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我会洗的,你先走吧。”
“那好,我先走了,我们......有空再见。”
他这话让乔岁安不禁想起了昨天中午,他们今天不会还要一起吃午饭吧?他错了,其实比起美食,他还是更喜欢清净。
这话也不能当着人面说,乔岁安只好将沈贺招送出门,然后返回处理厨房。这事情的确被他记挂在了心上,直到10点多的时候,沈贺招发了信息过来:
【沈贺招:中午开会,你自己吃吧。】
乔岁安才松了口气,他回了一个笑脸,决定放任自己,中午跟林墨一起出去赌运气。
沈贺招这边,还真的有正经工作要处理,此前他离开美国,将自己的工作分开安排给了公司其他元老,但现在如海这边觉得那边没有自己人在,不放心,想要空降一个CEO过去,但沈贺招虽然是如海总裁,但同样对美国那边公司有责任,依他的看法,中国这边派过人的人只能是协助岗位,否则就寒了当年跟他一起创业的老员工的心。
为这事,两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今天就是为这个事情开会。
沈贺招率先发言:“如海目前为止没有接触过人工智能方面的项目,一切想法都是想当然,如果‘智心’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如海派有经验的专业人员过去无可厚非,甚至能够快速提升新公司的发展,但‘智心’已经不是成立一两年的小公司,甚至于计划明年上市,现在更改最高决策人,很容易动摇公司内部信心,从而导致上市失败,我不同意空降CEO。”
另一方也来势汹汹毫不退却:“我们安排过去的人本来就是金融领域方面人才,曾就职于国外顶级投行,经手操办过数家中等规模公司上市,专业度上没有话说,我们需要有人就‘智心’的经营情况直接向如海做汇报,若无人监督,审核如海每年巨大金额投资和产出的比例,我不能接受公司无休止地投入。”
到了最后,还是回到原点。
沈梁宇看了眼沈贺招,他当然有办法利用自己的权威让老伙伴妥协,但这是沈贺招接任以后第一次和董事会干上,如果不能取得成功,以后的路都不会好走,他起身道: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吵架中止,先吃饭,金助理,给董事们准备的午饭呢?”
沈梁宇的贴身助理立刻上前道:“都准备好了,就让人拿进来。”
这是唱中止符了,给双方一个台阶,让他们今天暂且停止,自己想办法私下说服对方,下次会议再定。沈贺招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停下来喝了口凉掉的茶水。
午饭还算用心,沈梁宇记着每个老伙伴的喜好,给他们准备的饭菜各不相同,让这些老顽固心头火气消了不少,倒是沈贺招桌子上的饭菜看着很是可怜,沈贺招无奈地想,这还要用苦肉计,真是委屈自己的胃了。
沈梁宇回盯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个什么!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个照片,沈梁宇皱眉:“你还要发给你妈?”
沈贺招:“发Facebook行了吧。”
实则是发给了乔岁安,跟着林默出去吃饭结果排了二十分钟队伍,桌面都不干净,需要自己擦,最后上来的面条口味偏重,完全不是他喜欢类型的乔岁安:
炫耀?这是在炫耀?
幸好沈贺招的下一条信息安抚了他嫉妒的心:
【沈贺招:晚上也要忙,大概10点才能回家。】
【乔岁安:辛苦了,我会在家等你的。】
沈贺招收到信息,笑了笑,他都能想到看到信息的青年松了口气的模样。
乔岁安的确是松了口气,连带着下午工作都有力气了,他在行业内才不到两年,但已经小有名气,一方面是他的专业,另一方面是他工作的态度。
他总是很耐心地倾听客户的意愿,如果客户有些想法不切实际,他会指出来并且给予选择,林默说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那是真的,他的确不擅长推销自己,和客户沟通更多时候是在倾听,但正因为这份不擅长,反而给人一种朴实真诚的感觉,用林默的话说就是:
感觉不像是会骗人的。
今天乔岁安聊的一个客户是一家三口,原来的房子太小,又因为孩子要读书,换了一套,和他对接的是妻子,也见过面,彼此十分满意。本来合作快要结束了,不知为何,妻子在微信上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们之前的事,有好有坏,好的含蓄,坏的收敛,比起沟通,更像是想找个垃圾桶清一下大脑库存,偶尔也会遇到这种事,乔岁安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复,表明自己还在。
聊了二十多分钟,页面密密麻麻的,最终对方松了口,说谢谢乔老师。
【爱佳-乔: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这一单就完成了,乔岁安正伸展懒腰,外头有人敲门。
“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助理,也是公司新进的设计师,他迟疑着开口:“经理,爱明花园的两个单子,那边说想跟经理直接谈。”
爱明花园是公司新接的单子,也是公司近来开会讨论话题之一,户主非常难搞,好几个方案都被驳回,一会这里要改一会那儿要改,好不容易按着客户意思改掉了,又说老婆不满意。到了最后,干脆说要取消合作。
“和我见面?”
