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非常合理,人体实验是国际上异常敏感的话题,如果不能拿出足以一槌定音的证据,到了后面想要揭发这种行为相当麻烦。毕竟大部分国家多多少少都有进行过这一类活动,只不过都藏的严严实实,只要不被摆到明面上来,基本都会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而季言秋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件事情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甚至是因为拖长战线而给和国“处理后续”的机会。于是,那汹涌的情绪没过多久就被他自己压制回去,甚至还能冷静地给简.奥斯汀写了一封回信,告诉对方具体调查的方向。
有关于外交谈判的技巧他虽然没有具体学习过,但周围较为亲近的人多多少少都从事着这个方向工作,因此他耳目渲染之下也懂得了一些弹劾的关键证据需要的是什么类型、又或者是哪一种方式可以让处理的速度达到最快。
按下发送键之后,季言秋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感受着自己胸腔的变化,紧绷的情绪都放松了不少。随后,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去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迎接拜访的友人。
季言秋不是喜欢将负面情绪对周围的人宣泄的性格,并且为自己面对友人时所呈现出的精神面貌有一个严格的标准:至少不能愁眉苦脸的。
于是乎,等卡洛.科洛迪按响门铃时,前来开门的东方人脸上还是那副温和而不掺杂质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今天下 午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甚至不小心把咖啡粉当成可可粉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你终于来了!”季言秋很是热情的给了意大利男人一个拥抱,顺带着也与匹诺曹抱了一下。
“希望我准时到了。”卡洛.科洛迪同样面带着微笑说道。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能够在短时间内成为友人是有原因的:两个人站在一块的时候,那种温和到像是午后阳光的气息几乎要笼罩半径十米内的距离,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不由自主的感到莫名的温暖。
“我说过了,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季言秋将眼巴巴望着他的木偶抱了起来,在他的手碰到自己时很是惊讶地将眼睛睁大了些,“匹诺曹的手……”
原先那很明显的球形关节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浅浅的木纹还彰显着这孩子是个木偶。
卡洛.科洛迪的眉眼里带上了几分骄傲:“说不定很快我就得找个地方定居下来了——匹诺曹需要上学。”
“我很欢迎你来华国,我相信老师他们也会这么想的。”季言秋非常认真的说道。
不过,这注定只是个美好的愿景:华国的落户政策非常严格,卡洛.科洛迪身上还背着意大利的搜查令,在这种情况下接纳对方无疑会让华国惹上麻烦。但从朋友的角度,季言秋还是很希望卡洛.科洛迪能到华国生活。
卡洛.科洛迪自然清楚这句话不能实现,但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华国一直是我理想中的定居地,如果未来幸运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当邻居。”
“那我可就先期待着了——快进来吧。”
现在正值春天,横滨的纬度意味着这里的一年四季相当分明,因此,那些在冬日里用异能才能维持生机的花朵在春天时展现出了最原始的生命力,几乎要霸占整个院子,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忍不住被吸引视线。
匹诺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漂亮的杜鹃花,专注到如果不是季言秋将他抱的够稳,都能一头栽下去。
等他们抵达玄关时,匹诺曹还在扭着头看那些漂亮的花,等到门关上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季言秋主动提议道:“回去的时候带两盆花走吧,匹诺曹看样子很喜欢。”
“还是算了,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地方长期定居下去,那些花朵跟着我们也活不长。”卡洛.科洛迪有些遗憾的拒绝了他。
家庭成员们每次有客人来访时都和往常那散漫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尤其是果戈里,看到他那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回话的样子,让季言秋都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微妙。
嗯……虽然很快这家伙就会原形毕露就是了。
果不其然,长辈们的注意力还离开超过五分钟,那边的果戈里就已经蠢蠢欲动的开始“研究”起了匹诺曹。
“你的眼睛是什么材质的?”
“嗯……父亲说是玻璃。”
“那如果我碰的话,你会有感觉吗?”
