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看起来像十七八的模样,他起身朝着宣凤岐粲然一笑,“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叫宣玉清,不只你可否认得他?”
宣凤岐听到他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字后眼中的戒备神情更加深重。宣玉清除了在扬州长大外最后待过的地方便是玄都,若这个人只是寻常认识宣玉清的友人便断不会这样问他。宣凤岐此刻露出害怕的神情,“什……什么宣玉清,我不认识他。”
少年听到这话后轻笑了一声:“你不认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介绍他。”他说完后坐到了床前一脸耐心地拖着腮缓缓说着,“其实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长得特别好看,特别有才华,特别有心机。他也是从扬州来的,那里的风水养人,所以不但生出了他那样的人,还有像你这般清丽可人的孩子。我呢,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东西,只可惜他忙着跟我几个哥哥商量着夺嫡呢。”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调皮地看向宣凤岐,“你知道野心太大,太有心眼的人总是活不长久,所以他在玄都还没几年就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死无全尸的那种!”
宣凤岐见他一惊一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后紧攥着双拳。任谁也不想听到自己父亲死亡的惨状被一个人当成一个好笑的故事说出口。
“你想听听他临死时的情景是怎么样的吗,这个呢有些长,我得慢慢跟你说……”
宣凤岐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大呵一声:“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看到他眼中满都是愤怒,于是又笑着说:“行,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那我们来说说我那个皇帝哥哥吧。”
皇帝……哥哥?
宣凤岐听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透露出一丝震惊。
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个皇子吗?
宣凤岐这样想倒不是这个人并不像皇子,就冲着他这张跟宣凤岐多年见到那位九皇子相似的脸他就知道这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只是他见到皇子眼中总是隐隐透露出对权力地位的欲望和渴求,但这个人眼中好像没有那种想要争权夺势的心。
少年继续说道:“唉……说到这里我就伤心,我那位皇帝哥哥为了这无聊的皇位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对了你知道吗,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将我一位弟弟推到井里了,我那个弟弟在井里哭得可大声了,只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唉……真是可怜啊,他死的时候还没你年纪大呢,不知道我给他烧的纸钱够不够他在地下挥霍的,毕竟他活着的时候父皇对他极尽宠爱,就连碗筷都是金子做的。”
他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虽然一直在叹气,但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甚至他讲着讲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此刻他继续摇头叹息,“可惜,我给他烧纸的时候好像不是在他忌日烧的,阴曹地府不会把我烧给他的银钱给错人吧?”说完他便露出了一丝恶意十足的笑。
宣凤岐听到他把这种事情说给自己听后紧紧蹙起眉毛:“我只是一个小孩,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少年听到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随后十分激动地爬到了床上逼近宣凤岐,宣凤岐见状就像受了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少年完全不顾他眼中的惊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你怎么能跟那些普通的小孩相提并论呢?你可是杀了那位赵巡抚的人啊!”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停止了往后退的动作,他有些惊愕地望着这名阴晴不定的少年。少年此刻一下抓住了他的左手,“你是用这只手杀的他吗?”
宣凤岐想要挣脱开来:“不……我没有杀人,你休想污蔑我。”
少年就像没听到他的辩驳似的。他又笑着抓起了宣凤岐的右手,“还用这只手?难道说你两只手都用了?”
少年此刻恍然大悟一般:“也是,那个老男人的年龄可是你的好几倍呢,你要是不两只手都用,恐怕你还杀不了他呢。”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惊魂未定的宣凤岐:“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吗,你的手法有些生疏啊,竟然在扎了他三次才把他杀了。看来我得培养你该怎么将人一击毙命的本事了。”
宣凤岐看到他自说自话的模样就忍不住心中生出丝恐惧来——这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片刻后,他看着那名少年小声说着:“我还没答应要为你做事,我都不认识你。”
少年听到他这句话后才像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他一边笑着露出了整洁的牙齿,一边说道:“我叫谢瑆,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荣王。”
宣凤岐听到他道出自己的身份后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你……你是皇子?”
