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没理他,从下边抽屉拿了块抹布闷头擦着桌子上的水渍。
见温嘉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裴因之也来气:“难不成真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你还想着在郁椴身边上位?”
“啊?”温嘉眉头紧皱着,他被这句话气得脑袋都迷糊了,气都快喘不匀了。
他拿着手中的玻璃壶,想着自己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打算先将壶放到桌子上,但放壶的手劲有点大,壶在接触桌子的一瞬间就裂开了,发出了“砰”的声音,刚冲好的茶水也渗了满地,乌龙茶的茶香也盈了满屋。
看着变得一片狼藉的桌子和地,温嘉深吸了一口气,但脑子还是嗡嗡的,他对着裴因之说道:“裴因之,我们也认识挺多年的了,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看我。和你说最后一遍,我对郁椴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对郁家同样也没有。”
他哽了哽喉咙,接着说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尊重先生和夫人,但我确实一直把郁椴当儿子养。”
裴因之因为温嘉的话愣住。
玩脱了,他心想。
“壶坏了,我去楼下给你们买水喝。”说完,温嘉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茶水间外走去。
正拿着本书看的孟斐,见到温嘉气冲冲地走出去,一点也不意外。
见到裴因之出来后,他才将书合上,问道:“你又怎么惹到温嘉了。茶水间的动静可不小,我都听见壶碎的声音了。”
“谁知道又哪句话说错了,明明对着别人天天都是乖得不行的笑脸,偏偏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裴因之脾气一直都算不上好,又以自我为中心,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错的,就像刚才的道歉,也是他装的。
“谁让你从小就欺负他,不过温嘉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的。”孟斐扶了扶眼镜,说道。
“我用得着他的宽宏大量?我什么人?他什么人?他应该求着我才对。”裴因之对孟斐的话不以为然,“一天到头就知道跟我耍脾气。”
孟斐将书放下,眼中闪过一丝无语,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缓缓走到窗前,拿起放在旁边的望远镜,对准刚从小楼里走出的温嘉,他正朝着高中部的方向走去。
“你每回来我这,都要在窗边拿着望远镜鼓捣好久,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裴因之不解地问道。
“会感觉自己是上帝。在这个角度,下面的学生就会像游戏里的小人,你甚至可以根据他们此刻的神态和动作,猜测他们下一刻会出现在哪,做些什么。很有意思。”孟斐向裴因之分享着自己快乐。
裴因之却是一脸的不理解,回道:“温嘉还说我神经病,明明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变态的。”
“你猜温嘉会去哪?我猜他会去这。”孟斐隔着玻璃指了指篮球场的位置。
“不可能,最近的自主贩卖机离这就几步道,他怎么可能走这么远。”裴因之反驳道。
孟斐没有正面回应裴因之,反而说道:“壶破了,你这就没别的喝的了?”
裴因之没说话,只是从身边的柜子了拿出两瓶可乐,扔给了孟斐一瓶,自己打开一瓶。
随后他也走到窗前,好奇着温嘉到底会走向哪里。
望远镜下的温嘉低着头,买完水后,确实如同孟斐所说没有立刻回来,他忍耐和愤懑清清楚楚地描绘在脸上,这些情绪都需要时间来缓解。
但刚开始他也只是在高中部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可越到后面,行走的方向就越靠近高中部的露天篮球场。
就在温嘉的目光瞥向篮球场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在场上正在投篮的一个人身上。
“他是谁?”高楼上的裴因之从牙缝里嚼出这几个字。
“接球!”
