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你扪心自问,你对阿璇可有尽过半点责任?”
“阿宁,你误会我了,”武昭连忙开口,“我是介意她害死你,不想看到她,但我也不是没管她。”
武昭又对武轻璇道:“你想想,没有我的允许,那保姆阿姨会无缘无故的照顾你吗?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你,你能独自上下学吗?不是我的吩咐,厨房的人会给你饭吃吗?”
武轻璇心里悲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明明她是他的女儿,偏要让她小小年纪讨好别人,给别人干活才能换一口吃的。
她还不如没有这个父亲,她跟着爷爷,一样能快快乐乐的长大。
沈冰宁越听越气,“难道直接吩咐阿姨照顾女儿犯法吗,派人送女儿刚下学犯法吗?更别提,你还让年幼的女儿住地下室,去学校散播她的谣言,给她介绍乱七八糟的烂人。
武昭,你别想推翻你做的一切,你根本不配做阿璇的父亲!”
武昭急了,“阿宁,我可以解释的,我是为了她好。”
“可我的阿璇一点都不好!”沈冰宁吼了一声。
她眼神坚定,“我今天既然来了,就要为我的女儿做主,摆脱你这个所谓的父亲。”
武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声音颤抖,“阿宁,你想做什么?”
沈冰宁不管他,直接跪到云祁面前,“大师,求您做主,我要替阿璇和武昭断绝父女关系。
阿璇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和他武昭没有任何关系。我也要和武昭断绝夫妻关系,总之,我们母女不想和他有半点关系。”
武昭大惊,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他痛彻心扉,“不行,我不同意。阿宁,你忘了吗,我们当初多么恩爱,你怎么忍心和我断绝夫妻关系,我绝不同意你的做法。”
“我同意!”
武长老裹挟外面的寒气推门而入,“我同意阿璇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同意阿宁和你断绝夫妻关系!”
武长老说完,看向云祁,抱歉道:“大师,不请自来,我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云祁摆摆手,“没什么。”
“爷爷。”武轻璇过去扶着武长老进来。
“爸,阿璇多亏您照顾,我给您磕头了。”
沈冰宁对着武长老深深叩了个头。
虽然武昭不是个东西,但她对公公确实真心敬重,若不是有他老人家在,恐怕阿璇早就被武昭折腾死了。
武长老连忙去扶沈冰宁,“好孩子,这是干什么,阿璇是我孙女,我在一天,就会护她一天。”
武长老也没想到,还有再见阿宁的一天。
当初武昭和阿宁结婚,两人蜜里调油,整天腻在一起,他以为两人会这么一直恩爱一辈子。
自从阿宁有了身孕,武昭就总是闹别扭。
和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争夺阿宁的注意力。
他们谁也没当回事,只是以为武昭吃孩子的醋而已。
直到阿宁难产去世,武昭差点把阿璇摔死。
他才意识到,武昭对阿宁的病态心理。
他对阿宁的独占欲太强烈了,连女儿都容不下。
如果阿宁活着还好,阿宁一死,尤其是为了生阿璇而死,武昭的恨意就再也压制不住。
说到底,是武昭对不起阿宁母女,他没教好武昭,他愧对阿宁。
武昭连忙过来,“爸,你快劝劝阿宁,我不要断绝关系。阿宁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谁也不能拆开。”
武长老早已对武昭失望,“算了吧,不要再纠缠了。我早就说过,你这么对待阿璇,阿宁就是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可你偏偏不听,非要把一切算到阿璇头上,变着法的折腾她……,就到此为止吧。”
“爸,我知道错了,我可以弥补的。”
“人无再少年,阿璇也无法重活一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武昭闻言,一下子失了精气神,他双眼无神,失魂落魄。
突然,他眼睛一亮,“没关系,断绝夫妻关系,我们还可以重来。”
武昭来到沈冰宁面前,“阿宁,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我们重新恋爱一次,好不好?”
沈冰宁看武昭像看个白痴,“你说什么胡话,我都死了。再说,谁要再跟你恋爱一次?”
