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武林盟,他们谢家有什么?
“良思,你所要的真相,是凶手的身份?”
“……自是凶手的身份。”潘良思一怔,满脸疑惑,不解谢毅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查到了凶手的身份,一切便?能结束了吗?这么说吧,这个案子的凶手,其实是明摆着的。不是朝廷,便?是白?马教。只有这两家,有这份能力。至于感悟寺与清源宗,虽有自导自演之嫌,但看如今的局势就知道,他家不会这么蠢。”
“那为何……”
“为何?你忘了咱们飞絮楼的许多案子吗?查出了真凶又如何?有几个能受到该有的惩罚的?最后不过是推出来几个‘真凶’,说是告慰死者之灵,死者真地下有灵,大概要被气得再?死一次。”
潘良思低头,他们查出来的真凶,多有在当地德高望重且位高权重者。结果?多是要“大局为重”的,最后拽出来的,只是地位差上许多的从犯。就这个,还是个好结局。如长舟郡刘家那样,真相查出来了,可一个凶手都抓不了的事,也是有的。
“你以为,这件事的真相,佛道两家、外头闹腾着要个真相的各家,都不知道吗?可他们更?知道,查出来了才?是麻烦。凶手是朝廷,你要造反?凶手是白?马教,难道要各门各派组织起大队人马,远赴西域讨贼?江湖人要脸,真查出来了却报不了仇,才?是丢了大脸。”
“……”潘良思初时还梗着脖子,后来便?渐渐弱势了下来、“可、可是……”
“身在局中,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傻,他们坏,他们不顾道义,不顾亲情?掌门死了,还有下一代?继承人也跟着完蛋的,几十家一下子都乱了。你觉得活人面对的最大问题是报仇?不,是活下来。这时候又不能真把仇怨都放下,否则名声就要坏掉了,自然是继续揪着两尊质问,更?能统一人心?,也更?能转移视线。飞絮楼此时若真找出了真相,反而?是让他们去送死。”
潘良思虽有几分天真,但终究是见识过这世道混乱的,这情况让他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可他还真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良思,不要添乱了。”
谢毅最后的这句劝慰太扎心?了,潘良思终归是没忍住反驳出声:“为何是添乱?”
“如今武林盟不算是入局,我们再?派了人手,旁人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武林盟的站位。是站朝廷、白?马教、感悟寺,还是清源宗?原本?只是对峙,一旦被认为是武林盟做出选择,那江湖很可能真的要乱起来。还有些更?复杂的事情,只是我实在乏了,今日实在是没有力气给你说了。”
潘良思抿着嘴唇:“楼主,属下告退。”
他是不服气的,可不是对谢毅,是对这个世道。一条条人命被碾压而?过,却连个公?道都讨不了的狗屁世道。
他其实想问,若真查出来了是白?马教,那集合江湖同道一块儿?讨伐,难道不好吗?!灭了魔教,江湖岂不从此太平了?
潘良思走了,谢毅却没有去休息,他打开了下属传来的新?情报。
白?马教开始动了,和十年前一样,黑.道先?遭殃。被白?马镖局立杆子的两郡,绿林的山寨连续被挑了六家,几乎都是斩尽杀绝。黑.道震动,也不知他们是要组织人手绞杀白?马镖局,还是彻底退出两郡。
白?道注意力都在这次金矿之难上,镖局……即使是白?马教建的镖局,又连挑山寨,在意的人也不多,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寻常的买卖了。
“为什么会选择建立镖局呢?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吗?但挑了山寨,却又如何赚钱?”
