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高董事来了。”
沈贺招放下手机,正色道:“请高董进来。”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除了第一天沈贺招中午接他去吃饭外,此后几天他都没空,不过他几乎每天都会发微信,晚上的时候两人偶尔还会一起吃宵夜。沈贺招此人不管礼节外表都让人挑不出错,还会主动承担家务,让人如沐春风,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最好的室友。
每当想到这,乔岁安都有几分心虚,他总觉得,沈贺招不只是想要当一个室友,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小乔~”林默从门口摸了进来。
这会儿快下班了,大家情绪明显高昂,已经做好了迎接周末的准备。
“小乔。”林默勾着他脖子:
“周末干嘛去?不会还是宅在家里吧?最近上了部新电影,要不要跟我去看电影?”
乔岁安:“呃......”
林默:“呃?”
他狐疑地看着乔岁安:“呃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时乔岁安有几分心虚,他避开林默的视线:
“我周末要跟沈贺招出去。”
“......”林默捂着胸口无声地倒退了两步。
乔岁安笑了起来:“干嘛啊,这么浮夸?”
“我的小乔,我的小乔——长大了!”
林默表演完,借着浮夸的动作掩饰自己震惊的内心,随之,他脸上正色道:
“你跟沈贺招,现在到底......”
“他......”乔岁安也摸不清沈贺招的招数,他只知道:
“他现在对我还挺好的,可能事情过去了,心里没那么怨我了。”
像沈贺招这种人物,能不招惹他就最好不招惹,既然招惹了,能不惹他生气就尽量不惹他生气,现如今,沈贺招对乔岁安态度还可,再怎么样,也比厌恶针对乔岁安来得好。
林默也知道自己在这事上帮不上忙,他是个乐天派,决定把担忧先压在心底,开心享受这一刻。
“好好好,我们小乔也是出息了,以前觉得你要孤独终身,现在说不定能够把沈大公子搞到手,沈少夫人,我支持你!”
乔岁安哭笑不得:“你说的什么啊。”
“好了好了,既然你有约了,我就不骚扰你了,周末好好过。”
“嗯。”
林默拍了拍乔岁安肩膀,走出办公室。
外头同事陆续下班走人,乔岁安今天也准备准时下班,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忽然手机震动,熟悉的铃声响起。
乔岁安瞥了一眼,下一秒,目光定在屏幕中央显示的来电人上。
沈贺招。
乔岁安大脑糊涂了一瞬,接起电话:“喂——”
男人的嗓音有几分雀跃,活泼得不像本人:“喂,乔岁安,你下班了么?”
“嗯,正打算下班。”
“那就是还在公司?”
“对。”
“那正好,我过来接你吧。”
“啊,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是,可是我已经在楼下大堂了。”
“......”
乔岁安的大脑中枢神经暂停了大约三秒的工作,三秒之后,他才震惊地说:
“你在楼下?!”
沈贺招大概也听出了他的惊愕,压低了嗓音,语气有几分委屈:
“抱歉,我擅自过来了,要是不方便,我回去就行。”
“没有没有。”乔岁安的确是被沈贺招打乱了节奏,但是他怎么敢抱怨,他有些苦恼地说:
“是我,下午微信说可以按时下班,你才来接我的吧。”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他下一句话:
“没事,既然到了,就上来吧。”
乔岁安在楼下公共休息区找到了沈贺招。
沈贺招上回过来没有下车,因此并不引人瞩目,这回他一个人站在大堂,英俊的外表和一身超过千万的派头早已引来众人瞩目,偏偏他还神态自若,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一次性杯子,就像随时可以进入商业会谈的精英。
“沈贺招。”
乔岁安小跑上去叫住他,他脸蛋有些发红,低声说:“你跟我上楼吧。”
“好。”沈贺招将杯子里剩余的热水倒进水槽,将杯子扔进垃圾桶,从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下来的人多,上去的不多,所以电梯里面并不挤,否则要是挤坏了沈贺招的定制西装,乔岁安可赔不起。
两人很快上了楼,公司里还有员工在,见到沈贺招都怔了怔。
“乔经理,这位是......”
沈贺招微笑着跟人打招呼:“你好,我是你们乔经理的朋友。”
“你好你好。”
几个同事目光往沈贺招一看就很贵的西装还有不知道牌子的手表上瞥,虽然牌子一时半会看不出,但“贵”是一眼就瞧得出来的。他们经理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钱的朋友?
