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星错愕地顿了顿,随即垂下眼,强忍着心头的酸涩:“那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行吗?”
周敛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很久,沉声问:“你的承诺算数吗?”
林采星指腹一蜷,缓慢地抓紧两人身上的毛毯,久久未言。
“不能做到的承诺,最好不要开口。”
周敛收回视线,疲惫的眉眼沾上半分憔悴。
左手撑起头,他轻轻阖眼揉着跳动的太阳穴。
林采星怯生生地抿着唇,随即笨拙地抬起手握住周敛起伏的手腕,周敛抬眼,安静地注视着他。
“我帮你吧。”
林采星凑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沾上湿润:“飞机落地后先去趟市中心那家UFUF花店吧,我帮你订了花。”
周敛堪堪抬手,挣扎片刻环住林采星的后背。
林采星的肩膀几乎贴着他的胸腔,透过毛衣,微热的体温传递给周敛。
“我打算写封致歉信,将当年的始末在公众面前交代清楚。”
“我写完,你帮我检查一下。”
周敛欲言又止,心脏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不是让我别沾边吗?”
他认真地直视着林采星,眉头轻锁。
林采星的手忽然停下,沉重的神色一闪而过。
“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林采星略显拘谨的双眼带着笑,极力忍耐着:“我下次不说了行吗…”
周敛沉默许久,呼出一口长长的叹息:“采星,我现在有些不确定。”
林采星眼神突然失焦,声音颤抖:“不确定什么?”
周敛眉眼间透着犹疑:“是不是以后出现任何波折,我们都有再次分开的可能。”
这件事的本质不是林采星说了什么,而是他们的感情脆弱易折,无法抵御较大的困难。
他和林采星坦白时说过。
他要的只是一份坚定不移的爱情。
林采星双手无措地揉搓着衣角,慢慢垂下头。
片刻,他哽咽道:“不是的。这次是我心慌意乱,没有理性地去思考这件事,我甚至已经做好退圈的打算。”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我们捆绑这么深,我出了事你会受影响。况且我背着黑料退圈,你的父母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已经失去了父母,明白这种孤单的滋味有多痛苦,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和父母离心,那样我会很愧疚。”
“我知道你在意的点。”
林采星苦笑:“有时候,我总怕自己太自私。”
周敛盯着他:“如果毕业证的事没有解决好,你会再次离开我吗?”
林采星缓缓抬眸,与那双忧郁且疑惑的眼神对视。
片刻,他轻声说:“不会。但如果我的存在对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可能会。”
“你能对我造成多大的困扰?”
林采星自嘲道:“你家里人可能永远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那还不是困扰吗?”
“我家里人有找过你吗?”周敛忽然问。
林采星心口一滞,泛白的指尖不自觉握紧。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笑了下,呼吸紧跟着乱了一拍:“他们、他们找我干什么?”
周敛淡淡地看着他,随即收回视线。
刹那间,他紧闭着薄唇,眼底寒意丛生。
原来林采星当年能那么决绝地离开,竟然也有他家人的手笔。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林采星轻轻将掌心的汗擦掉,动作稍稍拘谨,随后试探地抱住周敛的手臂央求:“别生气了好不好?”
周敛垂下目光,望着那双害怕无措地眼睛,轻轻将林采星揽在怀里。
林采星额头轻轻贴着他的心脏,顺势将他抱紧。
四小时后,飞机在洛杉矶降落。
拿到预订的玫瑰,林采星心底的阴霾淡了许多,飞机上,他已经将道歉信发给玉山。玉山看完他的信,对商令舟的表弟一顿咒骂。就算华兰是他的养母,一个正常有血性的儿子,在面临母亲被侮辱的时候,都应该做些什么。
这篇文章在一小时前已经在网络上发布。
这个时间,国内是上午十点,新闻最容易被点击的时刻。
林采星的道歉信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瞬间燃爆整个互联网。
评论区里,网友们罕见地达成统一阵线,打人虽然不对,但骨子里崇尚孝道的国人非常能理解林采星的心情。
[林采星瞅着柔弱,却不是孬种!]
[好样的,这假洋鬼子就应该被揍。]
[太欺负人了吧,用污言秽语攻击人家母亲,被揍了反而装成受害者。]
[林采星究竟挡了谁的路?至于这么针对他吗?]
