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需要参会,还有颁奖仪式,您的勋章——”
“上场的是我的下属,但丢的是我的脸。”时渊序眼角凛冽,“你告诉我,我的队伍都没了,我要这勋章有什么用?”
时渊序紧急支援的战场在帝国联盟资源宝库附近。
此时瞭望塔的警笛划破了长空,枪弹拖着火光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报告上校,我们必须一起撤退到第八军区,靠我们正面迎战没有胜算……”
“资源怎么办?”
“敌方破解资源宝库的密匙至少需要三十分钟,技术专家正在加密。”
“一派胡言,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队友的声音顿时惊恐了几分,知道杀胚队长要留下,“转接!紧急联系总部!我们队长还在战场——”
“我垫后。”
时渊序说完之后直接切断信号,他那双狭长下垂的眼眸,随即眯了起来,抬起镭射机枪瞄准了那半空中若隐若现的无人机。
好不容易赶到前线只是为了跟战友一起撤退,让敌人回去邀功领赏,他的面子往哪搁?
“这块土地的一切活物给我统统剿灭!”此时,敌方军舰里的斯堪国上尉说道,“这功勋足够你们直接被□□亲自接见嘉奖一番了。”
“密匙解锁90%了,军舰上准备了香槟没有?庆祝一下——”
“等等,上尉你看,有人朝我们开火!”
上尉莫名其妙地发现火光朝他们方向窜动,却是打向了无人机!
上尉嗤笑,架势倒是花得很,可谁搁这大炮轰蚊子?
“等等,这个角度——军官,对方的目标是我们!”军员猛然察觉,没想到那些无人机坠落的方向是朝着他们。
可他们是隐匿在夜色当中的隐形军舰,对方究竟是有一双多凶狠凌厉的眼才能从黑暗中硬生生挖出了他们的方位?
“不如请你们看一场烟花?”时渊序轻声地说。
“紧急转舵!”指挥官传来命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如被燃烧的巨鸟坠落的军事无人机接二连三地撞击了斯堪国军舰外壳,冲击力不亚于直接被钢弹袭击。
在那杀胚引发的一个个火光照耀之下,他们的军舰如一只暴露行踪的巨兽。刹那间,军舰被暗处的光炮矩阵的热导追踪系统锁定了,夜幕中的军舰爆裂开火球,斜地直直往下坠落起几个度。
棋局一瞬颠倒,从敌方军舰伸入地表,正在破解资源密匙的梭形探针也被直接爆裂开。
看着半空中敌方军舰离坠毁只剩下不到半分钟,时渊序紧抿的嘴角才微微有些笑意。
极浅极淡。
他随即垂下眼睫,准备离开。可随即,他发现自己身躯变得瘫软而无力,内心蓦然一惊,他作战无数,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错?
紧接着,他微微一滞。
这次到前线,只有他的下属跟他对接,而李中然副队长却迟迟不见人影,而他的突击队就算没有他的带领,也极少发生过“无法撤退”这种低等的错误。
此时他身后有了人影,看到正是帝国联盟突击队的副队长,时渊序感到有些古怪。
“你刚才哪里去了?”
“我刚才躲避敌军的炮火,来不及跟你们汇合,还是时上校作战能力强。”李中然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时渊序冷声说,“突击队两个战友险些终身残疾,你就是这么在旁边干看着?”
算了,事到如今他不想跟对方纠缠,呼叫了飞舰赶紧离开这地方,却发现线路全部无信号。
忽然间时渊序瞳孔骤然缩小。
他发现有冰冷的枪支堵上了自己的脖颈,枪那头,是李中然。
“李中然,你……”时渊序努力强压着陡然加快的心跳,“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为四等兵,我曾经目睹过你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刻……可他们说,你是特别的。”李中然说道,“时上校,明明我们是从一个少年营出来的,有的人是凤凰,有的人却永远只是一无是处的草鸡,可这凭什么?你明明是一个家园都没有了的濒危族群!”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时渊序咬着牙,“这就是你想要动手的理由?这关我什么事。”
“上面看中的人,都可以享尽永世优渥……不过,时上校,你也可以去向地狱。”
“你知道你在黑市上的悬赏金是多少么?”