她再次跪在云祁面前,要求和武昭断绝夫妻关系。
“阿宁,我可以自杀,我死了,咱们做一对鬼夫妻。”
武昭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
武长老气的眼睛到处乱瞄,如果屋里有棍子的话,这会已经招呼在武昭身上了。
云祁开口道:“武昭,我劝你不要乱来。沈冰宁为了你,已经在金鞭地狱受了十八年的苦,你自杀的话,她的苦不是白受了?”
武昭一愣,没明白云祁的意思。
临风看着沈冰宁单薄虚弱的身形,心中明了。
武长老心里有所猜测,但不能确定,武轻璇则震惊又心疼。
“大师,我妈为什么要在金鞭地狱受苦?”
云祁说道:“武昭命短,寿命二十七,也就是说沈冰宁死后没多久,他也会殉情而死。
沈冰宁魂魄到了地府,得知此事,心里焦急。她担心你没了母亲又没了父亲,会受人嘲笑,甚至无人照顾,便去鬼市偷偷和人做了交易,给武昭续了三十年寿命。
但,地府严禁给阳间之人私蓄寿命,一经发现,就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地府鬼市十分神秘复杂,可以进行很多非法交易,包括寿命,气运,好人家的投胎名额等等。
只是地府对鬼市打击十分严厉,无论买卖,一经发现,立刻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一般鬼都不敢靠近鬼市。而且鬼市经常变换地方,要找到也极不容易。
武轻璇眼泪再次如决堤之水,“妈,你怎么这么傻。”
沈冰宁为她抹去泪水,“为了你,妈妈心甘情愿。只是天不从人愿,武昭竟这么对你。”
武昭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呀,他是鬼迷心窍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女儿。
难怪阿宁这么恨他。
云祁接着说道:“阎王念她一片慈母之心,将她关押在刑罚较轻的金鞭地狱。十八年来,她备受鞭刑折磨。我去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快要魂飞魄散了。”
若不是云祁的灵丹妙药,哪里还有沈冰宁母女相见的时刻。
恢复沈冰宁的伤势需要不少时间,所以云祁才迟迟未归。
“冤孽,冤孽呀。”武长老又痛又愧。
他实在无颜面对阿宁。
都是这个逆子,冥顽不灵。
阿宁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无非是为了阿璇。
可是,阿璇过得什么日子?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让他殉情而去呢。
武昭猛然呕出一口血来,黑发瞬间变成白雪,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的木头人。
武轻璇对云祁磕了几个头,“大师救了我妈,我无以为报,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云祁开口道:“我不缺牛马,倒是缺个徒弟,不知你愿不愿意?”
武轻璇一愣,就是武长老和沈冰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云大师是什么人,天下能出其右者绝无仅有,居然要收阿璇为徒?
沈冰宁又惊又喜,金鞭地狱里的犯人岂是什么人都能带走的?更何况,云大师还轻易借走了往生镜,阎王判官都对他恭恭敬敬。
这样的神仙人物要收阿璇为徒?
岂不是阿璇天大的造化。
临风看着他们愣神,说道:“发什么愣?不愿意?”
“愿意,愿意。”武长老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愿意,阿璇愿意的。”
沈冰宁催促道:“阿璇,还愣着干什么?快磕头拜师。”
武轻璇压下心中狂喜,连忙跪好,恭恭敬敬道:“弟子武轻璇,拜见师父。”
云祁满意点头,手掌一伸,一把宝剑出现在手中,“这是神女剑,算是给你的拜师礼。”
云祁当初在秘境里得到的那块天石,除了给临风炼制一枚戒指,剩下的用来炼了这把剑,比起白羽剑也不遑多让。
只是,他用白羽剑用惯了,便把这把剑收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至于名字嘛,临时取的。
武轻璇双手接过宝剑,激动不已,这宝剑一看就不是凡物。
“谢谢师父。”
“我这一门的规矩,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云祁其实也没什么规矩,他一向随心所欲。
但既然收徒了,没有规矩也不好。
等以后想到了再说吧。
武轻璇也不奇怪,她早就发现了,师父这人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她嗓音脆亮,欢快地应了一声,“是,师父。”
云祁拽过临风,“这是师公,你也磕个头吧。”
武轻璇心中惊奇,难道临风是师父的父亲,但也太年轻了吧。
不过师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干脆利落的磕了头。
临风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从戒指里摸出一块金砖,“这个给你,算是你拜师公的礼。”
他又对武轻璇勾了勾手指,武轻璇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师公说道:“你以后还要拜师娘呢,他可是有钱的主儿。到时候可得狠狠宰他一笔,咱俩对半分。”
武轻璇疑惑,师娘?