[路转粉了,挺喜欢这小孩的。]
回到周敛的庄园,林采星捧着花,非常有仪式感地递给周敛。
“生日快乐。”
他笑容温润,尽管眼睛布满红血丝,看着极其憔悴:“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跟我去看。”
周敛抱着玫瑰,被林采星轻轻牵着。
林采星的礼物在行李箱中,瞧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应该是个易碎品。
“你等等,别急。”
林采星撅着屁股,费力地将衣服和日用品一点点拨开。
周敛坐在沙发上,清冷的视线极为专注。
看来无论多少年过去,不会收纳的习惯都改不掉。
“在这里!”
当林采星将礼物展示给他时,他的眼睫微微一颤。
这是,那串风铃?
林采星什么时候带走的?
林采星半跪在地毯上,圆润的眼眸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纤细的手腕轻轻举着,他眸中闪烁着泪光和笑意:“周敛,我把它修复好了。未来虽然我们会拥有许多新的惊喜,但是旧的礼物我也不想丢掉。这串风铃确实破烂不堪,但它是可以修复的。只要认真一些,细致一些,用心一些…”
慈眉善目的圣诞老人驾着雪橇车悠悠转动。
周敛看着摆件上崭新的漆面,瞳孔在明亮的灯光中显得极为深邃。
一时半刻,他分不清林采星是在说风铃还是在说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透着几分犹豫,缓缓问:“做了多久?”
林采星皱眉嘟囔:“一个多月,我晚上下了戏才能弄。”
周敛接过风铃,发现麋鹿断掉的那截腿竟然被林采星用木棍重新焊接复原,外面涂了层漆料,根本看不出曾经坏掉的痕迹。
微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的风铃,他眼眸中的平静渐渐被炙热替代。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联系人是他派去调查的助理。
他走出房间,倚在光线不明的走廊接通。
“周总,我们正连夜和那位造谣的博主谈判。他胆子不大,律师还没说几句就把实情全部供出来。让他爆料的人没有暴露身份,给他打钱的账户来自韩国新韩银行。但是,这位博主说,找他爆料的人是位外籍华人,公文包里的文件上有个特殊的logo,经他描述,我将ELI集团的logo拿给他看,他确定这枚logo就是那天他看到的。”
“我知道了。”
周敛挂断电话,带着冷意的眼眸微微蹙起。
ELI,是商家实际控股的集团。
但这家集团,他的外祖母和母亲均有股份。
他现在无法评判究竟是谁捣的鬼,但他清楚,这次的事,离不开这些人。
他轻阖双目,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今天的他,非常疲惫。
他甚至懒得去考虑这些人的心思和目的。
但他能做的,便是不让他们如愿。
他的事,旁人凭什么要插手?
当初逼走林采星还不够吗?
他喜欢林采星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怎么就不可以呢?
他缓缓叼了根烟,却没抽,取下来夹在指尖,顺着走廊来到客厅前,望着林采星。
林采星看起来很紧张,一直在东张西望寻找他的身影,似乎很忐忑。他记得林采星不安时,就喜欢抠手,从小的毛病。
“采星。”
他的神情蓦然变得神秘郑重,轻声问:“护照、证件都在这里吧。”
“嗯嗯!”林采星不明所以,紧忙配合地举起来:“在。”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
“明天要和我去登记结婚吗?”
【作者有话说】
这周玉玉生日,大家的祝福都收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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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结婚
屋外的树枝, 被风吹得乱颤。斑驳的光影顺着彩绘玻璃窗落进屋内,遮住林采星的面庞。
周敛的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 将林采星的理智击得七零八落。
光影随着风微微颤动。
林采星注视着周敛格外认真的眼眸, 轻轻绷直腰背,眼中腾出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
有震撼、有惊讶、更多的是难以自控的感动。
他怔怔地凝视着周敛, 直到周敛走到自己面前,仍然没能从这种汹涌浓烈的情绪中脱离。
“你、你确定吗?”
这种情景下,林采星已经无法再用理智衡量。
他只知道, 周敛愿意不顾一切地和他结婚。
“你不需要先告诉你的家人吗?”