被同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乔岁安心不知为何扑腾扑腾跳,速率已经是正常时候的1.5倍,他现在就庆幸林默已经回去了,否则都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沈贺招,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来吧。”
乔岁安抓起沈贺招的手腕,把他往自己办公室拉。沈贺招低头看了眼两人相连的手,唇角微微上扬,利用空着的那只手对着门口员工挥挥手。
“再见。”
乔岁安打开办公室门,将人带了进去。
重新把门关上后,他才松了口气。沈贺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看着他泛上些许绯色的眼角,他想看到更多更鲜活的乔岁安,故意慢腾腾地揉着手腕。
乔岁安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道不会吧,他虽然力道有点大,但沈公子没这么娇滴滴的吧。
“你......”
沈贺招微笑着看着他,表情十分温和宽容,好似一点都没介意他握疼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乔岁安飞快转开目光。
沈贺招第一次来乔岁安工作的地方,心中好奇,目光快速地扫向四周。
乔岁安的办公室很简洁,也不是很大,里头安置着一张办公桌有待客用的沙发及沙发桌,靠门的一侧墙上还摆放着一个玻璃门的书柜,窗台还摆放着一盆绿植。
乔岁安看他看向绿植,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助理照顾的。”
一副害怕他误会的模样,沈贺招笑笑不说话,他看书柜中央有几分“设计图稿”的文件,道:“我可以看么?”
“可以。”
沈贺招抽出一本,翻开来,里面都是一页页的室内设计图纸,有详细的尺寸数据,最下方还标记了设计师的名字,沈贺招心中动了动,但又怕吓到乔岁安,暂时压在心底。
“你是不是还有工作没有完成?不用在意我,继续就好。”
乔岁安心想还怎么继续,他的灵感都被吓跑了。
要说不说,沈贺招给他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虽然这一个礼拜他都是温文尔雅态度很好的样子,但不代表乔岁安就忘记了他曾经给过自己的压迫。
谈判条款时的眼神,和拿到结婚证后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那个表情,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沈贺招本身,而是他来自己公司这个动作,沈贺招来他的公司,和他的同事见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呜,乔岁安说不出来。
沈贺招哪里知道他的兵荒马乱,他还十分体贴地望着乔岁安,道:
“你不用顾虑我的,我坐一会就好。”
“不用了,我本来就要下班了。”
乔岁安将桌上东西收拾好,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转身时他面上已经看不出异常。
“好了,我们下去吧。”
“好。”
周五的路上,路况拥堵,就算是沈贺招,也没有办法让前方的车子全部闪开。
“路上太堵了,人太多,要不我们回家吃吧。”沈贺招提议道。
“好啊。”乔岁安下了班就想回家躺着,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
“不过家里菜不多了,想吃好吃的,得去买菜。”
沈贺招:“那就去上回那个超市。”
“好。”
两人就跟蜗牛爬似地在马上中央一步一停,艰难地熬过最拥堵的繁华路段,终于到了离家不远的超市。
这个点,大家不是在路上就是在餐厅,超市里人倒是不多。
两人随意买了点葱姜蒜等家常菜必需品,又买了点肉丝,经过海鲜区,乔岁安道:“吃螃蟹么?现在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可以蒸两只。”
“好啊。”
乔岁安就去捞螃蟹,他手上握着网,看准了水箱里一只大螃蟹,正准备下手,一旁有个人走过,撞了下他的手臂,他手一抖,螃蟹就掉了下来。
乔岁安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看向撞他的人。
大多时候乔岁安都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是那个人撞到他之后没说对不起就算了,还用眼角斜睨了他一眼,眼神颇为轻视,仿佛是在嘲讽他一个小白脸,凶什么凶。
乔岁安的脸冷了下来,冷冷开口:“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那男人比乔岁安高一点,但体型很壮,露出在上衣外的胳膊鼓鼓胀胀的,看乔岁安望过来,他挺起胸膛道:
“不就撞了你一下嘛,干嘛,想打架啊?”
乔岁安好久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了,打架他不怕,当下脸色更冷,将捞螃蟹的网放了下来。
沈贺招刚刚在边上看别的海鲜,看到他这边有动静,走了上来,停在乔岁安身边,冷冷地垂眸看着对面男人。
“有事么?”
