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公子了。”墨野略带抱歉的低了低头,把淘淘往怀里一带,顺势从那位公子的手中扯回了自己的袖管。
虽然那位公子欲哭的表情让他很心痛,可毕竟只是陌生人,虽然妻子也跟他说过,以前的他曾是这位公子的手下当差,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他有妻子有孩子眼前的这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没……没有……”彬鸢不知所措的回答,目光一直不敢与他对视,现在连看对方一眼,都没有那个勇气了,“对不起……”
他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样一句话,他很抱歉,却也只能低着头说出这简短的三个字。
“公子无须道歉,我这伤又不是因为公子而受伤的。”墨野面无表情,但语气回答得非常慷慨,他只是天生不太爱笑而已,特别是失忆以后,性格和以前变化得非常大。
这一点,体会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彬鸢。
那个总是爱在他耳边叨叨,嘱咐他这样嘱咐他那样的管家,脸上如同含了一块冰,没有过多的表情,与任何人说话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视线里永远只放得下自己的妻儿,连同他在内都是外人。
马车上了一座老旧的石拱桥,一群扑哧哧跑过的儿童唱着歌谣追随着一批批高头大马,骑马而过的是一些商人,他们头裹得严实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看见有小孩子跟在自己的货物后面跑,往地上撒了一把糖,惹得一群孩子们哄抢,押送货物的士兵们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马车在一座院子停下,院子的大门外有一棵大柳树,大树上绑着一根晾衣服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根树桩上,这条长长的线就成为了村民们晒衣服的工具。
村里朴素,将衣服晒在外面的树干上是很常见的事情。
彬鸢随着他们一起下车,看到的是一座朴素的四合院,静雨抱着孩子带着他进屋,墨野则是驾着马车去后院了。
淘淘回到家就撒开丫子到处玩,并且还带着彬鸢,“漂亮哥哥!陪我捉迷藏!”人小小个,可鬼精灵的很,知道大人都懒得理他,拽着彬鸢的墨色长袖,死死不肯撒手。
彬鸢拗不过这熊孩子,只好点头答应:“那陶陶快点去躲吧,等会儿找到了,可是有惩罚的哟!”他故意吓唬着陶陶,奈何这小破孩子就是不上当,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那要是没有找到淘淘,漂亮哥哥要给奖励!”淘淘理直气壮的说,脸上挂着一副我一定会赢的表情。
彬鸢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较真,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淘淘撒开丫子就跑到后院去了,溜得像一阵风,彬鸢闭着眼睛从一数到百,途中好几次听到静雨与墨野在厨房忙活的声音,他都好想睁开眼睛偷偷瞧一瞧,可惜还是忍住了。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彬鸢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大声的喊出最后一声:“一百!”
他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因为捂的时间太长,霎那间睁开,还有点不适应阳光。
墨野与静雨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淘淘,打算去房里找找,猛然间想起静雨的姐静薇身患有病在房间里休息,不便打扰,去后院了。
陶陶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即使要玩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彬鸢很欣慰,至少静雨将陶陶教得很乖。
他故意忽略掉心里的那股失落,眉开眼笑的来到后院。后院停靠着马车,马儿在马棚里吃着草,一群鸡崽崽跟着鸡妈妈走过,再远一点儿,柴房外堆放着劈的整整齐齐一垒一垒的柴火。
后院本身就没有多大,他不知道那小家伙躲到哪了,略带诱惑性的说道:“陶陶!你在哪呀?”他希望那小孩子能回他一声,这样他就知道这孩子在哪里躲着呢。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
彬鸢知道那孩子可能聪明着,便换了一套说辞:“你娘亲叫你吃饭啦,陶陶,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莎莎~”
马棚的草堆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彬鸢闻声看去,只看到马屁股下那堆草棚子突起,稻草干一抖一抖,可见得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这小破孩子竟然躲在马棚的草料里,彬鸢无奈的摇摇头,将马棚打开,走进去蹲在草堆旁,阴险的笑着:“淘淘,快点出来!你娘亲要是知道你躲在这里,非得骂你不可,快点出来,这里脏死了。”
草堆又是一抖,彬鸢等不及这小孩子自己爬出来,伸手扒开草堆,只看到一块褐色的布条,继续扒开草堆,这下子他完完全全看清楚了。
“你是谁?!”彬鸢猛得站起来往后一退,因为草堆里躺着的人并不是陶陶,而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小女孩。
小女孩害怕的缩了缩,脸上包括脖子上都绑满了脏脏的绷带,脸上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彬鸢看,瘦弱皮包骨头的双手双脚上扣着一副铁链。
他仔细一看,这女孩穿着简短不合身的一件长褂,一截大腿露在外面,他看到大腿内侧上烙印着一个“奴”子,可见得这小女娃是奴隶。
他四下看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小女孩身上一盖,将孩子抱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躲在这里,你是从哪儿来的?”
