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都是假的!”
人家去玩冰戏,雪中钓鱼了,在岸边搭了帐篷。这次看见的人更多,毕竟湖面宽广。许多人都看见了两人手拉着手在冰面上转圈圈。
“一时的!”
两人坐雪橇去西郊猎场了,去黄园山赏雪景了,去羽化?观吃素斋了……
芙兰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市井上议论的人终于都闭嘴了。
即使碌王做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但他要让外人知道的,也?不是“皇室的脸面还很好”,而是“我和王夫很恩爱”。再嘴硬也?能?看出来?,人家出去就是知道城里乌烟瘴气,带着王夫避开了。连秦氏和王夫的大哥一家子,不是也?都给挪到了王府里?
日后带着一块儿回碌州,还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闲人们也?都明白了,别管外人怎么说,也?别管碌王夫是什么身份,碌王喜欢,那就“关卿底事”?
现在闲人议论也?变成了说碌王糊涂、昏庸,什么“早晚碌王夫也?给他戴绿帽子”“说不定?现在就戴了”云云。
但这种话说出来?,周围人很多就散开了,只剩下寥寥数人硬撑着吆喝:“我今天说的就放这了!碌王总有倒霉的一天!”这可委实太过无趣了。
年关将近,宫中的皇帝已经?挂印,碌王夫夫回来?了,还是骑着马牵着手。两人又换了新的大衣裳,银狐狸的皮裘,在阳光下头能?闪瞎人眼。
六乘大车没?坐,就在后头跟着,车上的红绸没?了,却换成了编入金银丝的亮银绸,这是南边送过来?的贡物,统共就六匹,皇帝都给了弟弟,弟弟都给了马车。
靠得?近的市民可是能?瞧见,碌王夫夫可是都笑得?畅快极了,王夫那笑脸更是让人看得?忍不住走神。
“怪不得?不在乎呢?”
“换谁会在乎那些?捧在自己手里,含在自己嘴里才算是真的。”
“我觉得景王夫更俊些。”
“你这人一向喜欢年纪小的。”“青柿子可不是人人爱吃的,和你说不到一块儿去。”
虽然義王夫年纪早够了,但他怎么看怎么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甚至还更小些,之?前也?都道是天生丽质。
除夕,本该阖家团圆,但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受宠的公侯世家是团不了圆的。但这种不团圆,没?人不乐意。
申时过半,车辆就开始在宫门口排队了。
敖昱和小月亮却是酉时过半才来?的,这时候宫门口已经?清静多了,寥寥几辆排队的车辆自然都为?这辆熟悉的六乘大车让路。
大车不能?进宫,但宫门口早有太监等着,皇帝给这位备受宠爱的弟弟赐了辇车,直接让两人乘辇进宫。
宫中大摆宴席,众臣自然也?都知道悦家的事儿,但老学究们也?最多转个身子当看不见,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找麻烦。
“安儿,快!坐到朕身旁来?。”
说是身旁,其实就是皇帝右手边第一张几案,他左手边的几案是太子的。
看来?是皇帝特意安排的座次,因为?他们俩的下首就是已经?正式改了封号的義王夫夫——因宫内没?有皇后和太后,太子妃还做不得?主,所以女眷如今是不进宫的,但是男妻反而因为?性别能?进宫。
敖昱和小月亮坐下,侍奉的太监上菜,敖昱扫了一眼:“全撤下去,有包子吗?不拘是水煎包还是寻常蒸包,要新鲜的,热的。再换个热的牛肉锅子上来?。”
菜怎么上来?的,怎么端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有龙眼包子上来?了,虾仁荸荠、牛肉香葱的,皇帝看见了道:“给朕也?来?一笼,给太子也?备上,诸位大人有要的吗?”