“三千万!”对方随即狞笑。
时渊序骤然一惊,嘴唇咬出了血,忽然周遭出现了斯堪国的特种部队。他将那几个人击倒在地,可紧接着是十个人,二十个人……
他后脑勺被猛地一击,咬牙切齿,可眼前终究变成了一片黑暗。
时渊序迷迷糊糊地醒来。
耳边有议价的声音,烟雾和酒精味的雾霭当中,天花板低矮,这里像是地下黑市。
他怒不可遏地攥紧围困住自己的笼子,忽然间,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身躯被白色的绒毛笼罩,手变成了五瓣爪子。
时渊序一点点地摸着自己的身躯,内心骤然锁紧。
不对劲,自己触碰的是绒毛,甚至不是紧致的腰身。
还有一对毛乎乎的爪子,可脚竟然也是肉乎乎的两坨圆爪,往地上一坐,身后还有绒绒的东西挡着,那怕不是——尾巴?
瞬间心里那根弦崩了——
现在的他,似乎不是人。
时渊序呲起了牙,他见到的意外情况多了去了,他得淡定——淡定个头!
这个时候旁边有凶煞的黝黑男人人暴躁地抽着雪茄。
“送来的人不见了,就那个上校?什么,你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送进了运输舱?”
“那么大个活人凭空消失,就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小绒球和一套军装,你以为是变戏法?谁知道你是不是私吞?现在就要货!”
时渊序滞停了。
原来敌方不知道他这个小绒球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上校”?
“那家伙可是直接报废了一整个军舰,组织要我们赶紧带人过去!”另外几个人嚷嚷道,“搞什么飞机,你们还没找到人?”
“长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就那样凭空消失了……”被骂的人慌慌张张,“要不我们再找找?”
“头目都在那里候着,欺骗组织的后果你们懂吧?现在就要货,现在!”
“不,你们不如大胆一点——”这个时候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渐渐一扬,“这个小绒球,这没准是他本人?”
这下更多双锋利的视线聚焦在他的笼子之上。
刹那间空气凝滞了几分。
这个小绒球雪白的,蓬松的,还有一双黑漆漆的杏眼,毫无一点反抗能力。可正常的一个军人,又怎么会凭空变成动物?
除非对方是……特殊的外星血统。
时渊序心跳跳到嗓子眼,他呼吸急促了许多。
那些人拎起笼子来回打量他,发现那漆黑的珍珠眼里还涌动着一种微微的战栗。
那个军官嘲笑道,“你们这些黑市的人也真够魔怔的!军方要的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个小东西,就算一枪崩了这个小绒球,也不够解瘾的,你们说是吧?”
“等会上拍卖会,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如果有人竞价,那就不仅仅是动物这么简单。”
“也行,买家的眼光可是毒辣得很!要是发现是个人……”那人嘴角笑意森冷,“好玩的方式多着呢!”
尽管没被一眼看穿,但时渊序浑身一阵恶寒,自己转眼间成了货架上的商拍卖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任意处置,没有半点尊严。
诡异的是,他忽然想到了,谁会买下他。
——时渊序心想。他不应该有这种无聊的期待。
在这里,都是见不得人的交易,买家和卖家不过是同流合污。
没人能救得了他。
时渊序被拎上了拍卖台,他在高一点的地方看到了熙攘的人群,人们穿戴着各色的伪装,披风,面具,虚拟面罩,就是不露真容。
拍卖员声音高昂地介绍到。
“来自帝国联盟最珍奇的物种,别看只是一只毛绒动物,实际上……”
“还是一名上校养的宠物。”
买家们一片嘘声,那个在笼子里的小小白色绒球,蓬松的被毛,一双晶莹剔透的珍珠眼,任何人看了这么一个小可爱都忍不住泛起怜爱之情。
可买家却是一群只愿意看到赤裸裸的人口和器官贩卖的恶鬼,小小的毛绒生物并不能激发任何一人的柔情。
此时,小绒球瞪着他们,似乎排斥被任何一个买家多看一眼。
看着无动于衷的人群,拍卖员觉得很没面子,他咳了咳,声音开始洪亮了几分。
“不过这个小绒球,也有可能是一个人。”
“仔细看看,这么一个匍匐在你肩膀上的毛乎乎的小东西,还有可能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方就像是一只孤狼,呼吸滚烫,双眼炽热,上一秒你可能还能将对方拢在手心,下一秒对方可能直接将你猛扑在地,撕碎你。”
“刺激么?而我们定价却是从一个纯种动物开始定价,任何慧眼识珠的人,都不会错过,看似软糯实则凶猛的军犬,甚至,能满足有些人特殊的爱好。”
时渊序听着这一番说辞,呲起了牙。
他会在这种人出现之前把对方霍霍了。
这下顾客们似乎被鼓动了几分,有人的神情暧昧了几分,开始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视着他。
“我喜欢烈的。”有人在暗处低笑,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血气方刚的军犬,那还真是不错……不知道人类形态看起来又有多凶猛?”