回到前院的路上,彬鸢温柔的拍着小女孩的后背,一边细心的询问。
小女孩的表情很呆,一路上就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神情木木的。
淘淘躲在饭桌底下已经很久了,他们闷闷不乐的等待着漂亮哥哥来找他,可是漂亮哥哥太傻了,竟然朝着后院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他藏在桌子底下。
他得意的笑了笑,想着等会儿要什么赏赐。
母亲和爹爹端着饭菜上桌,淘淘又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吓得他娘亲又是一跳:“淘淘!”
淘淘浑身一抖,委屈的看着自个儿又发飙的娘亲,娘亲只有在爹爹面前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柔,每次对他都是凶巴巴的,如果漂亮哥哥在的话,她相信娘亲一定会看在外人的面子上不会凶他的。
他委屈咽咽的说:“娘亲,我错了……”耷拉着脑袋,不服气的嘟着嘴。
而这时候客厅里的三人明显听到了脚步声,彬鸢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回到客厅,吓了大家一跳。
“你们快来看看这个孩子!”彬鸢担心的将孩子放在凳子上坐着,静雨一眼就看到了孩子大腿内侧上的那个烙印,惊呼一声:“她是逃出来的奴隶!”
彬鸢有些不懂,只能询问:“什么逃出来的奴隶?”
静雨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好像极其不想回想起那段记忆,“是祭品。”
怎么又牵扯上祭品?
彬鸢越听越迷糊,静雨知道对方肯定有些不太理解,开始详细的说:“听闻南蛮国的布衣王子在接亲的路上葬身于火海,塔格里王为了自己的儿子寻仇,已经布下了十万万黄金的悬赏令,捉拿达知达的和亲公主夜酒儿。”
“那些事情和这小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彬鸢疑惑道。
静雨接过丈夫打来的热水,把丈夫赶了出去,为难的看着彬鸢,她要为小女孩洗澡,男人自然得退出去。
彬鸢秒懂,起身准备离开手却被一只小小的手扯住,他回头一望,那可怜兮兮,就像某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的眼神让他心口一疼,女孩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如同要被抛弃一样,拼命的抓着,不肯放手。
静雨怎么也掰不开,只能泄气道:“算了,公子你就留下来吧。闭上眼睛就好,毕竟是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彬鸢安抚了一下小女孩,转过身去不走,闭上了眼睛。静雨拿着湿热的帕子,一点一点的为小女孩擦脸,直到把绷带打湿,她才有勇气将那些绷带一点一点的解下来。
随着一声声的吸气声,彬鸢还以为小女孩哭了,“她怎么了?”
