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湛教授,你不决定尝试一下吗……”
湛衾墨神色辨不清喜怒,只是淡淡道,“按照病人的病情,做手术前我默认患者已经死亡,活了倒是奇迹,除非病人家属执着要试,不然我不会做徒劳的努力——不如让他最后度过几天安生日子,这样死去起码体面。”
旁人闻言皆毛骨悚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套理论?
如今湛教授却这么一开口,竟然道,濒危族群并非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如果人生来就有优劣,又如何解释生命的奇迹?”此时男人凤眼一抬,“能够在星球劫难存活的物种当中,究竟有多少是人们精心设计的基因体,大家应当清楚。”
观众席其他专业的学术代表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先不说湛教授本人是何作风,这问题问的只有三分,答题的人却答出了七分。
“呀!这样我是没话讲了。”骆教授笑了笑,“如今科学发达,可医学科技再发展,人类也无法抵御被至高神所控制,教授不觉得感叹?”
湛衾墨目光悠长,随即淡淡道,“我只知道,有些事更在人为,而非天定。如果人不必挣扎,只需要等待命运发落就可,那或许一开始,人就不必存在。”
“可医学界的初衷,本身就是那么一句——”
“与死神进行拉锯战,无数次救病人于水火中。”
“而真正的人生,是拿着半条命,从命运之神手里抢另外半条命。”
骆教授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只得坐下。
时渊序半晌才回过神,万万没想到这个冷漠的医学教授,却独独在那几段话上,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宽慰。
“有些事更在人为,而非天定。”
“真正的人生,是拿着半条命,从命运之神手里抢另外半条命。”
那些曾脱离亲人,暗不见光的日子里,他无数次质问,为什么自己成了最不幸的一个。
“我以后,会不会也要被淘汰?”那时的小时渊序,眼底有着泪光,攥住了身旁高挺男人的衣角,“我会被淘汰吗?”
那个时候的湛衾墨目光垂落,只是轻飘飘地掠过他的泪眼。
“小东西,那是你自己决定的。”
此时今日,他才懂那是什么意思,对方曾经的漫不经心,落在心里,却是那么沉甸甸的一句话。
请他无数次,无数次救自己于水火中。
那么对方身为医学教授,又何尝不是在做这件事?
时渊序忽而有些茫然。
……每一字每一句就像刻在他的心里。
只是他不懂,这么薄情冷清的男人,为何却在这个观念上,如此慷慨,如此大方。
劝他振作,又甘愿成为医学界的一员,救死扶伤。
可对方一贯有清晰的目的,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湛教授,您对濒危族群的关注度很高,但您公布的医学案例中,未能有一例是直接相关。平日大部分人极难接触到这一特殊群体。可否冒昧问下,您做出的医学研究,是否有足够的事实和案例支撑,还是仅限于假说?”
接下来,又是一咄咄逼人的男学者。
时渊序一怔。
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质疑医学理论背后的支撑案例,就相当于直接揭人的短。
“先生,这个提问违反了我们的提问守则……”当场有会场助理想要拦下质疑的人。
却见那位男学者不但没有噤声,还多问了一句,“湛教授还曾说过,人定胜天。可濒危族群存活率本就极低,您既然从未接触过濒危族群案例,如何对此进行证伪?”
湛衾墨神色幽淡,他单手拿着话筒,薄唇微启,“从未?先生这么假设,未免过度决断。”
男学者反笑,“那好,退一万步,只拿个例说事,是哪个濒危族群的案例,才让你如此笃定?”
此时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这个英挺修长的湛教授,男学者的提问太粗鲁野蛮,可这学者偏偏是专家团的一名重要代表,业界已有声望,此时没有第二人敢贸然打断。
曾也有濒危族群系的名教授,为了成果有所突破在案例和数据上作假,却不慎在一场报告会上露出了纰漏。
那么,业界资历不长的湛教授,又是凭什么作为第一人?