谢瑆摇了摇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的父皇都死了,我现在被我八哥封为荣王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息,“其实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我其他的哥哥都被他杀了,只有我还有我另一位弟弟活了下来。呵……真好笑,明明可以咬一咬牙全杀了的,但他却偏偏还顾着自己那一丁点的颜面。”
宣凤岐听完他这番话后瞬间冷了下来,他继续问道:“所以呢, 你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瑆听到他主动开口问自己后眼睛闪着精光,他连忙上前:“我的皇帝哥哥虽然暂时放过我了, 但是保不准哪天他看我不顺眼就顺手杀了我。我这个人胆子最小了, 一想到我余生都要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装作伤心的样子去抹眼泪,可是就在下一刻他又止住哭声一脸委屈,“可是既胆小又怕死,更不想一辈子都受他桎梏。所以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你想为你的父母报仇,而我想让他消失,我们之间应该合作才对。”
宣凤岐之前与他从未见过,这人乍然说出来自己这么多秘密,心里总归是有些打怵的。他低头沉思了片刻, 而那人趁着他思考的时候弯下腰来将头侧过来从下往上看他的脸,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这个人从刚才时跟他说话的表情神态都格外怪异, 宣凤岐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猜不透他想要干什么。可是事已至此,他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应对着。
此刻他不再反驳谢瑆的话,他话锋一转又问:“前两天杀人放火的人不是已经被处置了吗, 你又是怎么认定我才是杀人凶手?”
少年听到他这样问后又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奇啊?”
宣凤岐迟疑了片刻,随后点头:“嗯。”
谢瑆这时起身盘起腿来说着:“其实不难哦。那个赵巡抚私底下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在玄都的时候就爱养一些漂亮的小孩子。而几天前官府抓住的人却是一名长相丑陋的女子,这样的人恐怕连你们南风馆的前楼都进不去吧。那名女子说她嫉妒你长得好看才起了杀心,楼上的那名赵巡抚只是她顺手杀的。可是赵巡抚身中数十刀,都快被捅成筛子了,那女孩平日里就干些杂活,身上还有命案,她既然想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又怎么轻易杀人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投向了一直在他对面的宣凤岐:“而且,据我所知那晚要伺候赵巡抚的人是你。那个人拿着凶器去认罪,又说你已经死了,官府的人为了省事当然就会判她有罪喽。至于你,我看过你长什么样子,所以我便能一眼认出你来,你应该庆幸自己遇到的是我,要不然你就不能好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宣凤岐听到他的分析之后又问:“这件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又为何特意去追查这件事?”
谢瑆听到之后又一下双膝跪在床上爬到了宣凤岐面前,“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啊,我这次呢是被皇兄赶去封地的,路过扬州时不经意听说了这件事,更巧的是我看见了你的模样。你这张脸我看了便心生欢喜,更别说旁人了,所以就算你无处可去我也会不惜代价命人找到你,毕竟你要成为我收集的最漂亮的玩具了。”
“玩具?”宣凤岐有些错愕。
谢瑆看到他这副呆呆恐惧的模样心里更是涌上了一股嬷嬷的兴奋,他狠狠点了一下头:“是啊,就是玩具。你不但要成为我最喜爱的玩具你还要去玄都,去到我皇兄身边,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我的皇兄都可以!”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来抚摸起宣凤岐的脸蛋,“真可惜我没能看到你脸上沾着鲜血的模样,那个样子一定美极了。”
宣凤岐有些嫌恶地往后躲了一下,少年看到他脸上抗拒的表情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被阴狠取代,“我劝你在我高兴的时候不要扫我的兴,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宣凤岐看到他满脸阴鸷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假的。他孤身一人去玄都报仇肯定是难上加难,如果他跟这个人合作说不定会一下成功了。
宣凤岐不再往后躲,他能感觉到少年问温热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虽然这很温暖,但却令他不寒而栗。
谢瑆见到他乖巧下来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乖,我会给你属于你自己的自由,但是我叫你,你就得立刻到我面前,知道了吗?”