要的还不少,虽然进宫就不是为?了吃饭的,且来?之?前都吃了两口,可现在还真饿了。
过了片刻,牛肉锅子来?了,说起来?宫里能?肆无忌惮地吃牛肉也?得?感谢敖昱,否则皇帝可得?为?天下表率,不能?擅杀,更不能?随意吃牛。
敖昱和小月亮就着一个牛肉锅,端着饭,一边吃,一边看歌舞,两人的头挨着头,不时说笑几声。在这热闹的大殿里,他们两人隔绝在了旁人的热闹之?外,却有着自己的热闹。
他们吃喝好了,皇帝也?招呼众人出去观看烟花了。
“嗖——啪!”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耀亮了在场每个人的脸。
美丽的烟花总是能?让人的心情变好,悦屏袭笑着转身看向義王,義王却看向了另外一边。
虽然隔着几个人,但悦屏袭很确定?,他看的是碌王那一对儿。
宫宴散了,敖昱对着皇帝摆了摆手:“哥,弟弟走啦!”
“去吧,回去歇着吧。”
碌王竟然就拉起悦溪,跑了起来?。两人都身高腿长?,他们的披风在身后展开,又飘到了一块儿。倒真像是来?亲戚家做客,迫不及待回家的两个大孩子。有些大臣看他们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義王也?拉住了悦屏袭的手,悦屏袭把手抽出来?了。
【宿主,气运条稳定?了。】且这次是稳定?到了七五到二?五,不只没?有缩,反而更进一步【你们继续,我就说一句。】
果然,大黑鱼没?理他,他和小月亮在快乐地奔跑。这一路可不近,他们穿着厚衣裳还拖着个披风当累赘,可两人彼此?牵绊,彼此?追逐,速度一直没?有慢下来?,到看见宫门,两人的头顶都开始冒热气了。
敖昱忽然低头,一把抱住了小月亮的双腿,直接将他举了起来?,小月亮双手撑着敖昱的肩膀,大笑了起来?。敖昱最后冲刺,把他放上了车——这段时间,终于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把他轻拿轻放了,锻炼加玩乐,小月亮的身体迅速强健起来?,但体力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车里暖烘烘的,敖昱拽起薄被将他裹上:“睡吧。”
“嗯……”
小月亮抓着敖昱的手:“不想去悦家了。”
“那就回王府。”
“有点后悔……”清辉阁是他这辈子长?大的地方,小月亮确实有几分?喜欢,这才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清辉阁周围的环境,荷叶也?长?在泥巴里,可现在还是觉得?腻歪了,清辉阁附近的泥巴也?太臭了。
“没?事儿,悦家就快没?了。到时候把周围都平了。”
“不要,还是都带回去吧。”小月亮道,“要回碌州的。”
他说着眼皮已经?在打架了,敖昱亲亲他的额头,小月亮便?抓着他的胳膊,睡过去了。
悦屏袭在除夕晚上,回家住了。
悦家大概是京城里过除夕最清冷的一家了。
悦朗是真病了,虽是心病,但确实咳嗽个没?停。
悦贲和赵大丫都陪着悦朗,白氏早已经?不掺和家里的事了,除夕也?没?到场。酒热菜丰,悦朗强撑着坐了起来?,但这团圆宴吃得?三口人心里发凉。
悦朗吃了半杯酒就放下酒杯,默默流眼泪。他一辈子注重名声,老了老了却成了个绿毛的王八,还是他自己翻出来?的。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付出都这么大了,竟然毫无回报。
“大哥,要不您跟我们一块儿回義州吧。”悦贲也?叹气,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道,他刚说完就让赵大丫踢了一下脚。悦贲顿时也?知道不好,赶紧找补,“毕竟,義州是咱们悦家的祖宗之?地,大哥您是悦家的当家人,也?该回去看看了。”
悦朗的官职没?了,老婆孩子也?都没?了,如今彻底成了笑柄,当然得?回乡。悦贲头一句话说的,倒像是邀请外人(悦朗)到家里(義州)住一样?。
悦朗看了看酒杯:“二?弟,我知道屏袭在敬县办了书院,你看,我可做得?了这个山长??”
