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撇开头不看他,滚动了两下喉头低声说:“没有,风吹到眼睛了。”
亱莲不信:“是吗?我还以为……”
他扬着声,语调带了钩子一般,偏偏江小鱼傻乎乎,直接就咬了:“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因为被拒绝了所以在难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会难过!”他话讲得硬,可通红的眼眶却不是这么说。
亱莲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了细密的疼痛,他看着他,认真说:“我并没有拒绝,更不想让你难过。”
“答非所问,便是答了。你不愿意直说就好,我又不会死皮赖脸跟着你!”江小鱼觉得自己丑极了,坚硬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却在这几个月里,动不动就在这人面前哭鼻子。
亱莲直起身,伸手握住江小鱼的胳膊,将他转向自己:“我刚刚不说话,不是拒绝你,我想答应想的疯魔。我不是圣人更不是慈善家,我做的这些是我选择,可我之所以选择当然也有着我的目的。我与你的开始,充满着算计,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也算不上纯粹。”
见江小鱼鼻尖都带着红意,他苦笑:“明明从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你接近我的目的,我放任其生长,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只是看着看着,这种有趣就变了意味,我开始担心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去。”
江小鱼说:“可我早就知道了,我也没有离开。”
亱莲弯着眼睛:“是,你没有离开。但我又有些犹豫,你太小了,我开始担心,你真的不是被我仁慈的假象所迷惑了才对我有了好感吗?”
感情真是让人盲目的东西,他自出生那刻起,他无往不胜,却在江小鱼刚刚的问话中,有些怯战了。
正常人听见亱莲的话,可能会生气对方如此看轻自己。什么叫还小?什么叫被迷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有人分不清是不是喜欢?可江小鱼的脑回路明显不同,他表情有些严肃,带着些斩钉截铁般确定道:“你喜欢我。”
因为喜欢,所以慎重。因为喜欢,所以克制。
亱莲失笑,略微附身,将额头搭在江小鱼的肩窝上:“是,我喜欢你。”感觉到江小鱼想要说话,他直起身,指腹落在江小鱼胭红的嘴唇上:“我清楚的认识到我想要你,只是我不想吓到你。所以我让你自己去选择,你想高飞也好,落地躺着也罢,你只需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
男人的目光温柔到令江小鱼心碎,他知道自己对亱莲有着好感,可这份好感,有亱莲对他之深吗?
他在这时突然懂得了亱莲刚刚的沉默,原来再强大的人,在面对真心时,也会觉得无措。
江小鱼突然笑了,拉下亱莲的手,眼里满是快乐:“我选择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你担心自己的感情不够纯粹,可同样的我的感情也不纯粹。你长得这么好看,家世学识每一样都是顶尖,如果真的要纠结喜欢的理由,大概没人能够在面对你时做到纯粹。”
“我要和你在一起!现在!立刻!马上!”
江小鱼很少这样笑,起码亱莲是第一次见到。他句句都说自己不够纯粹,可明明没有比他更纯粹的人了。
亱莲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
海风将两人的发丝吹得凌乱,江小鱼傻乎乎地看着对方,还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现在是不正经的男男关系了吗?我要不要吻他?亲嘴巴吗?他的嘴巴看起来很软……可眼睛也很漂亮……鼻子也漂亮……
他盯着男人的脸找着要下口的角度,便看见导游从船舱里跑了上来说:“看!有一只蓝鲸!”
江小鱼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一瞬间,他无法描述心中的震撼。
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它一只,便是一片海洋。
江小鱼从它自由的无畏里得到了力量,他扭过头,正对上了亱莲的面庞。原来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没有犹豫,仰着头吻了上去。
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实质感觉,只觉得男人的嘴巴真的很软,像团棉花一样。直到亱莲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嘴唇打开,他听见男人笑着说:“张嘴,闭眼。”
他闭上眼睛,滚烫的舌尖戳进了自己的嘴里,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从嘴唇相触碰的地方划入颈间。
蓝鲸一个翻身溅起盈天的浪花,船身被打得一阵飘摇,江小鱼只觉自己热得头晕目眩。
亱莲将他的手握在掌心,紧紧。
确定关系后,江小鱼觉得两人的相处方式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男人突然正经了一些,睡觉要开两个房间,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说一些让人脸红耳燥的话,更不再自称叔叔。
他哪里知道亱莲忍得辛苦。
没确定关系时,他总爱调戏这小家伙,看他又羞又恼的样子只觉心情愉悦的要命。确定关系后,他却不敢再随意调侃,怕再看见他那副可爱的样子时,会克制不住兽性将人给办了。
特别是离开的前一日,两人在亱莲的私人岛屿上变成了猫形散步。
这小家伙的猫形比不上亱莲腿高,却总盯着亱莲的屁股想要摸。
大老虎姿态端正地趴在地上,身上爬着一只到处踩的卷毛小猫。
“猫第一次摸到老虎!”江小鱼兴冲冲地比划着自己的猫爪和亱莲的虎掌,摸索了一阵又去拽人家的尾巴:“好粗!”