他也知道潘良思眼睛里燃烧的愤怒代?表着什么,但果?然是少年意气。他们可是江湖人,不是朝廷,集合全江湖的力量讨伐魔教?谢毅曾经也幻想过,结果?他和许多同道被打断了两条腿。
事后回想,夭族能力诡异固然确实是失败的原因之一,但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就没齐过心?。除了最初的神拳刘家,年轻人、外地的、独行?客,这些缺乏经验的人一直被推到了前头。后头他躺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发现由朝廷与武林盟资助的银粮,有好几笔都去向不明,但也不敢说……因为在他发现的第二天,早晨起来就从脖子上摸到了一把血,可能是鸡的。
那只是几个郡的江湖人,若真的纠集全江湖,即便?都是白?道,这结果?也会极其“好看”。
谢毅摇头苦笑,白?道真白??可能白?马教的白?还更?白?一些。
谢毅摇晃了一下,他是真的累了,如今也确实撑不住了,终于去睡下了。
回头来说白?马镖局,在占地盘之前,他们已?经开始向周边送货,也算和附近的黑白?两道都混了个脸熟——黑白?两道都不待见的那种脸熟。毕竟黑.道的收不到保护费,白?道的……也收不到保护费。
可白?马镖局却是正经地开始占他们的便?宜(市场),镖局开过来之前,地已?经买了,开了商栈。初时百姓听从本?地豪族的规劝,不去买东西,可是,他们的东西是真好,真便?宜。
主要为棉线、布匹、毛毡、皮革制品,以及农具。目前阶段,白?马教不卖吃食,以防发生意外。
他们的线与布是真的便?宜,比别家都厚实,看宽幅是足足的一匹(根据织机的不同,布料的宽幅也不同,黑心?的商家甚至会特意织窄布),价格却比其他家的布料都便?宜些。且这些最便?宜的布料虽都是纯色的,染色却都很鲜亮,没有深浅不一的情况。
穿衣吃饭,这两样可是同等要紧的事情。在如今铜钱短缺的情况下,线在寻常百姓间,其实是当钱一样流通的。妇人去买杂货,常常不揣着钱,却挎着一篮子棉线去。线都如此珍贵,何况布,织机可都是传了几代?人的贵重物件。即便?有了织机,也不是家家都分得出一个人去织布的,织布是一件极其耗费人力的事情。
全家只有一件衣服的虽是少数,但各郡在夜里耕地的人家可不少——怕磨损衣裳,因此脱了耕地,白?日里怕让人看见,只能夜里在田垄边上点一把篝火耕地。
厚实便?宜的布,只要不是困难得吃不下饭的人家,都心?动。
不敢明着买,那就悄悄去买,悄悄的人多了,大家也就都明着去了。
先?期的互动,已?经让人们熟悉了白?马教,镖局直接进驻,也就没太大的波澜了。有找上门来送货的,便?接了买卖,没有买卖,他们却也不急。然后,外边绿林的山寨就给灭了,再?然后,白?马镖局竟然又进了大量的人手,开始修桥铺路了。
“这些人是善人还是疯子?”
“管他呢,反正是咱们得利。”
得利的是大小商人,但白?马镖局的同行?就不乐意了——先?灭绿林,再?平道路,这是镖局该干的事吗?但白?马镖局的“大善人”却不是好惹的,明的暗的,当地镖局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有些人用了缺德的手段,去找那些修路民夫的麻烦,然后被揍了个亲妈都认不出来。
“怎么他们的民夫都会武功?!”
“……那帮人不是民夫,是丐帮!”
至少民夫里带头的,最能打的一批,是丐帮。
出了关就几乎消失,甚至在某些地区的传言中,已?经让敖昱喂了虫子的丐帮,出现在了修路民夫的队伍中。
路建得差不多了,马车来了。
三匹马拉着的四轮大马车,在街上跑过可谓是风驰电掣,车队一辆接一辆,来的时候车上堆满了更?多更?丰富的货物。之前那些修路的民夫,全都换了衣裳,或成了货栈的伙计,或成了镖局的护卫,还有少部分骑着马开始巡路。无论?是盗匪还是路上有坑,他们都会快速解决。
货栈卖货的同时,也收货,甚至连平民百姓自己腌制的咸鸭蛋都收,只要保证质量,没有臭蛋。
人们眼睁睁看着大货车装满了货,冲出了城。
怪不得人家之前要修路,这样的车,若是过去的路,还真禁不住。
更?多的商人主动敲响了白?马镖局的门,即便?路上安全了,可他们商队的速度,还真没白?马镖局快。因为他们没这么多马,更?没这么大的马车,很多商队用还是牛车,甚至有的商队还是人力以民夫拉车。
“白?马镖局这是彻底要砸大家的饭碗啊!”
“……这能怎么办?你有法子?”
明的,暗的,甚至偷的,骗的,脏的,臭的,各种手段他们都用过了。但白?马镖局里一群丐帮,还有过去的黑.道大佬坐镇,镖局的手段,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假装客人意图诬告他们偷盗客人货物,派出去的骗子第二天就给戳瞎了眼睛割了舌头,扔到了衙门门口。偷偷让人兜了大粪,趁着夜色想泼对方大门,这群泼粪的就一身是粪地挂自家大门口了。
还有让寡妇带着孩子跑白?马镖局大门口哭的,谁想到里边出来了个汉子,把嚎啕的寡妇从地上抱起来就亲,还大叫:“娘子!想死我了!”一群特意被聚集起来的看热闹的闲人,顿时都轰然叫好。
更?扯的是,这寡妇后来还真的带着三个女儿?嫁给这个汉子了,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现在夫妻和美?……
呸!不要脸!狗男女!
