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鸠的语气很轻很淡,却听得宴江跃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他突然间死死的抱住了温如鸠,给了温如鸠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对温如鸠说:“不对,不对的,我们不仅仅是寻找了你的母亲很久,我们也寻找了你很久很久。”
之前抱怨过宴长明为什么要在现在说出来的宴江跃,现在突然间明白了宴长明为什么要在这里说出来。
因为温如鸠实在是太好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孩,他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他从来都是先为他人着想,好的宴江跃都不敢相信,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面,可以促生出来这样的人。
……好到宴长明占有欲那样强的人,会舍得让温如鸠成为自己的家人。
可能就是因为,宴长明觉得,比起自己的爱,温如鸠更应该被所有人都看见,他应该获得的不仅仅只是宴长明的爱而已,他应该获得更多,他值得获得更多。
温如鸠拍了拍宴江跃的肩膀,笑着说。
“好,他们也等待了我许久。”
温如鸠看出来宴江跃是在为了他而委屈,宴江跃是个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的小孩,温如鸠都不需要仔细的去看,就能够从宴江跃的脸上看出宴江跃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宴江跃现在是在心疼他。
但是其实,温如鸠并没有委屈自己。
他是会难过,是会崩溃,是会不知道,是会一下子天塌了感觉世界都变了。
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颓靡了如此许久了,那些难过的日子总是要过去的,在温如鸠如此短暂又漫长的生命里面,他得到的第一条铁律就是,逃避是不能够解决任何的问题的,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都没有。
他必须要去直面问题。
那么他要回到宴家就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这样的拖拖拉拉的呢?那不就仅仅只是在浪费时间吗?
在他感受到难过的时候,对方也在感受到难过,他又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难过而让对方承受更长时间的痛苦呢。
还有,宴长明。
可以把一切都做的很好,甚至是现在也对着他做的很好的宴长明,他可以做的很好,但是温如鸠做不到很好。
温如鸠做不到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不能忘记掉宴长明给他的那个拥抱,他不能忘记掉宴长明与他通过的话,他不能忘记宴长明对他说出一切的时候的眼神,他也不能够忘记宴长明对他说的那句月色很美,他——
也忘记不了宴长明离开的那个眼神。
他越是远离宴长明,他竟然就越是清楚的明白,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喜欢着宴长明,他不能够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在看见宴长明的时候。
他的心跳会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
他不希望宴长明就这样单方面的切断跟他的关系,也不希望就这样糊涂的结束,哪怕,哪怕这段感情实在是太不应该出现了,他也应该要跟宴长明坐下来聊一聊。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在一切都不清不楚的时候,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宣告结束。
温如鸠敢笃定,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他一生中拥有的,能够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哪怕一件事情后悔都让温如鸠好像是抽皮扒骨一样的痛楚。
他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宴长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碌。
他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冷静,也并不能够这样客观的对待温如鸠,在当时,如果不是选择离开的话,他可能会对温如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当时他才选择了离开那个房间。
因为不离开那个房间,他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温如鸠遭受过很多的痛苦,他明明知道温如鸠还是个小孩,他明明知道温如鸠在那个时候接受了很多的信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对于温如鸠来说太过沉重了,在告诉温如鸠一切之前,他其实也早就已经做好了预设。
可是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温如鸠在他的面前昏迷,温如鸠在他的面前选择伪装,温如鸠在他的面前选择避而不谈。
宴长明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够忘记那双忧郁的眼睛。
却始终不能。
第113章 他的月亮(完结章)。
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了,哪怕是宴长明也成为了他的俘虏。
偏偏任无咎在这个时候还跟一样混蛋一样给宴长明发消息。
任无咎:怎么样?后续进展的怎么样了?你们后面有说过什么吗?
宴长明:你很闲?
一看见宴长明这句话,任无咎就知道后续的事情发生的不怎么样了,起码不是特别让宴长明顺心如意,任无咎难免有点感慨,他认识了宴长明这么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宴长明这么失态的样子,这么的愤怒,这么的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任无咎:哪里有,我这不是作为一个从小陪你长大的竹马在关心你的身心健康吗?要是你心情不好了,我能开心到哪里去吗?
任无咎:而且看你* 这个样子,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宴长明:知道什么?
任无咎:你家母上大人刚买了从夏威夷回来的机票,明天就会回到这里了。
宴长明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他的母亲在他接管了宴氏集团以后,就跟他的父亲把手上所有的工作一丢,出门旅游去了,一年只有过年那短时间在家,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度假就是在寺庙里面潜心修行。
怎么突然间就回来了?
