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喜欢给自己准备惊喜。
在这件事上,二十一岁的谢宴州和二十七岁的谢宴州应该是一样的。
沈榆想了想,觉得惊喜在另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最完美。
“可以啊,不过别让我等太久。”沈榆收起手机,含笑说,“刚才我以为你要跟我说项目相关,才录音,别多想。”
随意带过也就算了,偏偏他要来一句“别多想”。
这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谢宴州将前一句话记在心里,挑眉看着对方,嘴上习惯性地怼后一句话:“是吗?你这么爱工作。”
沈榆笑意更深:“第二爱工作。”
第二爱工作。
那“第一爱”……
沈榆眼尾的笑意似乎带着小钩子,将谢宴州的心一点点勾起。
明显带着暗示的话,将空气变得柔软且粘稠。
仿佛被火焰燎烧,谢宴州无可抑制,单手掐着沈榆的腰将人压在电梯壁,另一只手轻覆在沈榆脸侧。
羽毛般柔软的触感很痒,沈榆耳尖发热,别开脸。
谢宴州却不依不饶,问:“第二是什么意思?第一是什么?”
沈榆微微眯眼,手指攀上谢宴州的手臂。
正要开口,却听一声轻响。
电梯门再度打开。
沈榆以为是谢彦明或者什么无关人士,轻飘飘往那边看了眼。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却脊背一僵,头皮发麻,一把推开谢宴州站直身体。
谢宴州本来也没用力,被沈榆这么一推也站直瞥了眼门口。
这大少爷被人撞见,丝毫不惧,反而怡然自得地后退了半步,挑着眉看沈榆。
沈榆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服,尴尬地看了眼门口一行人。
为首的老人头发花白,单手拄着木质手杖,眉头深深皱起,瞪着谢宴州。
天恒集团董事长,也是谢宴州的爷爷,谢家掌权人谢卫华。
沈榆赶紧喊人:“谢、谢爷爷……”
“用不着谢我。”谢卫华看向谢宴州,目光犀利,“谢宴州,你在干什么?”
谢老爷子年逾古稀,但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谢宴州挑眉:“您不是都看见了吗,调戏人呢。”
谢卫华看他这混不吝的样子,都给气笑了:“教你的规矩你都喂狗了?你这像什么样子!”
见谢卫华脾气上来,一旁站着的谢彦明扶住爷爷,笑着说:“宴州毕竟刚陷入爱情,这样很正常,这里有我和爸爸,不会出事的。”
说完,又对谢宴州说:“宴州,来扶一把爷爷,爷爷听说你来开会,特地过来的呢。”
“扶什么扶?我还没老到不能动!”
谢卫华重重哼了一声,甩开谢彦明的手往会议室走。
谢宴州拍了下沈榆的头顶:“走了。”
说完,单手插兜,步调散漫地跟过去。
青年看似漫不经心的,但视线始终在谢卫华四周扫着,注意障碍物。
沈榆见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子,不免觉得可爱,在原地站着多看了会。
没几秒,谢宴州转头,目光谴责,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过去。
沈榆弯了弯唇,正要跟上去,却听一旁的谢彦明开口:“小榆,宴州一向是那个霸道的样子,我替他跟你道歉。”
温温柔柔的,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
“堂哥你还不知道吧?”沈榆羞涩微笑,“其实我就喜欢霸道的。”
谢彦明:“……”
进了会议室,项目组的人差不多都齐了。
谢卫华和谢宴州坐在靠前的位置,中间隔着谢彦明,沈榆是代表沈家来的,自觉坐在谢宴州对面。
设计师和助理打开PPT,投屏讲解。
这次突发会议,是度假村的设计师想要改进酒店内娱乐设施,建议提高部分预算。
本来不大的一个事情,谢彦明非要摆谱,把人喊到公司。
会议室坐满了人,却是为了件不大的小事,项目组其他人都有点不耐情绪,却也不好表现。
谢宴州长腿屈起,单手撑着脸,视线盯着沈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谢卫华咳嗽了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之前谢宴州跑来谈条件要联姻的时候,谢卫华就感觉不太对劲。
以前也不是没给这小子介绍过美女,他什么时候搭理过。
突然就要跟沈家那个小子联姻,还下了军令状,沈榆不肯结婚就出国。
谢卫华一向管不住他,便同意下来。
本以为沈榆冷他几天,他就该知难而退了。
今天听说沈榆也要来,谢卫华就跟了过来。
谁知道谢宴州这小子竟然把沈榆压在电梯里,欲行不轨之事!