篮球顺着运动的轨道来到宁靖扬的手中,激烈的球场上,宁靖扬运筹帷幄,但身上一点运动兴奋的多巴胺都没显现出来,沉着一张脸,要不是额头上有汗滴下来,旁人估计会以为他在考试呢。
坐在第一排看台的温嘉,提着一袋的水和饮料,看着宁靖扬被藏在黑色运动裤下的腿,笔直且带着力量,盯了许久,温嘉的目光由怀念转为羡慕。
“宁学长,好像有人在看你唉。”
一局得分后,同场的学弟提醒着宁靖扬。
宁靖扬抬头就看到呆坐的温嘉。
“你们先玩。”他将手中的球扔给学弟,随后先用放在场外干净的毛巾,将脸上和手上的汗水和灰擦干净,然后再抬步走向温嘉。
温嘉没想到宁靖扬会朝着他走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但还好,他刚才买饮料的时候,还买了两瓶矿泉水。
于是一瓶水就被温嘉递给了宁靖扬,一瓶水被留给了温嘉。
“给你水喝。”温嘉说道。
宁靖扬也没拒绝,他甚至都没问温嘉为什么到这里,就将水接过,大口大口的喝着,以此来补充刚才流失的水分。
看到宁靖扬顺其自然地接受自己的好意,温嘉也才放下心来,于是问道:“周一那天晚上你脸怎么这么臭啊,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温嘉一边说着,一边也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灰石堆砌而成的隔断,高度与此时温嘉的膝盖平齐。
解了渴的宁靖扬将水放在隔断平台上,说道:“不是你先避着我的吗?我还不想在你心里成为讹诈者。”
“啊?”被宁靖扬提醒,温嘉才想起来这件事。
真宁静阳的到来倒让他把这事给忘了。
丢人,太丢人了。
温嘉敲了敲自己脑袋,一下子脸都红透了,心虚但语气又带点撒娇地说道:“我就那一次啊。”
这话说得很不负责任,明明是自己先开始疏远宁靖扬的,现在又眼巴巴地凑上来,耍赖似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那扯平了。”宁靖扬笑了一下,他平时穿着古板,除了校服意外,平时的衣服也大多都是黑白灰。今天也只是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黑色的休闲运动裤,即使他身材比例极好,整个人也都透着一股偏硬的气质,但偏偏刚才那一点笑让他带了些艳色。
温嘉却看呆了,想着他也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喜欢好看的人。
见到温嘉身边座位还有一袋的饮料,宁靖扬问道:“这又是要给谁带去?”
温嘉转身看了一下,回道:“郁椴。”
他没敢说有别人。
“哦,那你去工作吧。我接着打球去了,他们还在等我。”
没等温嘉回复,宁靖扬就拿着水转身走向球场。
高倍数的望远镜能将下面人的动作表情看的清清楚楚,结束了窥视后,孟斐眸色暗沉,但语气却异常冷静
“A班新来的特招生,据说是宁家新认回来的私生子,上次你回来的聚会,他也有参加。”
“最近温嘉很关注他。”孟斐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关注?宁静辉还没死呢,他又算什么东西。”裴因之冷哼了一声,冲着郁椴喊道:“还睡呢!再不醒温嘉要跟别人跑了。”
“温嘉不会离开我的!”裴因之话音刚落,郁椴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回道,声音不大,但屋里的另外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到底睡没睡着啊!”裴因之问道。
孟斐撇头看了一眼,回道:“睡了,说梦话呢。”
“啧。”裴因之眼中同时有着戏谑和不甘心,“他还真是放心啊!就能这么笃定温嘉不会离开他呢!回头温嘉跟别人跑了,有他哭的时候。”
“温嘉不会跑的。”孟斐同样很笃定地说道,“因为郁家对他来说很重要。”
说完,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站在篮球场外的温嘉,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温嘉发出了一条消息。
“我看了眼你整理的人员名单,圣温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确实不少,但看来看去还是表哥最厉害。虽然表哥的大学生活并没有过完,长时间地旅居国外,但我还是想将他记载于圣温的历史上,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你来为表哥写一份简介最为合适。如果你有这个意向的话,回头联系我。——圣温男校学生会孟斐”
当看到信息时,不存在的蝉鸣声又在温嘉的脑内响起,吵得温嘉眩晕。
“我可以拒绝吗?”温嘉将这几个字填入输入框内,但又一一被自己删掉。
他最终什么都没回。
脑内的不适缓解后,温嘉抬起头,又看向露天篮球场的宁靖扬,他很厉害,手中的球都投中了,同球场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他了。
温嘉又看了眼手机中孟斐发的短信,最后只是将自己喝过的那瓶水放在了宁靖扬刚才放水的位置上。
“郁椴……郁椴你醒醒啊。”还未到变声期的少年声说起话来有些像小女孩,“不要睡,不要睡。”
“温嘉你好烦啊。”话一出口,郁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像小孩,他想挠挠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动弹不得。
怎么又梦到14岁那年的事了。
郁椴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温嘉胖乎乎、白嫩嫩的脸,上面有不少擦痕。双手双脚同样也是绑着。
“一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割绳子的东西,把绳子割了,我们就能偷偷跑掉了。”温嘉一脸认真地想着对策,明显还没意识到现在有多危险。
