得起玩笑,适合干我们这一行。”
“尤其她男朋友的家庭条件好像还不错。”
“来我们酒吧工作的那段时间,还有不少朋友过来给他撑场子,带动我们酒吧消费。”
“我记得其中有个大老板,一晚上就开了7万多的酒。”
“而且行为举止也和陈男男很亲昵。”
谢序宁忙问:“那你能帮我们把这个人找出来吗?”
经理为难道:“关键我也不认识他。”
对方告知:“而且从陈男男失踪,离开我们酒吧之后,他也再没来过。”
谢序宁问了个大的:“那依照你男性的直觉、单纯猜测、第六感……”
“你觉得他们两个有那方面的关系吗?”
经理试探着:“我可以瞎猜吗?”
谢序宁挑眉:“这句话不纳入证词,只做案情后续排查方向的部分考量。”
得知不用负责,经理果断道:“我个人肯定是感觉他们两个有点不正常的。”
“毕竟都有男朋友了,而且他们几个人都认识,关系很好。”
“私底下偷摸着拉拉扯扯、卿卿我我、嬉笑打闹,肯定有猫腻。”
“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有些关系,瞥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俩谈没谈过、做没做过、感情是真好还是假好、关系是正当还是不正当。”
“很多细节都能分辨出来。”
“而章羌又把那个男的,哥啊哥的叫。”
方惜亭和谢序宁完全异口同声地:“哥?”
两人几乎同时想起,章羌家庭条件好的主要原因,是有一个开工厂的姐姐和姐夫。
并且姐姐姐夫对他极尽帮扶,甚至承诺,如果他结婚,还会出资给他买新房。
那如果是……
“他姐夫?”
方惜亭当即联系于恒,拿到章羌姐姐姐夫的个人资料。
根据信息显示,章羌今年22岁,但姐姐姐夫都已是4字打头的年纪。
章家人老来得子,对这小家伙极尽宠爱,养得他不学无术、无法无天。
于恒在电话另一头报备:“章羌念高中时参加校园霸凌、打架斗殴、屡教不改,被学校劝退。”
“他被开除学籍后,流窜社会,抢劫小学生,进过几次派出所。”
“但因为自己本身也是未成年的情况下,没有实质性的处罚,只接受几次口头教育。”
“后来在家里的安排下,他进入姐姐姐夫所在工厂做些散碎零工,赚取家用。”
“也仗着姐姐很疼爱他的缘故,在厂子里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厂区员工对他的评价都不太好。”
这里倒是有点奇怪。
按说章羌学历不高,没有一技之长,就算闯出社会也得吃不少苦头。
反而留在家里的工厂会更舒服些,又能有稳定的工资拿。
老板娘是疼爱自己的亲姐姐,就算其他员工对他不满,也得掂量着。
所以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决心要离开自己的安乐地?
抛弃稳定的工资待遇,在酒吧与陈男男相识,并为她留下做服务性质很强,仅靠提成吃饭的酒保?
要知道酒吧环境鱼龙混杂,遇到暴躁难缠的客人概率极高。
脾气不好的人,稍微处理的不恰当,被人纠缠上,就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且陈男男主职卖酒,不免会和其他客人来往密切,有亲密接触。
章羌是完全不介意看到这些的吗?
于恒说:“我也是觉得奇怪。”
“前期从陈男男的社会圈层入手调查时,我们得到的信息,基本都是姐姐和姐夫对他们两个很好。”
其中关心弟弟妹妹的心情,主要表现在房价高涨的当下。
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姐夫,竟然也能同意替他们两人出资提供婚房?