他咬:“香香的?为什么你的尾巴会香香的?你是不是喷了香水?不对,人家说老虎有麝香,是这个香味吗?”
他爪子在人家尾巴尾部乱翻,亱莲被他折腾得浑身起毛。以往还担心这小东西不够活泼,如今却觉他过于好奇了。他大掌一翻,在这小爪子即将要摸到不能摸的地方时将他拎到眼前,吐出舌头给他舔着毛。
这是亱莲第一次做这种事,可江小鱼不是啊。他被老猫们舔得很习惯了,敞着肚皮躺在亱莲身前被他宽大的舌头卷了几下,身上的毛就服服帖帖了。
他呼噜噜地爬起来,两只爪子搭在了亱莲的肚子上,很有节奏的一踩一松,嘴里喵着:“猫也给你舔。”
可他那小嘴,舔得唾沫星子起火也只能舔顺一块。白虎叹了口气,将头枕在一块石头上,神色间颇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一猫一虎在奥斯国度过了美妙的季节,回到松市时,一年一度的国庆长假也结束了。
江小鱼看着跪在自己眼前苦苦哀求的女人,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第75章 出现的贾木琴
若要问贾木琴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不是苛待了那个怪物,也不是因为剪掉了那个怪物的尾巴而被关进了监狱,而是收养了那个怪物。
若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当着李寿海的面让他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带回去!这样,她就不会养了那东西几年却一点也捞不着好,还被送进了监狱。
她在监狱里蹉跎了十几年,出狱后还没再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她竟是又收到了一纸诉状,告她拐卖儿童!
贾木琴恨恨咬牙,决定不让那将自己害成这样的怪物好过!可她没有那怪物如今的住址,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没曾想吃个饭就能碰见!
将要回国时,亱莲有事要飞往另一个国度出差,江小鱼这还没谈上几天的恋爱,就眼睁睁地看着媳妇猫跑了。
于是落地松市时,他就有些丧头搭脑。过来给他接机的叶青徐以为是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了,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说:“爸爸订了餐厅给你接风,吃完我们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江小鱼点点头,拉上安全带系好,等到叶青徐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他直接开口:“爸爸,我和亱莲在一起了。”
他从小与猫狗为伴着长大,对人际交往一直回避,更别提是恋爱关系。可或许正是如此,他对待爱情有着一股几近野性的率真,那些猫猫狗狗到了季节会直白勾搭心仪的对象,从不遮掩自己的爱意,他也像它们,虽不够主动,可一旦确定那就是坚定。
既然已经和亱莲有了不太正经的男男关系,那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告诉身边的人,尤其是最亲近的家人。
叶青徐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惊讶,他将车子熄了火,语气平和地问:“是亱莲先提起的吗?”
