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晟一看话题转移成功,冲着千秋月猛使眼色。
千秋月白了他一眼,却从善如流:“前面有个湖,听说春日里最是漂亮,集整座城的三月于美景一身,要去看看吗?”
陆景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们转移话题的行为,兴致勃勃地点头:“好!”
两个大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细心体贴地为他介绍这周围的景点,偶尔指出某个摊子的摊主是玩家假扮的,陆景和别回笑嘻嘻的给玩家涨两个好感度,然后扣一点经验作为装扮不到位被发现的惩罚。
玩家们在这一天咬牙切齿,痛并快乐着。
【李涛,颜小哥和千秋教主今天到底在犯什么病?】
LZ:老子不就接了个贴身保护陆先生的任务吗!陆先生出来踏春不让人跟着我做点伪装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一路上被他们揭穿八回!八回啊!经验都掉回去一级!
[1l]:给楼主点个蜡烛
[2l]:摸摸头,楼主不哭啊
[3l]LZ:滚你妈的蛋,不好好安慰还占老子便宜!
[4l]:世界如此美好,楼主你却这么暴躁。这不好
[5l]:对啊对啊,这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陆景和16点的好感度和一级的经验哪个好刷?
[6l]:突然警觉.jpg
[7l]:好了,根据我多年被骗进来杀的经验,楼主绝对是故意炫耀
[8l]:这还用说吗?我看到主楼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贴身保护陆景和的任务那么难抢,楼主能抢到,还能每次都被陆景和点到摊子,不是欧皇是什么!
[9l]:……亏老子还真心实意的安慰你,赔老子蜡烛!
[10l]:哈哈,哈哈,大家听我解释啊!
然而已经明白过来的人们怎么会听他狡辩?短短的楼层顿时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陆景和这会儿已经能够连上外界的网络,一边看帖子一边笑。
临近湖边的酒楼风景很好,窗外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万顷碧波,微风吹过,带进阵阵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颜文晟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让我也看看!”
陆景和笑得前仰后合:“今天有一个接了贴身保护任务的,摆了8次摊都给你们点出来了,快去问问他是谁,我给他点补偿,免得寒了他的心。”
颜文晟瞅到了帖子内容,也笑了出来:“好!”
于是受宠若惊的楼主,就像大海中跳出的鱼儿,扬起了一个俏皮的水花。
LZ:陆先生说要单独见我,给我个补偿!
第107章 那天的楼主在……
那天的楼主在百般哀求之下也没有秀出自己的奖励, 只嘿嘿笑着说是秘密。
就像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陆景和突然动身直奔京城。
“果然有问题。”
一泓雪亮的剑光挥成半圆悍然斩下,黑衣人尸首分离的那一刻,雪白的剑刃映出陆景和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多山匪, 流民,以及这些前来暗杀的人。
陆景和甚至都不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而是快马加鞭, 有些武功弱的玩家甚至直接被落在了队伍后面。
千秋月眉头轻皱:“不应该啊。”
他们并没有掩饰行踪,能知道他们这一路行程的人比预想中只多不少,但是能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好像也就只剩下那么小猫两三只。
这些人身上有没有魔教的印记—— 铁寒山为人高傲自负,绝对不会用一些普通人来截杀他们。
排除了这个最可能的选项, 剩下的就都在京城里坐着了。
“你说到底是咱们衷心错付, 还是有人狼子野心?”
“你还有心思说笑!”