静雨赶紧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没事。她很乖,我只是被她身上的伤口吓到了。”
“她身上有很多伤?”彬鸢有些诧异,抱着小女孩回来的时候,他只看到孩子身上缠着许多绷带,并没想到,一个才八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竟然带着伤口。
为了转移注意力,静雨一边抖着手为孩子洗澡,一边说着彬鸢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后来我听说并没有抓到夜酒儿,塔格里王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白白的葬身于火海,命令士兵去达知达国普通老百姓家里捉拿上百名十二岁以下的女童献祭,为死去的儿子陪葬……”
这简直就不像是人干出来的事情。彬鸢愤恨的攥紧双手,可是自己恨那又怎样,他没有兵也没有权,很多事情想做也做不了,无能为力罢了。
“听闻那些献祭的祭品大腿内侧,都会被印有一个奴隶的奴字。我看见这孩子的腿上也有一个奴字的烙印,就想起了这件事情。”静雨为小女孩穿上自己小时候的衣裳,衣服穿在小女孩身上还是有些大,走路的时候裙子会拖地。
抱着小女孩在床上坐下,彬鸢也一同来到床边坐下,女孩一直望着他,好像要在他脸上看出个什么来。
静雨翻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针线,穿针引线一气呵成,不过一茶的功夫,女孩子略长的裙子就已经被缝制的刚刚好。
女孩子果然还是心灵手巧些,彬鸢赞叹道:“你的手艺很棒。”
“多谢公子的谬赞。”静雨笑着应承下了对方的夸奖,围着女孩看了一圈,又拿过梳子,一点一点的打理着女孩打结的头发。
梳理头发可能力道用得不是很好,扯痛了女孩,但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彬鸢心疼不已,这还只是一个小孩,可是手上,脚上,以及脖子上都是被鞭子或刀刃弄出来的伤痕,实打实的酷刑。
“娘亲,可以吃饭了吗?”这时候屋外传来了陶陶的声音。
静雨还没有弄好,拿捏着耐心回答:“快了,淘淘,和你爹爹去玩,娘亲这里弄好了,马上开饭。”
“好!”陶陶不情不愿的答应着,他讨厌刚才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他害怕娘亲骂自己。
娘亲一直告诫他看人不能看外表,但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静雨觉得女孩这样穿还是太单薄了,嘱咐彬鸢在屋子里陪着女孩,她要去姐姐的那间房间找一些厚一点的衣服。
静雨走后,小女孩好像放松了下来,手依然抓着彬鸢,只是她这会儿不在隐忍,脸上开始渐渐呈现出了疼痛的表情,刚洗过澡的脸颊上,立马又笼罩上了一层汗珠。
彬鸢察觉到了不对劲,将手放在女孩的额头上探了探,确定没有发烧才询问:“你怎么了?”他检查着女孩身上,除了皮肤上有皮外伤,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可女孩的表情看起来却很痛苦。
“没事的,告诉哥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他用自己的袖子为女孩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生病的话要去看大夫知道吗?”
女孩痛苦的眨着眼睛,一双浑浊的目光与彬鸢相对,她在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到嫌弃恶意,有的只是关怀和心痛,她抖着手一点儿一点儿将自己身上的裙子撩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女孩下面什么也没有穿,一揪开裙子,基本上什么都看光了。
彬鸢目眦欲裂的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难怪刚才他听到了一声声抽泣声,那并不是小女孩的抽泣声,而是同样被女孩身上这些狰狞的伤口吓到的静雨发出来的。
女孩的下面血肉模,红肿腐烂,这明显就是遭到了强暴。
身为男子的彬鸢无法直视这种伤口,他抖着手拉开女孩的手掌拿开,将裙子一点一点的放了下来,然后故作镇定的说:“没事的……哥哥等会带你去看大夫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可能因为年龄太小她还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只是本能的知道下面很痛。
一家人快速的吃完了晚饭,静雨趁着天还未黑把陶陶交给了姐姐照顾。姐姐卧病在床,很少能出来,淘淘也非常懂事,知道父母都很忙,没有吵着要玩耍,而是乖乖呆在姑姑身旁听着姑姑讲故事。
墨野驾着马车连夜进了烟柳城,彼时,城中的赤脚大夫已经准备关门收店,一辆马车奔驰而过,在药店门口停下。
药童正欲拦下这辆马车,一个衣着俊美的公子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下了车,“请问大夫在吗?”