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楚明寒,难道楚先生和师父不是一对?
不过楚先生整日不言不语,也许师父嫌弃他,不跟他好了?
“别看他,看他没用,”临风把她的头掰过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个楚明寒是纸人所变,拜他也没钱拿。
还是等以后坑真正的楚老板吧。
云祁见这一老一小越说越跑偏,轻咳两声,武轻璇立马跪好。
“你还有个师祖,以后我会带你去拜见。”云祁说道,也不知道师父对这个徒孙满不满意。
“起来吧,把你母亲也扶起来。”
“是。”
沈冰宁已经去世十五年,和武昭早就不存在夫妻关系了,也没有断绝夫妻关系的说法。
再过几年,丫头就要成年了,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武昭不能再以父亲的身份控制她。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想必武昭也不会再为难丫头了。
云祁给武轻璇一样东西,“这是聚魂玉,我做了加持,也可做魂魄寄居之所。你和你妈团聚一段时间,七天后,她要返回地府。”
武轻璇攥着聚魂玉,问道:“师父,我妈回了地府之后……”
她怕她妈还要回金鞭地狱受罪。
云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放心吧,你妈回地府等待投胎。”
武轻璇松了口气。
云祁又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武昭,“你还有十二年的寿命,若是有心,就以沈冰宁的名义积德行善,有了功德加身,她以后也许能投个好人家。”
沈冰宁毕竟犯了重罪,虽然有他的面子在,将她提了出来,但以后几世只能投胎到贫苦人家,一生艰难。
武昭呆滞的眼珠终于有了反应,“您放心,我会的,我会用我的余生赎罪的。”
今生,他已不敢奢望其它,只求阿宁能原谅他,只盼来世能再与阿宁相遇。
武长老多少知道云祁的性格,生怕他因为武昭纠缠不休对阿璇心生不满,连忙保证道:“大师放心,我会盯着这逆子。”
云祁点头,又说道:“我去地府还往生镜,还有点其他事要办,七天后我再回来。”
“师父,什么事呀,要去七天?”
武轻璇担心师父为了给她们母女腾地方,故意躲出去。
那做徒弟的也太不孝了。
“我真有事,别多想。”
临风一听,人家母女团聚,他在这未免有点碍事,“我跟你一起去。”
云祁自然没意见,带着临风楚明寒原地消失。
武长老嘱咐武轻璇几句,把痴心一片又愧疚万分的武昭拉走了。
屋里只剩武轻璇母女,武轻璇依偎在沈冰宁肩上,格外安心。
阎王转来转去,焦躁不安。
判官在他身后跟着转,“大王,不要着急,大人不是说了,很快就回来。”
“我不是担心云大人不回来,我是担心被抢走的乾坤鼎。”
乾坤鼎是后土娘娘留下保证地府运转的强大法器,平时置于地府最深处的鬼地,周遭有后土娘娘强大的巫力护持,又有地府精兵强将守护,向来无人敢打乾坤鼎的主意,即便有,也都死了。
更何况,乾坤鼎只是维持地府运转,除非有灭世的想法,否则谁也不会想到乾坤鼎。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前几日,一身穿斗篷的魔头闯入地府,一路打到乾坤鼎所在之处,拼着魂飞魄散,硬是抢走了乾坤鼎。
阎王大为震惊,连忙派出精兵强将追捕那人。
白宣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还不等他深入调查,就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
要不是之前云大人留下的药,白宣恐怕早已消散。
判官突然指着外面,说道:“大王,您看,云大人回来了。”
云祁走过来,将往生镜交还给阎王,说道:“那身穿斗篷的人应该是雷霆,他是一条恶犬,只有为了凌天,才会这么拼命。”
来的路上,云祁已经把事情告诉临风。
此时,临风说道:“可是,他要乾坤鼎干什么?”
云祁猜测,“应该是为了凌天的伤势吧。”
临风看向阎王,问道:“乾坤鼎还能治伤?”
阎王摇摇头,“这倒没听说过,但,那个凌天也不是普通人,也许乾坤鼎对他有特别的作用。”
阎王说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
“怎么了?”云祁问。
“大人可知那个凌天什么来历?”
