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哭着哭着便止住了眼泪,目光不可置信,又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彬鸢,那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一个哑巴。
彬鸢发现这人的声带同样受损,这种伤口是故意为之。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彬鸢把少年搀扶起来,替对方将披散的头发绑起来,“我叫彬鸢,你叫什么名字?”
白发少年张了张嘴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喉咙一阵刺痛,嘴唇一闭,把涌上来的血咽了下去。
少年无措的摇摇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不过是一条狗。
望着少年有些害怕的神情,彬鸢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双眼一亮,想起了那个孩子:“你知道那座庄园里住着什么人吗?”
白发少年目光一呆,赶紧摇摇头。
“那些人为何要惩罚你?彬鸢继续说:“我去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人在抽打你,便擅自插手救下了你,你和他们结有仇怨吗?”
白发少年再次摇摇头,他不过是因为打碎了主人的一个茶杯,所以才被拖去了刑房接受惩罚。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他是神兽,受伤过后伤口可以自动愈合,会留下疤痕,但却不会死。
彬鸢叹息一口气,靠着树干枝摇头,和一个哑巴说话真的非常费劲,你永远不知道答案。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吧,我也要走了。”彬鸢冲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手臂又被白发少年紧紧地拉住。
“还有什么事吗?”
白发少年目光颤抖,好像有千言万语,就是没办法开口表达,他痛苦的憋着,最后眼泪又掉了出来。
彬鸢觉得这人缺少安慰,并把少年搂进怀里拥抱着拍了拍后背,安抚道:“别哭了好吗?”
少年微微颤抖,抿着嘴唇,一双赤红色的眼眸含着泪水,看着分外可怜。
“你想跟着我走?”见少年一直扯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彬鸢询问着。
白发少年挣扎着,似乎想要点头,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用力拽紧地双手不得已放开。
彬鸢怪异的看了一眼白发少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回到那棵树下,海泊在树下盘腿打坐,无情则是在一边玩着。
海泊感应到师傅靠近,睁开了眼,正好看到师傅从树上落下。
“这森林里的确有一座宅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无情的家……那地方给我感觉很奇怪……”彬鸢皱着眉头,询问者无情:“那院子里种着一棵白橡树,你有印象吗?”
无情支着下巴想了想,貌似在他印象里好像真有那么一棵白橡树在主人的院子里。
“的确有!”
彬鸢点点头不做回答,哪有人把宅院修在深山茂林之中,总觉得那宅院干着一些见不得的勾当,他必须好好调查一番。
而且普通的凡人哪里会设下结界,那宅子的主人定然是修士,要不然也是妖魔鬼怪幻化而成。
“海泊,你先带着无情回去吧。”
海泊一脸惊讶:“师傅,你要去干什么?”他也想一起去,不想被师傅丢下。
“我要调查一下那院子,你先带着无情回叶府,有事的话我会传信鸽回去。”
海泊极不情愿的耷拉着肩,半蹲下身,语气不好的冲着旁边的小孩说道:“上来。”
无情乖乖爬到海泊背上,冲着彬鸢挥挥手:“哥哥一定要快点回来!”
彬鸢点点头,看着两人下山之后,才朝着原路返回,隐去身影,藏在庄园附近的树上。
还别说这座宅院的围墙修得够高,要不是森林中生长的树木够茂密,恐怕会被那些巡逻的看家护院给发现。
这院子每过几个时辰就会有一列队伍围着围墙走动,看着格外森严,而那些看家的打手身上都有着一股修炼过的引气,看着像刚刚踏入修行的阶段。
彬鸢眯着眼睛打量,才发现这些人都吃了固颜丹,看着分外年轻,眼神却显得非常老成,年龄应该很大了。
打小,彬鸢就非常调皮,爱爬树,小时候因为贪玩从树上摔下来还摔断了胳膊。后来父母离婚,彬鸢大半部分童年的时光都埋在阴影里,初中和高中,是非常平凡的,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大事,好像就这样淡淡的过来了。
混沌初开的世界一切都是混乱的,神不是高高在上,妖魔鬼怪也不是低下,万物都在平等的阶级上,还没有分化出强和弱,脆弱的人类正称霸着大陆。
这片大陆哪个种族独大,这就得看创世神的意见了。创世神想要妖族一统天下,那么其他的种族都会成为阶下囚,就像其他时空人类统治世界一样,万物都将在人类的脚下为奴。
一个普普通通的宅院里竟然带着神气,是那种被隐藏起来还没有激发出来的神气,一般只有神的继承人才会带有这种气息。
想起了什么,彬鸢赶紧低头将袖子撩开,戴在手腕上的珠子忽明忽暗,难道下一位候选人就在这里?