简直是畜生啊!
这联姻要是因为谢宴州太流氓黄了,谢卫华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谢卫华思及此处,揉了揉眉心。
得找个时间问问沈榆什么想法,可别是真的不想处,又不好意思说。
正头疼着,一道声音响起:“董事长……”
设计师讲完了PPT,有些忐忑地看过来,用眼神询问情况。
谢卫华扫了眼屏幕,表情威严,完全看不出来走神过:“可以,继续推进吧。”
这些改动本就合理,其他人也没意见。
散会后,谢卫华在助理的搀扶下走到电梯旁。
刚按了下行键,身后传来谢彦明的声音:“爷爷,关于度假村的项目,我有个提议。”
谢卫华回身,问:“什么提议?”
“毕竟是和乾永合作的大项目,还是实际考察一下比较好。”谢彦明一本正经。
谢卫华点了点头,觉得合理:“嗯。”
谢彦明见有戏,忙微笑提议:“宴州最近比较忙,我看就我和小榆一起……”
话没说完,便被身后一道散漫的声音打断:“谁说我忙?”
青年单手抄兜,抬着眉问:“我忙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谢彦明:“……”
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不是还跟沈榆说话吗?沈榆怎么也不见了?
谢彦明干笑了声:“我是听说你忙着招待陆家弟弟,你们很久没见了。”
“这么关心陆彦?”谢宴州说,“哥,你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他说话一向肆无忌惮。
谢彦明皱眉:“宴州,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那你说,跟要撬我墙角的人,我要怎么说话?”谢宴州眉目透出几分凌厉。
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谢彦明怒意横生,下意识反驳:“谁说我要撬——”
“好了。”谢卫华皱眉打断他们,“多大人了,吵什么吵,想让全公司人都看你们笑话?”
谢宴州闭上了嘴巴,但眼睛还睁着。
狭长的眸微眯,压迫感十足地盯着谢彦明,盯得后者冷汗直冒。
谢卫华皱眉对谢宴州说:“你是弟弟,对你哥态度放尊重点。”
谢宴州扯了扯唇,头别到一边,显然不服管教。
“什么态度?”谢卫华最重规矩,拿手杖打了一下谢宴州小腿。
谢宴州脸更臭了:“哦。”
他不高兴,谢彦明可就高兴了。
看谢宴州吃瘪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然而谢彦明嘴角还没翘起来,又听谢卫华说:“既然你不忙,那下个周末你跟小沈一块儿去实地考察,别想着偷奸耍滑,报告回来直接交给我。”
谢宴州懒懒散散应了:“行。”
就一个字,他一贯的作风,但脸色缓和了很多。
谢卫华又转头对谢彦明说:“彦明,小刘最近负责城西那个项目,你去跟着,报告也交给我。”
城西那只是个中型项目,跟度假村的根本不能比。
这死老头,装的一副公平样,心都快偏到大西洋了。
这么一搞,他甚至连项目都很难接触,更别提取代谢宴州了!
谢彦明气得能喷火,但也只能咬牙说:“好,听爷爷的。”
谢卫华看了他几秒,拍拍他的肩膀,几人一同乘电梯离开。
沈榆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谢宴州一个人站在电梯边。
单手插兜,表情淡淡。
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根微红。
沈榆走过去,用微凉的手捏了一下谢宴州后颈,问:“想什么?”
抬手握住那只乱动的手,扣在手心轻揉,谢宴州心情平静几分,把下周他们要出差的事情说了。
“那省钱了。”沈榆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谢宴州挑眉:“省什么钱?”
他有的是钱,还需要沈榆省?
正要从钱包里掏出卡给沈榆看看实力,却见后者垂眼,轻声说:“我们俩,只需要订一个房间就可以了。”
谢宴州愣住。
他有些僵硬地转头。
从谢宴州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沈榆卷翘的睫毛轻颤的弧度。
漂亮青年微微抿唇,眼尾好像浮起一点粉,让人想作弄欺负。
谢宴州喉结滚动,思绪顺着沈榆的话发散。
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的话……
就会睡在一张床上。
会有很多的时间,作弄和欺负沈榆。
回去路上,沈榆把要实地考察的事情跟陆青说了声。
毕竟这项目陆青是主负责人,沈榆就是打辅助的。
陆青还在出差,过了会才回消息:【天恒那边一共去几人?我让助理订酒店。】
沈榆转头问正在开车的谢宴州:“你们那一共几个人去?对酒店有什么要求吗?”