江小鱼摇头:“不是的,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他还犹豫了呢。我喜欢他,我要和他搞对象。”
叶青徐沉默片刻,看着小孩认真的眼睛。他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在对待感情的处理上却如此不一样。
明明在人际交往中这小孩战战兢兢,可对待亱莲,他好像一往无前。
叶青徐的心里有许多怅然,想着要是在感情上自己也如他一般勇敢,许多人和许多事,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怅然散去后,他笑着认真说:“爸爸支持你的决定。”若小孩真心喜欢,又何必去阻挠?不管成与不成,那都是小孩自己的宝贵经历,何须他人插手?当前,一切的前提是亱莲这个人不错,虽然比小鱼大了不少,可谈吐阅历都是极好。仅有一面之缘的亱阑看起来也挺好相处,不像是个会苛待小孩的长辈。
叶青徐重新启动发动机:“走吧,爸爸带你去吃午饭。”
吃饭的餐厅在里德欧一楼,需要预约,店内开阔视野很好,可以望见里德欧广场上的巨型喷泉。江小鱼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半眯着眼表情有些满足,对上了叶青徐柔和的目光,他脸上一红,低头胡乱拨着东西,觉得自己贪吃的样子有些不好见人。
“不够吃的话爸爸再去点一份。”叶青徐可不觉小孩的模样丢人,给他挪了挪菜盘,恨不得让他一顿就能吃成一辆半挂猫车。
江小鱼刚点了点头,就听见餐厅门口有争执和吵闹的声音。爱凑热闹或许是银杏国人骨子里的天性,店内三三两两的用餐者目光都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快步走来问江小鱼:“先生,门口的那位女士说是与你认识,若您认识的话可以麻烦你去处理一下吗?我们这里是预约制的,她没有预约却一直吵着与你相识闹着要进来。”
叶青徐闻言将搭在腿上的餐巾放在桌上,表情里已经有了一些不满。江小鱼对着他笑了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放下手中的刀叉,跟着侍者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疑惑,哪位女士?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陌生人类,更别提什么认识的女士。等他一出门,看见了抱着一个小孩站在门口的女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贾木琴看见江小鱼出来了,神色激动道:“你……”她想叫他的名字,却突然愣了,因为她并没有给他取过名字,也没送他上过学。以往叫他都是你、怪物、吃白饭的、赔钱货,正儿八经的称呼从未有过。在这人要报考大学时,他来监狱里走过监护程序,她想起来了,当时签的资料上显示的名字是江小鱼。
“小鱼,你还记得妈妈吗?离上次见面都快五年了,你,你这长得妈妈完全认不出来了!高了,帅了,你这长得跟个明星似的,妈妈都不敢认了。”
她怀中抱着的小孩看起来不大,咿呀喊着奶奶,她笑着举着他的手对着江小鱼的方向指:“小宝你看,这是你亲叔叔。”
贾木琴年纪不算大,神态却很老,还抱着个孩子,所以餐厅的侍者都不敢碰她。这时见两人似乎真的认识,连忙说:“先生,既然认识的话就麻烦你们去一旁解决吧,已经影响其余的客人用餐了。”
“其余的客人就是客人,我们就不是了吗?”叶青徐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江小鱼挡在身后对着贾木琴说:“你也有脸和他攀关系?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侍者还想上前打着圆场,叶青徐少见的有些尖锐说:“既然有规定没有预约就不能进入,你们不报警反而让顾客出门处理是什么意思?你们侵犯了我的消费者权益,我会委托律师向你们发出律师函。”
贾木琴看着眼前和江小鱼长得别无二致的样貌,抱着小孩不要脸向前走了一步:“这,您是他的父亲吧?长得可真像,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有话你对律师讲就行了。”叶青徐神色间满是厌恶,他转身看着小孩苍白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盈天。
可或许是自己长大了,又或许是有了人撑腰,江小鱼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拉了拉叶青徐的衣袖:“爸爸,我们进去吧。”他不想理这些本该消失在记忆里再也不该相见的人。
叶青徐忙点头:“好,好,是不是没吃饱?走,爸爸和你一起进去。”
人本就爱看热闹,恰逢午饭时期,围观的人就更多。贾木琴见他们要走,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对着江小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还没掉下来,便干嚎出口:“小鱼,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我待你不好,可我毕竟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看看,我的孙子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奶奶啊!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养了你几年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鳄鱼的眼泪说掉就掉,她自己跪着不算,还要将怀中懵懂的小孩放下,让他也跟着她下跪:“小宝,给叔叔道歉,虽然奶奶只养了叔叔九年,可这真就是你叔叔!”她知道要起诉她的人是江小鱼的父亲,她心里明白,这人看起来就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要起诉,那自己铁定要再次面临牢狱之灾。她才刚和儿子团聚,她的孙子刚刚两岁多,她怎么舍得再次丢下他们!
贾木琴这一跪,把叶青徐和江小鱼都吓了一跳,叶青徐没想到世界上竟然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他说:“你的小孩是宝贝,我的小孩就不是宝贝了吗?你起来,你不要道德绑架我的孩子。”
贾木琴坚持不起来,哭着说:“先生,那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养过他九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饶了我吧!您不能告我啊!”
