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by仰玩玄度

作者:仰玩玄度  录入:01-15

而且,这笔“生意”很有赚头,今天给大腿作画,明天说不准就能画大腿,裴溪亭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幅又一幅大腿的画像,灵感简直汹涌迸发……哗,他捧水洗了把脸,勉强冷静下来。
“啪。”
裴溪亭拍了下水,哼着歌起身离开浴桶,擦身换衣,上药围脖。
刚出去在廊下吹了会儿风,就有人来传话,说有贵客登门,夫人让他去前厅迎客。
原著这会儿,“裴溪亭”高烧不断卧床养病,是以没有什么见贵客的戏份,而上官桀……应该还在家里养鸡/吧?
裴溪亭问了一嘴,“哪家的?”
小厮正偷摸打量着长身玉立的三少爷,冷不丁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不知怎么就打了个哆嗦,嘴巴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恭敬地答道:“是宁王府的长史。”
宁王府?
裴溪亭眼皮一跳,那不就是渣攻团二号成员——宁王府公子宗桉的窝?

第5章 锦堂 穷比逐渐大款,演员初次碰头。……
汪氏端坐主位,一身竹青交领襦裙,用一套深邃的暗绿玉饰做点缀,与宁王府长史交谈,那气质让裴溪亭想起了初中班主任,转而又想起煎饼大叔。
他出国读书后时常收到煎饼大叔的微信,那个淳朴能干的中年男人不善言辞,每次只会拍几张热乎煎饼和自家那条正在老实守摊的小土狗发给他,以此表达对他这个老顾客的想念和关怀。
可惜以后见不到了,也不知道大叔收到他买的那辆小吃三轮车和“汪汪队大队长”小狗摩托没……希望这一人一狗都能天天开心,顺心顺意吧。
裴溪亭垂下眼皮,又想起了太子的那串琉璃念珠,他也该去打一串儿,心烦的时候还能捏着玩儿。
说起来,太子那串珠子是黑琉璃,黑属水,克火,有防火之意,黑色念珠又是主修忿怒莲师的法门,看来太子殿下也不是心如磐石,毫无罅隙嘛。
长史喝了杯茶,道明来意,原是宁王世子过几日要在披霞山办今年的启夏宴,需要几名画师。
所谓的启夏宴,就是朝中子弟在每年芒种那天参加的一场宴会,这场旨在促进同龄人友好交流、如果不友好也顺便提供了扯头花擂台的宴会由世家子轮流操办,今年轮着宁王世子,他不爱赏花编绳,要加办赛马和打围。
据传宁王世子是个看重容貌之人,凡与他走得近的子弟没有模样差的,因此此次的画师会在各家挑选。
长史看着站在厅中的兄弟俩,他见过裴锦堂几次,是个十分清俊大方的年轻人,却还是头回看见裴三……当真生得好啊。
“裴三公子可会作画、骑马?”长史问。
裴溪亭答:“稍有涉猎。”
汪氏微微拧眉,看了裴溪亭一眼,她记得裴溪亭是不会骑马的。但碍于宁王府的人,她不好说话,若让旁人知道自家子弟随口扯谎,裴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长史见裴溪亭身形清癯,露出的一对手腕伶仃细弱,衬着雪白的肤色,怎么瞧怎么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能驭马的样子。但裴溪亭毫无撒谎的样子,他便说:“本月廿九,两位公子一道来披霞山吧,那天热闹,好吃好玩。”
他放下两张洒金请帖,又叮嘱了两句,起身离开了。
管家候在厅外,送客人出去。