这一路上陆景和与千秋月两人似乎角色调换,横眉冷对的变成了陆先生, 亲切可人的变成了千秋教主。
虽然哪怕这样,也没能更改他们在玩家心里的地位就是了。
[《盛世》精英玩家群]
【玉树不临风:虽然我已经没忍住把现实和游戏的接触度调到最低,但是大腿还是疼……你们知道他们最近看我的眼神吗!】
【橘子洲头:跟着骑马是这样的……】
【月下独酌:所以陆先生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啊?之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冬梨脆:可能和主线的最终任务有关系?】
【柠檬酸:说实在的,我现在就是很慌,根据我之前玩游戏的经验, 重要npc性情大变一般不是因为特殊任务, 而是因为鬼上身之类的……】
【忘忧草:草!你能不能说点好的!这是个正统的武侠游戏, 说什么神神鬼鬼!】
【柠檬酸:怕你就直接说, 又没人会笑话你!】
【忘忧草:谁怕了!……】
【橘子洲头:咳咳, 柠檬的说法还是很有可能的哈……虽然没有鬼,但是南疆应该有蛊虫一类的东西,说不准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
【月下独酌:要是咱们能看见npc身上的状态就好了,也不用在这儿瞎猜。】
【柠檬酸:赞同。说到底还是设计师不做人!】
【吴钩月明:冷静点, 无论如何陆先生现在一路疾驰,目标是京城,只要到了京城,一切自然也就分明了。】
【空里霜:记得找几个侦查系的玩家在京城守着,到时候真出事儿咱们虽然管不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人都是大公会的,自然更明白这一点,应下不提。
一般来说走到主线任务的最终阶段就全是到了npc们的对决了,玩家们的等级基本上插不进去半点儿。
事实也正是如此,游戏的上限是一百五十级,玩家们现在能有一百二十几级已经是顶尖。大部队在100级左右打转,也就能和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交上两手,其他的完全不够看。
【忘忧草:真的不联系一下其他npc劝架吗?】
【影随风:没用。】
是的,就是没用。
陆景和这一路的动静太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既然他们没有来劝,很显然他们去请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玩家的情报网是最发达最庞大的,整个游戏里几乎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有意的探查,但是偌大一个京城竟然好像铁板,没有一个人能查出问题,甚至在陆景和逐渐逼近京城的期间,许多公会留在京城的玩家还被反复杀死。
玩家刚在复活点复活,就被一道刀光兜头劈下。
幸好这个玩家就指的是刺客,跑的还算快,不然就是个当场暴毙的命。
“靠!”玩家好不容易从四面八方的围堵下逃出一条命来,坐在不知道怎么钻进来的仓库里,大大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京城最近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风声鹤唳的。他们这些玩家因为没有确切的户籍和担保人员,被追杀得跟过街老鼠似的。
之前的那些门派和宫与大臣之间的联络点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踪迹,他们本来想去讨公道,却发现原本的联络员竟然全都已经丧命。
这事有没有针对玩家不好说,但绝对和皇宫里的权力倾轧有关系。
让玩家们干点别的还行,对这个他们毫无经验,除了跑就只剩下跑。
有一些气性大的玩家已经先行下线,决定等这个任务剧情什么时候结束了再回来,还有一部分则是往京城外跑来,直接换了复活点绑定范围。
大逃杀游戏只在京城内,城墙往外十里的村子都没人管。
当然也有舍不得自己之前经营的玩家滞留在京城,一边逃命一边联系公会的管理层,可惜在这事上,大家的起点差不多——都是一头雾水。
身材细瘦的小太监抱着晃晃悠悠一大摞折子来到东宫,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正分座两侧,谁桌上的东西也不比谁矮到哪里去。
凌雁南看着桌子上被再次加高的小山。动了动酸痛的肩膀:“我说太子殿下,您就不能自己的事自己干吗?我想出宫,我答应过景和去江南找他的!”
凌雁北头也不抬的批了一本折子,扔到批完的那堆折子里:“这句话你应该去跟父皇说,什么时候他不推卸责任把这么多折子都送到我这里来,我就什么时候把你放走。”
凌雁南:“……”
他看着手上废话满篇的折子,豁然站起身。
“哎!”
凌雁北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赶紧拉住:“你真要去啊?”
“不然呢?”凌雁南没好气地反问,昔日潇洒的脸上阴云密布,“难道我非要累死在这里吗?这些大臣也是闲的,那么多折子递上来没有一个有用的,进贡这个水果那个东西,问这个安那个安,能不能先问问自己的脑子正不正常!有这个快马加鞭的钱请个大夫不好吗!”
“外地官员需要每半月上奏到中央报告在任情况和问安,这是规定。”凌雁北苦口婆心,“父皇估计也是苦这些废话折子已久,才一股脑的打包送到咱们这儿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凌雁南面无表情,头发却隐隐有竖起的趋势:“难道我就是垃圾桶吗?”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凌雁北赶紧顺毛安抚,“阿南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折子我自己来!”