彬鸢眯着眼睛,趁着巡逻的打手走过期间,摇身一转化成一只白色的蝴蝶飘啊飘的飘到了房间里。这座宅子附近设了几道结界,只要有人从围墙上踏过,就会触动结界的机关。
彬鸢幻化成蝴蝶飞过,刚好可以躲过结界的感应。他落在房梁上,看着几个仆人端着盘子走过,随着那几道人影飞去,时不时停在建筑物上,观察着这片院子的地形。
“大人,新鲜的鹿肉端来了。”端着盘子的侍女站在门边低首着头,禀报着。
随后房门打开,一个长得丑陋的白发少年把盘子端了进去,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一只银白色的蝴蝶从门缝上方的缝隙里飞了进去。
白发少年接过盘子恭恭敬敬的跪在时笔跟前,盘子里的鹿肉血淋淋的,散发的一股铁锈味,即使变成了蝴蝶,彬鸢依旧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彬鸢开始警戒起来,将自己幻化成一只放置在白瓷瓶中的梅花,一动不动的观察着。
时笔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让对方去海的另一边调查一下瓦蒂国的季节问题,这人却好端端的呆在浮桑国内,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诅咒之气。
白发少年一动不动的跪着,手上端着的盘子纹丝不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挂满了伤,新的旧的重重叠叠。
“喂我吃。”这时候,躺着的少年醒了过来,一双眸子同样是血红色,往下看去,少年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尾。
尾巴尖端悠闲而又缓慢地拍打着地板,白发少年拿着刀一点点的切鹿肉,切成规整的一小块,最后拿起筷子夹起喂给时笔。
主人这些天心情似乎很不错,眉睫上染着一点点忧愁,但比起前几日来,这几日主人的脸色却好了许多。
“丑奴。”少年开口,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子浑身颤颤,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少年接着说:“好些日子没见他闹腾了,不吃不喝也有三天了吧,去把这肉送给他。”
白发少年点点头,端着血淋淋的盘子走出房间,打开门,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时笔一双红色的竖瞳微微收缩。
屋子里什么时候摆上了一枝梅花?时笔鲜红的眸子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手一挥,梅花落在掌上。
这季节怎么可能有梅花呢?
少年好笑的勾起嘴唇不点破。他的殿下还是如此的单纯,将这梅花捏在手中,稍稍的一转,施加了什么东西在梅花枝桠上,随后像是无意一样将花插在花瓶里,悠闲的躺下。
彬鸢整个人就是一呆,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看来自己被发现了,彬鸢一阵沮丧,想叹口气,发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花,叹气是不可能的了,花瓣倒是因为沮丧掉了一片叶子在桌子上。
时笔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便是南蛮国的布衣,他大腿上的伤疤,犹如一道诅咒是永远磨灭不去的。
妖族和人类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居民,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位神明诞生在雪国的山峦上,那片国度没有人居住,神明救下了一个落难的凡人,并赋予他们姓氏,传授他们法术。后来,这批带着神术传承者的居民,开始守护这片大陆,这边是彬鸢的祖先。
彬鸢气得够呛,因为法木被封住,他被困在这间房间里困了五天,期间每次看到的就是那个长得极其丑陋的哑巴少年默默的打扫房间,还差点把他当成一株垃圾给扔了出去。
险些被当成垃圾给扔掉的彬鸢惊慌了好久,再过上一两个时辰他就可以冲破这道固定,眼瞧着马上就要突破了,那该死的时笔竟然又在他的身上加了一道固定。
真是出师未遂身先死啊!