林采星喉咙微微发紧, 晦涩难辨的眼睛渐渐红了:“万一我们先斩后奏, 他们会不会生气?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周敛眼底浓重的爱意没加一丝一毫的掩饰,“你忘了吗?”
高三那年,他的邻居举办了一场草坪婚礼,那时他和周敛在忙社会实践的事, 两人坐在凉亭里,焦头烂额的他亲眼见证一场浪漫的告白仪式。
他那时很天真,笑嘻嘻地问周敛要不要嫁给自己, 周敛深思许久, 轻轻点头。
周敛说,等他们完成学业就结婚。
年少的承诺猛然灌入林采星的脑海。
他攥紧衣摆, 更加怨恨自己的举棋不定。
周敛比他要坚定,从始至终都是。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不希望你——”
“采星。”周敛打断他的话,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对面, 神色平静。
“我现在只想知道, 你想不想。”
“其他的, 不重要。”
林采星视线落在那些证件上,眼底的挣扎和纠结即将冲破理智。
他当然想。
周敛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能和周敛在一起,估计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
他有种预感,如果他不同意,他可能要彻底失去周敛了。
攥起证件,他沉默片刻将它们放进口袋里。
“我想。”
他忽然抬起头,泪水洗过的瞳仁清澈透明,先前那些恐惧和忧虑似乎都消失了。
“如果能将你占为己有,我可以接受任何代价。”
这样的林采星,让周敛心口无法抑制地跳动起来。
透过林采星的眼眸,他看见了自己的笑容。
“不怕你担心的那些事了?”
“害怕。”林采星目光坦诚炙热:“但我更怕失去你。”
周敛猜到了林采星担心之事是什么。
其实他没有那个想法。
就算林采星不答应,他也不会放手。
他们可能会继续纠缠,等什么时候痛了、累了,或者让他完全看不到未来,他才会离开。
“嗯,我们今晚先申请。”
距离零点,还剩一小时。
林采星跪坐在周敛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操作。美国各个州之间的法律略有不同,周敛希望流程可以简单快捷,于是选择去拉斯维加斯进行注册。
林采星自然没意见,小媳妇似的乖乖瞅着,等周敛忙完,连忙将订的蛋糕和鲜花布置好,并插好蜡烛准备过生日。
周敛今天的心情很复杂,可以说是二十几年中最为忐忑的一天。望着林采星忙碌的身影,他依然觉得不太真实。
二十六岁的第一天,他就要结婚了。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林采星亦是同样。
用完餐,两人默契地道了声晚安,回到各自房间。他不知道林采星在想什么,但他确定,此时的自己是庆幸且欣喜的。
林采星一时半刻有些发懵,他能接受。
所以今晚,他没有强迫对方和他一起睡,想留些时间让林采星消化。
手中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页,犹豫许久,他编写一封邀请函,发给众人。
明天上午做完结婚登记,他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忙完,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时,他的卧室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他微微拧眉,仔细留意,发现木门似乎在被猫爪轻轻挠着。
“采星?”
他穿好拖鞋走到门前,发现林采星站在外面。
林采星穿着一套浅绿色睡衣,抱着枕头笑容尴尬:“我那屋的空调坏了。”
周敛蹙眉,环着他的腰将他拉进来:“坏多长时间了?冻着没?”
林采星神色犹豫,带着些微妙:“刚坏。”
周敛未察觉到,握着他的手试探体温:“还好,不算凉。”
林采星慢吞吞向前走了两步,抱着枕头拘谨地环视着周敛的房间,随后,他将自己枕头整齐地放在周敛的枕头旁,犹豫地看周敛一眼,缓缓爬上床。
丝绒被舒适暖和,残留着周敛的体温,他裹在里面非常舒服。
他不敢去看周敛,垂着的睫毛微微轻颤,完全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他们明天都领证了,应该不算死皮赖脸吧。
周敛盯着神色变幻的林采星,无声地笑了下。
“睡觉吗?”