一场研讨会,亦可硬生生撕下某些学者的遮羞布。
“湛教授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濒危族群案例,却毅然得出颠覆人常理认知的结论,对患者,对医学界,都缺乏一份操守。”
持着话筒的男学者咄咄逼人,却引四下的人议论纷纷。
湛衾墨迎着众人的视线,依然站定在原位。一场提问,更如一场审判。而沐浴审判的人,却是似笑非笑,从容淡然。
“既然先生如此追究,那我也不妨坦诚——”
台上的高挺男人,身着西服,薄唇开合,一字一句磁沉,如同烙在人心间。
“我的爱人正是濒危族群,所以我足够笃定,如何?”
小绒球狠狠一怔,不可思议地瞪圆了黑珍珠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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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严格要求这本书保持水准,一直到完结,不水章,不断更,当然,这也是基本要求,并且我要求后面必须比前面好看,因为我这个人看书也很挑剔,虽然自己写得一般,但是眼光又很高,一直就想写一本越看越好看的书,当然,如果没做到,也不要嘲笑我(可能这就是我的实力,求轻拍)
这本书我只能保证你看完不会后悔,如果有朝一日我刚好完结了,你一口气读完,它一定会超出你的认知(就算是负面的认知也一定是超出认知的)
从22章开始进行倒V不要重复订阅了,另外这本书后面持续高能,请系好安全带,只求问心无愧,图个乐,可能我就是一个比较顽固的老读者,明明文笔不咋地,情节也很抽象,但是就是一头热想要打动别人。我记得这本书开文的时候0预收,啥都没有,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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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论大活人时渊序变成毛茸茸时渊序经历的天人交战:
时渊序:可恶……还不能下线,这是我最后能够树立形象的时刻,那个小东西会丢光我的脸!啊,你别过来!
毛茸茸时渊序:我来了我来了!我要一头扎进湛先生怀抱里然后蹭个够,然后求贴贴求抱抱!
时渊序:(怒吞一百粒抑制剂)(结果副作用太过于激烈直接昏厥)
毛茸茸时渊序(成为最终幸存者):嘿嘿,是我大展宏图了!
【精神分裂学者(因被某位不具名的军队人士投诉,更正为思觉营养失调症学者)于近日发布医学专著《bking魔王与软萌本性的对抗》,作为宝贵的医学案例治疗回忆录,用以鼓励同处于相同病症的病友努力面对另一个自己,该书同时登顶“双重人格”“萌宠”系列非虚构写作畅销书排行榜top10】
研讨会很快结束,许多学者在礼堂的门庭继续交谈。
“湛教授,刚才有关伦理学的回答相当精彩,‘通今博古’,相关实例的引用也不赖。”
“舒教授过誉了,我也只能从浅层分析,毕竟讨论时间有限。”湛衾墨脸上是谦和的淡淡笑意,“今天圆桌中央的人是舒教授,我不过是抛砖引玉。”
“哪里,各司其职,各有所长!”舒教授心情大为振奋。
小绒球时渊序在旁边幽幽看着湛衾墨。
明明速来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亏对方还能挤出一点薄笑赏给旁人,大概是因为面对的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牛。
如果是毫无利益关系的人,湛衾墨是断然眼皮子都懒得动一动的。
“只是刚才说起对濒危族群的了解程度,湛教授为何要那么一说?”舒教授忽然问。
他看了看周围,声音再放低几个度,“那人不过是医学委员会的会长,随便扯一个借口糊弄他就行了,可别把自己搭进去。毕竟如今研讨会也成了一帮二流子记者捕风捉影的地方。”
湛衾墨淡淡笑道,似乎不以为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原来湛教授已经有意中人,希望到时候能喝到湛教授的喜酒。”舒教授倒也爽快,接下了话,“我早就该发现的,您戴的是订婚戒指,是已经办完了订婚仪式么?”
时渊序抬了眼,看到对方的手上的确戴了戒指。
那悬起的心忽而沉了一沉。
仿佛确凿的是一个事实:对方早已在这七年成家立业,还订了婚。
如今湛衾墨三十三岁,他二十一岁,对方做过他的监护人,做过他的家长,曾经还把他扛过肩头,此时对方就算转身抱着两个能打酱油的孩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理应坦然接受,事实也该如此,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七年更足够改变一人。
……只是对方说的是濒危族群。
寥寥无几的幸存者中,又有谁是男人的爱人?