汪氏重新坐下,没说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训话了。
果然,汪氏沉声说:“宁王世子身份尊贵,为人倨傲,不是好相与之辈,赛马会上也多显贵子弟,各有各的脾性,稍有不慎便容易得罪,你们要规矩懂礼,不要畏畏缩缩不上台面,更不能为着出头作伪扯谎,给家中招祸。”
裴溪亭正在神游,感觉一道严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就知道汪氏是在点他呢。
他左耳进右耳出,温顺地说:“母亲放心。”
裴锦堂也说:“母亲宽心,儿子会照顾好三弟的。”
汪氏本意让裴溪亭坦诚,如此还来得及寻个由头撤了请帖,见状拧眉说:“你们满口答应,若出了岔子,必定重罚。”
汪氏起身离去,裴溪亭与裴锦堂一道往回走。
路上,裴锦堂说:“我记得你不会骑马啊,前几年试着学了一次,差点摔断腿,之后就再也没有试过了。”
裴溪亭刚学骑马的时候也摔过,但摔了几次,也就会了。他偏头对上裴锦堂好奇的目光,赧然一笑,“我后来又去学了,但怕摔了丢人,偷偷学的。”
裴锦堂本来觉得今日的三弟有些不一样,来前厅与母亲见礼不像以前那般瑟缩紧张,客人面前大方淡然,说话的声音都响亮沉稳了几分,但此时见到这副熟悉的笑容,又不由得有些失望。
“有什么丢人的?我刚学的时候也摔。”裴锦堂加重语气,“我又不会笑你。”
裴锦堂在表达友好和亲昵,裴溪亭听出来了。
裴锦堂不喜欢被汪氏摁在书桌后头读书考功名,也不想整日学这样规矩那样礼仪,只想当个游士游历四方,哪怕住破庙穿粗布,也是无拘无束。他本身是个敞亮的人,骨子里藏着少年意气,和“裴溪亭”不同,“裴溪亭”是只被规训了的软葫芦,外壳软,心也空,与青铃铃为友是他为数不多的鲜活人气,因此青铃铃没了之后,“裴溪亭”也撑不了多久。
“我没觉得二哥会笑我。”裴溪亭说,“二哥别误会。”
“你别误会才是,成天多思多虑,心只会越来越窄。”裴锦堂拍了拍裴溪亭的肩膀,“启夏宴那天别怕,你就跟着我,不会出岔子的。”
跟着你才要出岔子吧,你在的地方,渣攻团不得集伙打团?裴溪亭感激地说:“那就烦请二哥照顾了。”
“兄弟之间不要动不动就谢,说多了就生疏了。”裴锦堂搂住裴溪亭,“咱们家人丁少,没有那么多兄弟阋墙的必要,放松点儿——说真的,你要是能压我一头,光耀门楣,我一定谢谢你!”
裴溪亭说:“好的。但光耀门楣的责任,还是二哥来担吧。”
裴锦堂有些惊讶,因为若是从前,裴溪亭一定会立马躲开,紧张地说一句:勾肩搭背,不成体统。
都是叫母亲管傻了!兄弟之间,勾肩搭背怎么了?
因此这会儿,裴锦堂挺高兴的,图着新鲜劲又搂了搂裴溪亭,才说:“得了,你回去吧,改天我带你出去做身新衣裳。”
“我有——”
“毕竟是勋贵云集的场合,就算没有争奇斗艳的心思,也要拾掇拾掇,否则难免有长舌头谣传母亲克扣你月例,传回府中,你又要被训了。”其实这种默认的攀比之风,裴锦堂并不在意,但他深知这个弟弟有多怕母亲,担心裴溪亭被训了之后又变回从前那模样,这才如此一说。
他拍拍裴溪亭的肩膀,“说好了啊,我先走了。”
裴溪亭不再拒绝,点头说:“二哥慢走。”
裴锦堂走了,端庄踱步,走到拐弯处忍不住蹦了一下——这也是只囚鸟,但心思活络,永远想着往外飞。
裴溪亭收回视线,一边回望春院一边盘算:太子的大腿不好抱,抱它也只是希望若有紧急需要能保命,但人脉这东西,多一点没坏处。
启夏宴是个机会。
裴溪亭叹了口气,嘟囔道:“烦啊。”
要是上官桀那仨狗东西能莫名其妙摔坏脑子就好了。
“没脑子的蠢货!”上官桀摔了茶杯,怒不可遏,“没看见没看见,那人是飞了不成!”