一旁的内侍乖巧而顺从的迎上前来:“二皇子殿下请,轿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凌雁南恶狠狠地瞪了凌雁北一眼:“你就会干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敷衍我给你当苦力!”
凌雁北干笑两声,衣袖底下的手掌摆得飞快。
小内侍赶紧把凌雁南领了出去。
凌雁南到了外面才扯了扯衣领,冷笑:“日日夜夜在屋里看那些废话,这四方天我都好久没见过了。”
领路人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凌雁南看也没看近在咫尺的大轿:“行了,你先滚吧,难得有半天空闲,我自己走走。”
“是。”
内侍低眉顺眼,秀美的面孔上没有半分表情,宛如一个木偶。
凌雁南的坏脾气人尽皆知,倒也没有人敢阳奉阴违,扯着自己的脑袋给他找个不痛快。
凌雁南说是转转,动作却很明确,直接去了千秋殿。
凌雁北听到他的动向,原本有些慌乱不安的心脏平静下来。
“原来是跟母亲告状去了。”凌雁北笑着摇了摇头,指挥人把凌雁南那堆折子也搬到他面前。
来送折子的小太监搬的时候还挑挑拣拣,只留下了极为精简的几本,剩下的都扔在一边。
凌雁北展开折子,上面依旧是那些凌雁南不屑于看的“废话”。
“这就已经到了江北了,”凌雁北长长的叹了口气,光线此时细节从他身上移开,一身白袍不再熠熠闪光,而是显出几分浓郁的灰白,“千秋教主果然是厉害,陆先生也是不同凡响啊……”
有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甚至就连面容也有几分相像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沉默地跪在地上,处理着那些真正的废话折子。
如果凌雁南还在这里,应该会恶心地吃不下饭。
因为这个人身形挺拔,肌肉舒展,显然是个练武之人。不是更像凌雁北,而是更像他,那折子上的笔迹也是,显然是刻意模仿过的。
凌雁北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看向地上的人时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这种低廉的复制品怎么能送到他面前?
“老头子应该是知道了,”凌雁北淡淡道,“最近送来的信息不连贯,少了好几本,把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处理掉,换新人上去。”
“是。”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却始终不见人影。
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越想越气。
凌雁南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凌雁北有意识的把他囚禁了起来,让他困在这座皇宫内,凌雁南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两个人毕竟是亲兄弟,从小相依为命,他只觉得哥哥年纪大了,越来越黏人。
但是陆景和至少每三天会给他传一封信来,凌雁北怎么连这个也截下不给了?
凌雁南在宫里不是没有人手,只是他从来没有经营过,和凌雁北的还有很大重叠,吩咐人去查个东西都得东躲西藏,真是晦气。
“母亲我来啦!”
高大的身影只是一冒头,谢明瑶脸上就浮现出了慈祥的笑容。
她挥退一边侍奉的男人,笑着冲儿子招了招仇。
凌雁南从来视母亲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如无物。
不过是一些侍奉的人罢了,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
他巴巴地凑在谢明瑶塌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母亲,我的消息呢?”
谢明瑶笑着拧了一把他的腮帮子:“你就关心陆先生,是不是没有他的消息连来给母亲问安都不肯啊?”
凌雁南一向皮糙肉厚,这一下甚至对他都算不上造成伤害:“哎呀!当然会来的!我就是担心景和嘛,他那么柔弱!”