周围人不明所以,听见她这话还以为是有什么情感纠纷,可见这两人的气质差距实在太大,完全扯不到一起的样子,纷纷嘀咕起来。
那边的侍者被叶青徐刚刚威胁一通,本就带着气,语带指责说:“先生,这位女士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可她带着小孩呢!你就忍心让这小孩也跟着跪在地上?”
叶青徐是个文化人,不擅长吵架,冷着脸站在原地对于他人的指责无动于衷。江小鱼更是成长于那种环境,遇到委屈只会自己一个人缩起来,父子二人被人群的议论钉在原地。
万柯摇中午在里德欧有场交易宴,他进了一楼见人群吵闹便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差点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那父子俩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还在揉眼睛,就听见了这侍者说的话。
他这暴脾气,瞬间涨了起来,两步快走到父子俩身前,将两人挡在身后,冷声说:“你那两个眼珠子长得要是无用便挖掉喂狗,她自己愿意跪在这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是我们逼着她跪的吗?她不起来你们就去扶,再不起来就去报警,没办法处理是你们没本事!在这里逼我孩子原谅她?怎么?谁嗓门大谁就有理吗?”
尽管他说的是事实,可他语气太冲,强势意味太重。而因为同情弱者效应,人在面对力量不对等的情况时,会自然而然地站在弱势的一方,给予情感上的支持。
像现在这种情况,一个老妇带着一个小孩跪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哭得不像样子,还又来了个更加强势的男人,便引得周围人也开始不忿。
万柯摇可不是好欺负的父子俩,睥着眼说:“贾木琴是吧?”他调查过小孩的过往,自是知道贾木琴和李寿平这两个人渣的情况。他早想出手找人算账,可叶青徐一直不让自己插手,说不关他的事自己能处理。可现在呢?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德绑架自己的孩子?青徐到底是个读书人,下手太轻太慢了。
“你现在起来的话可能还有几天与家人依依惜别的时间,你要是不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你进去。”万柯摇语气淡淡,贾木琴却被吓得不敢动弹,她身边的小孩也哇的一声真的哭了出来。
“不是,好大的威风啊,什么叫送人进去?”
“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是法制社会吧?这人怎么跟个□□似的。”
见周围人帮着自己,贾木琴回过神了,嗷的一嗓子哭开了:“我帮你养了九年的孩子,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要告我让我坐牢,你好狠的心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把他捡回家里,让他死了算啦!”
万柯摇懒得与她废话,抬眼示意跟在身后的特助朱明报警。贾木琴见这人竟然真的报警了,顿时慌了,起身就想抱着孙子走。
“拦住她。”万柯摇示意另一个助理。
那边的餐厅经理终于出来了,认出了万柯摇,战战兢兢上前道:“万,万先生。”
万柯摇无视他的存在,低头对着叶青徐缓声说:“你带着小鱼换一处吃饭,这里我来处理。”
叶青徐本想拒绝,又了看眼身后明显不在状态的江小鱼,还是同意了。
江小鱼坐在里德欧的贵宾室里,手里捧着叶青徐给他递来的奶茶。
朱明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庞,又联想到了老板最近莫名的举动,心里有了猜测,笑着和叶青徐寒暄了起来:“好久没见你了,有二十多年了吧?”他问的是问句,可心里清楚得很,万柯摇跟机器人一般活着有二十二年了。
叶青徐点点头,对待过往的学友稍许有些不自在。
见他们俩聊着天,江小鱼放下手中的奶茶走到窗户边,低头给金戈发了个信息:师父,我刚刚遇见贾木琴了。
金师父的短信回得很快:在哪?她还敢去找你?她哪里来的你的住址?
江小鱼:我和爸爸在外面吃饭,正好被她遇上了。
金戈:没事,别怕,你爸要告她。后面的事你爸会和你说的,我就不插嘴了,反正你别怕,你是有家长的人了。
江小鱼看见这话止不住弯着嘴角笑了,恰好收到了亱莲的短信:刚到埃克诺。
附了一张照片,江小鱼点开一看,暖金色的秋天与翡翠般的湖水。
江小鱼:好漂亮,天空看起来很干净。
亱莲:等你下次放假,带你来这边看雪。
江小鱼抿着嘴笑,笑了一下,嘴角又抿了起来:我刚刚遇见了那个收养我的人。
亱莲:贾木琴?还是李寿平?