“会吧?有风吹到眼睛的时候我会忍不住闭眼。”
“那要是眼睛不小心被打到了怎么办?玻璃这么脆不会碎掉吗?”
“我不知道……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果戈里不满足于一问一答,打算直接上手实践的时候,一阵很是急促的铃声突兀的在客厅里头响起。所有人都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最后定位在了季言秋的口袋里。
被视线洗礼的季言秋眉头微微皱起,连抱歉都来不及说就将手机拿了出来——这是他设置的特殊铃声,只有在友人们特别紧急的情况下才会是这种来电通知。
是简打过来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猜测,反馈到现实里仅仅过去了短短几秒钟,季言秋就已经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按下了接听键。
“言秋!”没等季言秋开口,电话里就已经响起了贵族小姐相当焦急的声音,甚至无意识里带上了几分英国北部的口音。
“我派过去的探子忽然失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失联——你知道情报部门的所有人身上都会有个特殊的异能烙印,可以在另一头显示对方状态,对吧?”
“我知道,所以是那个烙印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季言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比那个更加严重一点。”
简.奥斯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比方才严肃了不少。
“那个异能烙印直接失效了,这说明,有更高一层的异能效果覆盖了上去,又或者说,被转移到了异能烙印无法到达的亚空间,比如狄更斯的里世界,又比如说……兰波的亚空间。”
“所以我猜测,兰波和魏尔伦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不确定他们会做到什么地步——总之,你要先过去吗?”
她还没忘记季言秋的目的,要是那对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的搭档临走前想要销毁余下证据,又或者干脆把那地方炸了,季言秋的打算就要泡汤了。
而正巧的是,季言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没有过多犹豫的就答应下来:“既然他们会直接对着有钟塔侍从烙印的异能者动手,那就说明事态已经超出了他们预想范围……这件事不能闹太大,我现在就过去。”
“好,那我也现在出发。”简.奥斯汀并没有多嘴,留下这句话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言秋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条神经又开始不知疲惫的跳动起来。
这么快就行动……他真的搞不懂那对搭档的思路了。
仅是感慨了几秒钟,他就快步转身朝着玄关走去,还没等言灵的银色文字半空中书写完毕,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需要带上我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的王尔德用相当平淡的语气说道,就像是让季言秋出门购物时也带上他。
季言秋犹豫了一下,但书写言灵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等那行银色的小字飘到门上构建起了空间连接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确定会不会和兰波他们起争执——不管异能综合强度怎么样,在战斗方面他实在是不算擅长。
王尔德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向前一步和他一起推开了门。言灵与往常一样顺利生效,门后就是他们要找的实验基地。
季言秋在踏过去的那一刻就挥手将言灵收回,虚构的门缓缓消散。他扭过头去,对着王尔德说道:“这里应该是走廊,先去尽头那间看——”
“保罗!你疯了吗?!”
一道掺杂着愤怒与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几乎可以说是怒吼。而这道声音的主人,季言秋不巧在上个星期刚见过。
东方人默默地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拉着王尔德的袖子换了个方向。
“看来不用找了,应该就是那里。”
“保罗!你疯了吗?!”