悦贲:“……”
“看来?,你是觉得?我做不了啊。”
“大哥。屏袭的书院就是开着玩儿的,说是书院好听,其实很多先生都是匠人,就为?了教导那些孩子一门手艺,他们出来?了再进屏袭的工坊干活,好人家都不稀罕去。许多匠人甚至大字不识,教得?乱七八糟的。我去了一次都不想再去了,大哥你若是去了,怕是得?气出病来?。”
“哦?那我帮他将书院担起来?,让书院走上正途,难道不好?”
“……大哥,那书院里的孩子,就是为?了给屏袭干活的。”悦贲红着脸,最后不得?不说出实话来?。
书院该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悦贲虽然放弃了科举,但也?是个读书人,悦屏袭这样?的做法,还是让他觉得?难堪的。
“那我在義州另开一个书院,你看如何?”
“自然是好的。”悦贲松了一口气,不盯着悦屏袭的书院就好,可悦朗还看着他,悦贲立刻明白了,“一切自然给大哥安排得?清楚明白。”
悦朗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们回去歇着吧。”
悦贲也?没?多客气,和赵大丫告辞后离开了。
原剧情悦溪去了,悦朗反而靠上了碌王。直到后来?知道了悦溪非他的亲生子,这才在关键的时候,背刺碌王。
现在悦朗当然是别想靠上敖昱了,但当了一辈子的悦家当家人,现在却要靠着二?房过日子,真是越想越气。悦贲夫妻刚离开,他就把筷子摔了,咳嗽着躺回了内室。
至于悦溪的身世是谁爆出来?的……正是悦贲。
悦贲早就发现了嫂嫂偷人,之?前没?了的二?郎就不是悦朗的,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孩子长?得?越来?越不像悦朗,才“夭折”了。大郎长?得?也?好,可比去了的二?郎,现在的三郎(悦溪),都差了许多。后来?悦溪出生,悦贲会护着他,也?是因为?可怜他,毕竟稚子无辜。
和赵大丫朝回走着,悦贲的腰有些弯:“三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愧对他。”
“这有什么可愧的?你一个跟他本没?有血缘的叔叔,欠了他什么?”
两人正说着,下人来?报,说四公子回 来?了。
两人都是一喜,可又觉得?不对:“義王殿下呢?”
“并未一块儿回来?。”
这就不对了,两人匆匆赶到悦屏袭的院子,却被告知四公子已经?睡下了。
不想见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了,两人虽忧虑,但还是没?强闯,只说明日一早再见。
结果第二?日一早,悦屏袭已经?早早走了。
敖昱和小月亮本想今天睡到日上三竿,结果一大早悦屏袭就来?求见。
敖昱搂着小月亮,被小月亮拽开了。
“不是说有大祸事吗?”小月亮问。
“嗯……”敖昱哼哼唧唧,又抱上来?了。
小月亮戳他,他这个状况有点怪——假如是对他们有影响的事情,敖昱已经?去了。可现在他这是觉得?该去,可实在是不想离开温柔乡,是事情对他们没?有影响,可在别的地方有很大影响?
“我去见他……”挣扎一番后,敖昱还是决定?起了。
所以,适当地阻止一下大祸事,对他还是很有用的。
“王爷,義王夫求见的是王夫。”内侍在外头说话。
“我?”悦溪看向敖昱,“所以,大祸事是粮食吗?”
敖昱笑而不语。
悦溪突然戳了一下敖昱的软肋,敖昱被他戳得?惨叫一声,倒床不起……小月亮已经?跑了。
昨晚上他们歇息在了王府的观眇院。搬来?的秦氏和悦家大郎一家子都在客房里,跟后院离得?远远的。至于今日来?拜访的悦屏袭,他正等在前院的小花厅里。
“義王夫,我们王夫问您可用了早膳吗?”
“我……”
“您要是没?用,就一块儿去用个膳?”