时渊序内心一阵恶寒。要是真的被变态收养,那一定是奇耻大辱。
而这里确实是恶人的聚集地,奴隶主,急求器官的买家,施暴者……这里的人各怀鬼胎齐聚一堂。
“300万,外加一台。微型H91型战舰模型。”开始有人说道。
“800万,加旋涡星系陨石一件。”
“1000万。”
叫价越来越离谱,他们有的人是皇室血脉的纨绔子弟,有的是热衷于圈养金丝雀的富商,也有是寂寞消愁想借奴隶们发泄欲望的星际海盗。作为敌国军方的他,竟然同时满足了所有人的兴致,和那深不见底的欲望。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几乎掀翻了整个拍卖会,人高涨的情绪直接让气氛浓烈了几个度,香水味,烟草味,还有不同族群肾上腺素燃烧起来的蓬勃气味,就像是一场狂欢。
忽然间有人也举起了号码牌,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
“先生,您的价格?”交易人发现对方迟迟没有吭声,只是淡漠地看向货品。
那男人显然与众人格格不入,他有着接近华缎质地的银色长发,戴着一副墨镜,身姿高挺,穿着一尘不染的灰色呢子长风衣,站在心怀鬼胎的人群当中,竟然显得十分疏离矜贵。
他薄唇轻启。
“你的命,够吗?”
作者有话说:
这以后百分之60章在小剧场,这本书开局是有点慢热的,但是我保证一章比一章好看(这是我第一次敢这么说)
因为我这个人本身也是爱看小说,但是很多书都是高起低走,因为现在市场上的文要有好数据,开头就会把很多大场景大钩子用完,再者就是都是梗文,比如标题和文案就已经可以看到正文了,这样的书其实很难好看,但是我的书不一样,越到后面越是高能,以及我的文案有一个最大的卖点和反转是没有写进去的,你们不会从文案就看出这本书未来的走向。
虽然我作者可能挣不到钱,但是我可以确保你们不会失望。再次感谢点进来的小天使,朋友们[紫心]
众人哗然一片,许多买家冷眼看向男人。
“先生,您若不参加竞价,那不如让我带您去会客厅坐坐,顾客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不得耽误时间。”黑市的负责人忙上来,满脸赔笑,“那里有真正的好东西。”
“我就要他。”男人说道。
时渊序从笼子里怔然地看向男人,对方墨镜遮住了视线,他们隔着人群和雾霭,视线缭乱,可却仿佛对望了那么几秒。
他倒是好奇,众恶人之下,怎么突然冒出了个那么不要命的?
几个粗壮的汉子面带不善地逼近了男子,已经有背后的买家看中了货,“你既然出不起钱,我劝你束手就擒。”
“我只是不想为掠夺的拍卖品花钱。”
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是索然无味,瞬间,所有人都面带不善地注视他。
对方压根没有带任何的武器,衣装笔挺,就如乱入赌场的优雅绅士,偏偏这样一尘不染的人才能让人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先生,您不要不讲道理,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买家们都在这呢?”打手们缚着手,脸上的横肉更加拧成了凶厉的神态,“您似乎没有得到这的邀请函,可进来了就得入乡随俗。”
刹那间有几个人早已暗地里抬起了枪口,既然对方出言不逊,那他们不介意黑市上再死一个人。
时渊序毛发一颤——按照枪口的角度和枪的杀伤力,男人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
枪响的那一刻,黑市一下如同炸开了震雷,男人却笑着打了个响指,瞬间,沉暗吊顶灯盏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漆黑一片,宛若真正的猎杀时刻,恶人在黑暗之下也忍不住恐惧,有人尖叫,有人爆粗,还有人恨不得当场逃窜。打手们,黑手党们,军员们顿时暴起,恨不得将对方骨头拆了,他们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倒,缠住,最后倒地。男人先行一步,速度很快地躲避了他们的包围。
那不是正常人应有的速度。
一颗子弹径直地擦过男人脸颊旁,都未能让他淡漠的面容有丝毫动摇。
刹那间,斯堪国在维罗亚侨港的地下黑市起了火灾,这将是一场震惊全国的灾难,而陪葬的人不少身份显赫,火焰吞噬了生命,也吞噬了罪孽。
这是一切恶的终结,却又是一切恶的诞生,平静的幕布被赤焰撕扯,敞开的裂口将涌来更汹涌的黑暗。命运丝线从此交汇缠绕,再如何撕扯也难以分离。
时渊序只记得,有人越过枪林弹雨,越过肆虐的火焰和嘈杂人声,对方将自己揽进对怀里,胸膛有一种安息香和愈疮木交叠的气息。
那气息冰冷,沉静,正如男人本身。
他再次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男人轮廓硬挺,血染红了半边风衣,凛冽的气息笼罩在男人全身,可对方却向他伸出手,那白皙的,干净的掌心,就像迎着光。
“小东西,愿意做我的宠物吗?”