“在,在的。”药童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少年,慌了神,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一口答应。
“我们要看病,请带我们去见大夫吧。”彬鸢着急的冲着药童说着。
药童点点头,赶紧带着人进店,光瞅着那女孩身上的伤,就知道肯定很严重,人命关天,他可不敢怠慢。
几人太阳落山进城,直到夜幕微微亮,他们才驾着马车带着许多药回了村子里。
彬鸢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为了避免女孩的头撞到车板,把女孩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眼神幽暗,在车窗的摇晃中想起了大夫刚才的一席话。
“这女娃子怕是已经毁了……节哀,能活下来也算是上天的恩泽。往后能不能生育怕是没有可能了,那里裂开的严重,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会疼醒,这几日就好好的躺在床上休养,万不要扯到了伤口……”
彬鸢没打算在此处落脚,所以也不会在此地住宿很久。
浑浑沌沌过了七日,眼瞧着小女孩一天天康复起来,他松了口气,觉得也是时候该要离开了。
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勤劳的百姓们已经出门去田间劳作了。彬鸢自认为自己起来的很早,沿着村子的外围走了一圈,看到许多忙碌的百姓,挨个打个招呼,又回到院子里。
静雨为儿子穿好衣服后就去厨房煮饭了,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方便,无聊,肆意。
早上的饭桌上,一家子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彬鸢突生的变故,直到彬鸢吃完了饭将碗筷放下,说了句:“这几日多有打扰,在下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特别是墨野,他知道此人落了难,特意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他不在意这位公子长期入住的,甚至还有些期待,此刻闻言对方要走,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咽在喉咙里的饭好像失去了味觉。
静雨则是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笑着答应:“公子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吧,路途遥远,公子得多加注意小心。”
懵懵懂懂的淘淘有些不明所以,但从大人的言语里得知漂亮哥哥要走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就哭了起来:“哥哥别走!”他哀求着,丢下吃到半路的碗筷,跳下凳子,跑到彬鸢身旁,抱着彬鸢的腰,死死不肯撒手。
“淘淘放手!”静雨略带生气的说,抱歉的看了一眼彬鸢,想把孩子拽过来,淘淘却躲过了母亲的手,紧紧的搂着彬鸢冲着他的母亲说道:“我不要哥哥走,哥哥留下来!”
彬鸢也很喜欢淘淘,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像墨野,更是因为这个孩子很懂事,也很可爱。
他将淘淘抱在怀里,在小孩子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惹的淘淘脸红了起来,“淘淘乖,哥哥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来看淘淘好不好?”他在小孩子的头上揉揉,语气温柔,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含着一股微光,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沐浴三月春风。
“可是哥哥万一不回来怎么办?”淘淘苦着脸,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
“怎么会呢?”彬鸢认真的与小孩子的那双眼睛对视,即使是小孩也不能拿来骗,真诚的说:“哥哥一定会回到这里的,淘淘放心,哥哥还要去雪山后面的那个地方,所以一定会路过这里,淘淘在家等着哥哥回来好不好?”
小孩子还是很伤心,迟疑的点头,眼眶红红的,刚哭着的小鼻子也红红的。
“好!那要拉钩!”淘淘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指,对着彬鸢,彬鸢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小孩子的小手指,两根手指缠绕在一起,一起许下诺言:“君子一勾,百年不变!”
年轻的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静雨还是第一次发现儿子这么喜欢彬公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对于一些有身份权位过于大的人她总是忌惮的。
墨野却没有想那么多,他还沉寂在面前这位公子要离开的事情上,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但常年没有表情的脸颊上,很难让人察觉他心里的其他情绪。
午后出门时,崎心不知道去哪了,静雨将手中打包好的包裹递给已经跨上马儿的彬鸢说道:“那孩子一上午都在生闷气,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公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去劝劝她的。”
彬鸢担忧的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崎心是他为那个八岁的女孩子取的名字,那孩子很黏他,但他却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到处流浪吃苦,只能将她留在这里。
他相信这对年轻夫妇是一个好人,绝对不会亏待了那女娃子,冲着站在门口的几人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在下也要走了。”说完,扬起马鞭,奔跑的马儿一溜烟儿就出了村口。
听着马蹄声渐渐变小,好不容易翻过院子逃出来的小女孩紧紧的追着,她不哭不闹,鞋子都跑掉一只,脚踩在坚硬的砂石上,磨破了皮,鲜血淋淋。