悦屏袭一愣,他来?得?确实太早了,既不想去影响人家吃饭,可人家吃饭他在这儿等着,又有逼迫的意思。
“義王夫,我们王夫已经?备下了碗筷,就等您过去了。”内侍将悦屏袭神色越发犹豫,甚至朝着门口看,仿佛有离开之?意,便?笑着道。
“……打扰了。”
悦屏袭被带着去了花厅的后头,上了游廊,游廊垂下来?的香球燃着淡淡荷叶味的熏香,暖得?就像是阳春三月。
悦溪在吃皮蛋瘦肉粥,配羊肉蒸饺、馃子和腌萝卜。
悦屏袭走进来?愣了一下,然后才坐下,悦溪便?笑:“以为?我这里要有七个碟子八个碗?堂弟快坐,可有什么忌口的?”
“并无忌口。”
“那就先喝口热的,暖暖。”
悦屏袭强笑着,端起了碗。
皮蛋的做法,皮蛋瘦肉粥的做法,是他教给外边小贩的。
还真好喝,该是用鸡汤熬的,还加了蘑菇。两口下去,暖烘烘的热气从胃口蔓延到整个胸膛,悦屏袭默默吐出一口气,肠胃动了起来?,他还真饿了。
结果他们俩就对坐着,默默吃饭。
小月亮喂饱了自己,也?大略观察了一遍悦屏袭。
几次见面,悦屏袭看着他的时候,神色间带着些好奇,有时有些忧郁,有时带着些小得?意,但没?有让小月亮太讨厌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什么他见了他。
小月亮对他也?好奇,这是除了他和大黑鱼外,第三个魂魄有异的人。且,悦屏袭对大黑鱼和小月亮自身都有影响。显然对方的年纪不大,这是他的第一个……不,应该是他的第二?个世界,之?前还有一个让他学习技能?的世界。
大吃一顿,果然能?缓解心情,悦屏袭咽下最后一口羊肉包子。
两人都吃饱了,小月亮问他:“要喝奶茶吗?”
悦屏袭刚想说“哥们你真的也?是穿的?!”就想起来?他是西北那地方过来?的,那里也?有喝奶茶的传统,就是名儿一样?,东西不一样?。
“不,我饱了。”他这么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失礼,悦屏袭手足无措。
悦溪已经?扭头招呼人端上奶茶来?了,果然不是甜口的,上头洒了一层干果碎,更类似于酥油茶。
这热量,这盐分?……悦屏袭想想悦溪的身材,只能?惊叹对方的运动量一定?不小。
“我听说,堂弟曾举办过一个‘天宫宴’?”悦溪喝了半碗,先出了声。
“是。不过,这聚会其实原名‘广聚会’,说是天宫宴,不过是朋友们抬爱罢了。”
小月亮看着悦屏袭,他最初的世界,人们依旧有社会地位的高低,有贫富的差距,但应该没?有了身份贵贱之?别。他表现出的态度,并非来?自身份对等的认知,而是他骨子里的平等观念。他应该很少和地位高的人相处,没?有“上级”?但他其实又隐隐有些自卑与强装出来?的自信,他最初的家庭不会太好。
前两个世界的,尤其是江湖世界的后期,差不多就是一个十分?平等的世界。
悦屏袭的状态,小月亮并不觉得?稀奇。
“哦?我在碌州时,得?了一幅画,便?是‘天宫宴’。画上数百人齐聚,美酒如泉,珍宝如山,美人如云……可否为?我讲解一二??”