林采星露出头,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羞赧:“嗯,明天我们还要去拉斯维加斯。”
那里离洛杉矶虽不远,也要四小时车程。
周敛将睡袍脱下,露出丝绸质地的黑色睡衣。他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躺进去。
这床单人被一个人盖还好,两个成年男人稍显紧促,除非——
这时林采星轻轻蹭到他身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他顺势将林采星拥入怀中,下巴抵着那柔软的发丝。
“周敛,我有点兴奋。”
林采星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声音闷闷的:“梦一样。”他们重逢已有五个月,关系的快速变化令他措手不及。他上次来美国,两人还没确定关系,相处时小心又谨慎,生怕说错话。不到两个月,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美梦还是噩梦。”周敛眯着眸低语,颇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林采星皱了皱鼻翼:“当然是美梦。我要说是噩梦,你现在就得把我丢出去。”
寒冷的冬夜,能被喜欢的人牢牢拥在怀里,是一件惬意舒适的事情。他打着慵懒的哈欠,连自己都未注意到,这句话的语气是在撒娇。
周敛轻笑:“嗯,丢雪地里去。”
林采星笑着控诉:“无情。”
贫了两句,林采星伏在周敛怀里渐渐睡熟。周敛仿佛被他传染了困意,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四个小时后,两人前往拉斯维加斯。
临走前,周敛特意安排管家派人维修林采星房间里的空调,当工人反馈说空调未损坏,可以正常使用后,他微妙地噙起笑意。林采星正在鼓捣西装,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周敛声线中透着一丝愉悦:“我知道了。”
拉斯维加斯被称为“结婚之都”,每年过来登记的情侣不计其数。
办理完手续,两人在教堂简单举办完仪式,拿到正式的法律文件。
在美国,申请结婚需要两道手续,第一道手续认证完成后,需要在90天内举办仪式,方可拿到正式的结婚证书。林采星还有两天就要回国,来不及准备盛大的结婚典礼,所以周敛临时安排了一场简单的仪式。
林采星本人并不在乎这些。
向牧师起誓时,他悄悄看向闭着眼睛的周敛,浓烈的爱意和坚定流转于眼底。
他居然真的结婚了。
那些所说的誓言已经牢牢刻在他的心脏。
他暗中发誓未来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坚定地站在周敛身边,共同面对。
“明天你要去试镜。”从礼堂出来,周敛牵着他上车:“等你工作结束,我们去驻美大使馆认证,这样我们的结婚文件在国内也具有法律效力。今天的仪式太简陋,婚礼我们重新策划举办可以吗?”
林采星盯着周敛的侧颜,呆呆地点头。
“行,我听你的。”
周敛盯着他的无名指:“晚上我邀请了朋友来家里做客,想向他们公布我们的事。”
“好。”
林采星不知道周敛邀请朋友的真实目的,只当他是分享喜悦:“你父母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需不需要我一同露面。”
“你离开前,我想带你去探望我的外祖母。”
周敛暂时还不想让林采星和姜柔碰面,倒不是怕姜柔知道他们的事,他巴不得姜柔今天就知道。
他担心的是,姜柔在林采星面前失控,给林采星造成心理负担。
海湾集团目前的形势,令他无法长时间留在国内陪伴林采星。任何有关感情的敏感信息,都容易导致林采星心情低落,从而影响他们的关系,他也不能及时引导,帮林采星解开心结。
“我外祖母当初就很喜欢你。”
林采星记得那位优雅从容的女士,弯唇笑了笑:“我也想带你去探望我妈妈。”华兰曾说过,他的亲生母亲在他两岁时便去世了。当时见他可怜,便扶养了他。其实在他心里,华兰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和亲生母亲在不在世没有关系。
“她去世前曾嘱咐过我,结了婚把人带给她看看。”
华兰离世那天,病房里只有他一人。
其实这句话前,华兰还说了一句话。
她告诉林采星,一定要牢牢抓住周敛。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周敛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对华兰是有怨恨的。
他见不得林采星难过,更见不得林采星被人戳着脊梁骨嘲讽。他自私地认为,导致林采星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华兰。
华兰有很多方法能让这件事体面地公开,让林采星免受这些无端的指责,可她没有。甚至在谎言败露后,推林采星出去接受审判,自己躲去国外。如果不是病情恶化,她甚至不打算回来。