“天生的鬼啊,你不是知道吗?”云祁说道,又加了一句,“他说他是鬼地孕育而生。”
阎王漆黑的脸庞有些发白,“难道他是那个孩子?”
“孩子?说清楚。”临风催促。
阎王说道:“乾坤鼎所在的地方就称为鬼地,当年,有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那里……,但是很快,乾坤鼎就发出一阵金光,将那孩子送走了。”
“那孩子就是凌天?乾坤鼎为什么送走他?”云祁追问。
“这,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出现没一会就被送走了。我都没见过那孩子的面,还是后来听守鼎将军说的。”
阎王真想挠头,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凌天就是那小鬼,该不会为了泄恨,把乾坤鼎弄坏吧?
他可是听说,那凌天在人间过得很不好。
他焦急起来,“大人,这乾坤鼎对地府至关重要,一个月内必须寻回,否则,地府将有灭顶之灾呀。”
到时候,不但万千魂魄无法投胎转世,新死的魂魄也无法引入地府,地府关押的恶鬼也将挣脱桎梏,逃往人间。
届时,真要天下大乱了。
“白宣在哪里查到雷霆的线索的?”云祁问。
“在白马洲一带,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让你的人继续查,我去白马洲一带看看。”
————
白马洲位于瀚江中心位置,由几个连贯的小岛组成,因形似一匹马而得名。
瀚江周边高山林立,土地稀少,山中住户大多贫苦。
云祁和临风到达瀚江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江边拉扯,大声说些什么。
“别拉我,我要骂个痛快。”
被围在中间的老汉挣脱旁人,古铜色的脸上是绝望下的狠厉。
“四爷爷,咱们回去想想办法吧。”
“是啊,你一直在这骂,惹恼了水神,咱们又得遭殃了。”
“我知道,你和桃枝相依为命,我们也不忍心。但没有法子呀,不把桃枝交出去,咱们都活不了。”
“……”
那老汉不顾旁人劝说,扯着嗓子骂了半天,似乎没了力气,干脆坐在地上,“谁要我枝枝的命,我就跟谁拼命!”
他对着瀚江喊,“来呀,先要我的命,我在这等着。
什么水神,哪个神仙会强娶凡人的,每隔几年就要娶一回,必定是什么山精野怪冒充神明,也不怕遭报应。”
老汉越想越气,突然,他站起身来,“对,找大师除了这个祸害!”
一个和老汉差不多年纪的人劝道:“老四,别胡闹了。咱们又不是没请过大师,结果呢,大师都葬身瀚江里的鱼腹中了,咱们还遭了报复。”
“我去大都市请,我就不信没有厉害的大师。”
“……”
云祁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说,这瀚将有水神,每隔几年就要娶妻。今年应该轮到那老汉的亲人了,老汉不愿意,就来叫骂。”
临风听了,笃定说道:“这老头胆子不小啊。不过,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水神。白宣在这里发现雷霆的线索,会不会是雷霆装神弄鬼?”
“那雷霆心里只有凌天,恐怕不会娶别人,哪怕是走个过场,估计也是不愿意的。”云祁说道,“不过,就算不是雷霆干的,应该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那咱们怎么办?”
云祁转头,不怀好意上下打量临风,“你当一回新娘子,怎么样?”
临风双手抱胸,不敢置信,“我?你还真舍得?”
云祁嘴角含笑,“我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真要嫁给他。”
临风十分抗拒,“那可不行,我两千年的清白之躯,不能在这里污了名节。”他又指着楚明寒,“要不让他干,反正他是纸人,无所谓。”
纸人楚明寒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不行。”
“确实不行,他是纸人,反应没那么灵敏。”云祁劝道,“你怕什么,又没人知道。再说了,我会隐身跟着你,把那水神引出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又不真让你跟他拜堂成亲。”
见临风有些意动,他又说道:“就当是玩游戏了,戏耍那水神一番,咱们也好找到他的老巢,说不定能查到雷霆的线索。”
临风挣扎半天,才道:“那好吧,谁让我这么心软呢。”
豁出去了,找到雷霆,寻回乾坤鼎,那得是多大的功德!