广聚会是悦屏袭嫁给了義王一年多以后,在京城打开局面的一场聚会,算是他的得?意之?举。
悦屏袭提起这个,确实来?了精神。
悦溪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述,总结起来?就是——玻璃杯搭的美酒塔,羽毛扇子的康康舞,白糖画出的小动物随人取用(白糖价格在短暂的混乱后,稳定?到了比红糖略高的价位,依然算是奢侈的调味品),再加上各种玻璃制品与新奇玩具,造就了一场盛会。
悦屏袭讲到兴奋处,算得?上是眉飞色舞。
悦溪就着他说的,喝下了另外半碗奶茶。
桌子上重新摆上了小点心,悦溪却没?吃了,他朝后一靠,笑看着悦屏袭。
悦屏袭讲着讲着, 笑容僵住了,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电影画面。
城里人不断对着乡下亲戚夸耀自己的财产,乡下人听完之后, 很质朴地感叹:“你可真富有?, 我只有?这些土地。”
“这些土地?”
“你眼睛看到的这些, 都是我的土地,山后边还有?一些被挡住了。看,我只有?这些。”
他?也不是来说这些的, 人家问这个, 只是看他?尴尬,所以才找了个话题罢了。可他?却?揪着这个话题, 彻底说个不停了。
悦屏袭闭了嘴,可这一安静下来,反而更尴尬了。
“堂兄……我想请您劝一劝王叔,让他?帮忙寻找芙兰公主, 阿丽娅。”
“这件事, 我们?打听过。公主是外出打猎时, 忽然失踪的,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对!正是!这是在京城附近发生的事情,咱们?得把?公主找到!”
小月亮眉头动了一下,耐着性子道:“所以, 这事情我们?不管。”
“这……”
“和亲公主失踪,要?么是大梁内斗, 要?么是芙兰内斗, 和碌王有?何关系?”还有?第三种?原因,公主自己跑了,但?这就没必要?提了。
“但?异国公主在我国失踪, 我大梁子民,不是应该……”悦屏袭看对面的悦溪,那双清澈凤眸里,即使左眼写着“你有?病”,右眼写着“我很茫然”,依旧如?秋水生波——找可以谈,但?要?付出代?价,“我愿意出钱。”
悦溪笑了笑,继续摇头:“这事情麻烦得很,若只有?钱,我们?可是懒得出手。”
“那你要?什么?”
“要?你停止名下产业钢铁的冶炼。”小月亮想了想,觉得大祸事最大的可能是这件事上的。
“!”悦屏袭面红如?血地站了起来,但?想一想阿丽娅,悦屏袭还是忍住了,“钢铁不行,你换一个,甚至我可以用玻璃的配方换。”
“其他?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悦溪摆了摆手。
“打扰了!告辞!”悦屏袭转身就走?,一路上都在肚子里暗骂对方的无耻。但?同时他?又心生警惕——他?在義州做的事情,原来碌王夫夫早已知道。
对方让他?停手,说明也视此事为大患,愤怒之后,他?又高?兴起来了。悦溪看起来高?明,但?提这种?他?绝对不能放手的事情,反而露了底,且提醒了他?。这种?娇养起来的贵族子弟,果然只有?表面上能看,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
悦屏袭振作起来了,他?这次来,其实是想让悦溪见一见義王,让義王死心的想法?。
他?爱上了姜疾珲,也无所谓姜疾珲曾有?过去。
现代?世界有?几对是从初恋就在一起的?别说只是心理上暗恋过,就是身体上过去有?过人,只要?断干净了就无妨的,他?脑子里又没有?裹脚布。可前?提是“断干净了”,无论男女,谁看见伴侣和前?任勾勾连连的能不膈应?