“对,说是要跟经理直接见面沟通。”
乔岁安蹙了蹙眉,点头:“行,时间地点约好了么?”
“正在约,那边说想尽快见面。”
“那你问他今天下午还有没有时间,或者明天上午,下午我要去见客户。”
“好。”助理出去了,不多时,返回道:
“客户说今天可以,就在大地商城五楼茶餐厅,4点半见。”
“好。”
从公司到大地商城不过二十分钟路程,乔岁安还又坐下来工作了会才出门,等他到了茶餐厅,说明来意后服务员很快将他引入一个包间,推开门的那瞬间,乔岁安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里面的男人嘻嘻哈哈地对着乔岁安招手:
“进来啊,弟弟。”
乔岁安脸色绷紧,唇瓣拉长,连眼中都泛着冷光,冷着脸进去。
乔振义笑嘻嘻地将腿从椅子上拿下来。
“这么久不见我弟,还怪想念的呢。”
乔岁安开门见山地说:“你是故意为难我?”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要不是为了整你,我搞这出干嘛?”
乔岁安是乔国彦的私生子,乔振义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两人素来不和,但乔岁安在乔家没有地位,向来是乔振义单方面欺压乔岁安。
想到这次给他亲爱的弟弟设下的局,乔振义就觉得兴奋,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盯着乔岁安说:
“怎么办,这单子好多钱呢,要是没了你公司要损失好多呢,不过我们毕竟是兄弟,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饶过你了。”
一张设计图稿成本当然不高,但设计跟装修挂钩,怪不得户主当时说不用在乎钱只要求品质,连定金都给的这么高。
乔岁安吃惯了来自乔振义的苦头,当然,如果他硬气,可以立刻走人,大不了不接这单,反正不用倒赔钱,然而接下这单时公司所有人欢呼的笑脸在眼前闪过。
“......”
乔振义笑着看着他,看着他漂亮清高的弟弟脸色一点点变黑,连眼底都翻涌出阴郁神色。他这个弟弟,明明就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却装得清高,一副与世无争,不容亵渎的模样,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想把他踩在脚下,永世都不能翻身!
心底传来酥酥麻麻的快意,乔振义催促他道:“怎么了,弟弟,快决定啊,要怎么做。”
乔岁安吸了口气,转向乔振义。
“乔振义,你估算错了一件事。”
乔振义皱眉:“什么?”
“你忘记了,我现在是沈贺招的丈夫。”
乔振义:“啊?”
乔岁安没有一丝退却地望着乔振义,口中道:“的确,以前我在你面前,是任打任骂,但我现在是沈贺招法定意义上的伴侣,沈贺招为了我向乔家注资了五个亿,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现在都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人了。”
“哈?”乔振义一副你脑子坏了的表情:
“要我提醒你么?你们结婚,不,领证当天,沈贺招就出国了,他是为了避你才出国的,他那么讨厌你,会管你么?”
“怎么不会?他再讨厌我,我也是他法律上的妻,伴侣。”
乔振义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话的真实性,过了一会,他忽地又笑了起来。
“乔岁安,你就诓我吧,你连他人都联系不上,他怎么管你?你翻墙去他Facebook上留言么?”