全款购置的话,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方惜亭到现在都还买不起房呢。
“但我们从厂区员工口中得知,章羌的姐夫覃贸,实际非常不喜欢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当初安排章羌进厂,覃贸就因此和章羌的姐姐章玲,发生过好几次正面冲突。”
“期间也因为章羌马虎、迟到、和同事产生矛盾等事,两人在厂房办公室里起了非常激烈的冲突。”
“据悉,覃贸因为不满章羌,好像还对章玲,存在动手等家暴的行为……”
方惜亭沉默住。
他当然很想让章羌的姐夫和陈男男腹中胎儿做个DNA比对。
但目前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对方可以拒绝,而若要强制执行,董局那边也不一定会同意。
算了,慢慢查吧。
由于是两年前的案子,很多路段监控已被覆盖,很难排查到当事人被害时的行踪轨迹。
方惜亭提出前往覃贸和章玲所经营的厂区进行排查,但谢序宁认为不该太早打草惊蛇,建议还是先和章羌碰面。
两人各自阐述了自己的理论观点,最后方惜亭被谢序宁说服。
他们从局里拿到章羌目前所居地的小区地址,短暂地窝在车身里休息片刻后。
又立即启程出发。
路途中,方惜亭了解到章羌的房产,是在陈男男死后三个月,由姐姐章玲全款出资购买。
而姐夫覃贸并没有反对从家庭账户里支出的这一笔钱。
他们把房产证直接写了章羌的名字。
且该小区的房屋均价,在两年前刚开盘时,绝不会低于三万一平。
价格很是昂贵。
方惜亭和谢序宁到达目的地后,向小区安保出示工作证件。
两人说明来意,登记完毕,很快被放行进入。
待到达户籍地址所显示的楼层号数,方惜亭礼貌敲门多次,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
他不死心,把耳朵贴在门边上,又明显能听到房屋里有细微的走动声来回着。
猫儿回头看一眼谢序宁。
男人心领神会,不耐烦地猛按两次门铃:“楼下漏水,赶紧开门。”
墙体后“啪嗒啪嗒”地拖鞋声,隐约变得响亮了些。
“老子刚从普吉岛回来,这几天家里都没人,漏他妈什么水呀。”
“楼下那傻逼整天胡说八道,一天不挑事儿浑身难受,要真这么难伺候,能不能自个儿搬出去住别墅?”
章羌骂骂咧咧,满脸凶相要跟人干架的样子,把门推开。
结果门后拦着两个身姿挺拨、剑眉星目、满身正气的大帅哥。
他愣了下,问:“物业的?”
可物业不全是一帮退休老头儿吗?
哪来的家伙这么想不开?入职安保科,年纪轻轻直接少走四十年弯路?
方惜亭面无表情地出示工作证件:“云京市公安局在职刑警。”
他拿笔记录:“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陈男男生前……”
猫儿话没说完,章羌便一脸不耐地想赶他们走:“不知道不清楚。”
对方明显不配合:“八百年前就分手的事儿,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可提前警告,我女朋友还在屋呢,一会儿她听见这事儿跟我闹分手,你俩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方惜亭被人往外推了一把,背后的人护着他。
章羌骂骂咧咧正关门时,谢序宁扬手把那门板拉住。
男人没用什么力,但章羌却从他手中动不得那门分毫。
方惜亭拍拍自己肩膀:“这次不和你计较。”
他语调平静道:“但敢再有第二回,对我动手动脚,就算你袭警。”
章羌被他噎了句,想骂。
可又忌惮对面两人气场,不敢来硬的。
小混混嘟囔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上门胡搅蛮缠,这叫扰民。”
谢序宁手指敲敲门边:“请搞清楚,你现在是涉案重点嫌疑人。”
“配合警方调查案情,是你的义务,别以为死了个人,两年没找到你就跟你没关系。”
“你要嫌我们警方上门麻烦,也行,警车就在楼下。”
在这样强硬的态度里,章羌显得怕了,但又提高嗓音和他对质:“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
方惜亭眼也不抬,安静解开别在后腰处的手铐:“选择权在你。”
让他们进去聊。
或者……跟他们回局里聊。
章羌运气不好,遇着干刑侦的,早前就听说过这帮跟死人打交道的家伙们,天生自带杀气。
他招惹不起,叽叽咕咕地埋怨着,又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他自是不情愿,连杯水也不肯给人倒。
翻着白眼在餐桌前落座。
“两位阿sir,前几天你们同事就已经出示文件,要求我配合提供血液,拿去做什么DNA检测。”
“结果出来了吧,孩子根本不是我的,陈男男自己在外边乱来,不知惹到了谁,这屎盆子不能随便往我脑袋上扣吧。”
“你看老子都绿的发光了。”
方惜亭拧开笔帽,没功夫跟他扯别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详述最后一次见到陈男男的时间,地点,以及分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见人不搭茬,公事公办,章羌嘴闭了闭。
“我真不记得了。”
“就两年前,六月份的时候,天气很热,晚上18点她按时出门到酒吧上门。”
“走的时候我在睡觉,她也没说话,迷迷糊糊只听见房门响了声。”
“到夜里22点,我睡醒出门吃宵夜,凌晨2点到酒吧门口接她下班。”
“等了两个小时,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但她电话打不通,我脾气也不好,当她故意的,也懒得等,自己骑车回家了。”
“结果睡到第二天她还不回来,电话直接关机,第三天我又找到他们酒吧去。”
“那时酒吧经理的电话正好打过来,他告诉我,陈男男在没离职的情况下,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
“我们那时才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失踪,于是连忙赶到附近辖区的派出所进行备案。”
方惜亭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陈男男怀孕的事?”
