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张庞庞捧着餐盘挤过来说:“你早上去跟那个剥皮案啦?听他们说现场可惨了,吐了好几个。可惜我早上去给老头抓猫去了,没赶上趟。”
江小鱼对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无语,给他拿了个桂花酥:“不是说你也被分去跟了个凶杀案吗?怎么会跑出去做微案?”
微案就是办案处平日里最常管得那类事情,抓猫救狗,驱赶野生动物之类的。
张庞庞咬了口桂花酥,酥皮往下掉得邋遢:“害,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刑侦那边配合多费劲。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觉得我没用呗。”他压低声音:“就觉得自己部门的是人,排外的不得了,比陆挽晖那个支队还狗眼呢。”
江小鱼蹙了蹙眉没说话,金戈刚洗去一身血腥,带着水汽坐在两人身旁,指使着黑猫崽子去给自己打饭:“打两个鸡腿,”他想起案发现场,顿了一下:“算了,别打肉了,搞点青菜吃吃吧。”
江小鱼乖乖应了,见黑猫崽子走了,金戈拍开张庞庞又要拿点心的手,自己霸占了剩下的,一边吃一边说:“被刑侦那边排挤了?”
张庞庞撇撇嘴:“排挤就排挤呗,胖爷才不怕呢。”
金戈笑,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心态倒是好,不错。我待会和陆挽晖那边打个招呼,让他找你那个案子的支队长聊聊。对于那些人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只是不服气,但都是想办案而已。”
张庞庞不咋在乎,趁着金戈讲话又偷了个桂花酥。
昨日的那场雨有些胡闹,冷了一天后温度竟又迅速升了起来。
叶青徐将刚刚收进去的夏装又掏了出来,递给江小鱼问:“今晚也要加班吗?”
江小鱼点点头:“要到国庆了,最近追得紧。”特别是在这关头上出了好几件惨烈的案子,虽算不上大案,可到底让上头神色紧绷。
叶青徐收拾着便当盒,上面一排叉烧晶莹透亮,甜咸适中,是万柯摇一大早偷偷送来的。
“许多年没下厨了,你尝尝和你以前喜欢的味道一样不。这盒给你,那盒给儿子。”
叶青徐想呛他,谁是你儿子?可望着那人殷勤讨好的样子,却又狠不下来心。
“爸爸?”江小鱼见叶青徐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院子还要多久能完工啊?国庆后气温估计就要降了,猫狗们总团在屋子里也不行的。”
叶青徐回神,笑着说:“快了,定做的猫窝狗窝后天就能送到,剩下的组装好就行。走吧,爸爸送你去上班。”
等红绿灯时,江小鱼正和亱莲发着信息,学会和对面吐槽起最近的同事关系了。
江小鱼:我觉得他们特别幼稚,人民警察不想着多办着案子,成天想着排挤别人。我们又不是去和他们抢功劳的,干嘛那种脸色对我们啊?
亱莲:是的,太坏了。我们小鱼成熟,小鱼好。他们排挤小鱼,他们坏。
江小鱼红着脸:这倒也不是,他们的办案能力有目共睹,很厉害的。
叶青徐一直观察着小孩,见他关了手机,这才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下定决心般说:“小鱼,爸爸知道有家机构,可以培养一种药剂,让人听得懂变形人变形体态时的讲话。”
江小鱼很快理解了过来,半歪着头,耐心听他说着那个机构的情况。
“你要是愿意的话,爸爸……想带你去做下采样。我想听懂你猫身时的话语。”
他的神态里有局促,有小心翼翼,更有一丝期待。江小鱼看着觉得心里有些酸:“当然愿意。不过我最近都没时间,那个机构需要提前预约什么的吗?而且我是公职人员,这种基因采样都要报备的。”
叶青徐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笑得很傻,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先向上级打报告吧,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去就行,那边都会配合我们的。”
江小鱼点点头,目光落在叶青徐的脸上,见他的样子仿佛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江小鱼挪开视线,看向车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