宣凤岐掩住了自己脸上屈辱的表情,他听话似的乖乖点了一下头,“嗯。”
宣凤岐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皇帝派人杀我全家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怎么知道宣玉清是我父亲的?”
谢瑆听到他这样问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还真的是敏锐啊!实话跟你说吧,皇兄做的那些腌臜事我跟皇姐都知道。”
宣凤岐此刻情绪激动起来:“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早早向你们的父皇禀告,像他这样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帝?!”
谢瑆听到他大声对自己说话后手不由得向下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虽然你嗔怒的样子真的很漂亮,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大声说话,听到了吗?”
宣凤岐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他十分确信要是他敢说一句“不”,这人会毫不犹豫的捏碎他的骨头。他不能慌不能慌……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利杀了那狗皇帝。
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了。”
谢瑆听到之后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只是他手刚一离开,宣凤岐白皙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道红痕。他见状又有些自责地说:“哎呀,这么漂亮的皮肤上怎么能留下痕迹呢,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受伤我就下手轻点了。”
他此刻的神情十分柔和:“谁叫你惹我生气的,放心好了只要你日后不惹我生气,我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你的。”
宣凤岐听到之后又是一脸顺从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示弱让谢瑆的心情瞬间放晴,于是谢瑆开始解释起宣凤岐刚才问他的问题,“虽然我知道皇兄做的一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有与皇兄抗衡的能力,他得到了皇城禁军的支持,我还在找玩具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心腹安插进军队里的。谁也没想过出身下贱的他会赢得那么多大臣的支持,直到他登上皇位,我们才看清楚他的野心。也是时至今日我才发现皇兄的心有多么狠,他可以为了自己想要一切抛弃所有,乃至是自己和他母妃的性命。”
谢瑆故作深沉地看着宣凤岐:“你要知道,当一个人疯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时候,那么你就无法与他抗衡了。”
宣凤岐通过谢瑆的话也猜到了些谢玹的性格——他们谢家人都是一群疯子,如果不能达到目的就算送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宣凤岐凝望着他:“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就算我想隐瞒我的身份也不会相信的,不妨告诉你,我确实是宣玉清的儿子,我也确实想要杀了你皇兄。”
谢瑆见他不再隐瞒,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惊喜的笑容:“哎呀,我还以为我们要相处很长时间才能交心呢,没想到我们不过寥寥数语就互通了心意。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你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他一边这样说着想要伸出手再去触碰宣凤岐的脸蛋。
而这时无视了他之前的警告往后躲了一下,他看着即将发怒的少年,“我可以按照你的吩咐做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你有没有跟那个赵大人一样的恶心的癖好?”
谢瑆听到他这样说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呆滞了一瞬,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恶劣无比的笑容,“哦……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啊。确实,你长成这个样子的确挺招人疼的,如果我说我也有那种癖好呢?”
他十分喜欢宣凤岐因为恐惧而逐渐变苍白的脸蛋,所以他继续恶趣味地说道:“如果我也有那种癖好的话,你为了自己的贞洁是不是宁死不从啊?可是你还没有报仇呢,难道你的贞洁清白比你灭门之仇还要重吗,但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人啊!”
宣凤岐越听他说的话脸就越苍白几分。
是啊,在这个世上他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他以前能花言巧语哄别人开心,现在也能照样哄谢瑆开心。当谢瑆想利用他的那一刻,这个人就跟他见过的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宣凤岐就像放弃挣扎似的垂下头来:“你说的对,我在这个世上除了一副皮囊能够为人所用外再无其他了,罢了……”他说完之后看向了少年,“若你能带我进玄都,去皇帝身边,那么我无论复仇成功都不会牵连到你,所以……求你帮我。”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下床跪到了谢瑆面前,他的脊背就像被无尽仇恨压下去一般弯了下去。谢瑆看到了朝着他叩了一头的宣凤岐后忽然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让宣凤岐就这样跪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有些往西方偏斜了。谢瑆的嘴角微微抽动,最后他才说道:“你还太小,我对漂亮的玩具很珍惜,而且不会玩坏它,至于你说的那种癖好,我从来都没有。”
宣凤岐听到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他抬起头来看着少年,“真……真的吗?”