他果然知道……江小鱼气呼呼地打字: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亱莲:^^抱歉,叔叔偷偷调查了一下。她有做出伤害你的举动吗?
江小鱼打着字,明显犹豫地删删减减:她,她求我放过她,我爸爸好像要起诉她。
亱莲:你是怎么想的呢?想这么做吗?
江小鱼:我不知道,她怎么样其实我不关心,但我不想让爸爸伤心。
亱莲:那就不要理,让你的父亲去处理便好。也不要想那些事,只想着叔叔一个人就好。
摸不着了,这人就又开始话语调戏了,江小鱼的耳尖有点红:不要脸!
亱莲继续:^^要降温了,多吃一点,不然抱起来没肉有点膈手。
江小鱼涨红了脸,却想起了男人浑身饱满流畅的肌群,略显慌乱地动了一下,一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叶青徐听见动静看了过来问:“磕到了吗?”
江小鱼连连摆头,憋着气将自己闷成了通红的虾子,啪啪打字骂:老流氓!不要脸!
刚发出去就听见门口有敲门声,朱明打开门,万柯摇走了进来。
朱明很识眼色地与叶青徐笑着告别,又特地对着江小鱼打了声招呼,随后退出门,将空间留给三人。
“贾木琴被警方带走了,我知道你那边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但你请的律师一般,我会让万氏的法律团队接手,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李寿平也一样。”
叶青徐对这个处理方式没有异议,要是能判死刑,他巴不得那两人能去死。
万柯摇说完,两人久久沉默。
江小鱼看着他们都尴尬,忍不住又把奶茶端了起来默默喝了一口。
万柯摇见状,高大的身子放松了一下,神色缓了下来说:“吃饱了吗?楼下有家特色菜也不错,要不要再去吃一点?”
江小鱼面对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又连忙看向叶青徐。叶青徐的神色倒是挺平静的,起身说:“不麻烦了,一下吃太多了积食。”
万柯摇见竿子就上,忙说:“那就晚上再吃,晚上我带你们去吃。”
或许是同为父亲的缘故,叶青徐看见了万柯摇对待江小鱼时眼底的小心翼翼,想起了刚与小鱼相认时的自己,心里竟有些不忍。
他对着江小鱼招了招手:“小鱼,过来。”
江小鱼走了过去,听叶青徐对他说:“这是你的另一个父亲,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
万柯摇一贯霸道,可听见这话怂的像个狗子一样无法反驳。
江小鱼看了看两个人,发现他俩都有些紧张的样子,他低下头,扣着手指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叶青徐见状回过神,语气里难掩心疼:“我们不做,不做,是爸爸不好,你慢慢想不着急,没事的。”
那边的万柯摇也围着他,沉声道:“不要紧,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你认不认的都不影响我怎么对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什么贾木琴李寿平,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他这话讲得又霸道,可眼底难掩忐忑。江小鱼静了一会,随后点点头,万柯摇便和得了赏赐般乐得找不到天南海北,笑着说:“好,好,你刚回国吧,累不累?包间里有客房可以直接休息,你睡会,晚上我们再去吃饭好不好?”
江小鱼摇摇头:“我想回家了,爸爸我们回家吧。”
叶青徐说好,起身便去拿东西。万柯摇神色虽然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将两人送上车。
江小鱼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万柯摇久久伫立在原地的高大且沉默的身影,觉得世事简直奇妙。就在不久前,他还孤身一人为着生活发愁,可短短一个夏季,他有了爸爸,有了恋人,还有了父亲,还有了一些朋友。
秋季的天实在是好,老城区的梧桐全都挂了些许黄意,秋高气爽,叶青徐便没走城郊高速,而是从城中慢悠悠穿过,行在老道里。
江小鱼将头靠在窗沿上,吃饱了有些困倦,迷糊道:“爸爸。”
叶青徐看了过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嗯?怎么了?”
“想变成猫晒太阳。”
叶青徐失笑:“好,回家爸爸就给你在院子里铺个窝。”
路过一处拐角时,江小鱼却听见了什么动静一样支起了耳朵:“停车,我听见了小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