“我和何助理。”谢宴州视线看着前方车流,很随意一般说,“每人一间房。”
沈榆歪头看他:“你不想跟我睡一间房?”
没想到沈榆会那么直白地问,谢宴州低咳了声:“按照惯例,所有出差人员都按照单人单间。”
沈榆问:“他们也是要结婚的关系?”
谢宴州:“……”
当然不是。
能和沈榆住一间房自然很好,但谢宴州担心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做些坏事。
那种事情,在谢宴州的观念里,是要结婚才能做的。
他们虽然是未婚夫夫的关系,但谢宴州还没表白。
如果先做了那种事情……总感觉,太越界。
更何况,陆青也要一起去。
陆青和沈骞关系好,搞不好是沈骞派来考察未来女婿的眼线,不得不规矩。
顿了顿,谢宴州把公司拿出来挡事:“分开好报销。你不用操心,让何助订。”
沈榆没搭理这句。
感觉到冷场,谢宴州在路口红灯停车的时候,瞥了眼沈榆。
后者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说:“我不知道你经济困难,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话音落下,对谢宴州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明明是在笑,但谢宴州总觉得沈榆不大高兴。
回到别墅,也没跟谢宴州说话,直接上三楼。
洗漱过后,谢宴州躺在床上,等沈榆“梦游”来找自己。
但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沈榆还是没来。
谢宴州压下心口的失落,闭上眼,却难以入睡。
只觉得这张床空旷得厉害。
三楼卧室内,沈榆也同样没睡。
他翻出通讯录,找到个号码打了过去,唇角挂着抹势在必得的浅笑。
谢宴州垂眼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薄唇勾起:“再摸下去,就要对我负责了。”
“我就不负责,你能怎么办?”坐在他腿上的人哼哼,报复一般伸手在谢宴州身上乱揉。
不出意料,谢宴州的呼吸紧了紧。
“我会很伤心的。”谢宴州指腹顺着对方的腰线往下滑,声线低哑,“宝宝,你怎么忍心让我伤心?”
“别装可怜。”腹肌被拍了一巴掌,那双漂亮的眼睛饱含谴责,“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难怪下午觉得如芒在背,原来是宝宝在偷看。”谢宴州上半身前倾,单手握着沈榆的腿,将人困在方寸之间,“很在意她是谁吗?”
“谁在意了。”沈榆不高兴地别开脸,“跟我又没关系。”
谢宴州笑着看他,问:“那戒指什么样子你也不关心了?”
“什么戒……”
话没说完,对上谢宴州的视线,余下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谢宴州表情认真,捧着对方的脸,语气虔诚地问:
“宝宝,我们结婚好不好?”
沈榆没说话,垂下眼,白皙的颈侧和耳根红透了。
却说不出同意的话。
沈榆的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空荡荡的裤腿。
但刚碰上,手被谢宴州拉起来握在手心。
“好不好?”谢宴州弓身,唇瓣游离在沈榆耳根附近,“宝宝。”
他每问一句,就要轻轻地碰沈榆一下。
沈榆脊背绷直,睫毛乱颤。
好久之后,才听见沈榆细弱的声音响起:“有你这么求婚的吗……真随便。”
谢宴州笑:“那过段时间准备个更隆重的好不好?宝宝。”
“知道了知道了……唔,轻点。”
“很轻了,不然你自己来?”
“……禽兽吧你。”
“没错。”
浓郁夜色模糊了视线,将暧昧氛围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再次明亮起来。
沈榆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的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他们本来应该步入婚姻殿堂,组建家庭,朝夕相处。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夺走了他的生命,谢宴州也不会殉情……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沈榆深呼吸片刻,看了眼时间。
六点三十二分。
身旁少了个人,果然睡不安稳。
沈榆看了眼空荡的床,哼了声。
这个谢宴州,自己不下楼他就不知道跑楼上来?
