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原因,现在还不能跟陈氧说。
不忍心再骗陈氧,曲榛宁说:“好啊,走呗。”
“……就是说,你都不去出差了,不去了怎么也不考虑水上乐园啊,你想想,这不还是你提出来的,肯定好玩啊,你……哎等等,榛子,你刚才说什么?”
曲榛宁被陈氧逗笑,重复:“走呗。”
通话沉默了一瞬,之后陈氧发出一阵怪叫,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请曲榛宁出去玩简直比登天还难,“那我这边给你准备的是两张票,你看你怎么安排?”
“我没有别的安排了,就我一个人,你呢,没有别的想叫上的同学?”
陈氧“啊”了一声:“不叫你叔叔啊?”
曲榛宁也“啊”了一声,“叫我叔叔干嘛?”
陈氧找曲榛宁之前,谈迟刚好有个电话要接。
他前几天出差是去外地谈生意,受朋友邀请,准备投资一个新项目。
谈迟毕业多年来也算子承父业,手里攥着几个命脉地段的商铺和房产,有固定可观的收入。除此之外跟朋友合伙开工作室,捣鼓了不少生意,都有他的财力作为支撑。
平时并无固定的上班时间,也经常外出,如果是假期就腾出时间带曲榛宁玩,腾不出来则十有八九会把曲榛宁带在身边。
刚巧这几天他闲着没事,打算带曲榛宁出去散散心,就收到了大学同学的邀请,组织去外地旅行。
他结束通话,返回客厅,电视上还播放着曲榛宁感兴趣的动画片,本人则没再看了,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得起劲。
曲榛宁原本没想叫谈迟一起去水上乐园。
蒋尚戎都说那很小孩子气,那么对于年纪更大一点的谈迟来说,可能也不会玩得很愉快。
再说,去的都是曲榛宁的室友,在谈迟眼里可能都是和他一样的小孩儿,也没有别的熟识的人,谈迟应该也会觉得拘束和无聊吧。
想到这,曲榛宁是要回绝的。
可正巧谈迟走了过来,或许是听到曲榛宁提到“叔叔”的字眼,问道:“怎么了?”
曲榛宁便顺嘴一问:“水上乐园,就是咱们这儿新建的那个,小谈叔叔你想去吗?”
“跟谁?”
“我的室友们,我们六个人,有八张票,林子……就是林州均,他女朋友也去。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玩。”
陈氧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曲榛宁不能一心二用跟他说话又跟谈迟说,反正是水上乐园的事,他便点开了公放,让陈氧直接跟谈迟讲——
要是他提前预料到陈氧语出惊人,打死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公放。
“……那可是水上乐园啊榛子!!你要穿什么?!泳衣!!四舍五入就是赤身裸/体、坦诚相待、心无挂碍……”
“……”
谈迟似乎愣了下,随后很快就挑着嘴角看曲榛宁,似乎在用眼神问他:你朋友在哪儿说什么呢?
四目相对,曲榛宁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陈氧的话就接着传了出来。
“你说你一个人来好意思吗?叫上叔叔好吗,不兴跟你小别胜新婚的小叔叔增进一下感……”
不等陈氧说完,只听“叮”的一声,曲榛宁挂断了通话。
客厅里一片沉默。
他觉得他要死了。
水上乐园之行定在了十天后,七月十四日。
一听谈迟要来,全宿舍忽然都有了时间,此前各种推辞立马不是事儿,听得陈氧咬牙切齿。
他找曲榛宁抱怨,说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曲榛宁的回音,只听到他窸窸窣窣走来走去的声音。
“榛子,你干嘛呢?”
“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去哪儿啊?旅游?”
“差不多,露营,”曲榛宁报了某个省外城市,“要去三五天。”
“噢,”陈氧应了一声,随后觉得不对,“不是啊,你之前跟那谁的行程不是取消了嘛,怎么还要出去啊?”
他用“那谁”指代蒋尚戎。
曲榛宁听后很没有好气,“是出去玩的,又不是跟同一个人。”
“那你跟谁去啊?”
“小谈叔叔。”
“哦——”陈氧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
他一这么调侃,曲榛宁就想起了之前通话公放时陈氧的那通胡言乱语。
好死不死,全让谈迟听到了。
他不记得是自己开的公放,凶陈氧:“哦什么哦,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去,还有他朋友呢。”
“哇,这就失落上啦?”
曲榛宁:“?”
“别伤心啊榛子,这只是你勇敢迈出的第一步!反正他是你叔叔,只要你想,独处的时机多了去了,我远在阳城为你加油!”