“傻子。”郁椴看着温嘉不屑地说道,“咱们俩是在船上,跑?跑河底下去啊。更别说这船上都是成年人,跟他们比,咱俩就是小鸡仔,人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咱俩比鬼死得都快。”
“那怎么办啊,他们看上去好凶啊。”温嘉很害怕。
“等着。”郁椴说道,然后他脸上带着点不情愿,又说道,“我哥回来救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温嘉仿佛收获了无限的信心,一个劲地点头:“对,大少爷回来救我们的。”
郁椴并不想理会温嘉对郁鹤凇的崇拜,将脸撇过去。
可他们最先等到的并不是郁鹤凇的救援,而是凶狠的绑匪。
两个人在面对绑匪的时候还算镇静,但绑匪的一句“谁是郁家小少爷郁椴”,却让两人都缄默不语。
又是这段。
郁椴厌倦了这段剧情在他脑内重复的上演,正打算自告奋勇地承认,但身旁的温嘉又比他快了一步,只听他小声说道:“我是。”
郁椴,你王八蛋,你就是个懦夫。
绑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丝毫停顿地就拉着不能动的温嘉朝着船舱走去。
走之前,温嘉看了一眼郁椴,那眼神好像在说不要怕。
没事的,郁椴在自己心里说着,这个梦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一会儿就醒了,最差也不过就是再看一遍自己家大哥英雄救美的过程。
没必要害怕,没必要难受,没必要。
报废的铁船破旧不堪,在河上飘来飘去没个定数。铁锈和死鱼的腥味混在一起,不断冲击着郁椴的嗅觉。
日头向南偏移,颜色深红,像血一样。
郁椴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恐惧与慌张的情绪袭满了全身。
为什么我哥还没来,为什么!为什么!
面前的舱门紧紧闭着,郁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但血却顺着门缝从舱室流向了舱外。
好多好多……
腥味比船壳上的铁锈、船角的死鱼更甚。黏性的液体因为重力流到郁椴的身下,沾上了他的皮肤。
甩不开,洗不掉。
他的脸,他的手,全是温嘉的血。
郁椴瞪红了眼睛,五脏六腑被这味道熏得想要呕吐,但先出来的不是胃里的酸水,而是眼中的泪。
“温嘉!!!”
这是郁椴最大的噩梦。
“温嘉!!!”
郁椴醒来的时候一身的冷汗,他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却又被吓到了。
为什么汗这么像血。
“做噩梦了?”孟斐担心的声音从窗边响起。
郁椴抬头,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的孟斐和裴因之两人。
“温嘉呢?”郁椴心脏跳个不停,后怕地问道。
他怕他的世界没有温嘉。
“他把壶摔坏了,出去买水了。”裴因之回道。
“那就好,活着就好。”郁椴失神般地重复道。
随即他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温嘉一会儿就回来了。”孟斐看着郁椴的动作问道。
郁椴抹了一把脸,手心湿漉漉的,他背对着两人说道:“我在这睡不好,去趟收藏室,温嘉来了,让他先回宿舍。”
说完,他就像要躲什么一样,赶紧跑出了去。
“都多大的人了,睡着觉还要喊温嘉,怪不得温嘉说把他当儿子看呢。”裴因之看着郁椴的背影说道。
“他真这么说?”孟斐的问话带着些震惊,“他竟然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裴因之问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长嫂如母’。”孟斐语气平淡,但话却像惊雷在裴因之心里炸开。
“你没开玩笑吧,郁鹤凇他是一个废人。”
孟斐笑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坐到沙发上。
“可你在温嘉心中都比不上一个废人。”
“你怎么知道的。”裴因之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发小很奇怪,表面一副谦谦君子的样,背后就特别爱探究人家的秘密。
孟斐突然觉得额角有些抽痛,他这帮发小都是什么人。一个巨婴,一个蠢货,全赖温嘉。
他懒得回答裴因之的蠢话,于是用抽烟来回避。
打火机将烟尾点燃,火焰顺着烟纸向上烧。
“我还一直以为你假正经得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呢?”裴因之看到孟斐抽烟,有些新奇。
“表哥会的,我怎么能不会呢。”孟斐吐出一口烟气。
裴因之朝着楼下看了一会儿,看到温嘉在外面玩够了,正缓缓地向着小楼走来。
“郁鹤凇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因之问道。
温嘉在本子上写下这几个字。
是从小的天之骄子,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刚成年就接手云和集团产业,手段雷厉风行的继承人;是现在被驱逐海外的无名大少爷,人人口中的禁忌;是郁宅三楼坐在轮椅上看落日的孤独背影。
从湖畔小楼出来,温嘉答应了孟斐的要求。之后,温嘉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凭心而论,温嘉与郁鹤凇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远不如朝夕相处的郁椴。
儿时那些少的可怜的印象,也大多都是周末郁鹤凇从学校回来时,看着他和郁椴在玩,脸上有着例行公事的浅笑。
这时的郁鹤凇几乎不主动和他说话,眼中也很少有他。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两个人虽同处于郁宅,估计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和他谈恋爱呢?是因为太寂寞了吗?