他虽然不在乎,但乖乖需要呀。
“不过,说好了,你要贴身跟着保护我。”
云祁笑道:“那当然。”
二人没有去给那些人劝架,也没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他们的计划。
除了老汉,其他人惧怕水神,恐怕不敢弄虚作假。
很快,老汉说不过那么多人,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云祁他们就隐身跟在身后。
一路走进大山,渐渐出现一个小村庄。
临风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么迷信,信什么水神。”
“这种事你见得还少吗?”云祁说道,“他们不傻,也不是迷信,而是确实有超出他们认知的力量在压榨他们,他们反抗不了只能隐忍屈服。”
那帮人又将老汉劝了一番,才将他送回家去。
一十五六岁,容貌清秀的女孩从屋里走出来,扶着老汉往里走,“爸,你别为我操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就是女儿的命吧。”
老汉却不甘心,“枝枝,说什么傻话,就是拼了命,我也得给你挣条活路。”
枝枝将眼里的泪水强行憋回去,“爸,我做了饭,你去吃点吧。”
她今晚就要嫁给水神,今天是他在家里的最后一天了。
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让她多给老父亲尽尽孝道。
“扣扣扣”
父女俩看向院门,有些惊奇。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枝枝是水神点名要的人,都不敢跟他们家过多接触,生怕被连累,谁会上门呢。
“爸,我去开门。”
枝枝走到门口,打开木制院门,只见三个气势不凡的男子站在外面,一看就不是本村人。
枝枝有些警惕,“你们是……”
云祁看着女孩脸上如墨般的死气,说道:“我是来帮你解决难题的。”
“难题?”
见女孩面露疑惑,临风解释道:“这是云大师,享誉全国,你上网一搜就能搜到。他本领高强,不知解决了多少妖魔鬼怪。有他在,什么水神水鬼的,通通不在话下。”
女孩枝枝还没说话,老汉从院里走过来,激动问道:“真的吗?”
他们这里信号不好,连手机都经常打不出去,更不要说上网了。
但老汉已经没有办法了,听到“大师”两个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真是大师?能救我们枝枝?”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云祁说道。
“快请进。”老汉将他们迎进门。
虽然疑惑云祁年纪这么小,但她们父女也没什么能让人惦记的,最多不过两条命罢了。
不如赌一次,赌赢了,枝枝能活命,赌输了,也不会比嫁给水神糟糕到哪里去。
等进了屋,枝枝给几人倒了白开水,云祁示意她不用忙活。
他开门见山,问道:“大叔,能详细说说有关这个水神的事吗?”
老汉捋了捋思绪,说道:“这水神在这一带有两三百年了。你们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咱们这的土地又少又瘦,虽然离瀚江不是很远,但是缺水,导致咱们这每年打的粮食都不够吃。
一天夜里,天雷滚滚,从瀚江分出一条支流,直通到咱们村不远处,附近几个村子都能从里面取水。
人们高兴啊,以为老天爷开眼了。
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水神现身,说是他开通了水路,保证附近百姓用水充足,但要求人们年年供奉。
一开始,要的供奉也不多,祖辈们就答应了。
谁曾想,水神索取的供奉一年多过一年,直到人们不堪重负。
水神又现身,说体谅民生艰难,以后不要供奉了,但要求村里将女孩嫁给他。
每隔几年,水神就从附近村子挑选女孩,被挑中的女孩必须身穿嫁衣独自去往瀚江。
就这样,水神娶妻就延续下来,一直到现在。
今年,水神挑中我们枝枝……”
云祁见老汉满面愁苦,安慰了几句,又问:“水神是怎么挑选女孩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水神挑中哪家女孩,就在那个女孩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标记,并留下一套嫁衣。”
枝枝将袖子撸起,就见她的小臂上一道红色的水纹记号,看起来像是胎记。
“你们怎么不跑?”临风问道,“都跑出去,他还能一个一个把你们抓回来?”
那老汉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连连摆手,“没用的。之前也有被选中的女孩逃出去,到了水神娶妻那天,女孩没出现,水神发怒,大水淹了好几个村子。
那逃出去的女孩也没了音讯。家人出去打听,才知道女孩落水死了,就死在水神娶妻那天。”
临风看向云祁,这是诅咒还是什么别的手段?
云祁摇头,看来这水神也有些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