……宴长明有点头疼的扶了扶额,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从前怎么可能等到任无咎告诉了他以后他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实在是太低迷了,看起来在工作,其实心思早就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所以甚至轮到任无咎来提醒他了。
宴长明:我知道了。
关于温如鸠的事情现在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秘密,在温如鸠同意回到宴家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而宴江跃,宴长明觉得宴江跃应该是知道分寸的人,并不会就这样直接的跟家里人说这件事情。
至于他的母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宴长明虽然困惑却并不准备去探究,因为他的母亲拥有自己的人生,她想要回来去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且,宴长明觉得她应该不会在这里滞留太久,毕竟从他们退休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的了。
任无咎看见宴长明竟然还是这样的无动于衷,就知道宴长明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觉得温如鸠这个家伙说不定就是上帝赐给宴长明的天生枷锁,让一直都聪明绝顶的宴长明,在遇见温如鸠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如果是放在平时说不定任无咎看见宴长明这样,说不定会好好的嘲笑宴长明一番,但是这个时候,任无咎只是对宴长明说。
任无咎:她是为了温如鸠回来的。
宴长明在收到任无咎的那条消息的时候第一瞬间是以为任无咎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宴长明自己给驳回了,因为任无咎就算平时是一个烂人,也绝对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跟宴长明开玩笑。
他说的是真的。
他的母亲就是为了温如鸠而回来的,宴长明闭了下眼睛,这件事情他半点都不知情,那么就不可能是别人做的了,这件事情只能是宴江跃自己做的。
可是宴江跃根本就没有跟宴长明说过。
宴长明是有点生气的,毕竟他现在脑子里面那个抑郁的好像是瓷娃娃一样的温如鸠都挥之不去,宴江跃时时刻刻都陪在温如鸠的身边,怎么可以看着那样的温如鸠,就直接帮温如鸠做出决定呢?
但是宴长明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在这个时候生气是最没用的行为,因为生气没有任何的用,他除了让宴长明失去智以外,不能给宴长明带来其他任何的回答。
宴长明起身拎起自己的外套朝着办公室外面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争巧撞见秘书抱着一堆文件朝着办公室走过来,秘书诧异到:“宴总您……”
宴长明头也不回道:“今天我要先回家一趟,你先把文件摆在我的桌子上,明天我会回来看的,你先去跟进其他的项目。”
说罢,宴长明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秘书看着宴长明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宴长明这样匆匆的样子。
自从他成为了宴长明的秘书以后,在他的眼中宴长明就从来都是那副矜贵自持的样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好吧,比这个更浅一点的失态好像是看过的。
从前都是因为温如鸠,这一次也是因为温如鸠吗?
秘书想,老板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叫做温如鸠的少年啊。
宴长明在去的路上给宴江跃打了电话。
前面两个电话宴江跃都没有接,在宴长明锲而不舍的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电话终于拨通了,宴江跃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在电话那边响了起来:“喂,谁啊?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宴长明的声音冷下来:“宴江跃,你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装傻吗?我们两个是第一次通电话吗?”
在听见宴长明的声音的时候,宴江跃脑门上的冷汗就直接掉了下来,他双眼一闭,内心大喊完蛋了完蛋了。
他跟宴长明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没有听过宴长明这么冷的声音,宴长明这个家伙绝对是生气了,不,不仅仅是生气,这个家伙现在绝对是非常非常的生气啊!!
他肯定是已经知道宴江跃跟温如鸠在背后做了点什么了,到底是哪个混蛋告的密啊!他不是都已经告诉大家要好好的闭嘴了吗!!
宴江跃心里慌张的一批,嘴上根本就不敢认,继续跑火车道:“欸,原来是小叔叔啊!我刚刚实在是太忙了没有看手机屏幕,一时间也没有听出您的声音!你不要介意啊!小叔叔你怎么突然间给我打电话了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宴长明根本就不跟他扯东扯西,宴长明直接的询问道:“为什么告诉了宴家这件事情。”
他就说吧!宴长明果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了!
听见宴长明的这句话,宴江跃脑门上的冷汗冒得更欢了,他尴尬的笑笑:“什么啊,小叔叔你怎么尽说我听不懂的话啊,你说我告诉了宴家什么事情啊!我什么都没有说啊!真是的,你今天怎么尽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呢。”
宴长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尽量温和的说:“不要再跟我装傻了,宴江跃,你最好现在就老老实实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要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的,对吗?”
宴江跃的内心都想要嘶吼了。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宴长明的脾气跟手段,他是最知道宴长明的脾气跟手段的了好吗!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从小就这么怕宴长明,但是,怕归怕,这件事情可是温如鸠决定的,在事情进展顺利之前,宴江跃决定为了温如鸠舍身赴死。
反正,反正到时候真的见了面了,宴长明也不能真的对着他怎么样。
他此时正跟温如鸠坐在校外的咖啡厅里面喝咖啡。
看见宴长明的电话以后他就飞速的窜到了咖啡厅外,生怕被温如鸠发现了什么端倪,却没有想到坐在咖啡厅里面的温如鸠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以后,突然间离开了咖啡厅,走到了他的身边,对着宴江跃说。
“……是宴先生的电话吗?”