无数的省略号被点在问题的后面,这个想不清楚的问题让温嘉有些后悔接下来了任务。
但是他又想让不想让别人将郁鹤凇遗忘,他的一切都值得留在圣温的历史上。
温嘉将下巴放到桌子上,带着愁绪地叹了口气。
正当他把本子合上时,客厅那边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宿舍门被重重地打开,又被重重地关上。
“是郁椴吗?”温嘉向外喊道。
听到了声音,郁椴面带怒气地来到了温嘉待着的书房。
这间书房是应郁椴的要求单独弄出来的。
两人住的是个豪华套间,客厅、开放式厨房、两个卫生间,两个卧室,应有尽有,足够生活。但原本一人一个的卧室,郁椴非要设计出一个书房,导致两个人也不得不挤在同一间卧室里,好在卧室的面积够大,两个单人床也摆的下,不显拥挤。
不过之后这个书房建成后却被冷淡置之,只有温嘉少数时候会用一下。
“发生什么了?气这么大,你不是去收藏室休息了吗?”温嘉细长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根铅笔。
郁椴的目光没有对上温嘉,总是躲闪着,但并不影响他向温嘉抱怨。
“别提了,遇见个恶心的家伙。”郁椴的语气像碰见了什么脏东西。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偷,拿到了收藏室的钥匙,我睡得正香的时候闯了进来。”郁椴越说越气。
温嘉心里了然,看起来这是书中攻受初遇的场景,他在脑内默默打开了系统后台,果然见到了剧情推进的积分,不过因为这些积分都与温嘉的行为无关,温嘉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自打正牌主角受来了,温嘉的积分涨幅一日千里,宁静阳的行为只要符合小说情节就会自动加积分,频繁的系统提示音吵得温嘉头都开始痛了,不得已就将积分提示关闭。
果然作为路人甲的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如主角受的微微一动。
相比之下,自己家这个主角攻倒是毫无作用,对积分的贡献度为0。
不过……想到原书中郁椴的样子,温嘉摇了摇头。与其像原书中怪物般地活着,还不如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
温嘉抬头看向郁椴,郁椴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起来很是难受。
“我和你上次去非洲玩,做的陶制面具也被打碎了。”
“哦。”温嘉并不意外,但心里也没有因为剧情步入正轨开心起来,“所以还是被打碎了啊。”
温嘉在此刻才有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的实感,大部分人的结局都是被定好的。
可他好像没办法做到把他身边的朋友当成小说人物,没办法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和记忆被弄坏,没办法看着冷眼旁观看着郁椴像书中那样。
“他跑得倒够快,一溜烟就没了。回头我查出来是谁,一定饶不了他。”郁椴的语气像个耍脾气的孩子。
“你打算干吗?”温嘉警惕地问道,他的脑内闪过了很多书里郁椴的场面。
“你就别管了。”面对温嘉的质问,郁椴心虚地撇开头。
“别……”刚说出一个字,温嘉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请宿主不要做出阻止剧情发展的行为,此次仅为提示。如有下次,立刻惩罚;次数为三,即刻抹杀。】333的声音第一次显示出属于机器的冰冷。
一瞬间,温嘉的呼吸都停滞了,因为他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嘉开始低着头狠咳了几声,等他喘过气时,发现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明天……明天我去找人把收藏室的锁换了,回头把新的钥匙给你。面具我这几天有时间回去修的。”温嘉提着气,试探着系统的限度。