实验室里, 黑发的法国人左手无力的垂下,血液顺着手指向下滴,在地上晕开刺眼的鲜红。他的整条手臂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不只是因为疼痛, 还是因为……这个伤口产生的由来。
站在他对面的保罗.魏尔伦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就像是刚刚开出的那一枪只是兰波的错觉。
被背叛的愤恨与莫名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大脑都变得混沌起来。掌心的血洞不断传来刻骨铭心的痛, 几乎要无法忍受——可明明加入欧洲情报局许久的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觉。
不过, 这份疼痛也并非只有坏处,至少能够让他痛苦的保持着清醒, 还能勉强抓住混乱的思绪, 在内心的震荡之中依旧条理清晰,哪怕他内心深处并不想要这种冷静。
实验室里一时安静至极, 只有后方营养槽中抽气泵的气泡声,以及液体滴落在地面上飞溅起来的声音。嗒、嗒, 明明十分微弱, 落到兰波的耳中却震耳欲聋。
魏尔伦依旧没有说话,兰波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将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
“我们先回去, 回去之后再说。”有着黑色长发的年轻人努力的让自己的话语变得轻柔, 但暗金色的立方体却悄然在他的手上浮现, “等我们回临时落脚安全屋之后再聊一聊……”
“我不会再回去了。”魏尔伦开口打断了他, 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兰波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向前走了一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意思?保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尔伦没有动弹,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法国人额头上渗着汗珠的脸:“无论是法国还是安全屋,我都不会再回去。”
属于人造神明的那双通透而美丽的眼睛里只是客观的倒映着世间事物的影子,但落在安静的沉睡于培养槽中的男孩身上时,却莫名多说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兰波本能地对他眼里的这种陌生情绪感到不安,依旧在不断往外流淌血液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紧,尖锐的痛觉仿佛是揪紧他心脏的手。
“理由呢?”愤怒到极致反而能让人冷静下来,兰波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你知道这相当于叛逃吗?”
“我知道。”魏尔伦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目光落在了法国人背在身后的手上,“而我也知道……你现在很想杀了我。”
他们到底搭档了数载,了解对方的程度比自己想的还要更深,他当然可以捕捉到对方身上那难以压抑的杀气。
亲友想要杀了我。北欧的人造神明眼睫垂下,心头泛起了一丝名为“难过”的情绪,但身周却泛起了黑红色的危险光芒。
但没有关系——今天之后,他就会拥有真正的家人。
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暗金色的亚空间狠狠的膨胀开来,将周围的一切吞噬。而就在即将触及到魏尔伦之时,黑红色的光芒大盛,于这一瞬间增强的重力几乎要将周围的空间尽数扭曲。
两道超越者的攻击就算不是全力,造成的冲击波也足以让周围的物品扭曲崩坏。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的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刺耳的警报声。
魏尔伦微微皱眉,看向了营养槽被打破后随着里面的液体一同滑落到地上来的男孩,身上的重力调转方向,几乎化为了一道黑红色的影子。亚空间紧随其后,空气裂缝于男人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也成功阻断了他将孩子抱起的动作。
兰波的脸上冰冷一片,暗金色的立方体与他的身边漂浮着,散发着危险而锋利的气息。
“跟我回法国,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只要你跟我回去,这场意外我可以全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回应他的,是魏尔伦拔出腰间佩戴的军用匕首的动作。
这让兰波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彻底收起了一开始抱有的侥幸,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背叛的搭档。
“好,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将你的尸体带回去了。”
重力形成漩涡被亚空间狠狠碾碎,而一向被称为人形兵器的魏尔伦当然不会一味躲闪,直接调转方向便迎了上去,将方才冲击波所击碎的椅子碎片狠狠的踢向黑发青年的头颅。
两个人谁都没有留手,分明一个小时前还是亲密无比的搭档,这时却像是生死仇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兰波掀起桌子挡下朝他挥来的一刀,咬着牙吼道:“保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就要为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实验体而背叛我吗?!”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凌厉的斩击而来。兰波一个侧翻及时躲开,但飞舞在半空的长发却被削下了一缕,洋洋洒洒的落到了地上。
“阿蒂尔,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不会明白?我不会明白什么?!我多么了解你——”
两个超越者之间的战斗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更别提正在战斗的两人都被古怪的情绪占据了全部身心,根本没有留意到已经被他们毁了大半的实验室。昂贵的设备以及精密的仪器通通化为了废铁,营养槽中的液体流淌一地,与落下的尘灰一起搅成了烂泥。
暗红色的重力压缩成近乎黑色的巨大圆球,兰波仿佛不甘示弱一般也增大了异能的输出量,整个世界都因为两股强大力量的对峙而震动起来!