谢瑆听到他这样问心里更加复杂了。
为什么?
他以前从来都不像别人解释自己的动机,这个人凭什么让他这样紧张,他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解释给这个人听?
他明明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玩具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了。他以前所豢养的玩具越痛苦越求饶,他便越兴奋,可是当刚才他看到这个人朝他叩头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有种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种感觉闷闷的,总之让他很不舒服。
谢瑆片刻后才开口:“嗯,你起来吧。”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才松了一口气,他随后缓缓起身。他之前被雨淋了许久,直到现在他的病还没好全,刚才他跪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他刚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而就在这时,谢瑆眼疾手快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接住了他。
宣凤岐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担忧的少年。他见状连忙起身,“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谢瑆看到他还是有些抗拒的样子反而没那么生气了,他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你发高热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就连现在你身上还是滚烫的,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歇着。”
宣凤岐听到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直到现在他才看到了谢瑆属于正常人的一面,不过未等他细想,谢瑆又露出了一丝顽劣不堪的笑容,“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就要带着你启程去颍州了。”
宣凤岐的头脑现在还算是清醒些,当他听到谢瑆说的话后立刻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颍州,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玄都杀皇帝吗?”
谢瑆听到他这样说后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了一下:“哈?我有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玄都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眼睛蓦的睁大。
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果然不能信!
谢瑆做事从来不向别人解释的,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漂亮的小玩具露出这种伤心震惊的表情后他心里又隐隐兴奋起来。他一开心就无视了自己以前的规矩,“颍州现在是我的封地,虽然那个地方不是很富庶,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你现在个子都没我高,就连杀人的手法都这样笨拙,若让你这个样子去玄都,恐怕你连我皇兄的面都没见到就身首异处了。”
宣凤岐听到他的话后心里逐渐冷静下来。自从他们宣氏一族覆灭的那天起,他的心里被仇恨填满,孤身一人在世间的孤独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现在他才静下心来细想——谢瑆说的很正确,他要是真的想复仇肯定要做好准备才能去玄都。
他从小就是在扬州长大,扬州城里有太多人认识他了,甚至他还在鱼龙混杂的南风馆待过一阵子。现在扬州城的府衙认定他已经死了,若是他此刻贸然出现在那些人面前岂不是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宣凤岐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他朝着少年的方向跪了下去,“既然是你救了我,我自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你既然想要一个漂亮听话的玩具,那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成为你心目中完美的玩具。”
谢瑆听到他这番话后眼中忽然亮起了兴奋的光芒,他像是饿虎扑食般一下半跪到宣凤岐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好啊好啊!真的是太好了——你知道吗,我活了这十八年里,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话的人,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宣凤岐现在好像已经适应了他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了,他看向谢瑆,“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做事,只是在离开扬州之前你能帮我办件事吗?”
谢瑆还没开始要求他做事了,这人反而要他去帮忙办事了。
不过他今天特别高兴,比他以前得到任何玩具的时候都高兴,只要宣凤岐提出的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想他都会答应的。
谢瑆扯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真是个任性的玩具,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宣凤岐听到他答应之后便上前一步在他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谢瑆起初眉头一下紧皱起来,可是当他听到后面之后脸上的表情逐渐被兴奋取代,甚至到了宣凤岐说完他竟然忍不住大笑出声。
宣凤岐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待着他捧腹大笑。
谢瑆一边笑着一边向宣凤岐投向赞叹的目光,“哎呀,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啊!”
宣凤岐回道:“是啊,我就是这般记仇的人。所以王爷想去帮我做这件事吗?”