负责盯梢的两人跪在榻前,皆脸色苍白,其中一人说:“小侯爷明鉴!我们当真没有偷懒,但从昨夜到先前回来,真的没有看见裴三。”
“住嘴!”上官桀本就钝痛的额头更加发胀,他按了下额头的白布,猛地往后倒在靠枕上,拳头咔嚓作响。
破霪霖被盗,若宣扬出去,他要承担丢失御赐之物的罪责,因此昨夜醒来后,他只能派护卫偷偷去找。那些江湖人自有一套藏匿路子,且那盗贼功夫极好,竟然没有留下半点踪影,找起来自然费事,但奇怪的是裴溪亭也不见踪影。
上官桀先前派人去鸳鸯馆,青铃铃直言收留了裴溪亭一夜,上午人就走了,一派“我哪知道他丢哪儿了”的语气,碍于宁王世子,他也不好动粗。
门童也亲眼见裴溪亭离开鸳鸯馆,可沿路一问,愣是没人瞧见人往哪儿去了,也没回裴府……莫不是被盗宝贼杀人灭口,弃尸荒野了?
上官桀心中愠怒,倒不是担心裴溪亭,只是那张皮囊实在精彩,若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小侯爷。”近卫快步进屋,在榻前说,“找到了。”
上官桀猛地掀开被子,却牵动脑门和小腹下的伤处,不禁倒吸一口气。
近卫连忙探身搀扶,上官桀抬手制止,强忍着说:“在哪儿?”
“在裴府。今日宁王府的人去裴府给两位公子递了启夏宴的请帖,属下在街上遇见他,顺嘴问了才知道,裴三今日的确在裴府。”
“把这两个废物拖下去抽二十鞭子。”上官桀看也不看那两个被拖出去的废物,冷笑道,“启夏宴……他真敢去啊。”
近卫垂眼,在心中给裴溪亭点了炷香。
“什么香?”
廿一晌午,裴溪亭与裴锦堂在杨柳街的一家布庄选好布料和款式后,顺道逛进了隔壁的香铺。不等裴溪亭回答,裴锦堂凑到他手上的小罐前一闻,辨认道:“柑橘果儿酒,香橼,茶香,生姜,好像还有麝香……”
“狗鼻子啊。”裴溪亭说。
他换香水不勤,从前最常用的其中一款香水是气泡金汤力,大邺肯定买不到同款,手中这罐用料有几分相似,闻着也还不错,虽是膏子但不会太闷腻。要是涂在人中上,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微醺。
裴溪亭拿了这罐到柜台,掌柜的报价,二十两。
“多少?!”裴锦堂倒吸一口气。
桂玉之地,万物皆贵,上好铺子里买东西更是送上门对人抖开荷包说“来抢嘛来抢嘛”,他这三弟立马就要红着脸把香放回原位了……算了,好不容易想买点什么,他忍痛付了吧。
裴锦堂伸手摸向腰间的瘪钱袋,“啪”,钱已经放在柜台上了,他三弟平淡地说:“包起来。”
“嚯?”趁着老板去包罐儿的时候,裴锦堂凑近大款,小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存的。”这大半月,裴溪亭偷摸去画馆出了两幅画,稍微有点小钱了。
裴锦堂自然不知道有两回他这弟弟跟在他屁股后头翻墙出去挣外快,震惊道:“你好能存啊。况且存一年,你舍得一下就花出去,仅仅是买一罐香?这么小一罐,你要是天天用,最多用一个月。”
“我需要香,所以我买它,有什么问题?”裴溪亭接过掌柜递来的锦囊,随手揣进袖袋,看了裴锦堂一眼,“给你买一罐儿?”
“我才给你做了身衣服,你就要还我人情啊?别了,留着生崽吧,我不爱用香。”裴锦堂眼神直勾勾的,笃定道,“你真的、的确、绝对不一样了。”
经过这些时日,裴溪亭也想清楚了,他要结交人脉,就不能完美复刻“裴溪亭”的性子,反正他现在就是裴溪亭,起疑也查不出什么。
这对兄弟并非日夜相对、十分了解彼此,他也没必要太装,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是吗?”