而就在这道足以将半座实验室毁掉的对波撞上之时,将整座实验室笼罩进去的亚空间被狠狠的劈出了一条裂缝!而下一秒,两行银色小字所构成的锁链先行一步从缝隙中飞出,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紧紧环上了他们的脖颈,只是眨眼之间便没入了他们的皮肤之中。
令人窒息的束缚感传来,兰波下意识地去抓挠,却只触及到了自己空无一物的脖颈。但很快,他就顾不上这点难受了——他的亚空间完全消失了!
原先被亚空间以及重力控制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物品尽数落下,砸到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魏尔伦重重地咳嗽出声,捂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尽是疑惑与茫然。
他们的异能……突然消失了。
响个不停的警报声忽然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东方人有些沙哑的咳嗽声。
“你们两个是疯了?”
沙哑的声音也难以挡住东方人语气中的愤怒与不可置信,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看去,正正好对上了一双仿佛在酝酿着风暴的棕色眼睛。
兰波无力地张了张嘴唇,莫名生出了一种心虚感,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季言秋?咳咳咳咳……”
颈间的锁链还在不断施加力量,季言秋瞥了一眼难以呼吸的两个法国人,手指一动,收回了半道言灵。
他一共下了两道言灵,一道是把这两个家伙的异能给封住,一道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束缚】。
很难说他是不是在蓄意报复……毕竟他为了封住这两个超越者的异能,刚刚还紧急的进入了审判庭里打了场辩论赛。
撤回了部分言灵后,原先刺痛无比的嗓子微弱好转了些。聊胜于无,但也好过继续吐血。
季言秋将刚刚擦拭过血迹的手帕放回王尔德的怀里,顺便轻轻地将他往后推了一下,打断了他上前担忧问询的动作。随即,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地上有些狼狈的两个法国人,颇为头疼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把横滨炸了?”
看看这座实验室吧——都快变成废墟了!他都得担心一下自己还能不能在一片狼藉里头找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魏尔伦低垂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而兰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抿着嘴唇没有开口。季言秋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他们的回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神经又在突突跳动了。
“都不愿意说原因是吗?好,那我们就等到简.奥斯汀过来吧。让她用异能力好好听一听你们到底是在犯什么毛病!”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听到简.奥斯汀这个名字,刚才还闭口不言的兰波顿时将脸抬了起来,有些焦急地喊道,“季言秋,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们冲昏了头在别国的军事基地里打起来?”
兰波的瞳孔颤抖,看一下对面魏尔伦的眼神里包含着复杂无比的情绪。
“……我说过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
季言秋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魏尔伦。
“保罗.魏尔伦——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既然兰波不愿意说,那你愿意吗?”
来自北欧的人造神明沉默不语,就像是一座不会说话也不会移动的雕像。
可能是异能大幅消耗抽干了他的体力,又或者是纯粹被这两个哑巴给气的,季言秋扶住了王尔德的肩膀,借着他的力量让自己站稳。
这算什么?迟到的青春期?……不,这样论起来,其实两年前他刚见到阿蒂尔.兰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变成叛逆少年了。
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季言秋环顾这个实验室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有着红色头发、安静躺在地上的男孩。寻常人可能会在第一眼时将注意力放在那头耀眼的红发上,但季言秋第一眼望过去,却是马上注意到了那孩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与伤痕。
这是……
他心头一沉,快步走了上去将男孩抱起。男孩冰冷的身躯异常轻盈,让季言秋几乎是吓了一跳:哪怕是身材瘦弱的费奥多尔也要比这孩子结实的多。
而就在他百感交集地要抱着孩子转身之时,脚下的影子忽然从地上立起,直接用肩膀挡下了冲他袭来的匕首!