“……”
两人没说多久,陈氧就说不打扰曲榛宁收拾行李了,挂断了电话。之后还私信发了三个代表“加油”的手臂给曲榛宁,以示助力。
曲榛宁无言以对。
心道:什么独处啊,他们天天在独处好不好。可那又能代表什么?
曲榛宁小时候天天挂谈迟身上,黏着谈迟不知道多长时间,同吃同住,什么亲昵的事没做过。要是按陈氧的标准把亲昵当暧昧,那随便拎出来一件事都能吓死他。
两日后的清晨,曲榛宁还在睡梦中,就被谈迟从床上挖起来洗漱,睡眼朦胧的塞进车里。
他们从阳城出发,自驾六小时到目的地。
曲榛宁前一天晚上睡不着,忙着跟“无氧运动群”里的舍友聊天,采购东西到深夜,第二天显然没睡够,困得睁不开眼。
期间就放行李的时候帮忙开了下后备箱,到服务区去了趟洗手间,其余时间一直在车上断断续续睡觉,几乎从阳城睡到了目的地。
好不容易等他清醒了,谈迟才跟他说上话。
“你昨夜通宵了?”
“没,就是睡得有点晚,”曲榛宁打了个哈欠,“睡不着跟室友聊天,然后网购,后面还看了会儿书。”
对曲榛宁来说,网购是有可能,看书显然不一定。
谈迟有些好奇:“什么书能让你熬夜看,给我也推荐一下?”
“啊,不是,用来催眠的。”
“催眠?”
“对啊,英语六级单词。”
“……”
难得让谈迟无语,曲榛宁忍不住笑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看起来很招人。
他今天起床匆忙,没化妆,素颜暴露在自然光线下。或许是在车上睡了大半个上午,脸上终于有些红润的血色。
谈迟侧目看他,又收回目光。
曲榛宁还叽叽咕咕说着:“小谈叔叔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早都考完试了,谁没事还看单词书啊,自虐嘛?”
“我是真的睡不着,昨天晚上可精神了,要是你没睡,我都准备拉你去小区里跑两圈。”
曲榛宁确实有个陋习。
如果第二天有事,前一天晚上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那正好,你接着睡,精神养足了晚上带你上街溜达。”
“溜什么呀?”
曲榛宁没好好听他说什么,拿起手机,似乎有人找,回话回得心不在焉。
谈迟扫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遛你。”
“遛我?遛我什么……”
曲榛宁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我又不是小狗。”
谈迟忍俊不禁。
他一身休闲装,依旧是单手搭方向盘,成熟英俊。
曲榛宁盯着看了会,把目光转向窗外,没一会儿又转到手机上。
可奇怪的是,这次手机上什么东西都看不进去了。
他挠了挠脸颊,有些微的热。
这次旅行由谈迟的大学同学们组织。
本来是两日游,去A城某5A级景区拍摄日出。
很早之前就有人提过这趟行程,各种原因一直凑不齐人,直到最近才都有时间。难得众人聚一次,于是把时间调整得更长了一些。
曲榛宁放假前一个多月谈迟就跟他说过,之前一直以为是要登山看日出,等到达景区附近,才知道安排的行程不仅这一个。
谈迟按着导航把车停在景区脚下的山庄酒店,曲榛宁一下车就觉得凉嗖嗖的,这里有些海拔,温度比市里要低一些。
刚从车上拿下行李,就见有人匆匆披了件防风外套,踩着拖鞋过来接他们。
“可算是到了啊,等你半天了。”
来迎接他们的人是谈迟的朋友边宜年。他带两人登记入住,随手拉过一个行李箱领路。
“这到假期了,来这边玩的人还真不少,要不是前几天小浠提醒我留几间房,咱几个可险得睡山林里。”
“这边这么火爆?”
“是啊,这一片儿的酒店都预定满了,还有温泉,真是人满为患啊。咱们温泉订的后天晚上,当然你们今天想提前去泡也不是不行,就是挤。”
听到朋友这么说,谈迟转头去看曲榛宁:“今天想去吗?”
人家都安排好行程了,曲榛宁对温泉也没有那么大执念,便赶紧懂事儿地说:“今天是周六,临时去人肯定多吧,下饺子似的,我才不去。小谈叔叔,你不是说带我去溜达吗?”
“时间还早,你们要四处转转也行,”边宜年推荐道,“这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去城里看看呗,反正开车也不远,来回一个多小时,晚上逛逛步行街小吃街,尝尝本地特色也挺好的。”
说完,边宜年特意看了曲榛宁两眼,似乎挺新奇,问谈迟:“这小孩儿谁啊,你侄子?”