“不用,我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大概是乔岁安的表情十分平静而笃定,乔振义的脸色还真的变了。但是,他还是不肯认输,憋着一股气说:“那你打啊。”
乔岁安瞥了他一眼,缓慢地转过身,拿出手机,开始翻阅通话记录。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不想透露他回国的信息,调出微信,点击语音通话。
快接快接,乔岁安在心中默默祈祷,让我狐假虎威一回。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沈贺招接的很快。
“乔岁安?”沈贺招略带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面流出: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语音电话了?”
乔岁安转过身,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点外放,只是稍微调高了音量。
“没事,刚才不小心点到,测试一下你会不会接。”
沈贺招带着笑音说:“你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会接。”
乔岁安不欲暴露更多信息,说:“我还有事,先挂了,打扰你了。”
“没事,你挂吧。”
乔岁安挂断通话,收回手机。
“现在你相信了吧。”
乔振义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他刚才撇到了,两人的微信页面有许多聊天记录,他们竟然真的在联络!!
“你们,你们......”
“立即通过图稿,将剩下的钱打进公司账号,不要搞小动作,否则这件事就不止我们两个人知道了。”乔岁安冷冰冰地威胁他。
情况倒转,乔振义恨恨地瞪着乔岁安,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别以为你攀上了沈贺招就了不起了,他人都不在国内,我看他怎么护着你!”
甩完狠话,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一把拉开房间门,冲了出去。
乔岁安抬了抬眉毛,好了,不用喝下午茶了。
回到公司,将“客户通过了图稿”的好消息告知同事后,同事们都很高兴。
“幸好,幸好,幸好还有经理在!”
助理泪眼汪汪,乔岁安在公司的威望+10。
乔岁安心道这就是狐假虎威的快乐么?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要找靠山。
不过,乔岁安借了沈贺招的威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来想去,发了一句:
【乔岁安:晚上吃什么?】
沈贺招看到乔岁安信息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眉宇动了动,想起下午乔岁安给他发语音通话的事,不小心碰到肯定是个谎言,但他无意戳穿,现在青年应该是觉得不好意思,主动来关心他。
沈贺招心里好笑,乔岁安的性格就像小孩子,做错了一点事就会表露出来,单纯得就像初入社会的孩子,磕磕绊绊地学习着人类社会规则。
可是这样的乔岁安,已经在沈贺招心里留下了痕迹。他不忍苛责,也不忍揭穿他,给助理发了个信息,让他拍下员工餐厅照片,最后精挑细选了一张容纳了许多菜色的照片发过去。
【沈贺招:[照片]】
【沈贺招:难吃。】
乔岁安笑了下,抬手拍了近在眼前的家门照片。
【乔岁安:我到家了。】
【沈贺招:羡慕.GIF】
【乔岁安:[可爱]】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好奇怪,隔着网络,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
乔岁安没有继续聊,他到家之后就洗了澡,换上了舒服的睡衣,仰躺在床上发呆。
乔岁安的娱乐很少,他从小的梦想就是脱离乔家独自生活,为此他必须比常人努力,才能获得奖学金才能一个人生活,一般人生活中有的游戏,电影都与他无缘,唯一长期养成的爱好就是画画,但人不能光靠画画活着。
俗世的人还是有俗世的欲望,乔岁安今天心头有些意动,偷偷摸摸地从床头柜里拿出平板。
他的青春期来得很晚,直到大学才开始思考男女方面的事,还是因为身边的人脱离父母掌控,到了大学之后好像就放飞自我一个个开始重视那方面的事。乔岁安被这种氛围带着不免也开始思考,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女生没有感觉,但是同样的,他对男生也没有感觉。
他有□□,但是很淡,很少主动想起,只有早晨男性的天性提醒他还有这回事,他长得很秀气,被室友打趣为“小乔”,但没人觉得他是同性恋,因为他们觉得就算是同性恋也会被他逼直了。
有一段时间,他好像真的是“无性恋”。
直到有一天,他不知道怎么的翻到了一个颜色网站,这网站是室友发到群里的,当时人人都热衷于当“活菩萨”,乔岁安原本想看男女方面的视频,但不知道怎么的,点进了一个男男小视频,那里面的男的是个欧美肌肉男,身材很漂亮,而另一个也是个“白瘦美”,看着视频里毫无掩饰的动作,这是第一次,乔岁安的感觉来得这么快。
那是从未有过的缓慢而又酸涩的隐痛。
结束的那一刻,乔岁安心乱如麻。对于整个社会的潮流来说,同性恋还是不道德的,而且自己还是个男的,不对,而且自己还身处男寝,如果有一天,自己对对自己这么好的室友产生了异样情感,他会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但是——没有。
夏日里的男生在寝室里毫无顾忌,一个个穿着极少的布料走来走去,乔岁安毫无感觉。
稳了,乔岁安心想。
他就喜欢有肌肉的。
鉴于室友没有肌肉,他也就不用多想了,而且他也不打算结婚,不想要亲密关系,也许很多年以后会想要,至少现在的他不要。
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喜欢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偷偷看也不行么?