“感恩吧。”林采星笑容明朗,眼睫沾上一抹湿润:“没有她,我跟你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周敛晃了晃神,理智倏然间从执念中挣脱。
他盯着林采星的眼睛,与他十指相扣:“好。”
庄园的礼厅内,凌晟常挽等人已经入座。
商令舟是第一个来的,他听管家说,周敛去内华达州办点事,马上就回来。
林采星学历造假的事已经平息,他和姜柔都未想到,普林斯顿居然撤销了林采星的处罚。
这次他和姜柔联手,是无奈之举。
因为姜柔答应他,如果有朝一日他追上周敛,不会阻拦他和周敛结婚。
他不是没担心过姜柔变卦,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姜柔的一枚棋子,没有用处后自然会被遗弃。
但他同样需要一个机会。
白楚惠对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倘若林采星这个阻碍真的被彻底清除,他觉得自己有机会搏一搏。
“周敛突然喊咱们来庆祝,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凌晟端着手中的琉璃杯,细细把玩:“这么久了,人也一直不出现。”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
两位佣人默契地将门推开,周敛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抱歉,我上午去结了趟婚,不得已来晚了。”
林采星被他牵着,来到众人面前。
第67章 喊老公
“结婚?”凌晟最先反应过来, 视线落在对面的几位好友身上,带着一瞬的吃惊:“你们举办婚礼了?”
周敛带林采星坐在主位上,帮他拉开椅子:“确切来说, 是登记和举办仪式。”
商令舟紧紧盯着林采星, 方才还从容松弛的表情瞬间消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喉咙, 欲言又止。
周敛入座,神色平静地笑道:“时间紧急,所以有些仓促, 之所以邀请你们来, 是为了和你们分享我们的喜事。”
凌晟下意识看向商令舟, 皱着眉头:“你们的事和叔叔阿姨说了吗?他们同意了?”
周敛牵起林采星的手腕,眸色温柔:“嗯。”
商令舟的脸已经失去血色,得到周敛肯定的回复,他心脏猛地一沉,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军刀,划破了他彻底的妄想。
常挽等人虽然同样觉得震撼,却没有表露出来。商令舟这些年的心思太明显, 谁都看得出, 但周敛既是他们的朋友,也是他们的合作伙伴, 其中的利益纠葛很深。今日周敛既然愿意请他们来贺喜,他们便不能驳了周敛的面子,冷漠对待林采星。
常挽举起酒杯:“周敛,采星, 新婚快乐。”
周敛颔首:“谢了。”
其他人见状, 也随之道贺。
“新婚喜成, 笙箫和鸣。”
“敛哥,星星,以后一定要幸福。”
林采星就算再笨也能瞧出席面上的暗潮汹涌,周敛的这些朋友他都认识,念书时大家经常一起出海游玩。
常挽,AM集团总裁的小儿子,负责集团旗下的零售行业,近几年事业风生水起。
隋豫就更不用说,他是SWAG集团副总裁,家族主要负责汽车制造线,是海湾集团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两人都与周敛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他和周敛谈恋爱时,隋豫和常挽待他还是很友善的,不像凌晟那么冷淡。
凌晟是托克集团首席执行官的独子,其母亲是商令舟姑姑的表姐,和商家关系较为亲近,因与商令舟出生只差一天,又都在澳大利亚同一家医院出生,从小关系非常亲密。
林采星知道凌晟喜欢商令舟,但貌似二人属于襄王有意,神女无梦,所以这些年凌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商令舟身边。
“谢谢大家。”
林采星动作稍显局促,指腹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心情忐忑。
大家估计都已经知道他和周敛重逢的原因,对他多少是有意见的。
代入周敛朋友的视角,确实会讨厌自己。
“这么多年没见,采星好像瘦了些。”隋豫笑容得体,“也更好看了。”
当年林采星离开美国前,隋豫曾劝过他要慎重。隋豫说,如果他离开,意味着他和周敛就真的结束了。但身处当时的困境,林采星万念俱灰,几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所以面对隋豫,他有些无所适从。
“谢谢。”林采星垂下眼睫,举起白葡萄酒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胃里还没东西,先别喝酒。”周敛接过葡萄酒,修长的指尖轻轻握着他的手腕,“我先帮你切些牛排?还是你想先尝尝palamos红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