宴江跃立马就摁了静音,生怕被电话那边听见温如鸠的声音,他小声的对温如鸠说:“是啦,小叔叔有一些事情要来问我,所以给我打了个电话。”
温如鸠却说:“是因为我的事情吧?”
宴江跃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装的这么烂吗?”
温如鸠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嗯,很烂。”
“你从前都不敢跟宴先生这么大声的说话的,看见他格外的怂,如果是普通的事情的话,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夸张的对他说话呢,所以绝对是因为我的事情吧。”
宴江跃扁扁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那就让我混过去呗,反正都已经跟我家里说了,小叔叔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也就是骂我一顿,又不是什么大事。”
温如鸠却朝着他伸出了手:“你是在为了我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江跃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我而挨骂啊,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给我吧,我来接这个电话。”
宴江跃立马反驳:“怎么可能。”
如果温如鸠是那样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挨骂的人,他才不会这样维护温如鸠,正是因为温如鸠是一个会在这个时候对着他伸出手的人,他才想要使劲的维护温如鸠啊。
宴江跃说:“……可是,可是你跟小叔叔。”
他是站在温如鸠跟宴长明的身边看的最清楚的人,不管是看清楚了宴长明的爱,还是看清楚了温如鸠的爱,正是因为他看的如此的清楚,宴江跃才不想要让温如鸠在这个时候为难。
因为宴江跃是最知道在情绪极端的时候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喜欢的人的人。
就好像是他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养的那个小明星,明明是那个小明星对着宴江跃率先提出了要分开,可是到了最后,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个小明星说话的人,却也是宴江跃。
明明,宴江跃才是这件事情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
他是金主,又是定下契约的人,一旦宴江跃不允许那个小明星离开他的身边,那么那个小明星就这辈子都不可能从宴江跃的身边离开。
宴江跃会这样的软弱,会这样的不知所措,正是因为……在一切之外,宴江跃悄悄地喜欢着他。
那个喜欢成为了他认输怯懦的最大由。
现在宴江跃都不敢去跟那个小明星见面,温如鸠的情绪只会比他更加的反复,他又怎么会愿意让这个时候的温如鸠去正面对上宴长明呢?
温如鸠却说:“没事的,我……已经解决了。”
“我已经可以跟他好好的对话了。”
宴江跃说:“可是,可是现在小叔叔很生气。”
这句话说口宴江跃都想要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因为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废话一样。
温如鸠却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所以这个时候给我来解决,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
“我比你更会面对他啊。”
温如鸠越笑,宴江跃的心情就越差,可是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温如鸠,到底还是把电话递给温如鸠了,并且在温如鸠的目光下,走到了较远的地方。
哪怕是宴江跃也是知道的。
接下来温如鸠跟宴长明说的话,宴江跃应该是不太适合去听的。
宴江跃那边是漫长的沉默。
宴长明等了又等,到底还是没有等住,在温如鸠的事情上面,从来都不喜形于色的宴长明也变得如此暴躁易怒,他蹙着眉道:“宴江跃?你怎么不说话?”
“……是我拿来了电话,抱歉,宴先生。”
温如鸠的声音出现在了听筒那一端,在听见温如鸠的声音的时候,宴长明握着的手都松了松,他的眼睫颤了颤,原本都已经抵在舌尖的话,都化作了虚无,他轻轻的说。
“这有什么需要抱歉的,不是什么大事。”
安静,漫长的安静,安静的只剩下听筒里面传来的,属于两个人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耳廓。
打破这个沉默的是温如鸠,温如鸠说:“请您不要对江跃生气,这件事情不是江跃做主的,是我要求江跃去做的。”
宴长明敛着眉说:“为什么?”
他没有说完,但是温如鸠却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
为什么是要求宴江跃去做的,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里面不联系宴长明呢,为什么……
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宴长明呢?
明明宴长明在离开的时候都说过了不是吗?