时渊序缓过心神,算了,他甚至从未向对方坦陈身份,不过是为了自保暂留做对方的宠物。
对方有自己的生活,与他又有何关?
在男人揽在怀里的小绒球,忽而安静得很,全身上下紧绷着,后肢更是撑着对方手臂,似在与对方保持距离。
“订婚仪式?我倒不注重仪式。毕竟看上的,注定是我的。”
“也是,湛教授一表人才,看重谁不都是手到擒来?”舒教授笑着迎合道。
……这种霸道逻辑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一瞬间时渊序都感觉自己眼中的湛衾墨有些陌生了,从刚才直截了当地在公众场合说起自己的爱人,再到如今简单粗暴地这么开口——那个人,看起来还真的是很重要啊?
时渊序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些窒闷,此时湛衾墨忽然开口,“等会研讨会后的晚会我就不参加了,舒教授,我先告辞。”
此时湛衾墨高挺修长的身影跨上轿车,生生地揽着他上了驾驶座。
但这一次,小绒球时渊序却被强行摁坐在对方的大腿上,没能如愿坐在副驾驶位。
小绒球又惊又怒,回头瞥了湛衾墨一眼。
一副“崽种,还不放我下来”的模样。
“你身形太小,安全带只会勒坏你的小身板。”他的主人淡淡道,“而光坐着,车一急刹你就会弹射出去,要不要试试看?”
还挺理所当然。
他真的是日了狗了才会沦落到这男人手里。
时渊序索性闭了眼,算了,也就忍这么一点时间。
此时车疾驰着,窗外偶然嗖得飘过一辆悬浮公交车,那些坐在大巴车上的乘客们座位高,便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的车内,敏锐地捕捉到了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小绒球。
“你看到没有,好粘人的小东西。”
“一看就是被娇惯坏了,估计不愿意一个呆在家,非要跟着主人出来。”
“还要主人抱在怀里,不然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车里……”
说完乘客们纷纷脸上流露出不可名状的笑容,瞅着那抹拘谨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小毛球。
时渊序:……
都让你们懂完了是吧?
如今连个座位都不配拥有的小绒球时渊序尴尬癌发作,不敢抬眼看窗外,只能硬着头皮看车前窗,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方向盘上摩挲打转。
湛衾墨不动声色地睨着小绒球脚趾紧蜷,全身的毛发发紧。
他薄唇毫不留情地开合,“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抱着,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
时渊序视线幽幽。
现在这个位置,哪里是抱着?
他现在是硬生生被撇在对方的大腿上,前面是方向盘,后面是某人玩味的眼神。
这间隙进退两难。
他清楚他是个成年男性,对方更加是心思诡秘得很,早就知道他不过是变成了动物的人。
就算退一万步,七年前对方是他的监护人,也不是想摸他的头就能摸,想把他抱到肩膀上就能抱。
如今性质更是截然不同,他与湛衾墨,双方都是成年男性,既非亲人也非朋友。
小绒球头越发垂落了几分,就差把自己脑袋团进绒毛身躯里了。
“小东西,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要开口,你不是已经学会开口说话了么?”湛衾墨缓缓道,“你不出声,我就按照我的行事方法这样对你,如何?”
时渊序额角青筋暴露。
他这是在激他。
他后悔今天头一次对这男人开了口,说了人话。
如果他还能脸皮厚点继续装成一个小动物,这一肚子坏水的男人还不至于要一步步戏弄他。
湛衾墨暗暗将小绒球左右为难的神态收入眼中,倒很受用般,眉毛轻挑。
“那我就当你享受这个位置。”
小绒球的毛顿时全身都炸了,当他不发飙是吧!
突然间,前方忽然闯来一个风驰雷掣的大货车,那大货车上扛着的是钢材,经过了一段磕绊的路面,钢材甚至颤了两颤。
紧接着,一条寒光烁烁的钢材就这么径直滑落了下来——时渊序的心跳跳到嗓子眼。
这简直是倒了血霉!