“其实……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白?马镖局,最近在招人。要不然,咱们也去吧?”
众人:“……”
白马镖局有自?己的一套极其严格的规制, 其他镖局里?的中上层,是不会乐意换到白马的。但趟子手、杂役、车夫这?一类,到了白马镖局, 只要过了训练, 却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即便这?些人?讲义?气有忠心, 当其他镖局的生计逐渐艰难,先解雇的也是底层。愿意脚踏实地按规矩生活的,总会在白马相遇。
“啊哈哈哈哈哈——!”一阵风驰电掣, 乐希发出了快乐的呼喊声。
他……在坐云霄飞车, 下挂式的。
敖昱偷偷地建了一个?小小的游乐场,乐希知道?他私下在做着什么的, 但从来没问过。果然收获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有大滑梯、跷跷板、高秋千,还?有畜力版本的旋转木马、旋转茶杯、摩天轮和海盗船。以及,乐希已经坐了四次的下挂式云霄飞车。
苹果醋:我就看?看?, 我闭嘴, 我不废话。
这?玩意儿他没有做任何的提示, 但敖昱在设计的时候, 发现以现在的金属质量与铸造工艺,做成?正常矿车版本的云霄飞车,那是玩命。且在白马城这?种植物稀少的地方, 使用大量的木材,成?本也太实在是太高了。
在思索了几日后, 他做成?了一个?双滑轮下挂版本的, 滑轮上添加了特别设计的卡扣,增加了牢固和稳定?性。所以,其实叫它云霄挂车更恰当些, 它没有动力,大部分为金属制作,零件几乎都是模块设计,可以快速更换维护。
古代、江湖世?界,模块化设计的云霄飞车……大黑鱼不愧是有开海的算力。
苹果醋:没事儿,已经躺平了,刺激不大。
“咳!大祭司。”苏无名已经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了,还?是乞丐的破烂打 扮,杵着那根竹杖,也依旧是随时倒在地上死去?,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老朽模样。
神丐觉得这?玩意儿做出来劳民伤财,过于奢侈,但是,它看?起来真的很?好玩,很?适合江湖人?追求刺激的那种好玩。但神丐不是不知变通,这?玩意儿的制作花的也都是敖昱自?己的钱,他又不是皇帝的大臣,没必要多嘴劝谏,他反而?很?想也去?玩上一趟。
“我们一块儿吧。老虎也来。”敖昱道?。
云霄飞车一趟最多可以坐四个?人?,每次车到站后,都需要伙计通过另外一条朝上的线路,用滑轮把车拉到上面去?,这?大概也是它唯一的缺点了。
老虎其实不想去?的,他虽然轻功卓绝,但自?认为没有两脚悬空挂在半空中的爱好。
果然,这?一趟下来,老虎的惨叫声是最大的。
但下来后,他也觉得……有点爽。苏老帮主已经竹杖敲地,飞奔着准备再来一趟了,这?可是和他自?己轻功飞行时,感觉完全不同。
乐希拉着敖昱去?玩秋千了,两人?面对面踩在秋千上,愿意荡多高,就荡多高。只是,即便荡到最高处,还?是只能亲鼻尖。
“乐希,来,有个?只能在这?里?玩的游戏。”
敖昱背上了两块板子,拉着乐希朝外跑,游乐园便交给了老虎,仆人?们或信徒级别的教徒都可带着家眷进去?玩耍,只不过人?员数量有限制。过两日,还?会有各种卖小吃与小玩意儿的小贩进驻,这?些却是要钱的了。
他带着他到了一处沙丘,把板子放下,自?己坐进去?,便“嗖”地滑下去?了!
乐希一看?就会,紧跟着他,也坐着板子滑下去?了。
这?个?却是苹果醋教给敖昱的了,滑到了下面,乐希没起来,直接躺在了板子上,
“我鞋子里?都是沙。”他撒着娇道?。
敖昱起身,帮他脱鞋,抖干净沙子,用帕子擦净脚丫,脏袜子敖昱揣着,新袜子敖昱拿出来给他套上,再穿好鞋。
但乐希依旧躺在那不动:“玩累了……抱我回去?。”
“好~”
“嘿嘿嘿~”敖昱把两块板拎起来背着,再把乐希抱起来——沙子从黑发里?扑簌簌地朝外落,乐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傻笑,“我的!”
这?红扑扑的脸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醉了酒。敖昱看?着他的笑颜,却有些熏熏然飘飘然的醉意。
“你的……快回去?洗澡,下次玩这?个?得穿窄袖。”
乐希搂着敖昱,笑得更大声了,果然,等回去?了,两个?人?的大袖子里?至少都倒出二两沙。
洗完了,敖昱这?回画图纸,就没有避着乐希了。
“还?要建吗?”