“是,给我一种换了魂的感觉。”裴锦堂跟上。
“哦,”裴溪亭说,“那你去请和尚道士来做法。”
最好把他给轰回去。
这个地方的乐子实在太少了,虽然他从前跑到山沟沟里架个画板也能待一天,可现在要防着渣攻团,每次出门都像做贼,麻烦死了。
而且他和裴府的作息时间完全不同。让他早起可以,晚睡绝对不行,但是要熬夜只能在书房装努力看书,想溜出去更是折腾,真的很不方便。
裴锦堂嘁了一声,“花那冤枉钱做什么?我巴不得你这样。从前我就跟你说过,人还是要有三分脾气的,不然走哪儿都被人欺……景珠?”
听见这两个字,裴溪亭抬眼。
铺子门前站着个人,乳黄纱袍,没有戴冠,头发只用豆青色的细带束着,精雕玉琢的脸蛋儿镶嵌一双秀美可爱的鹿眼。
此时,他正用这双清澈明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锦堂,亲昵地唤道:“含章哥哥。”
“含章”是裴锦堂的表字,时下并不是一定要等到及冠才能取字,有些被看重的孩子或者大家族的子弟甚至出生就会有字。
裴溪亭看着那人迎上来和裴锦堂说话,盈盈含笑,就是这样一张纯真无害的脸再辅以高超的演技,将“裴溪亭”骗得团团转,交付真心自诩朋友,被迷/奸了还跟这位真凶痛哭呢。
“这位是?”
那双眼睛突然看了过来,裴溪亭敏锐地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点一瞬即逝的精光。
呵,装。
“是我三弟,溪亭。”裴锦堂对两位演员的心活动毫无所察,拍拍裴溪亭的肩膀,热情地介绍说,“溪亭,这位是宁王府的五公子。”

第6章 启夏 一双美目惹人爱,小裴想要赚外快……
宗桉客气地抬举一声“裴三公子”,裴溪亭也规矩地捧手回一句“五公子”。
“裴三公子不必客气。”宗桉笑盈盈地说,“你既是含章哥哥的兄弟,便也是我的朋友,以后可要常来往才好。”
非必要时,裴溪亭不想化身自封款奥斯卡影帝,闻言只是点头,没有多话。
传闻裴三温驯文静,今日一见却更像个冷性子……如此,倒不好轻易哄到手了。宗桉眨了下眼睛,敛去眼底晦色。
“我今天要陪母亲用晚膳,得先回了。”裴锦堂说,“咱们启夏宴见吧,到时候好好说话。”
宗桉按捺住不舍,笑着点头,“含章哥哥慢走,那日我等你。”
裴锦堂拍拍宗桉的肩膀,和裴溪亭一道走了。路上,他同裴溪亭闲聊,“景珠虽然是宁王府的公子,但脾性柔和,很好相处的。”
宗桉的确是这样的人设,且艹得很敬业,被他哄骗的岂止“裴溪亭”,一千个人里头有一个看出他的真面目,都算是火眼金睛了。
而和“裴溪亭”一样因此遭受迫害的人员名单中,要首提宁王世子,他在原著中被宗桉坑骗,死在了匪徒刀下,青铃铃因此失去了靠山。
裴溪亭随口道:“性子天差地别,那五公子和世子关系一般吧?”
“确实不大亲近。”裴锦堂小声说,“宁王世子身份尊贵,自来看不惯府中的那些兄弟们,他又是个倨傲挑剔、不怎么给面子的人,兄弟们自然也对他敬而远之。”
裴溪亭若有所思,“这样啊。”
阴沉的视线宛如鹰隼,从上至下、毫不掩饰地攫住他,带着磅礴的戾气,裴溪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直到那道目光跟不上来,就此消失。
“裴、溪、亭。”上官桀站在街边茶楼二层的窗边,这几个字几乎是蹦出来的。他盯着裴溪亭消失的尽头,简直气笑了,“他还真敢大摇大摆地出来逛街?大半个月过去,他这是半点不怕我找他了!”
近卫说:“许是仗着有裴二公子相陪。”
上官桀拧眉,“胡说,他又不知道我对锦堂的心思。”
一道目光从面上掠过,上官桀“嗯”了一声,敏锐地追上去,停在斜对面的一座酒楼上,是钩春楼。但二三楼的一排蔷薇雕花窗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缝隙,错觉么?