那之后,乔岁安偶尔一个人时会看男男小视频,当做助兴,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很多年,沈贺招来之前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做了,沈贺招来之后他也不好意思隔着墙壁做,正好今天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喜欢的事。
他打开自己钟爱的视频,手指默默摸索了下去。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迟缓,五感异常敏锐,结束的时候,乔岁安将自己的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内。
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过了好一会,乔岁安才从床上起来,一摇一摆地往浴室走去。
镜子里的人鼻子有点红,脖子也透出点粉,乔岁安厌恶自己的肤色,这让他无所遁形,所以只能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
希望沈贺招工作能忙一点,多给他一些私人空间。
不过想到沈贺招的身份,他工作不忙都有鬼吧。
收拾完了一切,乔岁安清清爽爽地走出浴室。现在还只有7点多,沈贺招还不会回来,他可以看会书。乔岁安一边拿出名人传记一边打开音乐。
沈贺招果然很晚回去,他对着特意下来开门的乔岁安说:
“麻烦你了,每次要你下来开门。”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还不睡。”
沈贺招察觉到今天下来的乔岁安心情有点愉悦,他的肢体语言放松,身体弥漫着水雾,眼底晃荡着一丝若有四五的慵懒,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猫。
沈贺招喉头动了动,走进屋里。他特意不让厂家的人晚上过来,就是为了有机会能和乔岁安面对面聊天,否则乔岁安很可能会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乔岁安已经洗过了澡,身上穿着老旧的睡衣,事实上,沈贺招觉得比起睡衣,这更像是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衣服下摆洗的发黄,但随后他又觉得自己可笑,难道乔家还会不给他钱么?
“乔岁安,你周末有安排么?”
乔岁安如实摇头。
“那正好,助理给了我两张展会门票,要不要一起去看?”
乔岁安下意识摇头。
“是摄影大师乔纳尔德的个人摄影展哦。”
乔纳尔德,乔岁安三年后放在书桌上的自传的其中一位主角。
乔岁安明显心动了动。
沈贺招又接着道:“据说这次展览保函了乔纳尔德出道前后所有作品,连他最初期没有登过杂志的都有,非常齐全。”
“真的不要去看么?”
沈贺招就像是拿着鱼饵在戒心十足的小猫咪面前晃,故意吊他,乔岁安果然上钩,他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那就去好了,反正我周末也没事。”
“好啊,那我们就约好了。”
“嗯。”
说完了话,乔岁安打算上楼,他脚尖都已经朝着楼梯方向拐了过去,浑身的肢体语言都写着“我要走了”。
“乔岁安——”
“......”乔岁安只能转过头,问:
“什么事?”
一包深棕色的巧克力棒出现在他面前。
乔岁安:啊?
沈贺招好似无语,低头看着手上的零食,为难地说:“出公司前市场部总监强塞给我的,我又不吃零食......”
这个品牌的巧克力棒是乔岁安最喜欢的零食,是他第一次靠自己挣来钱之后在超市买的,后来他每回吃这个,都能感受到那个时候自己快乐自由的心情,从而这个零食也就成为了零食排行榜第一名。
看着沈贺招将它递给自己,乔岁安有几分惊讶,今天沈贺招说的给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调查过他。
不过,他喜欢巧克力棒这件事可能连他大学同学都不知道,沈贺招要调查也无从查起。
只能是碰巧了。
“这个,是要给我么?”
“嗯,要不然呢?”
“......”