一瞬间,看到眼前的银发男人,脱去了墨镜。
那双狭长上扬的凤眼,尤其像是阴天被薄雾笼罩的海域,看他的那瞬间,眼瞳像剔透的冰山一样,流动着光泽。
时渊序瞬间浑身僵住了,呼吸也变冷了。
就好像沉寂已久,麻木已久,自欺欺人以为忘却的一切猛然间飞快地苏醒,如遭雷亟!
他跟七年前的那个男人,那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压根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湛衾墨。
不会错。
这张脸就算埋进万人堆里,就算烧成灰,他时渊序也可以一眼把他揪出来。
那个时候的他是十几岁的少年,男人是高挺的成年人,可以摸着他的头说“小东西”。
如今他竟沦为了一个小得可怜的毛茸茸,这男人仍然是当年那从容,淡漠的模样,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这么叫他。
他若是个人,只会冷冷地回对方一眼扬长而去,可如今他是囚禁在对方手里的小动物,再无挣扎的余地。
时渊序忽然被掀起了怒意,直接张开虎牙要扑上去咬,奈何对方早已先行一步,将手臂飞快地移走。
“嗯,小东西还挺凶。”对方神色倦怠,语气慵懒,“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你的人么?”
比起对方这么硬生生消失了七年,救他一命或许能一笔勾销。
可他还是恨不得连踹带踩一脚踏在对方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上。
当时就这么被监护人硬生生“抛弃”,小时渊序无数次夜里辗转都不能寐,想着对方究竟出了什么事,甚至怀疑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自己供奉的“神明”才会这么不告而别。
他心想或许自己是不够好,发誓一定好好学习,变得坚强,磨砺自己的作战能力,或许是自己不够强大,或许是嫌自己拖累了对方,总之……也许过几天,就会发现是湛先生的恶作剧,对方会玩味地摸着他的头,“小东西,我只不过是几天不见,你就着急成这样。”
后来,小时渊序一直等着有那么一天。
家人团聚的节日,他一人手满满当当攥着自己雕的小木像,孤独地站在自己的宿舍楼外,等着男人出现。
初中的毕业典礼,他一人戴着毕业帽站在看台上,牢牢地看着远处,说自己的家长一定回来。直到看台上下起了大暴雨,老师们连忙将他拎了下来。
他终于确信,不会有对方的消息,也不可能再联系到那个男人了。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对方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可如今——
为什么,对方偏偏又出现了呢?
心一旦冷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现在的他不想跟对方有任何关系,如果对方执意要他做小宠物,他时渊序不介意给对方来两爪子。
可忽然间,男人已经硬将他揽进了怀里。
被对方冰冷的手指扣紧,浸入对方冷冽的气息中,时渊序一下脑海一片空白。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朝大人撒娇的小孩。
要是他时渊序但凡还有点骨气,这个时候也得掏出爪子,亮出虎牙,警告对方不要跟自己套近乎,因为他压根不是七年前那哄哄就能好的小孩。
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是陌生人。
他只能用爪子推开对方的手,可那绵软的小爪子,压根推不动对方的半截指头。
此时此刻的他脑海中突然窜出了个毛绒球时渊序,仿佛动物形态下觉醒的本能。
时渊序心神一颤。
毛绒球时渊序:这个男人温柔,看样子经济条件不错,可以成为一个非常靠谱的主人,你不向他卖个萌求收养吗?
