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邵野多问了一句:“他晚上也在教堂里吗?”
见少年再次点头,邵野问:“他都不回家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大祭司根本没有家。
邵野吐槽道:“整天在教堂里憋坏水,怪不得这么坏,他家里人受得了他吗?”
少年张开嘴,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没有舌头,又把嘴巴闭上。
虽然现在他们的导游董辉回来了,但是看他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同意带他们离开望月岛。
邵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并开始策划自己今晚的行动,现在也许只有少年开口,才能劝得住他。
但少年不会说话。
邵野带着少年回到帐篷,他打开自己的大背包,弯下腰在里面翻找起来。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猜想他这是在找麻袋。
陈红药检查了一下董辉的情况,见他只是晕了过去也放下心来,她让安锋在这里看着董辉,把陈凌川推进帐篷里休息,又安慰了葛杨和丁晓玲,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圈后,陈红药再次来到邵野的帐篷外面。
既然劝不住他,那总得讨论一下如果他不幸被那些岛民抓到,他们该怎么去营救他。
只是陈红药刚一过来,就听到里面的邵野在叮嘱少年说:“今晚我不在这里,你要乖乖待在帐篷里睡觉,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盗墓。”
陈红药本来是想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自己来了,听到邵野这话,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堵,就是突然不是很想管他了。
“咳咳。”她还是咳了一下。
邵野听到她的声音,随口应了句进来,陈红药便掀开帐篷的帘子,往里看去。
帐篷里的邵野的确是在为自己今晚的行动积极准备着,除了那根电棍外,他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把瑞士军刀、一根甩棍、一柄加长的扳手、一把尖头的地质锤,还有一把强光爆闪的手电筒。
陈红药看得目瞪口呆,感觉下一秒邵野从他那包里掏出个手榴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她现在知道他那个背包为什么那么沉了。
邵野把这些工具挨个放到手里颠了颠,选了几样合适的,方便携带的。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可惜没有冲锋枪,不然也用不着这么拿这么多了。
邵野把自己的背包翻到底,突然有些惊讶地诶了一声,拿出一个塑料袋,转过头问陈红药:“我这里还有点糯米,你们要吗?”
陈红药:“……”
他这个糯米,应该不是给他们吃的吧。
不过陈红药还是伸手把那糯米接了过来,还对邵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邵野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岛民抓到这种可能,他对陈红药道:“被抓了也不用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跑出来的。”
陈红药看着邵野准备的这一堆工具,再看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也觉得那些岛民想要抓住他,应该是有一点点难度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红药的错觉,今天小岛上的白天好像变得更加短暂了,明明她还没做几件事,那太阳就快落到西山下面去了。
邵野离开不久,董辉就从昏迷中醒来,陈红药撕开他嘴上的胶带,希望能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让他带着他们离开望月岛,结果他一开口就大喊着必须要杀死恶魔!
陈红药只得用胶带再把他的嘴巴给封上,并且第一次感叹邵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只是她没想到,陈凌川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给董辉解了绑,他想让董辉把少年带走,到时候就算邵野回来发现少年不见了,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他姐说邵野那包里装了一堆杀人灭口毫不费事的武器,陈凌川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是怕邵野,只是他是个文明人,不想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董辉一被松绑后立刻就要去抓那少年,然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狰狞表情,五官扭曲,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再不敢往前走一步,口中叫道:“不要!不要!”
陈凌川懵逼地站在原地,他这不要什么呀?搞得好像是他要对他实施不轨似的。
他这么叫再把人给招来,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董辉继续惊恐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看我!”
“啊——”
他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喊大叫,没过一会儿果然把陈红药等人全给引来了。
少年站在邵野的帐篷的外面,冷冷地注视着远方树下,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仿佛有了生命在蠕动一般。
几个人合力把董辉制服,拖进帐篷里面,陈红药眉头紧锁,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他们离开小岛的计划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路上董辉明明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座小岛。
邵野带上自己的作案工具,离开营地后,一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现在人已经快到小镇上了。前两个晚上他都睡得很早,没有仔细看过夜晚的望月岛,此时微凉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邵野站在小丘上,抬头看向四野,岛上的月色的确很美,静谧的湖水泛起层层波光,远处的林间弥漫着淡淡薄雾。
皎洁的月光照亮邵野前方的路,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力气,他跑得越来越快。
终于,在月亮挂到红杉树最上面的那根树枝时,邵野再一次来到这座小镇。
夜晚的小镇一片死寂,与那日他来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街道两侧的房屋窗户上也都挂着厚厚的遮光帘子,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这么早就睡了?那这些岛民的作息还挺健康的。
邵野心中窃喜,这是多好的套麻袋机会呀!