彬鸢气得快飙了脏话,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自找没趣,跑到这鬼地方来被人变成一束花被困住。
这样又过了两天,彬鸢都快自我放弃的时候,暗淡的房间里,房门被推开,温暖的阳光怀抱着屋子,彬鸢只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是男子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好像在寻找谁。
嘀嘀咕咕转悠了一圈,发现要找的人不在,正准备离开,身后的一个花瓶摔在地上,吓了男子一跳。
蒋之白拍着被惊吓的胸膛,一脸肉疼的看着这价值不菲的花瓶摔碎,小心翼翼将碎片捡起来,不知该怎么办。
真不是自己弄坏的,可这花瓶也是因为自己进来才碎掉的,多半与他也破不了关系。
叹息一口气,蒋之白把同样掉落在地上的梅花捡了起来,看了一眼,惊叹的说:“这季节竟然会有梅花?”
别说浮桑国地理环境不适合栽种梅花,这种只有在挧国才能看到的花出现在这里,还是颇为的让人感到惊讶。
难道是什么珍惜品种?
蒋之白挠着头,拿着花离开。
彬鸢感受着戴在手上的珠子发亮,人不能变成人形查看,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拿着自己的这个男子恐怕就是神之候选人。只要将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他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被剥夺神职,夺去神力。
神明修行本来就不易,何况还是像彬鸢这种半吊子神仙,法术不够强大,修为没有多少,混日子等死的这种,还要受着神域卷轴的威胁。
蒋之白拿着梅花回到自己的客房,找了一个花瓶打一点水将花插进去,把花瓶放在案前,开始提笔写东西。
房间里灯光暗淡,蒋之白倒并不这么觉得,点上一只蜡烛,可以看见东西就行。从小他家里就穷,能吃饱穿暖本就不易,那还会挑三拣四嫌弃这些东西。
他到觉得的今日住的客栈额外的奢华,房间里的布置和装饰吃的东西都分外的精细。
风嗖嗖的灌进来,蒋之白单薄的身子一颤,赶紧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快要到十月份了,天快冷了。”
每年的冬天都是古代人最难熬的时光,炭火比较贵,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烧得起炭火,普通老百姓哪能烧起炭火的。
这男子的心中燃着一股熊熊的烈火,充满斗志,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荒土之神。彬鸢感到一阵惊讶,他一直以来寻找的都是一些垂头丧气想要自杀的人,从未想过黄土之神竟然是一位胸有大志,前程似锦的状元郎。
这人身上有一股龙气,将来可能会接近天子。彬鸢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一串奇怪的记忆钻入脑海,让他大脑一疼,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始警告:
【不可窥探天机,此次警告,下次若有违反,便接受惩罚。】
高等位面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情,宣布完事情后便消失了。
彬鸢其实有好多事情想要询问神域卷轴,但每次在心里想完了之后,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可以推算凡人的命运,却不能去窥探与自己同样阶段的神明之事。据说每一位神明的继承人,也是今生颇有些复杂,是不允许被窥探的。
彬鸢第二天早上突破了限制,变换出人形,来到床边,把手腕上最后一颗珠子拿出来,悄悄的放置在蒋之白的额头。
那珠子触碰到男子的皮肤,化成一道流光钻进了眉心,熟睡的人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彬鸢叹息一口气,踏着窗户飞出去,正巧听到高等位面的提醒。
【恭喜完成任务!】
完了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彬鸢内心一阵不爽,自己完成了任务好歹也给个奖励呀,这种被人害死了,还要替别人打工的心情实在是难以愈合。
烨先生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沉默了一会后接着颁布下一条任务。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彬鸢眉梢微微一挑,双脚轻盈地落在树尖上,月色宣泄下来,为树上之人的身上镀上一层银光。
“你确定?”
【当然。】
彬鸢倒是觉得今天的神域卷轴话特别的多,语气也开始有些情绪起来。
“我想知道福笙在何处?”