谢明瑶想着手上得到的消息,深觉得自己这傻儿子对朋友的认识实在是太片面了。
一封薄薄的信纸到了凌雁南手中,不过是囫囵吞枣三两下的功夫。
“景和怎么突然要进京了?”凌雁南带了些惊讶,“他不是说要在江南过这个冬天,嫌京城的冬天太冷吗?叫他来的时候他也不肯呢。”
谢明瑶倒是大概能猜到陆景和在想什么,但她只是笑了笑了:“许是陆先生改了主意,自己心里有些打算吧。”
“也是。”凌雁南并没有真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人的心思总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既然暂时出不去京城,陆景和过来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那我派人去接他好了!”凌雁南道,“最近也快过年了,什么匪徒都出来了,连带着一些仇家都跟刷业绩似的,景和这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也太多了。”
“行啊。”谢明瑶并没有阻止,甚至乐见其成。
这皇宫里发生的什么事是能瞒过帝后二人的眼睛的?他们不管,只是因为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
凌雁北对自己的弟弟心思不纯,这是他品德的问题,但是他能力没有问题。
二人只有两个孩子,凌雁南又是明摆着的无心皇位,既然废不了太子,就没必要贸然把事情闹大,慢慢解决也就是了。
这些日子他们看得清楚,凌雁北虽然心里有些阴暗,但好好哥哥的那层皮还是牢牢束缚着他,至少在短期内他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界限,对亲弟弟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行为。
那就行了。
凌雁南不是能接受这事儿的人,万一真出了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也不至于连儿子护不住。
至于凌雁北联系的那些人……
在父母眼里永远是别人带坏孩子,没有孩子自己一开始就心思不纯的道理。
凌雁北哪怕舍不得料理,也自然会有人帮他料理了。
“需要母亲借你些人吗?”
谢明瑶深知自己的傻儿子为了表示自己和皇位真的毫无兴趣,在皇宫里基本上属于什么根基也没有,想找几个干净的人去接陆景和都未必找得出来。
“不用啦,”凌雁南欢快地拜拜手,“我跟兄长借人就行了!”
谢明瑶愣了一下,只是一个愣神,凌雁南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重新靠回榻上,自然有人过来为她捏腿捏肩。
这儿子到底是心思深沉还是天然黑呢?应该是后者吧。
他虽然没查出这事儿就是自己兄长干的,但却抓住了最主要的命脉。
——陆景和要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到京城,凌雁北必然得遭埋怨。
诚然这点埋怨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也得看埋怨的人是谁。
如果是凌雁南……凌雁北自认强大的心脏恐怕连一句也承受不住。
“果然还是应该抓好孩子的教育。”
谢明瑶莫名其妙说出一句很现代的话,眸光闪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人。
陆景和遇到来人的时候其实是警惕的,毕竟他已经推断出了这一行以来他们所受的麻烦的主使者。
但是这恭恭敬敬真心保驾护航,甚至就连一路上的麻烦也减少了许多的价值,实在让陆景和捉摸不透。
直到他们旁敲侧击出了这场来接人计划的真正主使者。
好吧,也不能说是旁敲侧击,毕竟他们确实没有藏的意思,陆景和一问他们就顺势说了。
陆景和:“……”
陆景和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他们在这破地方被来回折腾蹉跎那么久,抵不过宫里那个啥也不知道的傻子一句话。
“阿月,你说,太子是想篡位吗?”陆景和再次坐在了宽大的马车里舒舒服服地前行,怎么也搞不懂当事人的行为逻辑。
“应当是另有所图。”千秋月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也说不准是想在篡位的时候多顾及一点兄弟情谊,毕竟两人是双生子。”
“那他拦着咱们进京干什么?”陆景和觉得这事儿颇为不对劲,“只要他能说服凌雁南,咱们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怎么也没有和他亲近吧。”
千秋月淡淡提醒道:“但还有顾尘客。你过去很有可能把他一起带过去。”
顾尘客可是最铁杆不过的皇帝支持者,多了这么一位大佬,事情瞬间就变得难以预料起来。
因为很显然,凌雁南可能会被他说服不管篡位的事,但肯定不会藏着他篡位,就算能帮着他篡位,和千秋月又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乱的不行,陆景和肯定是被紧密保护起来的,千秋月是他对象,怎么会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去?
“……”
陆景和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不得不承认这个推理确实毫无破绽。
一个世界就三个一百五,不防着点怎么行?
能用人数堆死一个,可堆不死第二个。
“咱们这位太子爷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陆景和无奈道,“他难道不会查一下吗,尘客回武林盟了,根本就没有跟过来啊!”