谢瑆一脸笑意看着他:“当然。”
扬州城内那家南风馆里发生的杀人放火案不久后,之前跟那位赵巡抚去过那家南风馆的官员竟不明不白的在睡梦中被人割了命根子,他们几个人都是下身流血而亡,而在那之前他们这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呼救。听说其中有一个人在家里过了几天才被发现,等到发现他的人进去看的时候无一都被房里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据说在那家当家仆的人看到那个人的尸体后吐了好几天。
这起命案中死去的官员除去都去过南风馆外再无其他共同之处。他们死后街坊百姓都知道这些平时不苟言笑的父母官竟然有养小童的癖好,没过多久这件丑闻就传到了上面。随后上面便下派过来人,那些官员的家自然就是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而南风馆里那些曾经调.教小倌的嬷嬷和妈妈也在某日清晨被人发现吊死在了房梁上。由于这个地方发生了太多命案,坊间对南风馆闹鬼的传言越说越邪乎,最终昔日热闹无比的腌臜被废弃,里面的那些人自然是逃的逃,散的散。自从以后扬州城内多了一座闹鬼的荒楼。
扬州那起不太光彩的官员命案发生之后,在离城中不到一百里地的小村庄里也发生了一起强盗杀人案。据说那些强盗是趁夜进入村子里的,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户人家里继而杀害了那家的男主人。
说起来也是奇了,那户人家可是他们村子里最穷的人家了,多年前他的婆娘给他生孩子难产死了,之后他便又娶了一个婆娘,他的继妻倒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五岁的时候就被人活活按在开水里给烫死了。男人没了儿子之后便开始整日里酗酒赌博,他还以看管孩子不力为由时常打骂他的继妻,他的妻子受不了在某天晚上收拾包袱跑了。
这男人没什么本事,之后也讨不到婆娘,后来又欠了一大笔债。可以说他家里可没有什么能让强盗惦记的。
不过这话说回来也有可能是强盗发现自己白来一趟才杀了男人泄愤的。
只是当仵作看到男人的尸体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怵——男人的全身好像都被开水煮过,他的血肉已经被烫成了一团,仵作只能依稀看得出来这是个人的形状,除此之外男人的头颅还被割下了,只不过男人的模样已经变成一滩被烫熟的肉了。仵作发现男人的头是死后才被搁下的,而且他们除了这些烫伤外再也没发现其他致命伤口,这也就说明这个男人是被活活烫死的。
哎呦真是造孽,这人到底是跟那堆强盗有什么仇啊,那些人竟然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
这个小村子里大多数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此地乍一发现这么残忍的命案弄的这些百姓的心里都人心惶惶的。地方官无奈之下只能派大量兵力去周围剿匪,这件事也在周围的山匪都被歼灭后才逐渐平息下来。
只不过那些被剿的山匪谁也不记得曾经用过这样残忍的手段杀过人。
扬州去往颍州的路途有一段是要走水路的,宣凤岐从小就在扬州长大,船自然也是没少坐过。不过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他坐的船也是行商的客船,这种船比他以往坐过的都要大,他的身子刚好全就这般舟车劳顿,所以到了半途他不出所料的晕船了。
“呕——”宣凤岐扶着船边的木栏虚弱地不停作呕。
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有不适之状了,这几天他为了不再吐来吐去只喝些汤水,纵使他现在只能吐出些酸水,但头晕恶心的不适之症还是没有减轻。
就当他缓得差不多准备回去的时候,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像鬼一样面无表情出现在他面前的谢瑆。
宣凤岐被吓了一跳,他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他,片刻他像活过来似的上前一下掐住了宣凤岐的手腕,“既然都那么不舒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宣凤岐听到之后偏过头去:“我……我没事。”
谢瑆冷笑了一声:“没事?”
话音刚落他便一下揪住了宣凤岐的头发,宣凤岐一时吃痛只能顺着他的方向走去。谢瑆一言不发地揪着他就往船上的房间走去,宣凤岐本来就难受他被这样对待之后心里的那种恐惧忽然被无限放大,他发出虚弱的跟蚊子一样的声音,“放……放开我,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