沈贺招人高马大,比男人还高小半个头,一身气势强悍,跟乔岁安这样的“豆芽菜”不一样,那男人看着他,也有点怂了,只能小声哔哔:
“人多了不起了。”
说着,悻悻走开了。
乔岁安想到沈贺招这一身价值千万的行装,没有震慑住商界无数大佬,反而在菜市场靠着体型震住了一个粗鲁低劣的中年男人,不由觉得好笑,方才那边不愉快都消失不见了。
他转过头看向沈贺招:“幸好有你。”
乔岁安笑容明媚,仔细看,还能从他上扬的唇角看出狡黠的弧度,这是沈贺招重生前后第一次见到这样明媚活泼的乔岁安,胸口以为已经满了的地方渐渐注入新的泉水,晃晃荡荡,像是要涌出来,沈贺招嘴角不觉泛起笑纹,点头道:
“嗯!”
两个人利索地买完菜就回了家,到家之后,乔岁安正想往厨房走,沈贺招挡住他的去路:“我来做饭吧。”他说。
乔岁安惊讶地看着他:“你么?”
“怎么,你不相信?”
“......”
沈贺招看着乔岁安沉默的态度,好笑道:“我在国外待那么久,也是会做饭的,我的时间不定,一般情况下,阿姨会把菜塞满冰箱,我有时间的时候会自己做。”
乔岁安依旧保持质疑:“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西餐都会,今天做中餐好么?”
大概是沈贺招脸上充满自信,乔岁安有点被说服了,不过他还是客气了一下。
“怎么好意思叫你做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之前你做了几回宵夜给我,该我回报你了。”
沈贺招伸出手笑着将乔岁安往外边推,沈贺招人高马大,惯常健身的胳膊大概有乔岁安1.5倍粗,乔岁安毫无抵抗能力,被他推着远离了厨房。
“那我,就真的不管了。”
“别管了,好好休息吧。”
听到他这么说,乔岁安放下了心,心安理得地上楼洗澡。十几分钟后,乔岁安换了睡衣下来。
说是睡衣,其实就是家居服,套头的棕色T恤,纯棉长裤,被毛巾随意擦拭了几遍的头发泛着潮湿的光泽,T恤是宽松款,紧窄的腰身贴不住过于宽松的布料,下摆空荡荡地飘起,他也懒得扎起来,浑身充斥着自由散漫的气息。
岁安走到沙发上坐着,客厅直通厨房,没有任何视线障碍,他看着确实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很多男性不会做饭,一般的男人,能赚钱跟能做饭两个能做到一个就不错了,然而富有能干如沈贺招,却愿意主动下厨,日常还会分担家务,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居家好丈夫,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
不对,他好像是自己的丈夫。
想到这,乔岁安莫名心虚了下。他坐正身体,开始回忆沈贺招现在几岁,他们约定了三年婚姻期限,也不知道三年后沈贺招都几岁了。
回忆不太起来,乔岁安又看了眼厨房方向,偷偷将手机拿了出来。
“沈贺招”,很好,百度百科收录了他的信息。
沈贺招,出生于1995年,也就是说,他现在26岁,三年后就是29岁。
还好,还只是29岁,就算29岁之后重新开展一段婚姻,也完全来得及。不过26到29本来就是一个男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却被他徒徒浪费。
乔岁安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拱了人家地里大白菜的罪恶感。
“乔岁安,酱油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看清从沙发边上投下的人影,乔岁安猛地将桌上手机翻了过来,动作大得发出“啪”的一声。
沈贺招:“............”
第13章 周六的约会
沈贺招发出的沉默震耳欲聋,好一会儿后,他才语气迟疑地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啊,你问什么?酱油是吧?”乔岁安手足无措,举止失常,只见紧急之间他发挥出超人级别的记忆力,指了指厨房上方位置,果断道:
“酱油在油烟机上面的柜子里!”
“哦。”沈贺招点点头,眼中还带着意味深长,最后看了乔岁安一眼,转身回了厨房。
“......”
乔岁安默默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
......