可湛衾墨眼疾手快将方向盘一拨,车迅车身也随之一摆,恰好错过那庞然大物的车身。
结果小绒球时渊序就这么“腾”地,撞进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被对方冰冷的气息这么一浸透,时渊序顿时血都涌到脸上去了,他用小爪子慌乱地拨开对方的身躯,企图保持距离。
可那男人却偏偏顺手腾出另一只手揽紧了他,没有吭声,可嘴角带了几分调笑。
“现在路况复杂,你硬撑也撑不了多久。”
这间帝国大学的校园在中心城区,交通四通八达,可此时车面临的路况却是兵荒马乱。
原来是帝国大学附近的碧蓝草场正好在举办露天音乐狂欢节,那是一片大型的活动区,此时一大批车流都是朝那涌的。
由于狂欢节有知名乐手出演,许多人想要抢到前排的位置,路上便一路有人开车不看路,急冲冲的。
随即,又是一列跑车嗖得从车身划过,带着不顾他人死活的飞扬跋扈。
前面一辆车已经有司机忍不住骂骂咧咧地,“你们这帮年轻人野归野了,开得跟上路一样至于么?”
时渊序心脏跳到嗓子眼,变成小动物他胆子变小了不少,车一急转弯他就能把五脏肺腑甩到九霄云外。结果这男人倒单手用方向盘猛地一拐,又抽身从湍急的车流中急流勇退。
目光仍然那么淡然,仿佛在水上行舟,水面上风平浪静无风无澜。
可偏偏,那只揽着他的手从未怔松过。
小绒球只能浑身上下在“好想把这个家伙踹走”和“要不然还是装死吧”的念头徘徊。
车终于就回到了十三区的一处别墅区,各个都是独栋别墅,此时是初夏夜深之时,更显幽静。
是湛衾墨的家,室内陈设幽雅古典,旋转楼梯拾级而上便是卧房,室外是庭院。
他被对方带进室内,终于绷不住了,双腿一蹬,直接从对方怀里夺身而出。
偏偏跳到了客厅的壁炉上。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明白,我是你的医学案例,但不是你的宠物。”时渊序说,“你要我做医学案例,可以。但再这样下去,丢人尴尬的是我。”
湛衾墨偏偏还不慌不忙,只是睨着他。
他本来就高挺,不过与小绒球视线齐平。悠悠道,“刚才你的爪子倒是牢牢地抓着我的衣服,究竟心甘情愿的是谁?”
“……”时渊序不想理人。
此时男人那双凤眼又更意味深长地瞥着他,“嗯,小东西,从刚才你就一言不发,说吧,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
说了就等于原地裸奔了,时渊序啧道,他向来不相信男人有这么好心能排忧解难,除了一点——
男人深深地以他的烦恼为兴味。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帝国联盟发起第一轮公民投票,论《邪神饲养我》到目前为止谁最狗,为了降低成本,总票数只有20票,票来自帝国联盟所有市民】
时渊序【帝国联盟军队上校】被提名14次:“当年就像个小跟班跟在湛先生后,是一个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摇尾巴的小狗呀”
“变成毛茸茸但是还是被玩弄于鼓掌中,虽然很可爱,但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是一只小型狼犬”
“他作为小绒球却努力逞强变得很凶的样子真的很像一条小狗狗”
时渊序:停!你们是对“狗”有什么误解,请看标题,狗是形容词不是名词,不是像狗就是狗……算了,我给你们投一个
湛衾墨【帝国医学院正教授】被提名1次:“此人除了吊人胃口,就是整天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且坏心眼得很,知道你尴尬还故意让你更尴尬,大家看好了,这才是真的狗,不要再投我了”
第24章
小绒球时渊序非常怀疑刚才湛衾墨跟那群教授周旋的时候,其实一肚子坏水将自己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怎么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小绒球的神态又不像人一样灵活多变,他才不上他的当!