谈迟没确定也没否认,介绍道:“曲老师家的小孩儿。”
“嗯?曲老师?”边宜年愣了片刻,“哎”了声,“你说曲老师那就我知道了,就说怎么这么面熟。”
他跟谈迟不仅高中同一个班,大学也是同学,谈迟高考结束去学画这事儿他知道,还被他妈撵着去过一两次。
那时候曲榛宁还上小学,小不点一个,个头可能都没有一米二,没认出来也算正常。
他笑着说:“曲老师家的小孙子是吧,你小时候我还去过你家记得不?跟你,呃,跟你小谈叔叔一块去的,你那时候是不是还没上学呢?”
“上了,”谈迟说,“二年级了。”
“……哎,那现在上大学了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那这算算可能也真是要叫叔啊,感觉咱们一下子就老了啊哈哈,”边宜年笑着和曲榛宁握了握手,没有一点大人架子,“怎么称呼你啊,小同学?”
语气一下子就变了,明显是在哄小孩。
曲榛宁有些懊恼,他好歹是大学生了吧,明明他跟谈迟交流也都挺顺畅的,代沟也不明显,怎么总会被当小孩啊。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伸出手:“叔叔你好,我叫曲榛宁。”
“叫你小宁行吗?”
见曲榛宁点头,边宜年说,“你叫我年哥行吧,我跟你小谈叔叔不一样,我还年轻,你叫叔叔我受不了。”
曲榛宁觉得有趣,飞快地看了谈迟一眼,有些故意似的嘴甜道:“年哥。”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被谈迟在头上揉了把,打断了对话:“行了,东西一放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去晚了要错过表演了。”
边宜年看了下时间,“也是,那你们快点,我就不上去了,在一楼等着。”
他把两人送上电梯后就离开了。
曲榛宁对着电梯镜子里谈迟的身影眨巴眼睛:“小谈叔叔,什么表演啊,我怎么不知道?”
跟他没什么代沟的谈迟看了他一眼,说,“喷泉表演。”
喷泉表演……
没记错的话,曲榛宁上次看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暑假,跟谈迟一家去看的。
不过关于喷泉的记忆不剩多少了,他就记得谈爷爷给他买了个玩具枪,一按扳手能吹出好多小泡泡。
正是屁事不懂最调皮的年纪,曲榛宁玩起来没忌讳,拿枪口对着谈迟发射彩虹泡泡,还让谈迟配合“中弹”。
小孩儿粉雕玉琢,爱好又跟别的小男孩不一样,平时很少玩枪枪炮炮之类的玩具,难得抱着彩色的塑料枪跑来跑去,小脸儿汗津津的,眼睛笑成小月牙。
谈迟那时候上大一,正是跟曲榛宁现在一样大的年纪,临风玉树站在那里,谁都不得不多看他两眼。
他当然不乐意被小孩子围着发射泡泡,但不陪曲榛宁玩又不行,最后以大欺小抢走了小朋友的泡泡枪,反过来攻击小朋友。
曲榛宁入戏很深,也不计较谈迟抢东西的行为,几个泡泡就身子一软,没骨头似的往谈迟身上倒,口中大呼“我挂啦”,赖着谈迟“要小谈叔叔背”,怎么都不肯好好站起来。
那天谈迟就背了他一下午,一直把他背回了家。
总而言之,三年级时都不喜欢的活动,大一了也很难提起兴趣。
或许是曲榛宁表情带点嫌弃,谈迟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怎么了,嫌土啊?”
曲榛宁赶紧说:“当然没有,叔叔选的嘛。”
谈迟自然不吃他那套:“好好说话。”
曲榛宁就赶紧眨巴两下眼睛装乖:“好吧,还是有一点。”
谈迟笑起来,语气纵容:“挑三拣四。”
从山庄酒店到边宜年说的喷泉表演的地点,车程半小时。喷泉在广场上,他们要穿过步行街过去。
天色渐晚,夕阳火烧似的连成一片,云层错落有致,在光照下呈现出明艳的色泽,如一幅用色大胆的画作。
他们抵达时喷泉表演刚开始,广场上人山人海,都挤在围栏边。
跟曲榛宁想象中的随便喷喷的水柱不一样,那是场正式表演,喷泉随着悠扬的音乐声起起伏伏,一束喷泉达到最高点,仿佛要窜进绚烂的夕阳中去,前排一阵激动呼声。
这里的温度比阳城低,但也不算十分清凉,水雾一过来就仿佛夏日傍晚残余的暑气被扑开。
曲榛宁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好看,也被前排欢呼的氛围感染,“哇”了一声:“好凉快。”
谈迟在旁边看着他笑:“别人是来看表演的,你是来吹凉的。”
谈迟比曲榛宁高一些,站在他身边,曲榛宁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神色。
在夕阳的映照下,谈迟微微眯起眼睛,神色生动,心情显然很不错,随意地笑话曲榛宁。
曲榛宁脑中突然想到一句话,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了,大意是说,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笑的。
不知道谈迟是不是也是这样。
“怎么了?”