如?果是现代?,他?早和義王掰了。可这是古代?,对方还是个王爷,他?还名正言顺与对方成婚了——当?年结婚的时候,他?有?多高?兴这世界同性可婚,现在就有?多觉得自己是个沙比。
悦屏袭再傻白?甜也清楚他?们?俩很难分手,日子还是得过的。
但?在这种?事上求人,就像是过去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倒霉的后宅原配,他?实在开不了口,如?今也算是意外之得了。
马车突然停了,義王姜疾珲钻了进来。赶车的悦有?钱一声都没吭,就把?人放进来了。悦屏袭开始觉得这孩子有?点讨厌了。
马车很宽敞,但?挤进来一个姜疾珲,空间?顿时狭小了许多。
悦屏袭“面貌若少年,手脚纤长,俊美非凡”,義王“高?了他?半个脑袋,宽肩乍背”,这俩是“最萌身高?差”。
刚对自己说了日子还得过,可看着義王,悦屏袭就觉得气一阵阵朝上涌。
“我们?和离。”他?张嘴这话就冒了出来,根本忍不住,“你心中没我。”
“屏袭,别闹。”
“闹?我是正经要?与你和离。”
“我只是追溯往昔之人罢了,我心在你,从无偏移。”
“别跟我拽文,我不通文墨!
你的心也真神奇,分成了两半儿,一半儿留在现在,一半儿留在过去。姜疾珲,我今日知道为何你会找我了,我像十五年前?的悦溪吧?他?还没长成的样子,可现在你看见真人了,人家长成了。小美人儿变成大美人儿了,仪态万方文武兼修啊……呵呵,跟我这种?泥腿子完全不一样。人家多上得了台面啊?无论在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绝对的明星。发现我比不上人家啦?”
悦屏袭原本还赞叹过姜疾珲不愧是王室子弟,后来看悦溪,他?又知道了啥叫古代?世家精养出来的富贵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尽的优雅风流,就是画上最美的古人走出来的。
他?来这世界的年纪虽然也不大,是从小时候长起来,可赵大丫给了他?自由快乐的童年,学问只要?启蒙了就够了,他?没学过什么礼仪教养,直到现在他?待人接物靠的还是现代的教养。
“姜疾珲,我并不在乎你男王妃的身份,甚至王夫这个名儿,每次听别人这么称呼我,我都觉得浑身别扭。我想做自己,我不要?做你的从属。”
“屏袭,我不会背叛你的,我请你相信我。另外,你是不是看看局势再说现在的话?我受封義王,義州是我的封地,你也是你产业的根基所在。你要?与我和离,然后呢?咱们?怎么办?”
“和离之后,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義王深吸一口气:“这话,你自己信吗?即便你我依旧可以合作,外人呢?和离在旁人眼睛里就是决裂,我如?何治理義州,你又如?何管理产业?!况且,悦家也失了圣眷,你大伯彻底毁了名声,悦家在敬县的声望大跌,碌王与我摆明车马对峙,你此时与我和离,你让别人如何理解?”
悦屏袭闭嘴,他?前?世打工的城市治安很好,他?能涉及的商战,也就是偷摸烫死别人发财树的地步。至于?政治斗争,更是人家都完事了,他?就听一个“某某进去了”的响,什么都不清楚。
更深入地了解还是和姜疾珲认识后,但?那种?政治斗争也都很轻而易举——某某是坏人,要?找到他?的证据,然后罢官抄家。一切都是姜疾珲的人负责的。
也就瘟疫的时候,危险了些。但?悦屏袭见识过现代?的大场面,对自己的防护很到位,从头到尾都不担心自己出问题。
“那就……暂时挂着名吧。”悦屏袭说着,忽然一笑,“我想起当?初和你一块儿去见我堂兄了,你现在应该也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了吧?是不是更后悔了?我对政治一窍不通,他?却?是七窍全通。我和他?没一点儿一样,呵,要?是他?在这,就能辅助你整治了。”
没一点儿一样的,七窍全通的小月亮,正在自家的大池子里游泳。他?穿着一条雪蝏纱的裤子,这纱在水中不会包裹在他?腿上,反而随水展开,小月亮的双腿看起来仿若纯白?的鱼尾。敖昱端着两个木头小盆进来,盆里放着冰,还各有?两壶酒。
“好冰!”敖昱拿出一瓶,将小盆一推,让它漂到了小月亮面前?。小月亮摸一下,便惊呼一声。不过还是把?里头冰凉的酒壶拿了出来,浅浅啜了一口,“桃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