在等了十秒左右,没有等到系统的反应,温嘉才将这口气呼出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郁椴对着温嘉喊道,却发现温嘉的状态非常不对,他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嘴唇更是白得吓人,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透明了,仿佛压根不存在这个世界。
“温嘉……你怎么了?”见到温嘉这样,郁椴想起了自己做的梦,赶紧跑到温嘉身边,半蹲着身子,眼中充满了担心。
“可能是累了吧。”温嘉虚弱地说道。
“你这几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自从上次从家回来,你就不怎么开心。”郁椴试探着问道。
“很明显嘛。”
郁椴点了点头。
“估计是我心态没调整好,不用担心。”温嘉安慰道。
【宁静阳又来到了收藏室,只不过这次他不是自愿来的,而是别人强带来的。
班内两个别着黄色徽章的上流生说老师喊他去体育馆去清理卫生,结果半路上,两人却强迫地把他拉进那天他闯入的收藏室。
上次逃走后,他从要好的特招生那里得知,这间收藏室的主人属于圣温男校高中部的TOP——郁椴,一个冷血任性妄为却无人敢惹的家伙。
做旧的木门在打开时引入一阵凉风,将屋内的水晶风铃吹动,那架风铃并不是对称规则的形状,而是左轻右重,晶莹透明的水晶一颗颗地递增,直至接近地面。
远远望去,像一个人垂着头和郁椴轻语,而风吹出的风铃声就是他想说的话。
“椴哥,人带来了。”
被辖制在门口,宁静阳听到自己的同学用恭敬的声音对着屋内说道。
宁静阳抬起头,只见上次见到的男学生正躺在竹椅上,他身上穿着圣温男校的校服,左胸侧的紫色徽章熠熠生辉,西装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正翻看着,盖住了整张脸。
“带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却带着一股不可一世,是个纯粹的上位者。
身边的人极其听他的话,押着宁静阳向前走去,停留在一堆陶泥碎片前。
褐棕色的陶泥碎片,一片一片地散落开来,拼凑不成原来的样子,正是宁静阳上回撞落,不幸摔碎的那幅陶制面具。
“对不起。”宁静阳低着头,主动向郁椴道歉,“我以为这里是学校的公共区域才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有人。”
“真不知道是蠢还是纯坏,你见过哪个公共区域是锁着门的。”郁椴屹然不动,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书,又说道:“钥匙哪里来的。”
“在看门外蓝雪花时,在花盆下翻到的。”宁静阳小声说道,避开了前一个问题。
书本微微挪开,郁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双凌厉的眸子被雕刻在了如同希腊雕像般精致面容上,贵气而疏离,但他又充满着与年龄长相皆不符合的冷漠感。
心如死灰,这是宁静阳的第一印象。
“跪下吧。”郁椴将书放在一边,简单发号着命令。
话音刚落,两名平日里和宁静阳在同间教室上课的同学,就开始将宁静阳的肩膀连带着身体向下压去。
宁静阳难以置信,他知道这个所学校充斥着各种不公平,那些上流社会的学生也习惯像逗老鼠一样逗弄特招生,可面前的人一句话直接将他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你凭什么这样做,你这样是霸凌知不知道。”宁静阳奋力挣扎着,“我要告诉老师,我要上报学生会。”
身后两人发出嗤嗤的笑声,嘲笑着宁静阳的无知和不自量力。
一个人的力气抵不住两个人的力气,宁静阳最终还是被压倒在地,他的身旁则是那堆碎片。
“跪错了。”郁椴看着即使双膝弯下也一脸倔强的宁静阳说道。
竹椅上的人屈尊纡贵地起了身,走到宁静阳的面前,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
“应该跪在……这。”黑亮的皮鞋轻敲着地面,在那堆碎片旁用脚尖点了点。
“椴哥,见血不太好吧。”宁静阳身后的两人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小偷和破坏者就应该付出代价。进了我的屋子,摔了我的东西,哪有道个歉就结束的。”郁椴蹲下身子,与宁静阳直视着,看着面前这个被吓得发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