亏他昨晚特地没锁门。
今天得去公司跟陆青商量下实地考察的事,沈榆起身洗漱,刻意将动作放轻。
经过二楼的时候,沈榆发现谢宴州房间的门虚掩着,有条很清晰的缝。
透过缝隙,沈榆看见谢宴州规规矩矩躺在床右侧,留出一人宽的位置。
嘴角翘了翘,沈榆转身下楼。
早晨七点。
谢宴州准时睁开眼。
下意识看了眼身侧,床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谢宴州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昨晚睡眠质量差得要死,中途醒了好几次,谢宴州整个人气压极低。
但低归低,早饭还是得准备。
今天沈榆要去公司开会,乾永和天恒一样早九上班,谢宴州想着沈榆应该八点左右醒,点了早饭后便坐在楼下餐厅等。
一直等到八点十分,沈榆仍没下楼。
谢宴州沉不住气,走到三楼。
客房的门紧闭着,一丝缝隙也没有。
看了眼时间,谢宴州屈指,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谢宴州试探出声:“沈榆?”
还是无人回应。
谢宴州手按上把手,直接推开了门。
晨曦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白色纱帘轻飘起舞,房间内早已没了沈榆的身影。
看样子,是提前起床离开了。
谢宴州又不是傻子,瞬间反应过来沈榆在躲自己。
一时间,心口涌起阵阵难以描述的酸麻。
难道是因为他昨晚说在出差的时候分房?
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秒就被强行压回去。
太自恋了。
沈榆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生气?
他们还没到那种地步。
况且,昨晚沈榆似乎也没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那又是什么?
谢宴州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情绪。
焦躁的情绪蔓延开,谢宴州有种想抽烟的冲动。
或许暧昧期总让人过于敏感,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心跳。
谢宴州摸出手机,先给薛远庭打了个电话。
对面直接挂断,回了个短信:【跟女朋友泡鸳鸯浴,勿扰。】
谢宴州:“……”
泡鸳鸯浴还能这么快回消息,阳/委吧。
不靠谱的朋友是指望不上了,谢宴州自力更生,给沈榆发消息:【在哪?】
沈榆回复很快:【公司。】
谢宴州单刀直入:【怎么不叫我送你?】
沈榆:【怎么好意思压榨你。】
谢宴州差点笑出来,在这等着呢。
沈榆持续输出:【公司又不报销油钱。】
谢宴州:“……”
对方语气生硬。
但这段话却恰好地给予暗示,让人联想到昨晚的对话,引导谢宴州找到沈榆生气的原由。
心情好转,谢宴州勾唇,点开手机里一个银行app,截图余额发给沈榆:【有钱了,不用报销,自费接你。】
沈榆秒拒:【不好意思,今晚应酬。】
谢宴州也没恼,挑眉敲字:【地点,我送你去。】
对方没说行不行,但发了个地址过来。
地点是一家口碑不错的私厨,沈骞最近属意城南一个项目,应该是想带沈榆跟相关负责人吃个饭。
知道沈榆最近对工作上心,谢宴州对当司机也没意见。
谢宴州:【收到。】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沈榆没再发消息过来。
谢宴州莫名产生几分微妙的情绪。
原本谢宴州以为,沈榆看到余额截图,以及“自费”二字后,会顺着他的话,提一下昨晚说的酒店房间。
然后谢宴州再顺理成章地选个豪华大床房,事情就解决了。
但等了一会,沈榆却没有再回复。
谢宴州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越发紧皱。
难道自己的推测错误,沈榆其实并不想和自己住?
谢宴州思考几秒,决定亲自验证。
他搜索了一下度假村附近的酒店,截图发给沈榆。
【看上哪个了?一起住。】
这句话刚打出来,就被逐字删除。
不行,太像网上那种想占无知少女便宜的猥琐普信男。
【有喜欢的吗?我自费,一起住。】
不行,还是太奇怪了。
说得跟谁住不起酒店似得。
谢宴州打了删,删了打,半晌没发出去一条。
倒是沈榆先发了回复来。
沈榆:【酒店我昨晚已经交给何助理了,你找他谈吧。】
谢宴州:“……”
夜幕低垂。
包间打开,一行带着酒气的人从室内走出来,步子摇晃。
“虎父无犬子,你儿子前途无限啊。”喝得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抬手拍拍沈榆的肩膀,转头对沈骞说,“以后公司交给他,你就放心退休了!”