乔岁安从他手上接过巧克力棒,小声道:“谢谢。”
沈贺招笑容妥帖完美:“不客气。”
接过巧克力棒之后,乔岁安终于得以上楼,他进了房间很快关上了门,与世隔绝。沈贺招跟着不紧不慢地上了楼,关门之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包同口味的巧克力棒。
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取出其中一根,慢慢放进了嘴里。
第11章 父亲
时间很快到了周中,打工人习惯了上班节奏,加上难搞的两单终于成单,公司里头气氛颇佳,让乔岁安也保持着轻快的心情。
这天他从客户那回来,走进公司,林默从里头迎出来,他表情莫测,目光撇向会议室,乔岁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清会议室人的那刻,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记忆中熟悉的威严嗓音在耳边响起,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门外:
“乔岁安,进来。”
乔岁安朝林默安抚地点点头,走进会议室,关上门。
在看到乔国彦的那刻,他担心是不是乔振义回去之后跟乔国彦说了什么,但乔国彦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怀疑。
“沈贺招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乔国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颐指气使,但并非咄咄逼人,乔振义这人外强中干,做错了事绝对不敢捅到乔国彦面前去。乔岁安估摸着乔国彦应该不知道自己跟沈贺招有联系的事。
乔岁安垂下的手指摩挲了几下,冷冰冰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
乔国彦立刻不满地说:“你身为沈贺招的妻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乔岁安忍不住笑了,他眼中带着讽刺,自嘲地说:“我们两个是怎么结婚的您不会忘了吧?”
“他厌恶我厌恶得紧,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行程告诉我。”
“就算这样你们两也结婚了,你就不能用点心,让他亲近些你么?!”乔国彦不满地拍着桌子。
乔岁安面色麻木,只冷冷地说:“我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一拿到证就立即出国了,他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一个月前的事,乔国彦全程参与,自然也知道那位沈公子对待乔岁安的态度,说厌恶都是轻的了,这归根结底是他的缘故,但乔国彦不是会反省的人,他只把这事归罪于乔岁安没用,都上了一张床了,还笼络不到人。
“你就是个废物!”
“你第一次知道?”
“你——”乔国彦气得心梗,但也知道骂乔岁安没用。
乔国彦是想亲近沈家,又不是为了骂乔岁安,骂乔岁安有什么用,能让沈家继续为他注资五亿么?
乔国彦推开椅子站起来,目光淬满冰地瞪着自己无能的儿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乔岁安想回他“把自己儿子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的父亲更没用”,但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乔岁安手指贴着裤袋边缘,指尖动了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
“对,我没用。”
“你——”
乔国彦被他气的直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模样地拉开门愤愤走了出去。乔国彦对内丑态暴露无遗,在外头却装得一派端庄温和的老好人模样,他出门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和煦地出了办公室。
外头的同事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心中疑虑,因是家事,不好开口,林默走上前,担忧地看着乔岁安,乔岁安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进去了办公室。
处在熟悉自由的空间,乔岁安的脸才蓦地垮了下来,他将自己放倒在椅子上,抱着脑袋,感受着胸口浓浓的自我厌恶感不断翻腾涌动。
和乔国彦的每一次见面都能将他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对未来的期盼毁于一旦,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以为离开乔家就没事了,可是乔国彦还是阴魂不散,是不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乔国彦的掌控了?
那些悲观消极的念头在乔岁安脑中徘徊不去,让乔岁安胸口骚动,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他想到刚才手机震动,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果不其然,是沈贺招的信息。
他发来了一张从办公室内部朝外拍的照片,连一边的遮光帘都拍到了一角。
【沈贺招:市场部经理请喝奶茶,连总裁办助理都有,我没有[微笑]】
不知道是这个微妙的取景视角还是最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表情,乔岁安不觉笑出了声。
他觉得沈贺招是把微信当树洞用了,偶尔的吐槽都十分精妙,足以发到网上当段子,不过这样,乔岁安也发现了高高在上的沈公子不同的一面。
有人同样悲惨,乔岁安的心情好了许多。
【乔岁安:下次我请你[奶茶]】
沈贺招坐在桌子前等到这个回复已经等了好久,看到突然跳上来的信息,他唇角扬了扬,有人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