烨先生又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并不想回答这条问题,彬鸢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烨先生的回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时,接着耳边就听到了提示声。
【你想见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知道,你离他越近,将来只会害了他?】
“这又是为什么?”彬鸢心口隐隐难受,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本不该遇见他,所有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因为你的出现而导致改变。】
“我发觉你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彬鸢语气冷冷的说着,脚尖一点继续穿行在夜色中。
彬鸢离开后,一个人影从树影后面走了出来,月色的微光之下,细看,那穿着黑色休闲服,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倾国倾城的容貌却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男子身上穿着一身休闲服,左胸口挂着一块类似于校牌的名牌,上面写着名称‘烨先生’。
男孩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进程,将数据提交上去,转身,消失在了原地,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芙蓉镇的大街上。
夜晚的芙蓉镇依旧热闹堂堂,每个人物角色都按照着程序进行着,没有出现bug,也没有出现病毒。
一切状态良好,是时候下班了。
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少年伸了个懒腰,对着手指上戴着的手环一点,一块透明的悬浮板出现在眼前,他正要点出退出两字,耳边响起了警报提示声。
【烨先生,收到请回答?】
“我在。”少年说道,很快接收了对方发来的文件。
【系统显示,你15分钟前提交的数据有误,请在确认后再次提交!】
“啊!”少年一阵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工作竟然会出现错误,他赶紧把自己刚刚编写的程序打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正准备点击再次提交,却发现问题出在了一个人物角色上。
正是“彬鸢”这个零度世界刚刚新研发出来的实验品,这号人物才刚刚研发出来,很多东西都没有设置成功,游戏的开发仍在持续,他们要做好保驾护航和建立这个游戏机制的程序。
一旦有一个剧情跑偏,有可能导致整个游戏都功亏一篑。
彬鸢这个角色样貌和性格都采用“烨先生”的基因制作,所以说两人的样貌都是非常艳丽的。
烨先生重点管理的就是彬鸢这个角色,他的任务是促进整部剧情的发展。烨先生赶到剧情案发地点时,彬鸢已经陷入瘫痪状态,整个人瘫倒在池塘的荷花池里,头朝下身子朝上,身上缠了一堆水草。
而始作俑者,则一脸嫌弃的冲着赶来的维修员抱怨的道:“你们这角色也太垃圾了,一点都不够玩,弄两下就坏,白白浪费我这么多钱。”
正在抱怨的人正是海泊,他是来体验游戏的玩家,花了重资金进来的。
此刻脸色非常不好的海泊踹了踹瘫倒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的少年,少年的衣服被撕的稀烂,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大腿已经折断,脖子上更是有被铁链勒出来的撕裂痕迹。
前段时间刚才送去维修的实验品已经成了破布娃娃。烨先生习以为常的看着这一幕,对着这位玩家开了一个罚单,“你好!游戏期间请不要破坏零度世界的公共财产,鉴于你是第1次犯规,惩罚已经发表在你的客户端上,你记得查收!”
海泊气得快冒烟,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老子不玩了!”随手一挥,面板出现在面前,点开退出程序,消失了。
烨先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实验品的损坏程度,把那些刑器拿出来,将人抱起来,呼叫了维修部的接收人员,待在等候区等候。
游戏世界里每个地方都有特定的等候区,但这种通道是留给工作人员专用的,主要是为了方便维修损坏的游戏玩具。
零度世界浪费在这具实验品身上的资金可不少,他也是这世界的主角,每个点头要来玩的人都是第一时间接触彬鸢,尝一尝这个实验品的滋味,但是这些客人每次都会把实验品弄得残破不堪,维修起来特别的麻烦。
以前有位客人还把实验品的脑袋给割了下来,那时候可花了不少的时间维修,生物人造机器人本来就是耗费资金最多的一种项目,这些生物人造机器人有着和人类一样的结构,比人类恢复还要强大的恢复系统,有感情有血肉,也有繁衍后代的功能。
唯一的缺点在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类所创造出来的。
很快,维修部的人员赶到,烨先生抱着受伤的实验品进入传送门,一路来到维修部,孰轻孰弱的开始清理试验品大脑里残留的记忆,留下和进度有关的记忆即可,其他的通通消除。
记忆消除的过程中会在一块透明的面板上沉积,烨先生看着视频中的少年挣扎着,想要逃出游戏玩家的魔爪,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凌辱,想要自杀又死不了。
其实这种场面只要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烨先生已经习惯,每天需要维修的破坏品,多到可以排成一条长长的街,哪还有时间管这些破机器人的思想。
今天他也熟门熟路的开始清理记忆,发现数据总是会停留在某一个时间段,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特别难以清除。
鬼使神差之下,烨先生点开了那段隐藏的记忆。
“你叫什么名?”彬鸢能坐在火堆旁,把烤熟的红薯分一半给身旁的小孩。
第59回记忆——
小孩有着一对异色的瞳孔,一边蓝色,一边是红色的。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溜鬼头……”男孩接过烤红薯,因为饿得太急,一大口咬下去烫到了嘴,彬鸢赶紧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到对方嘴里:“现在好多了吗?”