温如鸠说:“因为,我,觉得您太辛苦了。”
这句话对温如鸠来说,说出来是有点困难的。
但是在真的说出口以后,却又变得轻松起来了,那些原本在这几天里面一直都郁结在他心里的话,随着那句话说出口,突然间就变得格外的好脱口而出了。
温如鸠说:“……我,只是被动的接受了您给我的消息而已,但是您想要得到这些的消息,您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吧,结果,我却在听到了那些消息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差劲,让您后面费心了,所以我想,我不想要再麻烦您了,我想由我自己去解决这些事情。”
温如鸠的声音很轻,他诉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起伏的格外的平静,让宴长明很轻松的就可以得知,这并不是温如鸠一时间的空穴来风,或者说是情绪上头,这是温如鸠想要对他说很久很久的话。
宴长明说:“对于我来说,这并不算是麻烦。”
温如鸠说:“我知道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除此以外,宴长明做的更多更多的事情,如果真的被宴长明觉得是麻烦的话,不会有人勤勤恳恳的接下来这些麻烦的。
可是正是因为温如鸠知道,温如鸠才不愿意宴长明再继续去做了。
温如鸠说:“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可以自己解决,自己改变的,还并不需要您来帮助我,我还没有那样的颓靡,甚至连开口都需要您来帮助我,再说了……我已经接受了您很多的帮助了,现在的我已经跟从前截然不同了,就算是从前的我没有开口的勇气,在被你帮助了这么多的我,总也要有些长进的。”
……宴长明的手微微的收紧,他轻笑了一下。
“也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就能够解决的。”
“不仅仅是在认识了我以后,在认识我之前,你也可以做到的。”
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的,温如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如果温如鸠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他跟温如鸠不会见面也不会相识,如果温如鸠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宴长明跟温如鸠之间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拥有那么多的回忆。
那么勇敢的温如鸠,在短暂的颓废以后,也肯定是会站起来的。
这确实并不需要宴长明来操心。
这也确实不关宴长明的事情,在温如鸠认亲了以后,他是温如鸠的亲戚,隔了很远很远的亲戚。
在现在,他甚至就连隔了很远很远的亲戚都算不上,只是同学的小叔叔而已。
只是,只是宴长明自己想要做点什么而已。
宴长明说:“那好,之后如果你需要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如果需要我的话。”
温如鸠听着宴长明有点落寞的语气,手慢慢的攥紧了。
他是真的很喜欢宴长明,所以,他是那样的了解宴长明的语气,那些轻微的,可能不会被其他人察觉到的落寞,温如鸠是真的可以察觉出来的。
宴长明是在为了他的话而感受到落寞吗?
宴长明是在为了他而感受到沉默吗?
这些话不应该现在说的。
可是这些话就算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在,也不应该出现在未来的任何一个瞬间。
于是温如鸠闭了闭眼睛,狠了狠心,他对宴长明说。
“其他的事情可以吗?”
宴长明愣了一瞬间:“什么?”
温如鸠说:“……我想要自己解决宴家的这件事情,问你其他的事情可以吗?”
宴长明是如此聪明的人。
他的脑子甚至都不需要温如鸠说出更多的话,在温如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补完了温如鸠还没有说完的话。
心脏突然间跳的很快。
快的不可压制,宴长明问:“什么事情呢?”
他们是如此的清楚,他们是如此的明白。
这是不可说的,这是不应该存在的,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可是心跳总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决定。
他的心跳已经开始为了温如鸠这一句话而狂奔不止。
温如鸠说:“我想要跟你说一说那天晚上的月亮。”
……就算这是不能够说的东西,就算是不能够存在的东西。
就算是我们并不般配,就算是有一千个一万个阻碍。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可是我还是不能够放弃。
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不远不近的,永远伤心的做我的亲戚呢?
我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从今天开始,就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跟你呆在一个地方,我们会一起吃饭,我们会冠上一样的姓名,我们会拥有一样的家人,我们……我们从此密不可分,可是就要跟你形同陌路呢?
在最开始的时候,温如鸠就觉得宴长明是挂在天空上的月亮。
那月亮如此皎洁明亮,所有看见月亮的人都会为了月亮的美丽而驻足,所有看见月亮的人都会试图摘下那个月亮。
那个时候,温如鸠觉得自己是那个想要守护月亮的人。
他觉得月亮那么漂亮,他就应该永远都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上,不被任何人打扰,温柔的散发着自己的光,独自的映照着自己的美丽。
可是当他走进月亮,他看清了真正的月亮。
他才突然间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在飞蛾扑火,因为当你走近他的时候,你竟然会发现,他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加的美丽,当你被他爱着的时候,你就好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一样。
因此,你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呢,你怎么可能不会去妄想。
妄想将月亮私有呢?
他也成为了那个想要将月亮私有的人。
他也成为了那些卑劣的人,他也拥有了杂念。
而他的月亮对着询问着他,一次又一次。
“你确定吗?”
“你真的愿意吗?”
温如鸠说:“我真的愿意。”
在他深深深深望着他的月亮的时候,他的月亮对他说。
“等我来见你。”
他的月亮朝他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