章羌提起这事儿就来气:“我知道个屁我知道。”
“要不是你们警方找上门,要采我的血,我他妈这辈子都被人蒙在鼓里,草。”
方惜亭看他表现出来的愤怒不像装的,猫儿微挑起眉,又问:“在陈男男失踪之前,你和她的感情,有出现什么问题吗?”
章羌想了想:“我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但她那段时间脾气很大。”
“说实话我本来也有点厌倦了,想要和她提分手。”
“结果她又哭又闹,还用自杀来威胁,时不时就情绪崩溃,打打砸砸。”
“一会儿哭着要分,一会儿又说死也不跟我分。”
“还说什么要拖着我们全家一起下地狱,就跟有病似得。”
方惜亭指尖点点桌面,旁击侧敲地:“那她跟你姐姐关系好吗?”
章羌没太在意地答:“我姐对谁都好。”
他骄傲地说:“我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方惜亭抿抿唇:“那你姐夫呢?”
章羌表情一下变了。
他藏不住心思,挂脸明显,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显得复杂难以描述。
覃贸对他并不好,这是事实,但又无法否认的是,对方确实同意出资给他全款购买了一套房产。
所以他很难说出对方的坏话。
方惜亭没问的太明显。
他从自己的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白纸:“麻烦写一下你和陈男男在同居期间的居住地址。”
方惜亭拿到重要信息,没多逗留。
也告知章羌在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离开云京市,因为警方随时有可能会上门重新提取口供。
他们离开时,天色隐隐见暗。
白天只垫了几块儿面包,肚子早饿咕咕叫。
方惜亭拿着手机搜索附近美食,想带谢序宁好好吃顿饭,再回家休息。
可谁知紧步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兜里的手机也突然“嗡”地震了声。
谢序宁解锁,黑暗里骤然亮起一束刺眼的光。
娇娇言简意赅:“初稿。”
又往他脸上甩来一张私人定制的婚纱首版设计图。
谢序宁点开图纸放大。
婚纱整体完全遵循他的要求,简洁仙气,完全抛弃了当下流行的重工设计。
以缎面打底,按照客户提供的尺寸,剪裁出最贴合的曲线。
下摆鱼尾用蕾丝轻纱层层包裹,像花朵一样绽开。
线条流畅、浑然天成,简直像自然长出来的。
再顺着用珍珠缝边的腰线往上,是用蕾丝纱网撑开来巨型一字肩,蜿蜒而上,像极了长在背部的一对儿蝴蝶翅膀。
夸张的肩部设计,直接拉开了整件婚纱的版型,而不显得那么小家子气。
谢序宁很满意:“钱没白花。”
娇娇翻着白眼回他:“那我就这么做了,老板。”
“等等。”男人制止道:“我再加点东西。”
他比比划划着:“脖子的地方,放一条蕾丝系带,我想在他的后颈处绑上一只巨大的蝴蝶结。”
娇娇无语:“我的蝴蝶一字肩还不够你发挥吗?”
“这么抢眼的元素,两样都挤在一起,会很丑的,哥哥。”
“你到底有没有最基本的审美?”
谢序宁固执道:“你懂什么?”
他说:“哥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不给他绑个大大的蝴蝶结,晚上还怎么拆礼物?”
娇娇看清这段话,差点从椅子摔下去:“我草,谢序宁,你……你好.变.态。”
“我真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
“还好我们家亭亭没跟你谈恋爱,要命玩意儿,他那么单纯,哪受得住你这个?”
“知道了,要玩刺激的是吧。”
“你姐今晚不睡了,连夜都把蝴蝶结给你缝出来。”
“给姐等着。”
方惜亭不知那狗男人对自己打着什么坏心思。
他埋头走在最前,认真从手机里挑选一家营业到夜里22点的广式茶餐厅。
谢序宁紧步跟在身后,怕他下楼摔了,伸手往外护着。
双方相识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口味,尤其是谢序宁,吃东西从来不挑。
但夜深了,油腻辛辣的不好消化,方惜亭想,总归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他选中的店面距离不远,步行大约五百米左右。
落座后,方惜亭给自己点了碗鲜虾馄饨,大份,数量足有二十颗。
轻盈薄透的馄饨皮,包裹着肉泥及整只虾球,入口鲜香爆汁,被饥饿感裹挟的身体瞬间恢复元气。
胃部涌来食物的暖意,让人不再那么困倦疲惫,背脊也有力气能轻微|挺|起来些。
谢序宁餐前拿湿巾擦手,又颇有兴致地盯着方惜亭吃饭。
猫儿累得没精神,话都不说,只垂着眼,安静地往嘴里一颗颗塞着那圆滚滚的馄饨。
他两腮微微鼓起来。
像只仓鼠。
超可爱。
谢序宁没忍住轻笑了声。
桌上两份餐点都是对方做的决定,但很明显,男人面前这份要丰盛的多。
除却同款的鲜虾馄饨外,还有生滚海鲜粥、虾饺、金钱肚、凤爪、排骨……
全是硬菜。
方惜亭吃饭斯文,慢慢用餐结束后,又喝了半碗汤。
他拉着椅子坐到谢序宁身边,一声不吭地又替那男人剥起虾来。
谢序宁起先以为是他没吃饱,还得再来自己这边蹭点儿,于是推了不少还没动过的餐点到他面前。
结果发现方惜亭只找了干净的碗盘,细白指尖熟练剥出一只又一只完整的虾肉,剥完后全递给谢序宁,再动手剥第二盘。
自己根本没打算吃。
这是……
男人头偏过去,碰了他下:“今天这么乖?”