大约半个小时后,饭菜上了桌子。沈贺招做了三菜一汤,除此以外,他甚至还做了一道甜点:拔丝芋头。
乔岁安已经从巨大的震惊羞耻中恢复了过来,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脖子上的一圈粉色,他坐在餐桌前,对着桌上食物,怔怔发呆。
沈贺招一边将围裙解下一边道:“怎么,还不相信是我做的?我可没有大变活人或者隔空取物的能力。”
“没有。”乔岁安低声道:“我没有不相信。”
只是,惊讶。
沈贺招的手艺自然算不上大厨级别,但也是常规意义上的好吃,尤其这些食物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显得更好吃了。
吃其他的时候还好,吃螃蟹的时候手忙,嘴巴就空了下来。
沈贺招与他闲聊:“饭菜还合你口味么?”
“合的,很好吃。”
“那就好,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都还好。”
“那我下次做西餐给你吃。”
“好啊。”刚回答完乔岁安就觉得不对,他只煮了几次面,就换来了一顿正餐加西餐,怎么看沈贺招都不划算。
他心里过意不去,说道:“那我下次有空的时候也给你做饭,不过我只会做中餐。”
“我喜欢中餐。”
“那就好。”
乔岁安吃螃蟹很糙,不会细致地挑肉,属于能吃就吃,吃不到就算,很快干掉了两只螃蟹,吃完饭,看沈贺招起身,乔岁安连忙道:
“我来洗碗吧,以前我做饭也是你洗碗的。”
乔岁安做事向来一板一眼,有来有回,要是不让他洗碗,他大概会觉得欠了沈贺招。沈贺招没有阻止他,他将空了的盘子拿回厨房放进水槽,而后站在厨房外看着背对着他,冲刷着手指的青年。
这栋房子的灯光是根据人眼睛接收光源的适宜度调节的,沈家三代经商,沈贺招一心也是事业脑,连同客厅也是工作的地方,所有客厅区域光源以冷白色为主,显得冷静而通透,但到了厨房,一方面是空间较小光源较近对眼睛不好,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人心态的转变,色彩由冷白色转为暖白色。
水槽上方正好有几盏放射灯,灯光温暖的色调均匀地铺撒在在乔岁安低垂的脖颈上,将他的冷白增添了温度,好似被热气融化了的脂膏慢慢地流淌下来。
沈贺招猝不及防地想到了那个吻,梦里的乔岁安的亲吻是冰冷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碰触到过乔岁安的温度,现在的乔岁安是怎样的?如果从他纤薄的后颈咬下,会不会喷射出灼热的血液,和他的皮肤一样温热?
乔岁安低头洗着碗,他背后没长眼睛,可他总觉得后头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目光就好似黑暗中的孤狼,让他从皮肤里渗出丝丝的战栗。
这种感觉自从沈贺招回来后就失常产生,有时候在走廊遇到沈贺招的时候,乔岁安总有种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温柔,温柔深情,同时又很危险的错觉。
可等他洗好碗,转过身时,客厅里只有一个沈贺招,而他坐在餐桌前摆弄着笔记本。
今天的工作好像就到此结束了,其实现在时间还早,还不到八点,要是一般的朋友或者家人,这会儿还能唠个嗑,但是乔岁安跟沈贺招显然不是一般的朋友或者家人。
“那个......”乔岁安道:
“如果没事,我就上楼了。”
沈贺招唇瓣动了好几次,都找不到把他留下来的借口。
乔岁安看他不反对,就径直经过餐厅,走过餐桌旁时,他停下,道:
“今晚的饭菜,谢谢你,还有......”他小声地说了句:
“对不起。”
沈贺招看着他的背影,谢谢他明白,对不起又是为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后,乔岁安明显感觉到放松了许多,和沈贺招同处一个空间,也不是说多难受,只是习惯了和人保持距离,过度的肢体和情感上的接触会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也是他觍着脸也要住在早安里的原因,毕竟上海的单身公寓很贵。
现在时间还早,乔岁安重新拿出耳机和画笔,继续之前未完的作画。
房间里,沈贺招也换上了睡衣,这栋房子的温度是恒温的,保持在25℃左右,因为空气洁净干燥,穿长袖还是短袖都可以,不过沈贺招习惯了穿短袖短裤,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睡衣坐在书桌前,原本沉稳的心忽然有几分躁动。
此前他回来得都比较晚,洗了澡差不多就睡了,但是今天还早,只要一想到旁边房间住着的人,他就心绪难安。
以乔岁安的性格,三年的时间不会有多大变化,想来他的房间和三年后没有区别,一尘不染的桌子,干净的床面,从柜子里散发的古朴沉香木的气味。
一切和三年前没有变化,除了,多了一个他。
......