叫吧,叫吧,等会儿就算那个大祭司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他的。
月光透过花窗照射进来,寂静而空旷的教堂里,一身白袍的大祭司站在神像脚下,静静等待着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邵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教堂门外,他先停下来躲在一边的石柱后面,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工具,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轻轻把教堂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蹑手蹑脚地挤了进去。
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当他整个人一踏入教堂后,就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道声音问他:“外乡人,你为何来到这里?”
邵野的动作一僵,像是被人按住暂停键,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站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
这就是大祭司吗?
在邵野的印象里,大祭司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或者老太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在来时的路上,还认真考虑过动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别直接把人给打进棺材里了。
眼前的人的确是一头雪白的长发,却没有丝毫苍老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秘、优雅。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右边空白一片,左边则是雕刻着许多邵野看不懂的花纹。
那透过花窗照射进来的清冷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为他的白袍又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
邵野怔怔看着他,在这一瞬间,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今晚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外乡人,你为何来到这里?”
他又问了一遍,邵野回过神儿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他来这里是为了把他狠揍一顿的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下不了手。
他弟弟身上的伤真的是他造成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邵野一见了他,就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跟他的弟弟应该是一样好的人。
还有,他的两只眼睛都藏在面具下面,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呢,邵野想。
没有得到邵野的回答,大祭司也不恼怒,他站在原地,等着他把自己痛打一顿,毕竟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人敢对他这具身体出手了。
邵野却始终没有动手。
真是奇怪。
他再次开口问邵野:“外乡人,你想要祭神日的酒水,是吗?”
邵野闻言一怔,随后疯狂点头。
他的学分好像有救了。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管了,明明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那张脸,邵野却坚定地认为他现在一定是对自己微笑着。
他是要给自己祭神的酒水吗?
他还对自己笑!
他是不是想要招自己做信徒啊?
邵野心中有些纠结,他是一个受过多年教育,拥有健全头脑的大学生,宗教什么的,他向来不是很感兴趣。
但这位大祭司如果是真的很赏识他,坚持要招他的话,他稍微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的话:
【6号你在想什么!你脸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荡漾!你忘记了还在帐篷里挖野菜等你回家的弟弟了吗!】
:6号:他只是我的弟弟~弟弟说白色很有韵味~
:说好要暴打大祭司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6号被邪教头子洗脑了吧
:邪教头子:我还没开始洗呢
:6号自带全自动洗脑机
:他自带的不是登山镐、甩棍、电棍和手电筒吗?
:我真的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来岛上杀人玩的
:跑个题,你们发现没有,6号直播间的这些岛民晚上都不敢出来活动,好像特别怕见月光,但是其他直播间把弟弟献祭以后,就完全不怕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病情消失了,弟死所以爱没了哦~dis(弟死)so(所以)lve(爱没了哦)dissolve消失
:好像有什么东西哐当一下冲进我的脑子
:不是不怕,是神智不清根本不记得怕了,我怀疑月光会污染人的理智
:突然觉得弟弟可能也是个隐藏boss了
:看他那脸,也不怎么隐藏吧
:我把阴阳脸弟弟的脸修复了一下,我感觉6号审美还是挺牛逼的 美容版弟弟.jpg
:啊!我可以!我一看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我的好弟弟啊!姐姐找你找得好苦啊!
:好完美的一张脸!是哪个毒夫这么狠心毁了我弟弟美貌!
:大祭司吧
:6号你这都不上去打烂大祭司的脸!我看不起你!
:6号只把弟弟当弟弟吧
:这话楼上你自己信吗?
:6号肯定信了啊
:弟弟,要不你炸一个给他们看看,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1号直播间炸了
:1号直播间的弟弟不是没了吗
:是1号手搓地雷炸的
:大神!膜拜!
第65章
邵野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自己跟在这位大祭司身边,在小岛上经营他们的事业,走上人生巅峰的爽文剧情。
区区两个学分!
哼,不屑一顾。
大祭司却在这时开口对他道:“回去吧,去把他带到这里来,你就可以得到那些让你永生的酒水了。”
“啊?”邵野有些震惊地看着大祭司。
那酒水不是白给他的吗?害他白高兴这么久!