男孩点点头,破烂的衣服糟糟,头发也显得十分的落魄。
男孩笑得很开心,他稍稍移了移,往彬鸢的方向靠近了许多,彬鸢把自己的外套分了一半盖在男孩子身上,两人就这样烤着火,在冰天雪地里聊着天。
“我家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彬鸢一双晶莹的目光,望着天边一颗璀璨的明星,“我爸在那里还等着我,我一定能回去的!我妈改嫁了,我爸没有我不行的,以后还需要有一个人给他养老送终。”
男孩静静的靠在少年的肩膀旁,听着身边的人哽咽着喉咙说着:“我爸还坐过牢,偷东西进去的……那时候我觉得好丢脸,都不想读书了,感觉自己是一个小偷的儿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我。其实那时候的想法也挺傻的,现在想想觉得很可笑,我爸就是我爸,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赌博还是喝酒,却从来没有打过我……”
彬鸢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着身旁的男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其实是一个好父亲……至少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在生活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你能想开很好啊。”男孩鼓励的说:“你看我,我父亲是个土匪,我娘亲是被拐来的富家小姐,从小就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时,都恨不得一把掐死我。但是最后她还是死了……”
两个人打开了心中的隔阂,互相倾诉着。
视频到这里结束,烨先生又点开下一段隐藏的记忆,视频播放的前一段都打着雪花,看的不是很清楚。
第119回记忆——
屏幕中,同样是一片大雪茫茫,这是彬鸢被清除记忆后的第120次投入使用中。剧情正发展到白热化阶段,彬鸢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套着绳子拴住脖子,掉在城门上。
路过的百姓,纷纷朝着楼上吊着的人看了一眼,嘴里躲避着骂着怪物。哪有人被套着脖子挂在城门口挂了半个月都没有死掉的。
日晒风吹之下,挂在城门口的男子逐渐脆弱起来,城里的人渐渐习惯了有人被吊到城门口,大家都默默无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吊在城墙上的人目光发生的变化。
不再带着怨恨,不在依照着程序设定的那样继续走,他想起了所有的记忆,不好的,损坏的,暴力的,以及被被人无情玩弄成碎片的记忆都存在。
彬鸢割断绳子从城门口逃跑,打乱了剧情的发展,游戏警报声响起,工作人员开始大面积追捕逃窜的人。
彬鸢拼命地逃跑,不知道该逃向何处,这片大陆以及这个世界都是被人创造出来的牢笼,他没有任何地方可逃。
站在一处高高的戈壁悬崖上时,几架飞行器停在戈壁滩上,工作人员从舱内走出,手上拿着镭射机枪,对准着彬鸢。
生物人造机器人其实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一番狂轰滥炸之下,根本还来不及跳崖的彬鸢直接被打成了马蜂窝,倒在地上。
工作人员抬走了尸体,一只断裂破碎的骨笛从彬鸢断裂的手臂中滑落,掉在地上,彻底摔成了粉碎。
接着是第211次重新投入使用,彬鸢被清洗掉所有记忆后,开始按照剧情进行任务,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进行着。
烨先生查看了许多,他也不知道这个机器人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住自己,就是一时好奇,便坐下来一看就看了这么久。
看完了视频他开始戴上手套清理彬鸢身上各种难以修复的问题。
彬鸢头皮上有被撞裂出的一块凹进去的伤疤,大脑部分的组织已经损坏,需要再次启动再生功能。
手臂多处骨折,也需要更换,双腿的下半部分结构严重瘫痪,需要更换。烨先生找到大部分要更换的零件,便打上钩,把资料写完后上报上去,开始给彬鸢进行生物消毒。
拿着镊子,将扎进少年后背里的渣子一点一点的夹出来,工作室里放着缓慢的音乐,烨先生非常喜欢听这首歌,他也给这只机器人设定了喜欢这首歌的功能。
其实,彬鸢一直所说的故乡都是虚假的,烨先生为了让彬鸢思维更加的接近人类,给他设置了一个故乡的背景,设置了一个残破不全的家庭,拥有一个极其糟糕的父亲和一个冷酷无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