她追着那道影子出了城,进了茂密的山林,路上跌倒了又爬起来,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走,坚持不懈,直到天黑还不停歇。
而墨家中,年轻的夫妇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孩子逃跑了,墨野着急的想要去追,正准备去后院卸下自家的马,妻子匆匆赶过来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夫主,别去了,去了也不一定追得回来,那孩子执念太深,咱们这小地方也困不住她,早晚得溜走。”
墨野点了点头,随着妻子一起回房,而至始至终,他都觉得心口难受至极。
彬鸢赶路直到月亮挂上星空,才在官道上碰到了一家正要打烊的驿站,驿站开在森林中,前方不知道多久才能碰到休息的地方,他也不打算走了,正好在这驿站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他翻身下马,冲这驿站里的店老板喊了一声:“老板。”
一小二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牵起他手中的马绳将马带到驿站后方关着去了。
彬鸢疲惫的走进店铺,放上一定银子在柜台上,冲着记账的老板说:“要一间客房,再送一些简单的食物上来就好。”说完,他接过老板递来的房门钥匙,跟着另一个小二上楼,回过身来说了句:“再来一桶热水。”
“好勒客官,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你要的东西小的马上给你送来!”老板接过钱麻溜的去办事了。
彬鸢被带到二楼最靠边上的一间房间里,里面还算干净就是有一股子霉味,可能是因为店铺的营业不是很好,常年无人居住,踩在木地板上,木材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真害怕自己蹦两下这地板就断了。
没一会儿小二端着食物上来,热水也好了,等他吃完了饭,舒舒服服的泡着澡,趴在木桶旁晕晕欲睡时,额头散发着一股热量,一开始他没在意,用水洗了把脸继续躺在澡桶里泡着。
只不过,眉心中间的那股滚烫越来越高,他疼得已经没办法睡觉,捂着额头,用手指使劲的戳了戳眉心,那滚烫并不在皮肤上,而是在脑海里面。
他疼得栽到水桶里,扑通几下差点淹死。
第45章 离开这里后
扶着木桶的边缘爬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上出现了许多金色的文字,这些文字蔓延在每一片皮肤上,散发着光亮。
一霎那间,犹如潮海般涌入脑海中的记忆,源源不断的席卷着他的灵魂。太多了,关于这片大陆这个世界,这些规则的记忆让他大脑头痛欲裂。
不过在这些记忆里面他得知了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情况。
北国的居民来自于高等世界,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来称呼他们,帝国的逃难者,一个帝国星球分支的另一个帮派,为了逃避帝国另一波势力的斩杀,带着一部分先进的武器以及科技偷偷的潜入了这颗星球居主。
在这里,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国家并称之为北国,他们的武器可以控制这个时空的季节变化,北国最繁荣的时期,普通人将北国的居民称之为神,实际上他们不过就是一些寿命绵长的未来人。
与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修仙者不同,拥有着高等世界科技的美国居民,渐渐的开始被天道排斥,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繁荣的国家最后走向了灭亡。
一股金光随着一个少年的惨叫声冲破天际,金色的光柱直上云霄,划破了云层,几里外的一个小女孩看到了天空中的光亮,血肉模糊的双脚已经变了形,但她还是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
晨曦的第一楼阳光照射在一堆废墟上,被一个光球所保护的长发男子还没有醒来,这人正是彬鸢。
现在的他额头眉心上有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这代表着操控万物的精神力已经恢复,被光球保护着,四周的废墟与他形成泾渭分明的对比。
很可惜,这驿站里的老板和伙计都死于非命,神之子觉醒,力量的强大让凡人无法承受,以至于那道金色光柱炸开的一瞬间,他们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在这叫唤声中,金色的光球逐渐淡化,美若天仙雌雄莫辨的长发男子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就好像璀璨的星空活了一样。
“唔……”彬鸢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让他神经有些反应过慢,回过神来之后,才被四周的废墟给吓了一跳。
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是挥手之间就能将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却没有办法将死去的人还原。
彬鸢摇摇晃晃站起来,不着寸衫的身体在弹指间就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华袍,手指一扬,这遭受过惨案的现场就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男子望了望天,根据脑海里所传承的记忆得知,这片大陆叫做“南浵”一个被创世神刚刚创出来不过五百年的小型位面,创世神创造了这片大陆以后就离开了。
而北国的居民来到这里定居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神明早就没有了。
而彬鸢的灵魂就是北国人族最后的接管人,他们的记忆都是一代代传承的,所以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接管了许多代人的记忆,其中也包括他的母亲和父亲。
记忆当中包括创世神的事情很少,北国人和这个世界的援助神灵不相冲,反正一个是靠着精神力,一个是靠着法术,修炼的方式不同。
前者是得天独厚的继承,后者是要磨练心智一步步修炼,不过北国的记忆传承中也有修炼法术的功法,只不过天生就拥有着精神力的北国人民很少去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