时渊序:滚!
毛绒球时渊序:反正对方认不出你是谁,撒个娇打个滚又不是不可以,你平时那么端着干嘛
时渊序马上表示拒绝,呸,他又不是真的动物!
就算对方认不出自己是谁,也不代表自己要完全抛却人类的自尊向对方讨好。
况且——这男人哪里来的经济条件不错?他眼睛沉黑,打量对方。
这男人本就一副无可挑剔的脸庞,配合那考究的外套和丝绒内衬,即使对方直接踏入上流社会的宴会当中,旁人也只会把他当成宴席的主人。
他只是多看了几秒钟,然后快速转移视线。
人模狗样。
从穿着到打扮,都要比七年前初见的那个男人矜贵了不少。
大概是这些年混得还不错吧?
他寻思按照此人缺心眼的程度,估计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又何必那么介意,大动肝火跟对方较劲?终究是狠狠的一个拳头,锤在了棉花上。
这荒唐的一切,不如尽早结束。
趁现在他还有精力能挣扎,他还能够体面地从对方面前全身而退。
他铆足了劲,撑开对方的臂弯,可瞬间,他发现对方已经给自己受伤的腿脚绑好了绷带。
他愣了。
“怎么,我为你包扎,你反而不感谢我?”湛衾墨冷笑道,“还是你觉得刚才在黑市里待着比较舒服?”
时渊序咬了咬牙,撇开脸不想理对方。
他小的时候跟着这人出去摔个鼻青脸肿也没这样的待遇。
人不如狗。
不过也好,如今顶了个动物皮,比光秃秃的一个人被对方救下好多了,好一万倍。
这样他就能厚着脸皮说,这个被对方抱着的是小绒球,而不是堂堂上校时渊序。这样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后,找个机会逃跑,保住他所剩无几的自尊。
“如今斯堪国这片土地到处游走的都是活体贩子,黑市背后还有秘党在注视着。”湛衾墨慢条斯理地说,“你只能跟我走。”
“唔,果然还是不愿意么?或许我应该带个笼子直接把你关进去,免得你逃跑。”对方冷笑道。
时渊序当场伸出了爪子!
对方倒也不愠不怒,揽住他的手劲大了几分,一人一宠就这么拉扯着。
就在这个时候,庞大飞行物掠过上空的引擎声震动了港口。
一艘飞舰在码头前的空地落下。
码头忽然掀起一股迅猛的气流,飞舰舰身上是军队的徽章,猎鹰展翅穿过钢铁的牢笼,象征着自由与意志。
“……封锁现场,整个码头都需要彻查!”
“一旦发现我们成员的相关线索,请立马上报!”
“特别是地下黑市,重新搜索一遍,里面的所有尸体遗骸都要彻查。”
时渊序一惊,这是他所属军队的飞舰,没准还是来找他的!
毕竟自己上了战场后就没有消息,十有八九是出了大事,更何况军队成员出战后一定要回总部报告,他还违了军纪。
此时,帝国联盟的军队成员赶到,成员们的眼神更是如鹰隼一般凛冽。
“时上校本来要参加联席会议的,这下去了战场怎么不见人了?”
“其他人都回总部了,怎么就他一个人失踪,他可是最能打的人,总不可能被哪个人拐去做俘虏了吧?”
“今天我就不信在这里找不到时上校,你们通通给我找!”
连敌方俘虏营都没有时上校的一点影子,甚至敌方军人当场都被击毙了,时上校却生生在战场上消失了,实在诡异的很。
此时林荀压根不抱任何希望,可他突然愣了——
一眼看到码头上那个银发男人和小绒球。
哪怕是在夜幕之下,这对主宠也太抢眼了,小绒球雪白得很,而男人甚至有一头银色长发,眉眼更加是疏朗俊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人一宠似乎在……打架?
可不知为何,哪怕被小绒球的小脚爪死死蹬住胸膛,男人的唇角却是隐约带笑的。
林荀头皮发麻,又看到小绒球那双黑珍珠眼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倔强……让他似曾相识。
忽然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男人怀里的不是小动物。
而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战场上的军队成员A(四处张望,用高音浪扩音器):时上校你在哪里?时上校!时上校你不会出事了吧!没事就吱一声!时上校,时上校啊!(破音——)
军队成员B(抹泪):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时上校,我们永远铭记您的英勇!