他的爸爸对待他时总是一副亏欠的样子,可明明,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到了机关门口,江小鱼关上车门,都要走了又被叶青徐喊回来叮嘱了些好好吃饭的话。他再三答应,告别了满目不舍的叶爸爸进了办案处,发现空气里的氛围明显紧张。
“这是怎么了?”江小鱼和同事打了招呼,低头问一旁早饭都不敢吃的张庞庞。
“马上要开大会了,老局长要突击检查。”张庞庞苦着脸:“早知道就在路上先吃掉了。”
江小鱼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戳戳嘀咕:这都提前知道了还突击检查呢,形式工作。
他还没编排完,那边的金戈火急火燎地拍着手示意大家看过去:“都把警服换上啊,我们要和刑侦那边开个大会讨论一下最近的案情进展。”
刑侦处的处长年纪比金戈大些,可资历和警功却差了金戈一大截,颇有些不服金戈,觉得对方是走了后门的。可以这么说,刑侦那边从大到小从上到下都看办案处不顺眼,那都是有历史性因素存在的。
大会在刑侦那边的会议室里举行,几十号警察待在一块,气氛颇是庄重肃穆。
主持这次会议的是松市警界的传奇人物,也是松市的公安局长,鹰眼狮鼻的一个长者。他一出现在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起来。
“这次的会只单纯讨论最近的案子,不催进度不给压力,大家不用过于紧张。”老局长双手下按,示意大家放松,直入主题开始分析案情。
最近发生的案子很多,一晃而过的集锦后,老局长笑着说:“老家伙们就不问呢,问问支队下面的新兵蛋子吧。”他抬起头,鹰目在人群中扫视一番,手指点了点一个方向道:“陆挽晖,来,你分析分析,就说说你现在查的那个钢针穿心案吧。”
陆挽晖惯是会应付这种场合,神色沉稳地起身讲了一些案件的最新进展与探查方向:“凶手的手段残忍手法娴熟,显示出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和犯罪经验。我们有理由推测,凶手极有可能具有犯罪前科,或者从事过相关职业,并且与钢针采购有所关联,我们正在全力排查近年来的类似案件,对可疑人员进行背景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中规中矩算不上错,老局长很给陆挽晖的面子鼓了鼓掌,扫了眼下面,突然点到江小鱼:“那个小伙子是哪个部门的?”
坐在他左手边的金戈笑道:“我手下的。”
老局长点点头,说:“那你来讲讲吧。”
坐在老局长右手边的刑侦处长见缝插针笑着说:“办案处昨天也跟了个剥皮案吧,正好一起说说想法。”
金戈想翻他白眼,昨天才出的案子,物检都没出说什么想法?摆明了要为难他们办案处的人。他有心想替江小鱼解围,却听那个他觉得毛还没长全的小孩开口一句话,炸得满堂皆惊。
“我觉得这是个连环凶杀案,凶手都是同一个人。”
江小鱼开口,几十道目光瞬间蜂拥而至,有人不屑地嗤出了声。他顶住压力,在老局长犀利的目光中接着说:“我查阅过钢针穿心案的卷宗,发现它和剥皮案有一个共同点。剥皮案的死者皮上被刻出了一个‘D’字符号,而钢针穿心案的死者身上也有类似标志。”
陆挽晖那边的一个女刑警立马开口:“不可能!尸体已经仔细检验过并未发现类似标志。”
现场有些嘈杂,都是附和的声音,老局长笑眯眯地拍拍手:“大家友好讨论,集思广益嘛,都是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好好听听队友的看法!错了也没事啊。”
江小鱼在老局长鼓励的眼神中稳了稳心神,继续道:“钢针案中的死者,胸腔被插进的钢针虽长短不一,但横切面排列成了一个半圆形,和D字非常相像。”
陆挽晖眉头有些紧,但并未开口呛他,而是说:“有点牵强。”
江小鱼说:“在钢针穿心案发生之前,我处理了一件微案,去救助一只流浪猫。”
下面难掩讥笑声,江小鱼不在意,接着说:“那只流浪猫的猫妈妈和猫哥哥,一个脸被砸烂,一个被箭射杀而亡。我看见钢针案时就觉得死者与那两只猫的死亡方式非常相似。而剥皮案发生的前几天,我同样出警了一个微案。有几只实验犬被卖到了肉店,被剥皮砍开出售。而剥皮案的死者,正是肉店老板,他的死状与实验犬几乎一致。”
有警察闻到了味道,出声问:“你是说有人从这些杀猫杀狗案中取得了灵感,进行了另类的模仿犯罪?”