“他?”邵野问。
大祭司回答说:“你从镇上带走的那个恶魔。”
“他不是恶魔。”邵野反驳说。
“你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大祭司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他语气中带着怜悯说道,“可怜的外乡人啊。”
邵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面前戴着面具的大祭司。
他觉得如果他们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被蒙蔽了双眼的话,那个人应该不是自己吧。
邵野不想跟这位大祭司起争执,他觉得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应该全心全意毫无怀疑地追随大祭司的脚步,但他也不希望听他说少年是恶魔,更不希望他被当成恶魔对待。
他可以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的存在,但他不相信少年是恶魔。
大祭司微微低下头,他的声音充满蛊惑,他对邵野说:“只要你把他带过来,金钱、荣耀、权力,超出常人的体魄和永恒的生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邵野真的是十分心动,然后他摇了摇头。
大祭司继续对邵野道:“那个恶魔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灾厄,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说完,大祭司自己都沉默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有。
晚上睡得比谁都香。
果然,邵野一脸天真答道:“没有啊,他很乖的。”
大祭司面具下面的那张脸似笑非笑着,昨天晚上只是在耳边叫了他几声实在是对他太宽容来了。就该在他身上咬出几个窟窿出来,让他流出血来,疼得他哭都哭不出来,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这种蠢话了。
他对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信任?
不是还要为了他,套自己的麻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了呢?
大祭司问邵野:“外乡人,告诉我,你今晚到底为何而来?”
“我……”邵野对着大祭司那张雪白的面具,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心里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在他眼中的感觉。
他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今天过来,其实是想把他给暴打一顿的吧?
邵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知道是谁伤害了他。”
“他没有告诉你吗?”大祭司问道。
邵野嘴唇微动,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一点,他回答说:“他说是大祭司。”
大祭司带着笑意问他:“所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他报仇吗?”
邵野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说:“我觉得不是你。”
大祭司轻笑着问他:“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邵野回答不出来,内心非常复杂,弟弟如果知道自己今晚来了小镇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要加入大祭司的团伙,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一想到弟弟从此可能不再信任自己,邵野人就萎靡起来,而且大祭司好像也没有要招他做信徒的意思。
他说的那些好处,都是为了得到他弟弟。
如果是为了得到他,邵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一个多么开朗的男大。
啊,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都这么艰难了,他导师就不能大发慈悲手下留情,直接送他两个学分吗?
邵野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大祭司再次开口,他语重心长地对邵野说:“外乡人,我是为了你好,你将恶魔留在身边,终有一日要被他拉入地狱。”
关于弟弟是不是恶魔这件事,他们两个人是很难达成统一了。
邵野想了想,提出一个十分灵性的问题,他的眼睛发亮,真诚地向大祭司发问:“恶魔在地狱里能排老大吗?”
要是老大的话,那拉下去就拉下去吧,然后把他导师也拉下去,谢谢!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的导师也领略一下地狱的风土人情。
大祭司:“……”
真的很想看看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晃一晃能给晃出来吗?
大祭司忽略掉邵野没头没脑的问题,再次问他:“外乡人,你还是不相信他是恶魔,是吗?”
邵野抿了抿唇,偷偷抬眼,想看一看大祭司此时的表情,然后再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大祭司的脸上戴着面具,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只心灵的窗户都看不到。
邵野只能低着头,嗫嚅道:“这个……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啊。”
大祭司对邵野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今晚,我带你去亲自看一看那个恶魔,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像是从天外传来的神谕。
小岛中央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亮,月光倾洒在小岛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营地里,董辉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拖进帐篷里后,喝了一大碗热汤,情况总算稍微有些好转。
陈红药把陈凌川叫到边上臭骂了一顿,陈凌川还不服气,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陈红药给打断,陈红药敲着他的脑门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琢磨什么,给我回帐篷里老实待着,今晚再敢出去,明天我把你腿打断!”
陈凌川不情不愿地回了帐篷里面,他的女朋友丁晓玲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董辉如今是在安锋的帐篷里面,帐篷的空间不大,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安锋与陈红药只能在外面看着他。
董辉缩在帐篷的角落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陈红药问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董辉脸上满是眼泪鼻涕,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抬起头冲着陈红药叫道:“他是恶魔!我说了他是恶魔你们为什么不信!”
陈红药叹了口气,就他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他说的话谁能信啊!