“你在就是一种危险。”千秋月倒是很能理解这个逻辑。
毕竟陆景和只要离开他身边,他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了。
顾尘客皮下是陆景和亲爹,这种情绪只会比他更严重而不会减弱,当事人可能看不出来,放在外人眼里却是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只要走对了路, 京城从来都不遥远。
比起前半程的几乎一天三顿饭都有刺杀,后半程就相当一帆风顺了,寥寥几个匪兵也像是送菜的。
这里边说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但是陆景和又能怎样,他又没有证据。
再次见到京城的大门时, 陆景和甚至有点恍惚——巍峨的景色一点没变, 只是再见不到层层叠叠的id怼脸蹦上来,黏黏糊糊地叫他“陆先生”了。
心里敲定了二次主线对玩家的补偿政策,陆景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笑若春风。
凌雁南不管亲哥的黑脸,直接迎出了城门,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 惹得有些人脸黑如锅底。
老婆/弟弟魅力太大也是一种风险,总觉得头上绿绿的。
二人执手一路, 好似真的情深意重,却一进房门就立刻甩开了彼此,陆景和还在自己雪白的衣角上擦了擦,显然是十分嫌弃了。
凌雁南皱眉,却不是因为洁癖:“这段时间凌雁北盯我盯的太紧了, 除非睡觉我都不怎么下线。”还有几次半夜被智能系统惊醒, 上线一睁眼却什么都没有。
陆景和问道:“你看出来他的意思了吗, 是想要夺嫡还是怎么?”
凌雁南无语:“夺什么嫡?他是太子, 占着礼法呢, 只要老皇帝驾崩他就能顺利继位,也不知道这是发什么疯。难道是觉得我对他有威胁?”
两人虽然并不是直男,但确实都是一副直男思路。
游戏里凌雁南和凌雁北二人的关系确实是亲兄弟,谁会去往兄弟□□那个方面想呢?
人无法理解NPC, 不过如是。
陆景和喝了杯热热的茶水,思考着:“我觉得他对你还挺友善的,应该不是要除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没注意到的?”
不知道怎么挤进同一间房的闻烨默默插嘴:“也说不准是他人面兽心,想要篡位后留下亲兄弟囚禁起来彰显自己的仁德呢?”
其他人一齐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想,这确实是挺兽的。
凌雁南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我不是什么好脾气,天下人尽皆知,骄狂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相反太子素有仁德之名,友爱兄弟,他就算是杀了我,再罗织些罪名为自己洗白也是使得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想办法从京城逃出去啊!”陆景和身体和记忆逐渐恢复,温润如玉的人设也出现了不少裂缝,脾气一上来经常把玩家们吼得瑟瑟发抖。
凌雁南跟他从小玩到大,倒是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分裂,甚至还为这种转变感到高兴。
但:“我下去问过陆二哥了,这个游戏确实接轨于平行的现实世界,里面的人物虽然大部分是数据,但主要人物都不完全是数据,拥有人类的心智,没办法预测他们的行动。”
智能无法预测,分析分析不出来,怎么能不让人头疼?
凌雁南素来最爱摆烂,此时陷入困境更是彰显本性:“要我说也别猜了,顺着走也就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真的想杀我也不过是清除一团数据,对我本人没什么影响。”
陆景和嘴角微抽。
他现在觉得那段生病的记忆是真的好,二十多年躺在病床上的鲜明折磨磨平了他所有的脾气,万事从心中过都不带留痕的,活着就好,完全不会生气,不像现在的记忆,让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都叫嚣着给这人一脚。
看着陆景和“核善”的微笑,凌雁南觉得被暴躁时期的发小反复踹过无数次的屁股隐隐作痛,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千秋月郁闷极了。
永远都是这样,他好像只能在景和的友情里当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旁边有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千秋先生,没事,背景板不止你一个人,大家同病相怜。”
千秋月一个猛回头。
房间里不应该被清空了吗?哪儿来的其他人?
闻烨站在原地,笑容无辜而纯洁,其实心里骂翻了。
门都是老子关的,刚刚还说话了,装什么不知道啊!
但是面对执意掩耳盗铃的一百五十级可怕NPC,闻烨终究只能只能抱头鼠窜。
陆景和余光看到这边的闹剧,忍不住甩出一对嫌弃的卫生球。
怎么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他反而越来越憨,没有之前的敏锐了呢?连当大佬NPC的逼格也没有了。
摆烂星人凌雁南凑过来,低声道:“有没有一种孩子越长大越残的悲伤感?”
陆景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凌雁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