沈榆礼貌地寒暄,那样子格外招人喜欢,引起一众叔叔伯伯的夸赞。
沈骞瞅着,脸上也红光满面,嘴上谦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几人说说笑笑走到停车场。
沈家司机站在门口,见他们来了,笑着走过来。
有人提议再去会所娱乐,沈骞想着小孩这个点该睡觉了,打算让沈榆先回去。
一转头,却见沈榆站在自己身旁,视线却是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
沈骞也跟着看去。
隔着夜色,身高腿长的青年单手插兜,踩着散漫步伐,朝这边走来。
花盆边亮着地灯,暖黄色光线下微尘浮动,氛围感十足。
喝过酒的脑子混沌不已,沈骞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旁边有人说:“那不是谢家那个么?”
“今天谢家也在这吃饭?”另一个大叔也疑惑,“没听说啊。”
说话时,谢宴州走得近了些。
看清他的脸,沈骞眉头紧皱。
谢宴州?他来干什么?
瞥了眼沈榆,后者倒是气定神闲,好像早就知道谢宴州要来。
沈骞莫名产生不满的情绪。
好像一个看到有猪要来拱自家白菜,而自家白菜还乐意被拱的奇妙感觉。
虽然知道这猪是方圆十里的好猪,但看他这么轻易就拱了白菜,辛勤的农民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
谢宴州走近,跟几人打了声招呼。
语气一贯散漫,但态度还算凑和。
这些人也是知道谢宴州性格的,笑呵呵应了。
有人问:“谢公子怎么在这?跟谁来吃饭?”
“不是吃饭。”谢宴州看向沈榆,薄唇微翘,“我来接人。”
话音落下,几人齐齐看向沈榆。
沈榆也没扭捏,跟长辈们告个别,就和谢宴州手牵手离开了。
望着他们背影,一群人才想起来谢沈两家要联姻的事情。
这……早先一直以为是两家乱凑的,现在谢宴州亲自来接,这可不是两情相悦嘛!
有人拍拍沈骞肩膀,哈哈笑道:“老沈啊,好事将近啊!恭喜恭喜!”
“看两个年轻人处的多好,你前段时间还担心他们闹掰,哎别担心了,等着喝喜酒吧!”
“以后就等着享福咯!”
沈骞:“……”
霓虹灯光闪烁。
谢宴州用余光瞥了眼沈榆。
后者从上车开始,便闭着眼睛休息,神色柔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一想到昨晚没见到沈榆的睡颜,出差几天也见不到,谢宴州那点烦躁的情绪又翻了上来。
他妈的,早知道不装纯情男了。
被陆青看见又怎么样?
误会就误会了,迟早要合法的还怕这个?
似乎是感受到谢宴州的不爽,沈榆睁开眼,轻轻眨眸:“怎么了?”
“没。”谢宴州闭嘴,又觉得自己话太生硬,想了个话题,“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沈榆说,“就几杯。”
谢宴州说:“醒酒茶在冰箱。”
还蛮贴心的嘛。
沈榆弯唇,打开车载冰箱,拧开醒酒茶,边喝边盯着谢宴州看。
暖色路灯的光透过玻璃落在青年眉眼间,融化桀骜底色,只余无限温柔。
谢宴州已经做好今晚沈榆不会“梦游”的准备。
但没想到,沈榆当晚又来了。
趴在他床上,摸他腹肌。
撩拨得人整夜睡不着,梦里全是旖旎景色。
谢宴州又爽又不爽。
既然沈榆每天晚上都来摸腹肌,为什么不跟他住一间房?
他哪做的不好了?
这种不解一直持续到去度假村当天。
沈榆和谢宴州都是先去公司报到,分别出发,最后在酒店汇合。
天恒这边跟谢宴州一起去的,是刚来公司一年的助理何立。
何立以前跟谢宴州出差过一次,算是有点熟。
快到酒店时,何立从包里翻出房卡递给谢宴州。
“小谢总,您和小沈总的房间在2301。”
谢宴州闻言,眉微抬起:“我和小沈总的房间?”
何立见他这表情,以为自己搞错了什么,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上周订房时那边只有三间房了。陆总和秦助理是女性,她们一间。正好小沈总打电话给我,我问了小沈总我们三个怎么安排,他说他和您一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