“啧!”王尔德脸色暗沉地将突然暴起的魏尔伦按倒在了地上,“被封住了异能还想搞小动作……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对自己的体术很自信还是过于大胆。”
魏尔伦挣扎了一下,不输超越者的体质让他其实拥有着挣脱束缚的力量,但下一秒,冰冷的刀刃就直直悬停在了他后颈之上,只要他一有动作,想必影子就会毫不犹豫地劈下去。
“是我失算了……早知道应该直接限制他们的行动能力。”季言秋叹了口气,仔细观察着怀里的男孩。
男孩禁闭着双眼,哪怕刚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季言秋不太能确定是被注入了特殊的催眠药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将这孩子唤醒。
无论怎么说,能被众星拱月的藏在实验室最深处的孩子必定是整个研究项目的核心。按他对能动用人体改造的研究员的印象……要是这个红发孩子的作用和谢瑞特差不多就糟糕了。
——他是真的不想拯救完西西里岛之后又来拯救横滨。
王尔德根本没有留手,刀刃几乎是紧贴着魏尔伦的皮肤,在魏尔伦没来得及停下挣扎的动作前直接在对方的后颈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血痕。兰波注视着这一幕,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边,季言秋检查完这孩子的生命体征,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紧,抬起头时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来和国的任务是为了回收某个重要资料吧?”他顿了一下,“听起来没什么值得矛盾的点。所以,导火索是什么?别告诉我只是单纯的吵架。”
“这你就要问保罗了。”兰波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抖,“我也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才想这样?!”
“我说过了,你不会理解我的。”被死死按在地上的魏尔伦说道。
“我不能理解你?荒谬!是我亲手将你带回来的!现在告诉我,我没有办法理解你?”
季言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听了半天也没能筛选出什么可用信息,不由得嘴角抽搐两下,望着从走廊尽头急匆匆往这边赶来的人影,叫停了这场没完没了的争论。
“好了,先不要说了,你们再这样下去吵上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
争吵声消失之后,皮靴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在实验室里四人的注视之下,棕发的贵族女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随即望着化为废墟的实验室,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我也想问。”根本没能想到自己的任务里还会出现其他异能者身影的兰波凉凉地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季言秋这么言出必行,真的把简.奥斯汀叫过来了啊?
第175章 原来是互殴吗
面对着目瞪口呆的友人, 季言秋很贴心的为她进行了概括:“我来的时候他们就打起来了,这里是他们打架的成果。”
“打起来?我以为这对搭档要手拉手到世界尽头……嘶,兰波,你骂人的词汇有点脏。”被读到的心声吵到脑子的简.奥斯汀吐槽道。
兰波看上去有些惊讶:“你会法语?”
简.奥斯汀的额头青筋跳起, 咬牙切齿的回道:“阿蒂尔.兰波, 我好歹也是个贵族!”
别把她说的像个文盲一样!身为贵族,精通欧洲主要语言是基本功!更别提本来就和英语同源的法语了!
兰波并不是很真诚的道了个歉:“我只记得你是从乡下来的了, 抱歉。”
“……你不也是从乡下来的吗?算了。和你扯这些只能气到我自己。”简.奥斯汀做了个深呼吸, 让自己从这场过于幼稚的争辩之中脱身,转向了东方人, “你检查过损坏程度了吗?证据还能剩下多少?”
她已经不指望那些资料能够完好无损了——看实验室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样子, 能保存一半都已经算是幸运。
季言秋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检查,但目测实验数据应该没有存放在这里……算是个好消息吧。”
这也让他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不然就按这两个法国人打架的趋势,再这样打下去, 把整间实验所都炸没了也正常。到时候引来了和国军方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 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国军队有被惊扰到吗?”
实验所离军事基地的训练场很近,他不确定这栋建筑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简.奥斯汀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我来的时候已经叫人处理了, 放心吧。这座实验室有一半都在地下,只要不是塌方, 基本上都传不到上面去……幸好我的人提前拦截了警报系统。”
刚刚还闭口不言的兰波忽然看向了简.奥斯汀, 幽幽地说道:“我们也有做提前拦截, 别把我们说成这么不专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