江小鱼摇摇头,眼睛亮得让人心悸:“我不觉得这是从动物身上获取作案的灵感,我更倾向于,这是报复性犯罪。有人觉得自己在伸张正义,在为惨死的动物讨回公道。”
会议即将进入尾声之时,一直主持大局的老局长却突然起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几分钟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同志们,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上任的亱书记,下面请他给大家讲几句话。”
话音未落刚落,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江小鱼傻傻跟着鼓掌,看着台上沉稳内敛的熟悉面孔。
这是他在亱家看见的,亱莲的三哥,亱榆之。
亱榆之讲了什么江小鱼也没听进去,总归就是些官场上的话,结束时大家三三两两走过,江小鱼低着头跟在张庞庞身后也想走。
“小鱼,过来。”
江小鱼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喊他的亱榆之。
不仅他愣,他的同事也愣,他的师父更愣。
江小鱼在金戈催促担忧的目光里回了神,低头走到亱榆之身边说:“领导好。”
亱榆之爽朗大笑:“工作上这么喊倒是对的,私下里还是喊三哥吧。”
可这分明是公共场合,是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公安部门。
他却如此说。
江小鱼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真就喊了三哥,而是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接着听亱榆之和老局长几人打着官腔。
他没注意到,人群看着他的目光有震惊有复杂,以及有着揣测。
出了门,刑侦那边才敢议论。
“新上任的书记怎么会是江小鱼的哥哥?这年纪也不对吧?”
“是不是他刚找回的那个父亲家的?来头这么大吗?”
说什么的都有,陆挽晖心里也在猜测,但他得了金戈的准信,知道他真的单纯把江小鱼当徒弟后反而没了争风吃醋的念头,维护起了江小鱼:“行了,人家咋样关你啥事儿?查案子去吧你!”
亱榆之视察了一趟很快就走了,好像这一趟啥也没干,就是单纯地讲了几句慰问的话。
金戈扯着笑脸,将书记和公安局长这两尊大佛一前一后地送上车,反手扯着江小鱼走到隐蔽的地方问:“什么情况?你给我交代清楚!”
江小鱼诚实道:“亱书记是亱莲的哥哥。”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姓氏全天下还能找出几个?我问你什么情况!人家怎么就成了你的三哥?”
江小鱼有点尴尬,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口误喊了人家三哥……
窗外车水马龙,亱榆之给亱莲拨去电话:“老四,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啊。被父亲知道我拿职权给人撑腰,我这老胳膊老腿了也得被人一顿抽啊。”
电话那边不知应承了什么,亱榆之挂了电话后神色也有些愉悦。
“看着就是个傻呆呆的小孩,也不知怎么就入了莲之的眼了。不过确实有趣,是个不做作的性子。可老爷子的那关却是不好过啊,你俩,自求多福吧。”
就在钢针穿心案与剥皮案发生的半个月后,松市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杀人案件。
一个靠着虐猫为噱头吸引流量的主播,被人发现惨死在了家中。四肢被削去,一如他身旁的那几只死猫。
而死者身上用利刃划烂留下的“D”字符号再次证明了江小鱼的观点,这是桩连环凶杀案。
重案组紧急立案侦查,连接刑侦处与办案处两个部门共同办案。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两个部门如此正式的官方合作。
可到目前为止,这与江小鱼都没啥太大关系。因为国庆了,他们这群变形人除了顶头的大佬,其余人都被放了假。
黑猫崽子躺在婴儿车里,戴着蓝白色的婴儿蕾丝帽,揽着一旁的橘白色小猫玩偶被叶青徐推上了街。
一开始他还有点尴尬,将脸埋进小猫玩偶的怀里不愿抬起来,可时间一长他便放松了下来,两只猫脚也从缝隙中伸了出来,一颠一颠地在空气中荡着。
叶青徐看着心软软,将婴儿车的遮阳棚稍稍放了些给他挡住太阳,问:“要不要喝奶茶?或者吃冰淇淋?”
江小鱼将脸往下缩了缩,有点不好意思的味道在里面,见叶青徐还在耐心地等待自己回复,他咪了一声:“想喝奶茶。”
“好,爸爸去买。”叶青徐得了圣旨般欢天喜地,推着车往奶茶店去。
他前段带着江小鱼去做了基因培育,就在昨天,去注射了培育成果。医生说有一定的概率并且生效时间也不一定,可他十分幸运,仅仅只是一个夜晚,他便获得了听懂自己小孩言语的力量。
这一定是爸妈在天上保佑我,叶青徐喜滋滋地想着,指着菜单上的饮品问:“没有芋泥之类的都是哪几款?”
考虑到小猫的体型,叶青徐买了好几个口味的小小杯,挂在婴儿车的把手上,又拿了杯温度正好的插上吸管放进江小鱼怀里:“喝吧,青婶也快到了,我们去找她。”
江小鱼搂着奶茶点点头,听见周围一群人举着手机直呼可爱,缩回了垂在空气中的猫脚,吸了一口热乎乎的焦糖烤奶。
好好喝……他半眯着眼满足地咂咂毛嘴,不自主地又伸出了猫脚,在空气中开成了花。
“啊啊啊可爱死了!”