大概是曲榛宁看着谈迟走神,模样看起来有些呆,谈迟忽然低下头凑近他。
也不算很近,在曲榛宁尚可接受的距离,同时也有一股好闻的,属于谈迟的味道飘到鼻尖。
曲榛宁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又看我,”谈迟说,“我怎么发现你这几天特别喜欢看我,曲榛宁小朋友,想什么呢?”
“啊,哪有啊,我什么也没想。”
曲榛宁快速否认。
他看着谈迟时想的事情,都是不能告诉本人的。
怕谈迟刨根问底,曲榛宁赶紧换了个话题:“小谈叔叔,这里人好多,你不觉得好热吗?你怎么都不出汗啊,我快热死了。”
这里温度不算很低,但也远远不到曲榛宁口中“要热死了”那么夸张的程度。
不过他确实是易汗体质,稍微热一点,脖子和手臂上都黏黏的。
谈迟果然没再继续追问,“那行,我看后面的表演都差不多,你也没心思看,带你吃冰淇淋去。”
曲榛宁很幼稚地欢呼了一声:“好耶!”
从步行街上过来,把头的是家粥铺。
晚上喝粥的人很少,空出许多座位,曲榛宁看到了下车后就消失了的边宜年。
边宜年没什么架子,或许是上过曲祖父几节课,算老头儿半个学生,他对曲榛宁很友好,也很好相处,两人很快便熟了起来。
“年哥,你不看喷泉吗?”
边宜年坐的是四人桌,面前摆着杯喝了一半的橙汁,冰镇的,杯壁还有冰水往下滴。
“不看,”他说,“我在这待好几年了,这玩意儿早看腻味了。”
“也是。”
换我我也不想每年都看。曲榛宁在心里说。
别说每年,十年看一次曲榛宁都没几分钟耐心。
“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会儿过来呢。”
见两人落座,边宜年转头跟老板要了两杯饮料,又听到曲榛宁说想吃冰淇淋,让他去旁边的冰柜自己挑,年哥请他的。
曲榛宁说着“谢谢年哥”,去冰柜左挑右选,拿了三块奶砖。
边宜年咬了口奶砖,含糊道:“你俩呢,什么感想,喷泉好看吗?”
曲榛宁说,“挺好看的。”
喷泉表演是好,但也就投入了那几分钟,让曲榛宁夸还真夸不了几句,没词了,硬夸。
“就没想到那个水柱喷那么高,落下来的时候还挺凉快的。”
闻言,谈迟在一旁闷声笑,手里还捏着奶砖的包装袋,摇得扑簌扑簌响。
边宜年也乐了:“第一次听人说挤人堆儿凉快。”
吃了大半个奶砖,曲榛宁问道:“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边宜年说,“这儿能玩的就这条街,吃吃走走转转,看你俩想去哪儿呗。”
曲榛宁是不知道去哪儿的,看向谈迟,全听他的。
谈迟便站起身:“难得来一趟,挨个看看吧。”
因有谈迟这句话,曲榛宁先后把整条街玩了个遍。
最后的战利品是一只半身大的小青蛙玩偶和一个对儿小熊挂件。
曲榛宁新人上手,不知是准头好还是运气好,射击中了大奖。但他嫌青蛙丑,想要旁边毛绒绒的小熊。
准备再来一把时,或许是准确率太高,店家的表情不太美妙,曲榛宁就有些意兴阑珊,不怎么想继续了。
倒是谈迟毫不客气地续了一把,成功抱走两只小熊。
离开那家店后,他把两只熊放在曲榛宁手心。
说不上多好看,其中一个熊嘴都歪了,品相不佳,曲榛宁却很喜欢,想着要把小熊挂在什么地方。
“小谈叔叔,这个熊酷一点,我打算挂在我书包上,这只呢,就放在家……”
曲榛宁正说着,忽然被谈迟打断。
“榛榛,我送你的小熊,收你点小费介意吗?”