上官桀烦躁地拍上半扇窗。
钩春楼上,俞梢云将手从蔷薇花窗上放下来。
太子坐在窗前的小桌边,随手翻了翻面前的一摞纸,裁疑道:“那夜我见的裴溪亭与纸上描述的裴溪亭恍若两人。”
俞梢云笑嘻嘻地拍马屁,“主子面前,魑魅魍魉无处遁形,只能以真面目见您。”
“是么。”太子若有所思,小腿突然被毛茸茸的圆脑袋蹭了蹭。他垂眼看向偷摸凑近的小寅兽,没有应它的撒娇,淡声说,“一边去。”
小寅兽呜咽一声,委委屈屈地缩回脑袋。
太可爱了,俞梢云的心软成了水,忍不住帮它求情,“小大王这回贪嘴吃坏了肚子,下次就不敢了,您瞧它这两日蔫的,必定是记住教训了。”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太子说,“牛教三遍都能拐弯了。”
俞梢云讪笑,对可怜巴巴的小寅兽露出一记爱莫能助的表情,转而说:“可一个人再能装,能家里家外的装十几年吗?内卫也没有查到不对劲的地方,裴三的样貌没有丝毫变化,那夜卑职近距离观察过裴三,他那张脸是真的。世上真有容貌、身量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太子让俞梢云将一沓纸处掉,说:“倒也不打紧,那夜来见我的是裴问涓。”
乌飞兔走,四月末,芒种。
裴溪亭走在山路上,冷不丁打了声喷嚏。
“别是被风吹凉了吧?”裴锦堂一望天,纳闷道,“天气这么好,半点不冷啊。”
裴溪亭揉了揉鼻子,随口说:“有人在骂我吧。”
裴锦堂不赞同,“谬论!否则世上会多出一种死因,因为某些招恨的人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会打喷嚏,不就活活打死了吗?”
正说话呢,后方有马蹄声掠近,裴锦堂挤着裴溪亭往山路内侧挪了挪,那马却在他们前面停下了。马上的人勒马侧身,马尾高冠,锦服飒飒,笑着看过来,“锦堂!”
“小侯爷。”裴锦堂拱手,笑着打趣,“您来得真早,大人物不是都是最后才出场吗?”
“昨夜没睡好,就起得早,反正闲来无事,索性早来了。”上官桀极快地扫了眼裴锦堂身旁的人,对方恭敬平和地仰视着他,仿佛第一次相见。
真他娘会装,上官桀暗自磨牙冷笑。
裴锦堂没有察觉,关心道:“可是身子不爽落?”
“好得很,就是想起今日有赛马会,太兴、奋了。”上官桀看向裴溪亭,佯装不识,“锦堂,这位是?”
裴锦堂正纳闷一个赛马会有什么好兴奋的,小侯爷是经常打马出城的人了,闻言连忙应声道:“是我三弟溪亭。”
“见过小侯爷。”裴溪亭捧手行礼。
上官桀俯视裴溪亭,语气玩味,“裴三公子瞧起来不像个弓马娴熟的,我听说你从前读书的时候也不拔尖,如此文武平平,是打算凭什么在世子脚边讨赏呢?”
这话有些作践人,裴锦堂眉心一皱,正要替裴溪亭说话,就听身旁的人淡淡地说:“脸。”
“……”两人同时沉默,完全没法反驳。
谁不知道宁王世子看脸?而裴溪亭这张脸确实没地方挑剔。
“哟,”上官桀旋即揶揄一笑,“这是要和你的朋友抢生意了?”
他说的是青铃铃,嘲讽裴溪亭竟也要当婊/子。
裴溪亭面上波澜不惊,煞有介事地说:“谁能把全天下的生意做完?公平竞争啊。”
“……那我就等着看你这张脸到底能卖多少钱了。”上官桀嗤讽而去。
“你们有仇吗?”裴锦堂纳罕,“有种相看相厌的氛围。还有,小侯爷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朋友生意又是什么?”