“好像是那个最近超红的主播!叫江小鱼不吃鱼的那个!”
“是它是它,小卷毛绿眼睛,不会错的。”
围观的群众都认了出来,将视频传到了万象上。
“青徐,这边!”青婶的嗓门很大,身材又壮,还推着一个巨大的婴儿车,里面躺着一只蓝白眼一看就傻的哈士奇……
这就是两人这次出门的目的,逛逛街,买买东西。叶青徐带上江小鱼是因为喜爱,柳青青带上哈士奇纯粹是因为眼馋于叶青徐出门前给江小鱼拍的照片,没猫可带那只能带上蠢狗了。
哈士奇戴着红色的婴儿帽,怎么看怎么像狼外婆。本来人群都在惊呼江小鱼可爱,这下都在爆笑。
“神经啊,怎么会有人这样带哈士奇出门啊哈哈哈哈。”
“笑鼠了,猫宝宝和它的二哈傻狗。”
“自古红蓝出cp,就邪门哈哈哈。”
本身在万柯摇的推波助澜下,江小鱼的视频号最近风头无两流量正盛。这时人们传上去的视频,更是在AI自动检测到了江小鱼的猫形后,直接送上首屏,同时推送给了万柯摇。
这老家伙前段时间忙着讨妻儿欢心,工作落下了不少,偏偏还没能讨到,就很烦躁。
正对着手下报告的人发脾气,一收到特别关心的语音提醒,打开手机就开始笑,跟个智力发育不全的二傻子一样,把下面的一票人看得战战兢兢活像看见了鬼。
“老朱,你主持一下,结束后把要点发我。”万柯摇哪里还能坐的下去?板着脸起身讲了几句话,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又开始盯着手机笑。
身后跟着的几个助理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看以往英明神武雷厉风行的大老板这副样子。
“去给我找辆婴儿车,在买几件猫穿的,这什么?帽子?”他吩咐完后面的生活助理,也没等司机,自己开着个车就去了酒店,进了套房就问:“老头呢?”
蒋风花手里还捧着针线活,举手就去打:“你要死啊?妈不会喊爸不会喊?”
万柯摇撇撇嘴:“爸呢?”
“搁那晒太阳呢,见了鬼了伐你个小赤佬,还能想起来关心你爸了?”
万柯摇大步一跨,走到阳台,戳了戳自己的老子,给他看手机屏幕:“你看你孙子。”
万千里身子倦,本不想理人,听见孙子,他撩起眼皮看了过去,沙哑喵了一声:“乖宝。”
万柯摇诱哄道:“想不想去看孙子?”
老猫老态的眼神依然威严,瞥过去时让万柯摇想起了被抽的过往,他清了清嗓子:“哎呀,我就这么问问,你想的话我就带你去看孙子,不想的话就算了。”
他说罢起身准备走,步子还没迈开,便被猫爪拉住了裤子。
叶青徐和柳青青推着猫狗逛了一会,买了不少东西,停在一家蛋糕店的户外稍作休息。
“看看想吃什么。”叶青徐举着菜单放在江小鱼面前问。
江小鱼怀里的小奶茶还没喝完,抱在怀里跟个宝贝似的,伸爪指着一块橙子味的蛋糕咪了一声。
叶青徐笑了一下,又问柳青青:“青姐你吃什么?哈士奇呢?”
柳青青无所谓,看见哈士奇渴望哀怨的眼神,好笑说:“我随便,哈士奇的注意选些狗能吃的就行。”
叶青徐点点头,拿着菜单去店里付款点餐。
他人刚起身,万柯摇推着个婴儿车也出现了。柳青青抬眼看了这人一眼,脸上有些惊讶:“万先生?怎么能在这看见您哦。”
万柯摇笑得客套,抬着下巴示意她看婴儿车:“青姐,我带他出来走走。”
柳青青这才注意到了婴儿车里躺着的老猫,顿时起身恭敬道:“老将军。”
江小鱼听着她的称呼有些呆,伸出猫头看了过去,发现是猫爷爷。
“宝宝。”老猫沙哑地唤了一声,想凑过去但被安全扣扣着,只能招手想让小猫自己过来。
江小鱼小小地喊了声“爷爷”,抬头看向万柯摇,发现男人一脸鼓励,他略显犹豫地动了动爪子,踩着车沿走进了老猫的车里。
万柯摇得了儿子入车,难掩眸中喜悦,竟有闲心与柳青青唠起了家常:“你还在亱家呢?”