明明刚问出口的话曲榛宁还没有同意,谈迟就抽走了带领结、他说“酷一点”的那只熊。
修长的手指勾着挂件的圆环,手掌微微拢起,就将那只小熊收在掌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看谈迟握住小熊,曲榛宁有点莫名的紧张,好像某一瞬,他才是那只能被轻易揉来捏去的玩具。
他小口地喘了下气,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只脑袋上有粉色蝴蝶结的熊,想说谈迟要拿小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比较想要带领结的那只。
就听到谈迟问:“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
“是吗?”仿佛并不相信曲榛宁,在质疑他。
曲榛宁就说:“我又没有那么小气。”
上车之前,他跟在谈迟身后,又想到之前两人穿的相同款式的睡衣。
现在,也有成对的小熊了。
曲榛宁知道这样或许不好,但这样跟谈迟分享一人一个的物件,让他有些隐秘的雀跃。
至于那只领结小熊,考虑到谈迟今年都二十九了,拿粉色的确实太幼稚,曲榛宁就宽宏大量地给他了。
作者有话说:
求求评论[可怜][可怜]
入夜后,三人返回酒店。
边宜年晚点约了朋友喝酒,都是以往的熟人,问谈迟去不去,言语间的意思是要深夜才回。
谈迟摆了摆手,以驾驶一整天很疲惫为由拒绝。
边宜年表示理解。
之后两人在电梯前的大厅沙发上沟通明日登山露营的行程和事宜。
曲榛宁在旁边等了一会,不知还要等多久,先回房洗澡去了。
半小时后,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原本全开着的灯光被关掉大半,只留了浴室门口的廊灯。阳台只拉了一层的白色纱帘也被厚重的遮光帘布取代。
深灰色的厚窗帘中有一道半人宽的距离,房间内光线昏暗,也让外面暖黄色的灯光更加明亮。
曲榛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隔着窗帘间的缝隙往外看。
城市的夜晚不乏灯光与熙攘,似乎无法甘心早早睡去,远景中一小格一小格灯火在深夜也依旧闪烁着,像璀璨星空倒置的影子。
再远处看得到蜿蜒盘旋的山路,灯光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为阳台提供光源的是一盏嵌在墙上的灯,飞虫绕着灯珠转,不远处的躺椅上靠着本该在外面说事的谈迟。
男人凝视远处的夜空,似乎没有察觉到曲榛宁的靠近,安静地看着远处。
只不过等曲榛宁玩心起来了,想要突然吓一吓他时,谈迟又好似早就知道他在身后,笑着转过头来。
曲榛宁正要拉开窗帘的手一顿,撇了撇嘴小声说:“你转过来干嘛啊?小谈叔叔,你们说完事儿了?”
“是啊,说完了就回来了。”
谈迟眉毛一挑,明知故问地拆穿他,“怎么,你站在这儿是准备要吓我?”
曲榛宁一副见鬼的表情:“我都没出声,你怎么又发现我了啊?”
语气听着像是埋怨,又隐含着撒娇的意味。
“你不会背后真长眼睛了吧?”
谈迟这次给了答案:“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了。”
“啊,对喔。”曲榛宁挠了挠头。
曲榛宁爱出汗,因而怕热贪凉。
洗完澡惯不爱穿很厚的睡衣,嫌把水汽缩在衣服里,又闷又热。他刚洗完澡出来,此时没穿上衣,内裤外只套了一条宽大的橙色短裤。
谈迟的目光在他光溜的上身扫过一圈,不着痕迹地下移,落在双足上。
黑色拖鞋的前端,露出清洗后莹白透粉的圆润脚趾,后面则是清瘦的踝骨、笔直向上的小腿,和隐没在橙色短裤中的一片阴影。
谈迟转开目光:“你拖拖拉拉走过来的拖鞋声我也听到了。”
“啊?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站在这儿了?”
“是啊。”谈迟坦然承认。
“所以你故意不出声!”
曲榛宁控诉,他还傻乎乎地等着看谈迟转过头来的惊讶表情呢。
又被谈迟逗了。
曲榛宁佯装生气,上前去掐谈迟的脖子,只不过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谈迟的痒痒肉一点也不向着他,倒是他自己被抓了下腰就笑得直不起身,整个人倒在谈迟怀里,额头也贴在谈迟胸口。
皮肤白有时也不好,轻轻抓挠一下就留印子,粉红色的色块像渗进皮肤中的颜料,蔓延在腰际,让他变得秀色可餐。
被温热水流浇灌过的皮肤绵软干净,跟曲榛宁玩的时候,谈迟没忍住在他腰上捏了两把,手感很软,皮肤微微发凉,令人不想收回手。
可曲榛宁还是小屁孩,一点不开窍,喜欢的是男人,还敢毫无顾忌地靠在谈迟怀里,不懂得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