方惜亭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但还是温声着:“你慢慢吃。”
他不许谢序宁因为抢时间,就狼吞虎咽,那样最伤胃了。
谢序宁听他的话,吃完饭,发现去洗手间的方惜亭已经提前买了单。
男人心里不得劲儿,于是上车后,主动往正在系安全带的那猫手里塞了张卡片。
夜色黯淡,方惜亭看不清,他懵懵地问:“这是什么?”
谢序宁发动车身:“工资卡。”
方惜亭疑惑道:“工资卡给我干什么?”
男人理直气壮地:“停车费、油费、房租、水电、物业、三餐……全是你付。”
“连今天下午点的两杯咖啡,都是你用小程序领劵买的。”
“那我身上还留钱干什么?”
他没消费上,倒是委屈:“家里存款全给你得了,你管着吧,以后按月给我拿点零花就成。”
“其余用不上的,你就自个儿攒着,能攒多少是多少,反正以后咱俩结婚买房还得用。”
结、结婚?
谢序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意义深重,猛然狙击方惜亭的心。
对方轻描淡写,却吓得那猫儿手抖,差点把卡丢了。
他偏头躲进光影暗处,耳尖红了红:“胡说什么呢?”
结婚,结什么婚?
哪条法律规定他们可以结婚?
从没被世俗承认过的感情,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即使内心信任,知道两人的关系就算完全脱离爱意、新鲜感散去,谢序宁也是最纯粹又富有责任心的好人。
但方惜亭宁愿他自私一点。
他相信真心,却也清楚真心瞬息万变。
任何人都没必要在热恋的心情散去后,还死抓着那段虚无缥缈的回忆不放。
他们爱的时候留下,不爱的时候分开就好。
谢序宁明显感受到方惜亭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他把车停在路边。
男人伸手,小心捧住猫儿脑袋,指尖轻揉他脑后发丝,手臂微一用力,便把人带进怀里。
“不管有没有那本证。”
“我都会永远爱你。”
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就算是方惜亭本人,那也不行。
谢序宁说话算话。
他会用时间来证明真心至死不渝。
方惜亭疲惫靠在男人肩头,鼻尖轻嗅,闻着对方颈间的薄荷香,被他哄得好了。
在折返归家途中,收起不安情绪,怕谢序宁熬夜开车犯困,便坐在副驾驶努力和他闲聊。
但话没多说几句,便被困意席卷,脑袋摇摇晃晃砸在椅背处,沉沉睡去。
谢序宁瞥眼瞧他打瞌睡的模样,嘴角控制不住勾起笑意。
他们到家后,方惜亭察觉自己双脚一轻,身体失重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慌张醒来。
双臂下意识抱住眼前男人的脖颈,尽管双眼睁开很大,但眼底尽是迷蒙不解的娇憨,实际还在梦中。
倒更可爱了。
眼见要出停车场,方惜亭挣扎下:“放开我。”
他打谢序宁的肩膀:“快点,一会儿再让别人看见了。”
这狗东西,到家叫他不得了,非得矫情,整这死出,他又没残废。
谢序宁笑意明媚,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他哪舍得放手。
男人大步流星往外走:“都这么晚了,哪还有人……”
他话没说完,刚转进电梯间,就发现同楼层隔壁屋的lesbian情侣竟然也在。
很明显,对方清楚听见了他们刚刚交谈的内容,这时视线时不时地瞥过来,还捂嘴偷笑着。
大家平日常打照面,互相还算熟悉。
方惜亭无意与其中一位视线对上,瞬间汗毛都立起来,尴尬的要命。
他仓皇回避,坐立难安,没脸见人,左右张望着没辙,干脆一把抱住谢序宁,埋头躲进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