还有什么心甘情愿,他这个小身板要是不抓紧对方,就得在车的颠簸之下一头装扁在窗户上了。
算了,越描越黑,他已经不想跟这男人掰扯。
“我才没有不高兴,不过……刚才谢了。”
算了,虽然脸面没了,但刚才路上至少对方护着,没让自己在车上颠簸得不省人事。
更何况,这一趟湛衾墨是去参加医学论坛,负责回答业界的医学难题。意义也是在于更好地治疗他们这些病人。
他是丢光了脸,但这男人却没有做错。
“那……研讨会结束,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湛衾墨忽然问。
他眼神倾侧,不动声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试探。
时渊序微微一怔。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却不由自主地想到研讨会结束后,湛衾墨和另一个教授说的那些话。
那个教授问湛衾墨,为什么要那么直截了当地回答某个专家的问题。
当时某个专家问,底下的人只是问湛衾墨对濒危族群的了解程度,可却偏偏提到了“爱人”。
这两字,有多重有多轻,只有回答的人知道。
专注于某个领域的医学研究,完全可以出于医者仁心,可湛衾墨却答,是为了某个人。
他还说,自己是实话实说。
这明明是个锱铢必较的男人。
时渊序那一霎觉得荒唐,却又瞬即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的感受漫上心头。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信了。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这么凉薄的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
“算了。”
他想脱口而出的是“你爱人是谁”。
可他又没说下去。
于情于理这男人也有七情六欲,如今事业有成,又是适婚年龄,对方有自己的所爱很正常。
他关心这个有何作用?
至于那人是不是濒危族群,年龄多大,在哪工作,长得怎么样,从哪毕业,从事什么,是那人有利可图还是那人和湛衾墨互相看对眼了……
都与他无关。
可他的话语还没落完。此时门铃忽然作响,是白天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研究员。对方急忙地说了些什么。
湛衾墨点了点头,视线掠过他,却还是没吭声,便带着那研究助理去了书房。
小绒球偏了偏头,他倒是好奇,半夜有什么要紧事,要偷偷密谋?
他便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想知道个究竟。
书房中,灯光幽暗,两人一人坐在长椅上,一人半跪于地。宛若君主和侍从。
湛衾墨倚靠在丝绒座椅上,翻看下属呈上来的卷轴。
恍若一个沉心在案前研究的斯文教授,只是他背后的诡谲身影像是从牢笼解放出来的困兽,十条触手又似长肢,令人悚然地舒展着。
平时人前,他的黑影还知道收敛,不会随便展现形态。
如今书房里没有半个凡人,自然肆意得很。
“主,我们发现第一区到第十区的教会,被神庭查封了百分之二十,他们现在巡查的力度比以前要严格许多。”
穆西沙单膝跪地向他汇报。
属下接着说,“咱们的信徒都相信普通人的命运可以靠自己决定,而不是被神庭控制在手里,可普通人呐,命就那么一条,这世上只有您能治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
湛衾墨嘴角轻勾。
这段话他倒还受用。
“那些信徒我已经传达了讯息,毁掉证据,准备好供词,基本不会被神庭的人发现。”
“只是神庭的人气急败坏得很,宁愿滥杀无辜也不愿意放过一个,我们在11区的教会还是被盯上了,主教被他们抓了逼供,我已经看了,他们有的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但还是不肯说出您的存在……”
湛衾墨本来幽淡的神色略微一敛,教会是他旗下势力最重要的组织。
而对方一旦要查抄他名下的教会,对他很不利。
教会负责收揽信仰、汇聚邪念——这是祂本源力量的组成。
神看似无所不能,却需要依托本源力量才能长存。
对于一个邪神而言,如果本源力量不够,便难以扛住作为神干预因果轮回后引发的孽力,极有可能灰飞烟灭。
自祂苏醒以前,众神陨落,皆是因为这条法则。
无人信仰,却又干涉凡人因果,就此陨落。
然而,在光明神的眼皮底下,去信仰另一位对立的神明,无疑是在雷区蹦迪。
那些信仰祂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
“让那些被缴获的人放心开口。“湛衾墨目光幽深几分,“只有他们身上有我的线索,神庭自会留着他们一命。否则,干脆直接错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信徒都是做了献祭自身的打算来信仰您,您不必过意不去,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湛衾墨轻笑一声,“穆西沙,你以为我在人间就只是做个医学教授么?如果做我的信徒就意味着要被屠戮,何必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