她耐心地对董辉说:“不能你说他是恶魔他就是恶魔,你总得跟我们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吧。”
说完,她下意识转头往邵野的帐篷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踪影了,陈红药想,他或许是听了邵野的话,早早地睡下了吧。
陈红药收回目光,问董辉:“你能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把事情给说明白了,我们才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董辉抬起头,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红药,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好像也要变成那些经常出现在董辉梦里的可怕怪物。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董辉眼里的陈红药才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将像自己这样疯魔了。
董辉心里对这些愚蠢的外乡人难得生出了一丝同情,更多却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幸灾乐祸。
他终于开了口,说起望月岛上这桩尘封的往事,他说:“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十九岁,跟着岛主去海上打渔,回来的途中我们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三条船上一共有十七个岛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回到岛上,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岛民,同时,也听说了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
就是在那个风暴来临的晚上,岛主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妻子被人在家中残忍杀害,直到两日后才被人发现。
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被血水浸染,曾经在身体里流动的鲜红血液已经氧化凝固成了褐色,她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围观的岛民纷纷露出或是不忍或是惊恐的表情,然而下一刻,他们见到从她的裙子下面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孩爬了出来。
他不哭不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让人看了心里发颤。
大祭司说,他是恶魔之子。
是他给望月岛带来了这场灾难,只有让他承受足够的苦难,才会让他赎去身上的罪孽,得到净化。
他们好心让这个孩子留在大祭司身边赎罪,可等他长大了,会说话了,却开口诅咒每一个帮他净化的岛民。
他真的是恶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发生,于是教堂塌了,董辉的一位伯伯和他的兄弟们都被压死在下面;海水翻涌,出去打渔的岛民都沉入了海底;新任岛主的儿子带着伙伴去湖里游泳,也溺死在里面……
他们割掉他的舌头,将他囚禁起来,可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岛上还是不断的有人生病,有人死去。
就算再多的痛苦加诸在他的身上,恐怕都无法洗去他累累罪孽,岛主决定杀死他。
但是他们每次动手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他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后来……
“……后来,大祭司告诉我们,只要将他献祭给至高无上的月神,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月神会赐予我们永生的酒水,那个时候,我的女儿就会回来,我们会在望月岛上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眼看着董辉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安锋先一步拿着胶带把他的嘴巴封上,避免他们的耳朵再一次遭难。
安锋回过头与陈红药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无法辨认董辉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抛去那些不是很科学的情节,在这个故事里,少年真的很无辜。
一生下来就要被虐待,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居然还比董辉稳定不少,有点可怕。
月上中天,树叶沙沙,说着今晚绝对不会再走出帐篷的陈红药等人,又一次踏入附近的这片雨林之中。
斑驳月光落在地上,像是落了些许的残雪,那些溺死在湖里的亡灵为了从此地解脱,到处游荡,寻找新鲜的血肉;而扒开脚下那一层又一层的落叶,就能看到埋葬在里面的森森白骨。
陈凌川是追着自己突然发疯的女朋友跑出来的,他找到丁晓玲后,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就与她抱在一起亲热起来,正当他抬起头要亲吻丁晓玲嘴唇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女朋友竟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尸体的那张嘴还在动着,张大嘴巴,向陈凌川扑过来。
不远处,少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左边的眼睛霎时间变成红色,漆黑的藤蔓从他的身后游走而来。
而另一边,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大祭司向邵野问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邵野答道。
看到了还这么淡定?
大祭司转过头,发现邵野正用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什么了!
邵野嘴里叫道:“我就说他们晚上是盗墓去了,他们怎么把粽子都挖出来了!”
吓死他了!他要回家!
大祭司沉默看他。
许久后,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邵野小心将捂住眼睛的手指分开出一条窄窄的缝隙,陈凌川和那粽子都不见了。他小心放下一只手,转动脑袋往左右张望着,大祭司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呀。
怎么能这样!逃跑也不跟他说一声吗?
有人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邵野还以为是大祭司回来了,毫无防备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条黑色的藤蔓从树上垂吊下来,像是倒挂着一具尸体。
邵野心脏吓得差点骤停,可没等他把自己这口气给喘匀,就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有无数只阴冷的蛇贴着地面向他游走过来。
他一手用手电筒照着亮,一手紧紧握住登山镐,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与他战斗的并非他认知存在的生物,那些藤蔓像是拥有人类的智慧一般,却又没有人类的痛觉。邵野以为他此时该在帐篷里好好睡觉的弟弟,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在向他求救。
他稍一失神,手脚就被那藤蔓缠住,整个人呈“大”字被悬在了半空。
头顶枝叶交错间露出一方小小的天空,月光照射进来,落在邵野的身上。
他身上的墨绿外套在刚才的打斗被他脱下扔到一边,此时他全身上下只剩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条棕色的短裤。
背心的领口还被藤蔓扯得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胸肌,映着月光,看起来格外的结实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