乔岁安正专心致志画画,忽然听到外头有敲门声,幸好他刚才觉得耳朵有点疼,将耳机放了下来。
“什么事?”他打开门。
沈贺招换了一身衣裳,干净简约的睡衣减弱了他身上高高在上的气质,垂下的乌黑短发还有几分湿意,显得有几分居家。
他在门外说:“我的笔墨水用完了,能借我一支笔么?”
“啊,好。”乔岁安快速折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支中性笔,递给沈贺招:“这个可以么?”
沈贺招低下头看了他手上的笔几秒,而后接了过来。
“可以的,谢谢你。”
“不客气。”看沈贺招没有立刻走,乔岁安又问:
“还有事么?”
“没有了,明天上午九点出门,别忘了。”沈贺招脸上浮出微笑,转身走回了卧室。
“......”
乔岁安有几分莫名,在沈贺招走后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书桌前,他的思绪被打断,一时半会回不到刚才的状态,他手上握着笔怔怔发呆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难道,沈贺招刚才是想进他房间来么?可是,他自己不是也有房间,差不多的空间,有什么好看的?
乔岁安百思不得其解,就怀疑自己多想了,很快又回到作画上。
第二天。
乔岁安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下楼,沈贺招也还没下来,直到8点过一刻才下了楼。
乔岁安仰头看着他:“我煮了粥,你喝么?还有咸菜和煎蛋。”
“喝的。”
经过一周的西式早点后,今天终于回到了中式,乔岁安买的咸菜很下饭,煎蛋也很有色泽,加了酱油和一点醋,是中国人的口味。
两人不声不响吃完早饭,就差不多到出门时间了。
乔岁安昨天没开车回来,那今天肯定还是坐沈贺招的车子,展览在市中心的一个艺术馆,乔纳尔德是摄影界一个著名人物,加上他本人也过了来,不少业界名人过来助阵,展览一时热闹。
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展览时间已经过了三天,而乔纳尔德也已经离开,热闹浮华的场景已经不在,只余下摄影爱好者陆陆续续进来欣赏大师作品。
沈贺招有贵宾入场券,除了可以走快速通道外还有工作人员随时提供讲解等服务,不过两人爱清净,婉拒了工作人员的好意,自己边走边欣赏。
乔纳尔德的作品善于捕捉事物变化的瞬间,凸显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年轻时候的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后来他又运用光影效果和色彩来强化事物的冲突性,营造复杂而强烈的视觉冲击,最终造就了他一代大师的称号。
不过,最令乔岁安为之感动的还是乔纳尔德的生平经历。
“你知道么?”站在一副不论构图还是光影都很生涩的作品前,乔岁安自言自语般地道:
“乔纳尔德出生在一个贫穷战乱的国家,在他成年之前都没有接触过相机,也没有收到过良好教育。”
直到有一天,几个外乡客到来,想要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国家留下时代的照片,这是乔纳尔德第一次接触到相机,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留下了令人垂泪的照片。那些人觉得乔纳尔德很有天赋,推荐他到他们的工作室打工。那时候的乔纳尔德,只需要小小的几块面包就可以被带走。
“后来他出了名,就将自己的家人都带走了,除了酗酒好打人的父亲。”
沈贺招目光动了动,扭头望着他的侧脸,乔岁安握拳给自己打气:
“所以挣钱真的很有必要,我也要成名挣钱,然后......”
然后,至少可以摆脱不想要的人。
乔岁安没有继续往下说,沈贺招也没有问,两人边走边看,一路都是按着自己的审美欣赏,按着计划,两个小时就看完了,正好可以出去吃午饭。
“我们走吧,中午你想吃什么?”
“嗯,你决定好了。”
“过来的路上有家粤菜馆,吃么?”
“好啊。”
两人往出口走去。两人虽然穿的简单,也没有工作人员陪伴,但按着二人外形还是很引人注目,出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中年男人陪着老婆女儿在看展览,往对面瞧过去,正好瞧见了要出门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