“嗯,要建个?大的,域外的土地不够,只能在中原建,林通郡极其适合。有山有水,有瀑布。一些大玩具,可以直接建成?水力的。我们跟皇帝说要衣锦还乡,把那一块儿的土地,都买下来。看?看?这?个?,你想先玩哪个?,我们就先建哪个。”
敖昱将各种图纸都拿了出来,递给乐希。
乐希看?得眼睛发亮,但看?了一会儿,他把图纸都放下了:“阿昱,以后富余出来的人?口,是不是就都做这?个??”
按照这?些大玩具的标注,若将?它们都建起来,这?占地堪比小县城了。尤其乐希还?看?见了整体规划图。一个?个?大玩具中间,还?有客栈、酒楼,杂耍摊子,小食摊子,玩具摊子,以及类型不同的休息处(凉亭、小楼等等)。
还?有十几张不是大玩具的图,而?是造景图。园林、果林、草坪、花园,南北美景,应有尽有。
只要它能开起来,就是个?巨大的销金窟,同时也将?带给大量的人?口工作。这?是一座没有围墙,且不用于生活的小城市。
而?因为乐希的豆子,最近中原在爆人?口。毕竟目前底层缺乏娱乐的世?界,老百姓吃饱喝足可不就追求这?档子事?陇西?四郡还?算好的,因为有工坊,男女都去?当工人?,或跟镖队出镖,在家里?的时候也有各种旁的消遣,生孩子的情况还?不算太夸张。可一旦出了四郡,毫不夸张地说,孩子都是乌泱乌泱的。
这?些孩子们日后长大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土地让他们耕种,这?么多的工作让他们去?赚钱?即便白马豆产量高,要养活这?样爆出来的人?口,也是极其艰难的。这?些孩子的未来简直能一眼看?到头——吃着不会饿死的白马豆,继续生孩子。
但乐希相信,敖昱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这?个?小地方,算上来往运输,也用不了几千人?。哪里?就能把富余的人?口都塞进去??这?纯粹是我们用来玩耍的。”敖昱拍拍他的头,“大玩具罢了。我在讨你欢心啊,小可爱。至于其他的,全部都是额外收获。”
“真是穷奢极欲。”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笑得眼睛发亮了,“那额外收获是什么?”
“一支工作方式不同的,工匠和工人?的团队。以及未来,对于其他人?视线的转移。以及,对于这?些人?新生活的可能。别问我‘可能’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但大势如?此,我们朝前走,会出现的。”
敖昱并非搪塞,“大势”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当发展到一定?阶段时,某些人?、事,或物的出现,就成?了偶然中的必然。如?今他的气运还?未获胜,但是,大势已定?。
“而?且,我们会在西?域坐镇,无聊上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大玩具也会吸引一些倒霉蛋,为我们增添乐趣。”
乐希:“???”
苹果醋【???】
游乐设施不是只能吸引游客吗?为什么说是倒霉蛋?
白马镖局彻底在陇西?四郡的隔壁二郡站稳脚时,江湖上流传的,已经是“白马教在关外建造了一座可怕的新城,那里?关押着许多前去?探查的江湖人?,日日都能听见惨叫声。每日都有大量的食物,送进城里?,又有大量的金银钱财送出来。”
至于因为关外金矿引起的江湖纷争,那死去?的几百口子,和依旧失踪的几十口子,虽然还?在闹腾着,但这?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旧闻了。
直到望南关传来消息,朝廷与武林盟合作的落阳坡矿,运铜锭进城了。
几大车,都掀开着,虽有兵丁把守,但却也允许百姓上去?摸一摸。
是铜是金,这?么近看?,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关外真的是铜矿?
“不对吧,朝廷的矿和佛道?的矿不是一处的。”
“对,听说离得挺远的。”
可就在这?几车铜放在外边示众的时候,忽然有个?又脏又臭蓬头垢面的男人?冲了出来:“青天大老爷!救命啊!独臂佛孔家冤枉啊!孔家告清源宗感悟寺私囚良民!私开金矿!”
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奉上的,正是一块小孩拳头大的狗头金。
独臂佛孔家……不就是之前自?戕的孔象家吗?再一听私囚良民,私开金矿?这?下众人?立刻都来了精神。
没过几天,又传来消息,说羊齿岭的矿塌了。
青石道?人?一直守在铜矿附近,矿就坍塌在他的眼前,虽然没人?受伤,但短时间内,这?矿也是进不得了。他也就没法证明,这?到底是铜矿还?是金矿了。
可其他人?却有法子证明这?到底是金矿还?是铜矿,因为有矿工号称偷了矿石出去?,确确实实是金矿。若真是金矿,偷矿石的矿工,敢如?此宣扬?