裴溪亭只是遗憾,上官桀这么快就能骑马了,若踹那一脚的是穿书前的他,大邺如今就要多一位上官公公。
前头传来鼓声,是赛马会要开始了。
裴锦堂立马忘了追问,拽着裴溪亭往前跑了一段路,入目是宽阔无垠的平野,中间的马场被栅栏围住,南北坐鼓,东西立旗,两排旗帜后方座无虚席,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宁王世子被簇拥在东边的座台中间,座台下的两列是画师的位置,笔墨就绪,随时准备落笔记录场上这些天骄的风姿。
裴锦堂不喜作画,水平也一般,原本没打算今日来充当画师,是当日听见裴溪亭回答后才改了主意,后来又说好了要照应一二,这会儿自然是老实地坐在了裴溪亭旁边的位置。
侍女奉上一盏皂儿水,瓷碗光洁素净,裴溪亭伸手点了点,指尖一凉,随意地放眼一扫,就瞧见了高台上的青铃铃。
青铃铃今日浅黄骑装,素面无妆,像朵巴茨拉芍药,慵懒地倚在宁王世子腿边,正没什么包袱的嗑瓜子。
突然,他似是察觉到什么,抬眼瞧了过来。四目相对,裴溪亭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被裴锦堂抬手揽住肩膀。
青铃铃看了眼和裴溪亭勾肩搭背咬耳朵的裴锦堂,纳闷这兄弟俩何时变得亲密了许多,下巴突然被握住,仰抬起来,世子俯身嗅了嗅他的脸,嫌弃道:“瓜子都腌入味了。”
青铃铃噘嘴亲了亲世子的下巴,笑着问:“香不香?”
世子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觑了他两息,露出点笑意,青铃铃就知道要倒霉了。
果然,世子捏面团似的捏了捏他的脸,说:“我让人给你提一桶上来,嗑不完,你就给我等着。”
“什么嘛,嗑瓜子都不许啊。”青铃铃伸手拽住世子的手,起身要走,被世子拽了回去,坐了大腿。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臊,抱怨着,“疼啊,别拽了。”
世子往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说:“别夹着嗓子说话,像喉咙里塞了布的鸡在叫唤。”
青铃铃翻了个白眼,“世子爷在床上的时候可没嫌弃,还说多多益善啊。”
世子乐了一声,反唇相讥:“我可以不听,只要你能忍住不叫。”
“我要是连叫都不叫一声,您就得怀疑自个儿了。”青铃铃戳了戳世子的心口,叹气说,“您不喜欢,下次堵住我的嘴就是了。”
“我说世子爷,青天白日的您二位在说什么浑话呢?”
笑盈盈的声音冷不丁地插进来,宗蕤抬头瞧了眼凑过来蹭瓜子碟的人,说:“挡我眼睛了,一边去。”
“别这么无情嘛,我是有事要问……他。”瞿櫂端起瓜子,直接坐在矮几上,俯身凑近青铃铃,“铃铃,你看见底下那个穿薄柿色窄袖的美人了吗?”
他说的是裴溪亭。
青铃铃心里一跳,说:“没有。”
“撒谎,你刚才偷偷瞧了他好几眼。”瞿櫂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面色如常的宗蕤,把瓜子碟放到青铃铃下巴前,轻轻蹭了蹭,“铃铃,帮我把他叫过来,我要跟他喝杯酒。”
青铃铃不干,“他的酒杯就摆在桌子上,瞿少卿怎么不自己过去跟他喝,也没听说您好男风啊?”
他打量着瞿櫂,心里直打鼓,一个上官桀就够麻烦了,要是再来一个瞿櫂……
“这话怎么说的?”瞿櫂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他那双眼睛美得很,想凑近了瞧瞧。”
“然后挖出来做个饰件?”宗蕤感觉青铃铃浑身一僵,仿佛很好心地提醒道,“别帮他,这个人坏得很。”
青铃铃瞧了笑盈盈的瞿櫂一眼,缩进了宗蕤怀里,宗蕤掐了把他的腰,不客气地说:“你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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