柳青青年轻时与万柯摇打过交道,两人的关系还可以,笑着说:“年纪大了懒得跟在儿子后面收拾烂摊子,待在莲哥儿身边照顾他也自在。”
万柯摇心里撇嘴,嘴上却说:“莲之那小子不错,近些年性子愈发稳了,有大前途。”
柳青青看着亱莲长大,几乎将他当做半子,毫不见谦虚地自豪道:“那是,那可是亱家的孩子,若是从政,只会比他那几个哥哥还要好。”更何况还继承了老虎的基因,被亱老爷子排除了一众的异议落进了族谱里。
万柯摇虽比亱莲大上十几岁,但他是万千里老来得子,而亱莲虽小却被亱冬青落在了自己的户口上,两人竟也同辈。
他看亱莲不惯,除了那小子总爱装模作样也有着这层因素在,万柯摇笑意没达眼底,客套道:“是不错的。”
柳青青直性子,不懂他们这些男人的花花心思和谁也不服气谁的态度,还笑着说:“可惜莲哥儿不从政,你也不从军,不然的话……”
她看着婴儿车里被万千里舔得东倒西歪的江小鱼,心里想着,不然的话,凭着亱莲和江小鱼如今的暧昧关系,政界与军界的联合,那将是何等风光。
不过她也就如此想想,毕竟两家如今都被忌惮,最有力的两个继承人也都选择了从商,再好不过。
叶青徐出来时看见了与柳青青正在交谈的万柯摇,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坐在一块几乎占了阳光。
他抿着嘴不吱声,绕到自己家的婴儿车前看了眼,果不其然没有猫,又往旁边看了眼,发现老猫搂着小猫。江小鱼被舔得昏昏欲睡,已经翘着脚打呼噜了。
他再狠的心肠也做不出这时候喊醒孩子的事儿,冷着脸坐到两人中间,唯一被留下的那个座位。
柳青青非常识眼色,起身笑着说:“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哈士奇还没吃上蛋糕,见她推着车要走就想张口叫,被柳青青一手捏住狗嘴,息了声。
叶青徐从婴儿车的把手上取下一杯奶茶,噗的一声用力戳下吸管,默不作声地开始喝。
万柯摇腆着脸,自己伸手也想去拿车上挂着的奶茶,被叶青徐竖着细眉一巴掌拍在手上:“你干什么?孩子吃的你也要抢?”
万柯摇委屈:“这不是在睡呢吗?我待会再去买。”
叶青徐冷哼,万柯摇又试探着去取,见人这次没阻止,心满意足地拿了一杯,学着叶青徐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戳吸管。结果吸管戳歪了也没戳破,反倒是吵得小猫咪了一声,将醒未醒时被老猫举着尾巴拍了拍肚子又睡了过去。
叶青徐板着脸夺去万柯摇手上的奶茶,给他插上吸管。
万柯摇笑,高高大大的身影,眉目英俊硬朗,眉间的川字纹都缓了不少,说:“你注射的基因针生效了吗?”
叶青徐不想搭理他,被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烦得不行:“嗯。”
“真好,我的还没尝试,不清楚生效了没有。等小鱼醒了,我听听他讲话。”
叶青徐侧身看了下婴儿车,将遮阳棚放下来,随后与万柯摇说:“你过来。”
两人离开江小鱼所在的地点,找了个偏僻的桌子开始交谈。
“小鱼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再有过多的人来干扰。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是他的另一个父亲。”
叶青徐的话说得很冷很绝情,万柯摇苦笑了声说:“你不能这么对我,况且小鱼也不是个傻孩子,他的心里一定也有所猜测了。”
“那又怎么样?”叶青徐脸色平静:“他是我的孩子,他说过,只要我不说,他便不会问。”
言下之意,只要叶青徐不愿意点头,他就永远只有一个爸爸。
万柯摇的脸色有些灰败:“当年的事情我问了我妈,可她说与你有协议,不愿告诉我,那你告诉我好不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叶青徐的心里如被针扎般疼了一下,“当年我怀着小鱼,次次约你你都有事,你又有什么事呢?”
万柯摇蹙着眉说:“那时我爸的大脑刚出问题,我妈又不是个好性子,处处要我陪同,我虽然没空与你约会,可哪次不是和你好好解释了?”
“是吗?没空理我却有空去看寺潇山的电影开幕式?”
“那是我妈非要去。”万柯摇眉头很紧:“你为什么总是提到阿山?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和他都十几年没怎么联系了。”他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和寺潇山青梅竹马,但确实已经多年没再联系了。
特别是寺潇山与万氏寰宇合约满了跳槽了其他的经纪公司后,两人几乎没了再见面的场合。
“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万柯摇想去握叶青徐放在桌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