可偏偏,外人?就是更信这?个?。
“整理行李,准备食水。”青石道?人?道?,“去?白马城。”
“师叔祖,这?个?时候去??”
“只能这?个?时候去?,大和尚那时候,人?家的架势都没摆开,如?何过招?即便他不管不顾到了白马城,也是见不到人?的。况且,也只有这?个?时候去?,我们才有机会……”和白马城谈合作。他想一口气吃下佛道?两家,即便成?功了,也得肚胀胃撑上许久。
更何况还?有武林盟与朝廷在一旁虎视眈眈,说不准是三家互损,旁人?得利,没必要的。
金矿的消息以风一样的速度传到了感悟寺与清源宗。
原本在这?两边不走的江湖人?,都已经乏了,其实他们的闹腾,表面上义?愤填膺,私下多数人?都在用着拖字诀。想着等事情淡了,他们就回家去?。他们各自?的家中,也已经决定?了下了新的领头人?——在江湖上混的,谁能一辈子都恩怨分明?
原本再拖一拖,感悟寺和清源宗再说些好话,或者收几个?弟子,这?台阶就够他们下去?了,许多人?就能回去?“等消息”“相信两尊是会给武林一个?公道?的”了。
可铜矿又变成?金矿了。
大和尚先表态了:“诸位施主还?请冷静!这?是有歹人?挑拨作乱!”
确实不对劲,可是,有当地的居民熬到羊齿岭,还?真捡到狗头金了。至于说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捡到,现在突然一下子这?么多人?捡到了?那当然因为过去?没开金矿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的前任如?此,他们也无法例外。
敖昱从来都不会认为一个?法子用了太多遍,是没有新意的——吃饭用嘴,是一件没新意的事情吗?达到结果就好,钓着黄金的鱼钩甩了又甩,只要这?些鱼还?为了黄金而?动,他就不会换饵料。
一些靠近陇西?四郡的门?派这?次也“学精”了,他们一边依旧让人?手在佛道?两家闹着,另外一边开始组织起自?己的人?手出关了。甚至还?有门?派直接雇用了白马镖局,因为白马镖局现在也有客运业务,他们的大马车虽然颠,但也快。且随行的还?有餐车,比自?己带干粮舒服多了……
行动最快的,给各门?派打前站的人?,也真的捡到黄金了,这?可是他们自?己人?的真实情况,还?在等等看?的人?,顿时也行动了起来。
更多的门?派动了。
关外羊齿岭的佛道?两家都跑了,坍塌的矿洞进不去?,但矿洞外,以及提炼矿石的作坊却都被洗劫一空。
其实各地的金矿也有不少,金店银楼里?也多有黄金,但除了歹人?,没人?想去?这?些地方抢劫。羊齿岭的“金”矿则不同,从一开始刘家私运“金”砖的队伍和盗匪同归于尽,就给了所有人?一种“我是无主之物”的感觉。
正因为是无主之物,那既是先到先得,又是能者得之。所以刘家偷偷摸摸,却让人?先抢了商队,后灭了家族。之后佛道?两家把矿占了,虽然当时人?们听说是铜矿就多不在意了,可其实心底里?多少有点不服气。这?两家是以力、以势占的矿,失了义?气。
如?今又生波折,许多人?觉得这?羊齿岭的金子已经在他们心里?上上下下了许多次,与他们十分熟悉了,莫名生出一种天命之感,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去?,便是要让旁人?都捡去?了。甚至有在途中碰到的门?派,甚至直接打了起来,短短半个?月内,便发生了多起惨剧。
一直保持沉默的白马国突然在陇西?四郡贴了告示,表示那矿确实是铜矿,不是金矿。
这?告示非但没有让人?冷静,反而?让人?越发不冷静了。
“阿昱,你好像是在炒豆子。”看?完了今天新递上来的情报,乐希来找敖昱了,“一竿子杵到底,反而?不会让这?么多人?脑子发热。炒来炒去?的,豆子越来越热了。”
“这?个?比喻恰当。”敖昱拿出几幅画,“看?,喜欢哪个??”
敖昱画的,是白马。现在白马国的旗帜上,还?是南狼部喜欢用在旗帜上的白马。这?个?纹样的线条十分简略,可以理解为马,也像狼或龙。因狼部过去?布料、燃料与绣线都缺乏,绘图者手艺不精等关系,大幅旗帜上的图案都会尽量简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